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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芳华-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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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那两婆子无比尴尬的接了回礼,逃也似的走了,宁芳才想要安慰祖母,不要因此动气,宁茵这小胖妞也洗了澡,干干净净的顶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嚷嚷着跑了进来。
“漂亮!娘,娘好漂亮!”
只见被“冷落”的宁四娘,半点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反而心情甚好的问,“茵姐儿说什么呢?别着急,慢慢来。”
宁茵到底还是小了些,一着急越发有些说不清楚,便想拖着祖母往外走。可还没等宁四娘起身,一个身姿窈窕的青年妇人,含羞带怯,拖儿带女的进来了。
“给,给娘请安。”
见着来人,宁芳傻了眼,就连宁四娘都难得的愣了一下。
眼前妇人自然是夏珍珍,只她身上却穿着谁也没见过的新衣裳。
樱花粉的夏衫,配着霜白的月华裙,清爽俏丽。因怕失了稳重,又特特搭了件宝瓶杨枝纹的绛紫色纱衣,再配上一套由紫水晶和珍珠镶嵌的首饰,愣是把原本有些羞怯胆小,略小家子气的夏珍珍,衬得雅致又贵气。
宁芳从没看过这么好看的娘,而宁四娘在怔忡之后,更加奇怪。
出门前,她是给全家老小都做了几身新衣的,可明显没有这些样子。而夏明启这几回来也没带过什么衣裳首饰,那夏珍珍身上明显新制的衣裳首饰都是哪来的?
徐妈妈笑容满面的跟在后头,提着个大包袱跟进来了,“太太也快试试吧!二爷可真是有心,竟悄悄藏了这么一份大礼在屋里。又不明说,方才还是二奶奶细心,才发现多了这么一大箱子衣裳。每个人都有两套,不过——”
她望着微红着脸的夏珍珍,抿嘴笑道,“独给二奶奶呀,做了四套!”
夏珍珍这下连耳根都羞红了,只觉抱着安哥儿都挡不住满身窘意。
“他……嗯,他信上说这料子是京城程家送的,然后还配了一些……这,这边是程家送的首饰,芳儿,娘你先看看吧……”
看这儿媳妇都成亲十几年了,还跟个小姑娘似的羞臊,宁四娘忽地也动起了逗弄之心,故意酸溜溜的道,“我看你这首饰倒是别致,也有四套?”
“这,这个没有!”夏珍珍急得鼻尖汗都冒出来了,一股脑的把信上实话倒了出来,“相公说首饰太贵,暂时还打不起,故先只打了这一套。剩下三套他已画好了样子,让我回头从蚕丝生意上得了钱再慢慢做。”
宁四娘忍俊不禁,宁芳已经捂着嘴噗噗笑出声来。
然后看着一屋子下人全都低头忍笑,夏珍珍终于知道,自己被婆婆逗弄了。
可一向重规矩的婆婆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夏珍珍又急又窘,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下去。谁知怀里的安哥儿见她难堪,忽地挥了挥小小胳膊,皱眉瞪向众人,气壮山河吼了一声,“哈!”
这回众人惊过之后,更多是喜了。
这孩子早产,虽然养活过来了,可家里一直担心他发育不好。象人家有些八个月的孩子都可以开口叫娘,可他都快十个月了,除了嗯嗯啊啊,还半个字不曾开口说过。
此时好容易张了口,哪怕是个无意识的音,可谁听着不高兴?
宁四娘赶紧把孙子接过来,“安哥儿会说话了?叫声爹娘来听听?”
可安哥儿憋红着小脸,半天也只噗噗吐出两个口水泡泡。
众人皆笑。
宁四娘心知急不来,孩子只要开了口,总会越来越好的,于是摸着他的大脑袋道,“也不枉你母亲疼你一场,知道护着人了。行啦,芳儿茵儿都过来,既然是你们爹爹和英王府的一片心意,你们也挑了新首饰,换上新衣裳,让人带你们去园子里逛逛!”
第85章知错
换新衣服新首饰这种事,只要是个女人,就没有的不爱的。
就算宁芳现在还小,她也想穿得漂亮些,逗祖母开怀。
再看程岳送来的三层首饰盒,除了上面两格小抽屉里,放着几件端庄精美的簪环,一看就是给宁四娘和夏珍珍的。底下厚厚的那一匣子,满满的全是给小姑娘打的首饰。
不管是胖胖的小葫芦,还是萌萌的小兔子,不管是圆圆的小石榴,还是肥肥的小蝙蝠,都极为活泼有趣,几乎只一眼,宁芳就全爱上了。拿着这个也想试试,那个也想戴戴。
虽然她这举动略有几分想彩衣娱亲的夸张,却也显露着真心的喜欢。
宁四娘笑吟吟的帮两个孙女都挑了合适的衣裳首饰换上,让夏珍珍带着她们去逛园子。这边,她也细细展开儿子给自己做的新衣裳,笑得慈祥。
宁怀璧给母亲做的两套新衣,一套黛紫流云纹,低调华贵,无论样式还是花色,都是她素来钟爱的。另一套浅茶色的衣裳上,则绣着邹润最爱的白海棠。
两套衣裳都配得清雅爽洁,既不过分老气,也符合她寡居的身份。
论起价钱,这两套衣裳比起宁怀瑜之前送的云锦,可能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但宁四娘却只觉心中妥贴无比。
这绝非因为血缘关系,而是送礼人有真正考虑到她的喜好和实用。
用不用心,就是这么简单。
可想起那个自己辛苦抚养一场的庶子,却对自己有了隔阂,宁四娘到底有些黯然。本想换衣裳的心情也没了,正想让人把衣裳收起来,却听得前头一阵闹哄哄,却是宁守信他们回来了。
兴师动众跑去北门,却没接着半个正主,只迎回一帮护送行李的下人。
宁守仪一句“家人”,二字用得极妙。
家里人是“家人”,可家里的下人不也能说是“家人”么?
这会子进了府,听说宁芳故意把给各房的礼都减了一半,心知长房着了恼,又想过来讨好问安了。
可天下事哪有这般便宜?真若轻轻松松带过,回头还不定以为她们长房多好性儿,到时只怕有人就想欺到头上来了。
所以宁四娘当即吩咐丫鬟婆子关上院门,表示今日“旅途疲惫”,谁也不见!
大伯会给她下马威,难道她就只会傻傻的等着挨耳光?
嘁!
想左右逢源,还得看人家给不给机会才行。
等宁守信听说宁四娘回府的种种,甚至还被自作聪明的小儿子克扣了一半见面礼,他气得差点打了宁云偲一个大耳刮子。
可到底是极心爱的小儿子,还指着他光宗耀祖,宁守信到底没能打下手,只关了门,指着他鼻子大骂。
“糊涂透顶!你跟着三房学什么?他们那是已经吃到好处,自然就不愿在明面上给人树靶子。否则,你那一向精明的五叔,为何会放任老七跟她们二郎交好,还送人上任去?况且,有咱们这些不亲近的衬着,岂不显得他家老七更加仁义?”
哎呀!
宁云偲恍然,自觉上当。可再想想,还是有几分犹豫,“可大伯毕竟是咱们这一房的,又当了那么多年的官,若是让他知道咱们跟大房亲近,难免会不高兴吧?爹都已经借了半个园子了,又何苦再往里搭东西?”
听他竟说出这样一番话,宁守信气得恨不得把他脑子打开,往外倒倒水。
“瞧你平日里读书也有些小聪明,怎么一到正事就蠢成这样?你也不想想,如今你大伯还没回来,就想着立威。不正是畏惧着大郎二郎年轻力壮,又都在任上?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管他从前有多风光,可如今致了仕,便是人走茶凉。往后说话办事,只怕还真不如长房好使。横竖咱们连半个园子都搭进去了,还靠你省那点子礼物么?我特特让你领头去接人,是想让你去卖个乖。你倒好,把人得罪了还不自知。莫非你还以为,你跟长房疏远了,你大伯就会拿你当亲儿子疼了?”
呃……
宁云偲也有些急了,“孩儿知错,那如今怎么办?”
宁守信道,“能怎么办?四娘原在家时就不是个好性儿,这回子把她得罪狠了,她晾一晾咱们也是应该。先就这样吧,好在如今住一处了,回头再慢慢下功夫好了。”
且不提他怎么琢磨往后要善待大房之人,此时在宁府后花园,有人却因宁四娘的“不给面子”,打算过来让她们知道一下“好歹”。
※
荫凉的菩提树下,宁芳正坐在一处小小古朴的四方亭中,听徐妈妈讲古。
因今天日头有些大,宁芳逛了一时,只觉得晒得慌,便不爱动了,但几个弟妹却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乍到一个新园子,只觉处处透着新奇,非要逛个尽兴。
夏珍珍心疼大的,也要顾着小的。便让宁芳在这里休息,她自带着丫鬟婆子打着伞,陪孩子们满园蹓跶去了。
徐妈妈年纪大了,自然留下,顺势跟宁芳讲起家史。
“……要说咱们宁家在金陵虽不敢说是一等一的人家,但这宅子倒是人人称羡。不仅大,园子修得漂亮,还是很有些来历的……”
宁家在此居住了一百来年,但这所老宅却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
最初建这宅子的家主姓严,乃是个盐商。暴富之后便请了当时江南一个著名的才子,设计了这所园子。
可惜他过世之后,子孙不肖,竟是一场豪赌,便将这偌大的宅子输掉。后辗转倒了几次手,落入一个顾姓富商手里。
这顾家富了好几代,自比严家门风严谨得多。不过自得了宅子后,顾家先祖为了警示儿孙,牢记这个教训,便将园子里一处被毁坏的双檐八角亭改建成了简朴方正的四方亭。
“……喻意着做人就要方方正正,不可走歪门斜道,甚至于还特意挪了棵菩提树来。从前我也不知所为何意,后来听太太说起,才知菩提原是佛家敬重的树。种在此处让子孙看着,就是让他们……”
看徐妈妈一时忘词,宁芳猜道,“清心静思?”
徐妈妈笑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所以咱家这个勤思亭,在金陵可是大大的有名。每回宴客,客人必点名要来这里看一看。后来是咱们长房的曾老太爷,就是那位做过正五品翰林院学士的大人还在世时,有个朋友,也是挺大的官儿。听说了咱家这个亭子的故事,便提了个建议。让照着从前那亭子的模样,做个壁灯搁在亭里。说两边看看,才更能让人明白道理呢。”
那是抚今追昔,发人深省。
宁芳看着墙上的壁灯点头,也不急着纠正徐妈妈,只问,“既然顾家如此治家有方,怎么这宅子又到了我们家手里?”
第86章感恩
徐妈妈套了句说书人惯用的词,“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了。”
那顾家子孙虽谨守本份,奈何却遇着一场无妄之灾。
那年金陵来了个官员,听说还是皇亲国戚,谁知一眼就相中顾家大宅。找了诸般借口,千方百计想将这宅子霸去。
而顾家再如何有钱,始终是个商人。真跟官府对上哪有好果子吃?
没两年,就差点弄得家破人亡。
顾家无法,最终不得不决定将宅子贱价。宁肯便宜旁人,也不肯好死那贪官!
但此时金陵城中,又有谁敢跟皇亲国戚作对?倒是宁家先祖,挺身而出,接下了这宅子,从此延绵至今。
宁芳很是好奇,“那先祖就不怕得罪官员吗?”
徐妈妈一脸自豪,“当时宁家也是江南大族,子孙上进,已经出了几个做官的。不过最厉害的还是咱们长房的曾老太爷,那年刚好中了探花,入了翰林院,可是风光得了不得!那官员欺负个商户无所谓,哪敢真得罪我们这样人家?便是再不高兴,也只得忍了。”
宁芳心中暗暗点头,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哪怕是个新鲜出炉的芝麻绿豆小官儿呢,只要人在京城,天子脚下,又有翰林院探花这样清贵无比的名头,就很能镇一镇这皇亲国戚了。
“那顾家人,后来又如何了?”
徐妈妈道,“那顾家人也算是有志气的,吃了这样大亏,卖了宅子便回了乡下老家,从此再不出来做买卖,而是置下田产,供子孙读书。十来年的工夫吧,便有些陆续考中秀才的。然后约摸二十年前,当时夫人也才十来岁,徐妈妈也还年轻着呢。顾家终于有人中了举,能做官了!特特请人敲锣打鼓,走街串巷的舞了一回狮子,几乎轰动全城。后头顾家人还特意来宁府答谢,把咱们老太爷都请去吃了酒的。”
宁芳很是唏嘘,“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可不是?”徐妈妈赞同的拍了个巴掌,“要说起此事,金陵的老人们都知道。都说宁家厚道,否则顾家当年连贱价都卖不起,必是要破家灭门的。不过他们家也挺念旧,原先咱们长房在金陵时,逢年过节总会差人走动。后来咱们老太爷和老太太过世,也都遣人送了礼。只这些年我们都在乡下,才渐渐断了音信。不过想来,也该过得不错。”
宁芳点头。
不忘祖训,不忘旧情。这样的人家,怎么也不会太差。
只是再看看周遭这精致秀丽的花园,未免有些感慨。
从来创业难,守业也难。
象顾家先祖,肯定也是用了许多年的艰辛努力,才挣下这样一份家业。可一场飞来横祸,就把他们多年的努力化为乌有。就算是子孙争气,改换了门庭,可这祖宅又怎么拿得回去?
宁芳突然就明白了,大舅舅在接手丝绸生意时的畏首畏尾。不愿占妹妹家便宜是一方面,恐怕更深的,还是怕太出风头,反而招祸吧?
反观祖母,还有七堂叔宁珂,却从头到尾都没担心过这样问题。
因为官宦世家的宁家,天然的就给了大家胆量。更何况,她们背后还有个英王府呢!
宁芳想及此,对程岳的佩服更深一层。
关于程家那些糟心事,宁四娘早跟孙女普及过了。
身为嫡出的龙子凤孙,却落到一个草根出身的外臣家做继子。既没有得力的家世相帮,还处处遭天子忌惮。
说来顾家惨,起码还有个奔头,可英王府能有什么奔头?
再往上,就只能造反了。
但这又是绝无可能的。
若换个寻常人,肯定不是怨天尤人,怪自己投错了胎,就是一蹶不振。反正也看不出这破破烂烂的人生还能有什么奔头,干脆破罐子破摔得了。
可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程岳却依旧那么云淡风清。就算是得了肺病,快要死了,可不管什么时候见到他时,他手边总拿着书。
一本又一本。
这样的人,无怪他能独占京城八斗粮,成为人人称赞的大才子。
若设身处地想一想,宁芳觉得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
反正读再好也没前途,学了又有什么用?
可程岳却用他看过的书,梁溪县志告诉她,读书还是有用的。
他用书上的知识给夏珍珍找到解决赌约的办法,也给上下溪村的老百姓,找到生财的门路。
后世的宁芳,只是一个普通中等人家的女儿,所以她更能体会到桑蚕生意,将要给大家的生活带来的巨变。
有钱人家挣一百两银子,无非吃顿饭而已。可若是寻常人家得了这一百两银子,却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比这家有个儿子,原本是读不起书的,可若有了一百两银子,便可以送进学堂,好歹认识些字。将来再出去做工或是遇到什么事,就不至于目不识丁,上当受骗。
万一运气好,考中童生或是秀才,在乡下就会很得敬重。回头说亲事,就能说个好些的姑娘家。往后再教养子女,成材的机会就更高了。
若运气再好些,能中举做官,那简直就可以扭转全家人的命运。
所以宁芳坚信,等蚕丝生意顺顺当当做起来,再过二十年,上下溪村绝对有人家能改换门庭!
或者就看如今,要不是程岳带来的蚕丝生意,帮着解决了夏珍珍的赌约,宁守信能那么痛快的让出半爿花园给她们一家住?
而没有蚕丝生意,夏珍珍又拿什么回报娘家人?
而她若没有跟夏家的和解,宁芳如今又怎么能得到大舅舅的指点,做起高粱饴糖的生意?
一环一扣,皆有始终。
在别人的命运不知怎样时,宁芳忽地意识到,她的命运因程岳的出现,正发生着不易察觉的变化。
还全是好的。
顾家受了宁家恩情,隔了多少年,都记得要报,可如今她从程岳身上收了这样大的好处,可要怎么报答?
在宁芳歪着小脑袋发愁的时候,远在京城里的人,却也在担心着她。
第87章担心
京城。
英王府内两位夫人本带着丫鬟婆子来给小叔子量冬天要做的新衣裳,忽地收到宁芳来信,便一起坐下听一听了。
这信是宁怀璧刚归家时,命女儿写了替他报平安的。因两家认亲,全因这个女儿,宁芳年纪又小,故此只要没什么大事,书信来往倒多由宁芳执笔。
只是江南到京城路途遥远,宁家又没什么门道去走官道加急。故此等京城收到时,已经是宁芳一家都搬到金陵的时候了。
大夫人裴氏对宁怀璧印象不错,听着掰了掰手指头,“算算日子,如今怀璧也该去赴任了吧?芳姐儿信上可有说,要不要带她们母女同去?”
程岳摇头,“不去,他分到的可是个穷县。横竖离得近,常回去看看也就是了。信上倒是提起,她们家想搬回金陵去。”
他说着话,已微微皱起了眉。
裴氏没留意,只是笑道,“也是,乡下日子苦,还不如回金陵。既能开眼界,亲戚又多,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可二夫人谢氏却是冷笑,“亲戚多就有照应?怎么我在京城这些年,却没人来照应咱们家?还有芳儿她爹路上救的那个谢家孩子,虽迁到临海了,却也是咱们山阴谢氏没出五服的正经本家呢。可遭了这么大难,都逼得要跳河了,怎么就不敢回去求助?”
大户人家,对外时虽同气连枝,可内里斗争却错综复杂。
裴氏家世单纯,娘家又和睦,对此没什么体会,可谢氏却是深受其害,“要我说,三弟你赶紧去个信,还是劝她们一家留在梁溪乡下吧,至多将来几个女孩的亲事,咱们也帮着想想办法。否则真去了金陵,别眼界没开到,却尽给人下绊子了!”
程岳方才就是想到此层,才会皱眉。
宁芳母女虽有些小脾气,却都是良善之人。尤其夏珍珍,性子绵软得简直可以都有些怯懦。可在大户人家里,若为母不强,怎能护得住孩子,尤其还是女儿?
不过此时去信恐怕为时已晚,以程岳对宁家,尤其是对宁四娘的了解,估计还是考虑孩子们的前程更多。如今只能去封信,提醒宁芳那丫头要多加提防了。
正当此时,一个下人忽地匆匆来禀,“皇上派了小太监来,请三公子即刻进宫下棋!”
裴氏谢氏皆是一愣,好端端的,永泰帝招她们家小叔子下什么棋?就算如今太医院诊断程岳痨病渐好,也不再那么禁止出入宫禁,可还是要细心保养的。
但皇上召见,能不去么?
程岳很快换了件衣服,随那小太监走了。
等到了宫门口,那小太监才觑个空档,悄悄耳语,“三公子勿要担忧。只因江南连日暴雨,前朝吵得厉害,却又拿不出个象样的赈灾章程,皇上心烦,才请您进宫下棋解闷的。”
程岳微微颔首致谢,手一翻便递了个装银子的荷包过去。
可小太监却不肯要,“小的师傅,连材公公已经收了公子一份大礼,如今小的不过带句话,可不敢收。”
程岳一听,却更加执意把荷包递了过去,“你不敢收,便给你师傅买点心吃。你们身在宫中不容易,快拿着吧。”
他前几次进宫,颇得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连材照应,后留心打听到连材有个风湿腿疼的老毛病,便寻了瓶好药油送去。没想到这么快,人家又来还人情了。
因怕人瞧见,小太监只得接了他的荷包,只眼中却差点掉下泪来。
倒不是为了这点银子,而是他们这些阉人,素来最受轻贱。若得了权势还好,象他这样的无名小辈,平时连个好脸都难得,何曾得人这样一句暖心窝子的话?
怪不得师傅愿意跟人交好,实在是个值得交往的。
小太监感念这份人情,忍不住又大着胆子多说了句,“方才小的在出宫传话时,曾见胡昭仪命人送了碗甜汤到御前。”
程岳顿时眼神一顿。
胡昭仪是前两年才新入宫的一个年轻妃嫔,很受皇上宠爱。只可惜永泰帝年纪大了,至今没能生个一儿半女,否则封妃指日可待。
而她的娘家叔祖,正是户部尚书。
心念电转间,程岳已明白了一些事情,也决定了一些事情。望着小太监再度颔首,也不客气,他跟人进了御书房。
等永泰帝一面跟他下棋,一面抱怨国事艰难的时候,程岳便大胆提了个建议。
“既如此,皇上何不派人南下巡查一番?且看看灾情到底如何,再把银子用在真正需要的地方。否则恕臣说句不敬的话,只怕灾民得不着,却又要喂肥一群贪官。”
永泰帝一怔,随即大赞,“好主意!朕,朕就是担心这个,所以迟迟下不了决断。”
其实,根本原因还是国库空虚,户部尚书既拿不出钱,也拿不出粮。可若要惩罚胡尚书,胡婕妤这些天又做小伏低,送汤送水,弄得他下不了狠手。
若此时能派人去查看灾情,再视轻重程度给予一定补助,那朝廷的压力就大为减轻了。
尤其眼下正是夏收的时节,只要拖上几个月,等粮食入了仓,他再来做“爱民如子”的好皇上,岂不也容易些?
就算当中若有什么差池,此刻提出建议的程岳不正是最好的替罪羊?
所以永泰帝满心欢喜,棋也不下了,将棋子扔下便道,“正好三郎你没有正经官职,旁人也不会防你。又刚去过江南,对那边情况也熟,索性就由你就去替朕当了这趟差!为防打草惊蛇,朕就不传圣旨了,回头挑几个侍卫给你。你回家收拾收拾,赶紧带着人就出发吧!”
连材在旁边快听不下去了。
人家去江南,可是养病的,又不是游山玩水,能有多熟?
况且连道圣旨也没有,只派几个侍卫,那是去帮忙啊,还是当监军?
这也太欺负人了!
可程岳跪下说了“谨遵皇上口谕”,又提起一事,“臣从野史上看到,说南方沿海极热之地多有可裹腹的粗粮。想一并去寻寻,若真有,也能造福百姓,不知皇上准许否?”
“准了准了!你细心些,多找找。若真能找到,朕记你一功!”
永泰帝心中越发高兴,心想这还真是个书呆子。人家躲事都来不及,他倒好,还给自己找事。
原先还怕他回来的太快,如今既要寻粮食,就必得在外头多呆些时日。最好拖到各地运送上京的粮食都入了库,百姓也死去一批了,到时赈灾也能少分些口粮。
况且南方瘴气重,万一程岳这大病初愈的身体挺不过去……
那他心里的刺,也能多拔去一根。
第88章摘花
程岳去江南查看灾情之事就此定下,等从宫里出来,自去准备。
且不提家中兄嫂如何担心,这边宁芳还在勤思亭里思量着如何报恩,自家园门前忽地来了一群不速之客。瞧着紧闭的大门,顿时吵嚷起来。
“怎么好端端的把门锁了?快些打开,我们要过去!”
守门的婆子听着为难了。
当初为了能招赘上门,宁四娘不得不忍痛放弃了大房在祖宅的房产。如今宁府从东到西,依次是二三四房的地盘。
二房因大老太爷宁守仪得力,和三老太爷宁守信两兄弟占了东边最大最好,将近一半的府邸。
三房五老太爷宁守俊占了西边那三分之二,剩下一半是家族共用的祠堂不能动,在西北角隔着一道夹墙的另一边,才是四房六老太爷宁守佺的居所。
如今宁守信借给宁芳家的,是位于宁府北边,宁府花园当中一块儿。说来比四房还大,景致又好,还紧邻一条小巷,出入便利不说,来往几房都很便利。
只是宁怀璧在收拾房子时,却把与其他几房相邻的园门全都锁了,只留下前后两道门出入。横竖他家只借个屋子,一应柴米用度俱自给自足。少些走动,也少些是非。
今日宁四娘进府,见得了这般待遇,便让人把前门也关了,只推说要休息。原本这也没什么,因为花园里又不止这一条道。若要来往,从她家门前绕绕,也多走不了两步路,可偏偏有人就不高兴了,跑来生事。
宁四娘派来看守前门的,是两个从乡下挑上来的粗使婆子。为人忠厚老实,却胆小了些。从门洞里瞧见几位插金戴银的小姐,便有些犹豫。
想想一人赔笑道,“几位姐儿勿怪,因远道而来,夫人累了,便吩咐关了门休息。还请几位姐儿高抬贵脚,且绕一绕吧。”
谁知后头顿时冲上来一位十四五岁,穿着葱绿褙子,两颊略有些麻子的小丫鬟,指着二人破口大骂,“都瞎了你们的狗眼么?这可是府里的小姐!这样大的日头,难道还要姐儿们晒着日头走回去?还不快把门打开?回头若让姑太太知道,必也要先治你们的罪!”
两个婆子不知府中内情,也怕当真一来就得罪了亲戚,到底把门开了。
还好心的指着旁边的抄手游廊,“几位姐儿从这里走吧,都是刚打扫过的,干净得很,又晒不着日头。”
谁知一行人进来之后,那小丫鬟竟是洋洋得意冲她下巴一扬,“要你这老奴多事!几位姐儿这边走,那新移来的黄角兰就种在那边,前几日奴婢才看过,开的花可香呢。”
两婆子一听不对,这园子里的花可是宁怀璧特意为了母亲妻女准备的,怎么这几位借道是假,想来摘花是真?
“几位姐儿,那花可是我们二爷买了孝敬太太的,她还没去赏玩过,请你们高抬贵手,改日再来吧!”
可那小丫鬟却毫不客气将她推开,讥诮道,“不过几朵花儿,小气什么?姑太太只说要休息,可有说不许家里侄女儿们来赏花的么?”
于是,当宁芳还在亭子里喝着茶,听徐妈妈指认哪是祖母从前住过的地方,哪是曾祖曾经读书的地方时,忽地就见宁茵呜呜哭着跑回来了。
“二姐,她们,她们抢花……”
看她呜呜咽咽的说不清楚,宁芳赶紧牵她去了事发地,就见她娘正带着两个弟妹,被人围攻。
“……都说二堂嫂出身商户,还担心你行事难免小家子气,必不会心疼几朵花儿的是不是?既如此,我们便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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