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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芳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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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头忙把她拦住,“不是。四姐儿这是想二爷了吧,那要不要把枣子留给二爷吃?”

    宁茵到底年纪小,一下被哄住了,开始纠结爹和姐姐要怎么分,但宁芳却注意到丫鬟脸上那抹不自然的神色。

    这是谁要离开?又为什么要瞒着她们姐妹?

 第5章爹爹

    几乎不用多想,宁芳首先担心起她那个笨笨娘亲。

    好吧,就算这个娘亲没有画像上美丽,也没有传说中贤惠,但她仍是一个肯为了女儿连命也不要的好娘。后世虽得大伯大娘疼爱,但父母早亡的宁芳还是很珍惜这份母女情的。

    她还记得那天祖母宁四娘曾说,要休了娘亲,可后来小丫头不是说娘撞伤了脑子,已经不作数了么?

    只是瞧这些丫头婆子的脸色,问了也不敢答。所以直等吃了药,宁芳含着颗糖压那苦味,也不忘给眼巴巴瞧着自己的小胖妞也喂上一颗,然后牵起妹妹的小胖爪子,清清嗓子说,“咱们去看看娘吧,把枣子也带去一起吃。”

    小胖妞用力吸着嘴里的糖汁,点头表示没有半点意见。

    小丫头却又来拦,“二姐儿才好,怎能出门吹风?不信我叫徐妈妈来,看她说你能不能出门。”

    宁芳努力撅高小嘴巴,“今天又没风,不行我再加多件衣服。”

    小丫头卡壳了,脸上表情更加不自然,幸好此时一个老练婆子进屋笑道,“二姐儿想去探望二奶奶,这是您的孝心。不过二奶奶可还病着,若是让她瞧见您带着四姐儿跑去,岂不担心过了病气?依我说,二姐儿还是安心在屋里养着,等您好了,二奶奶也大安了,再见不迟。”

    这婆子也太会讲话了吧?宁芳无法。只得老实呆在屋里,然后旁敲侧击。

    可不知是不是徐妈妈昨晚敲打过的效果太好,不管宁芳怎么问,身边的丫鬟婆子都半字不吐,还把她们姐俩盯得牢牢的,彻底绝了她们偷跑的心思。

    等窗外车马的喧嚣渐趋平静,宁芳心想,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既然无力阻止,就静观其变吧。

    只没想到,这个变来得如此之快。前脚这边不知是不是娘被送出门,后脚就有个天大的好消息送来。

    宁家二爷,宁芳她爹,中举了!

    不过自得知老爹中举,宁芳又足足等了五天,她爹才归了家。

    此时宁府上下自是一派喜气洋洋,大门口还特意挂起过年时的红灯笼,连宁芳和妹妹,全都换上一模一样新赶制的红色袄裙。

    就象一大一小,两只会移动的红包。

    在大红包牵着小红包去见爹的路上,婆子还在絮絮交待,“……一会儿姐儿们到了,可别忘了向金陵那边的三老太爷和七爷问好。要有礼貌,知道吗?”

    虽然已经听了一天,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但被婆子此时紧张的情绪传染,宁芳还是乖巧的又点了点头。

    顺着抄手游廊很快来到二门正厅,就见那里已经站着不少人,还乌泱泱堆着小半边屋子的贺礼,把个原本很阔朗的大厅挤得狭小不已。

    还没进门,就听一个个子不高,身形微胖的老伯,正背着门指手划脚,“……四姐儿你回乡这么多年,怎么连个屋子都收拾不齐整?这要是请客,能摆得下几桌?连个戏台都没处搭!”

    宁芳一愣,就见在闺中原先排行第四的祖母,宁四娘神色淡然道,“三叔说得是。只不过您贵人事忙,只怕早忘了,当年回乡时我也曾想要北塘那边的老宅,可您和几位叔伯说我家人少,怕空守着个大宅还易招贼,特特把梁溪这处小宅给了我。亏得这些年左邻右舍们还算照应,见我家房舍实在住不下,才允我拿郊县的田地换了东西两套小院,好歹让两个儿子都有了住处。否则只怕三叔今儿来,更是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

    看花白头发的三老太爷,一张老脸给挤兑得发红,宁芳不觉偷笑。

    她已听说,这位三老太爷宁守信乃是二房的次子,虽是嫡出,为人却实在没什么本事。全仗着有个庶出会做官的兄长,惯爱卖弄本事。

    不过此刻,在大人们的尴尬里,她却牵着妹妹,迈着小短腿欢快扑进客厅,一左一右抱住那个熟悉的大长腿,甜甜喊了声,“爹爹!”

    不得不说,宁芳她爹,大梁朝史上最年轻的小三元,新晋举人宁怀璧实在生得很养眼。

    就算他如今已是二十八岁高龄,又在科场被打压了整整十年,依旧风神清朗,明润如玉。

    宁芳每回见到,都只觉得赏心悦目。同样也深为自己肖似老爹的容貌,暗自得意。

    就算有些失礼,但此时出现的孩子,却是最好的调节剂。

    宁怀璧瞟一眼从进门起,就暗暗较劲的三叔公和母亲,悄悄松了口气。低头摸摸两个女儿的小脑袋,清俊的脸上不觉也带上几分柔和的笑意。

    “乖,过来给三老太爷见礼。这是我家两个大丫头,芳姐儿和茵姐儿。”

    下人们递上蒲团,宁芳立即拉着妹妹跪下磕头。还附赠了一堆吉祥话。

    孩子们这么会来事,宁守信也不用脸红了,干咳一声,顺水推舟换了话题,“孩子都这么大了,生得倒是乖巧。”

    他这边说着话,那边就有下人拿出两只早准备好的小荷包,送到宁芳和宁茵手上。里面各是一对梅花状的小银锞子,一看就是过年时赏人剩下的,连荷包一起,估计也就值二两银子。

    许是觉得这样着实有些小气,而这俩丫头刚刚还给自己解了围,主要是怕一向难讲话的四姐儿又来挑理,宁守信只得忍得肉疼,把手上一只水头不错的翠玉扳指摘了下来。

    “来得急了,也没空给你们准备些小首饰,这扳指便拿去给你们姐妹换几朵珠花戴吧。”

    宁四娘见此,神色才算好看些,道了声,“还不道谢?”

    宁芳从善如流接了扳指,代自己和妹妹谢过,只是看宁守信那肉痛表情,小大人般拍拍妹妹,一本正经道,“你年纪还小,珠花戴戴就坏了。这扳指可是好东西,姐姐帮你存着,还有你的荷包。等日后你大了,二姐再给你买花戴。”

    看茵姐儿懵懵懂懂就把自己的荷包交上去,然后被宁芳摸出一颗蜜饯塞住嘴巴,还傻呵呵觉得占了便宜,一屋子人不由得哄堂大笑。

    宁守信也顾不上心疼了,忍俊不禁道,“我看你家这丫头不得了!若是个男孩儿,倒是可以跟着三房去做生意,肯定也是坑人的一把好手。”

    “哟,这是说谁呢?”正说笑着,有个年轻人大步进来了。

 第6章恶妇

    刚进来的年轻人穿了一件粉绿团花牡丹的玉色衣裳,若穿得不好,会显得轻浮油滑,偏偏此人天生一张正直温厚脸,反觉得亲切随和。

    宁怀璧忙推着两个女儿上前,“这是你们七叔,快过去见礼。”

    哟!

    原来他就是那个最有钱的三房七叔宁珂?看老爹这样子,似乎和他颇有交情?

    宁芳大眼睛眨巴眨巴,想想反正自己也落了个“会坑人”的名声,索性厚着小脸皮上前狂拍马屁。

    “七叔真俊!看,这是三太爷送我们的扳指和荷包,七叔这么俊,肯定也要送我们好东西吧?”

    宁珂听了哈哈大笑,“那要是七叔不送好东西,是不是就不俊了?且瞧瞧还够格么?”

    他倒没有送荷包,而是命人捧出一只锦盘。

    里头共有四只新打的灿金项圈,其中三只是一模一样的赤金项圈,还有一只镶了玉,略有不同。

    “这三只金项圈给你们姐妹三个,那玉的就给你们兄弟。可不许妒忌,知道吗?”

    宁芳当然不会妒忌,这么漂亮的金项圈,她还没有过呢!只是能要吗?

    宁怀璧连忙推辞,“这也太贵重了。她们小小年纪,哪里受得起?”

    谁知宁守信也忍不住醋了一句,“你就收下吧。横竖三房有钱,人家可不在乎。”

    宁珂不以为意的笑笑,“都是一家人,送你们也是肥水不落外人田。说来这份贺礼早该送了,只是离得远,走动不便,所以这回才一起补上,还请四姑不要怪我们怠慢了。”

    宁四娘闻言露出温柔笑意,“好孩子,四姑谢谢你这份心意了。二郎,替几个孩子收下。”

    旁人可能没留意,但宁四娘素来心细,一眼扫见宁珂说要送礼时,三房跟过来的一个管事往前迈了半步,而他袖里露出一角的,是跟二房差不多的荷包。

    只是宁珂的贴身小厮抢先捧出锦盘,那管事才脸色不好的退了下去。

    想来这几只项圈并不是财大气粗的三房送的,而是宁珂自掏腰包送的。这份情,宁四娘记下了,回头也会提点儿子。

    既然头磕了,礼也收了,宁芳就该和妹妹一起退场了,大人们还有正事要商量。

    宁怀璧中举算是衣锦荣归,这些天乡亲街坊,士绅县官可都有来送礼。前几天主角不在,他既回来了,这摆酒请客便迫在眉睫。否则,金陵宁府也不会特意派了二三房的代表过来帮忙。

    就算宁守信再嫌弃这边房舍窄小,可摆酒之事却关系到整个宁府的颜面,如何把酒席办得风光体面,这是他也要操心的事。

    才想提议要不就干脆在当地包个酒楼,却忽地瞟见一个丫鬟在窗外鬼鬼祟祟的晃来晃去。

    宁守信顿时不悦起来,“四姐儿,你这是怎么管的家?咱家几时有这样没规矩的下人?”

    宁四娘脸上也不好看,才要发话,谁知那丫鬟听见,却干脆闯了进来,扑通跪下就哭,“太太,奴婢不是故意的!可是,可是小哥儿又不好了……姨娘怕扰了家里喜事,拦着不让奴婢说,可她一直抱着小哥儿在哭,奴婢也是急了……”

    宁四娘倒吸一口凉气,顾不得遮掩,急急问道,“这几日不是好多了么?怎么又犯了?”

    丫鬟哭道,“大夫也说,小孩子娇弱,突然遭了那么大的罪,定是大大伤了元气。太太,还是快请个大夫来吧!若是,若是觉得冲撞,还请允我们姨娘带着小哥儿去乡下庄子,也好让二奶奶回来,省得误了正事。”

    一屋子人听得一头雾水,宁四娘顾不上解释,先吩咐人去请大夫,便叫宁怀璧去后院瞧瞧。

    可宁守信却品出些不对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二奶奶不在家吗?小哥儿又是怎么伤了元气?”

    宁四娘脸色不好,才说了一句,“这全怪我,治家无方……”

    谁知那丫鬟却似被吓到一般,抢过话道,“这不怪太太,更不怪二奶奶!全怪我们下人没用,没看好小哥儿!”

    宁四娘神色一变,双目如电般看向那丫鬟,却见辛姨娘身边贴身的大丫鬟,碧水跟受到惊吓一般,浑身抖如筛糠,越发语无伦次,“全是奴婢的错,奴婢,奴……”

    “好了!”宁守信脸色沉了下来,“所有下人全都出去,把门关上,不许人靠近!”

    然后再看向那丫鬟,这才注意到她容颜俏丽,尤其眼中含泪,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不觉心中就偏了三分,然后看向宁四娘。

    “四姐儿,你若还当我们是一家人,便让这丫头把事情一五一十讲出来。怀璧这孩子苦了十年才好不容易中了举,眼下正是容不得半点闪失的时候。否则,你可别怪我们当长辈的倚老卖老!”

    宁四娘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半晌才咬牙道,“不必,我来说。”

    宁四娘闭了闭眼,看着儿子震惊又疑惑的眼神,艰涩道,“八月初九,二郎你进考场那日,娘一早便去了龙王庙,替你烧香祈福。谁知,夏氏和辛姨娘忽地一起发动,等娘得知消息赶回来时,她们已经分别替你生下五丫头和小哥儿,所幸母子均安。只因你不在,娘便只在重阳那日,在家里摆了几桌满月酒庆贺一番。却不料竟是出了事……”

    她深深吸了口气,“具体如何娘也没看见,但人人皆说,是夏氏跑去看了小哥儿后……后小哥儿便差点被人用被子捂死!”

    什么?

    一屋子全都震惊了,宁怀璧更是脸色苍白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宁四娘缓了口气,才接着道,“事后,我一怒之下便要替你休妻,谁知夏氏却撞了墙。然后大夫也说她撞坏了脑子,娘没办法,只得先把她送回娘家……”

    “这样的恶妇还留着干嘛?”宁守信拍着桌子,气得站了起来,“休了她,立即休了她!我早说这门亲事结得不对,当年四姐你就是妇人之仁。哼,也就是那样的商户之女,才会想出故意落水,引得大家公子去救的把戏。怀壁你也是脸皮薄,这样的账就不该认!看看如今闹成怎样?进门十年,一个带把的也生不出来,尽生些赔钱货,还要毒害你的长子,这样的毒妇我们宁家岂能容她?休,必须休!”芳姐儿:说好的留言呢?就你,还不快写!实在不想赞我貌美如花,也可以说我新得的扳指很不错嘛!嘎嘎~~

 第7章信任

    哇!

    突然其来的哭声,把义愤填膺的宁三太爷打断了。

    是忘了被下人们抱出去的宁茵,牵着姐姐的手,被吓哭了。

    立即被人送出去的宁芳,直到天都黑了,脑子里还木木的回不过神来。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么?

    因为被刻意瞒着,有许多事她并不十分清楚。今天听宁四娘一说,才彻底明白过来。可明白过来又怎样,娘就要被休了。她不是那个族谱里人人敬仰的好媳妇,而是一个毒杀妾生子的恶妇!

    可怎么会这样?

    宁芳想不明白。

    在她今生的记忆里,这个娘亲虽然很胖,很笨,还有点胆小懦弱,却真不是个坏人。

    就算这两年她一心沉迷于生儿子,成天的求神拜佛,吃些奇奇怪怪的偏方,没时间管孩子,但只要女儿去她跟前要什么,夏氏总是想方设法的满足。

    宁茵年纪小,可能忘了,但宁芳却是记得的。象上回妹妹想吃外面小贩叫卖的麦芽糖,她夏天天热,想下池塘游水,都是娘悄悄满足了她们。

    而做了之后,夏氏还会主动到婆婆面前认错。

    宁芳看得出来,娘是真的很怕宁四娘,但她更不会撒谎。就算每回被骂完,她也会灰头土脸沉寂好多天,可她还是会去。

    这样一个老实人,怎么可能会杀害别人的孩子?

    宁芳不信。

    但事实摆在那里,如果不是夏氏对小哥儿下了毒手,难道是辛姨娘?这根本不可能嘛!

    夏氏已经连生三女了,而且大夫说她很有可能不能再生。而作为良妾进门的辛姨娘,生下的儿子有多贵重,只怕辛氏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她怎么舍得拿自己亲生儿子去冒险?

    但若不是夏氏,又不是辛姨娘,是谁会害小哥儿?而且,这跟族谱里记载的夏氏会生一子二女,完全不一样好吧?

    宁芳越想越糊涂,小脑袋瓜搅成了一团浆糊。完全没有留意到,宁怀璧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她的屋子,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等宁芳终于注意到她爹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不过短短的几个时辰,宁怀璧却憔悴得象老了几岁,清润的眼里隐隐透着血丝,如即将破碎的玉。

    看到女儿被吓到的神情,宁怀璧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绝对谈不上好看。可就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他还是要告诉她那个不好的消息。

    刚刚,三叔已经态度强硬的替他做出了决定,以“身有恶疾”为由,休了夏氏。娘和七堂弟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看得出来,他们也觉得这样可能对夏氏更好。

    可真的要休了自己的发妻吗?宁怀璧还是下不了决心。不知不觉,他就走到了大女儿这里。看着这个孩子,心中泛苦。

    女儿一直以为她长得象自己,可她不知道,她长得更象她的娘亲。

    象十五岁时,那个天真明媚,在一堆小姐聚会时,悄悄溜出去抓了一只大蚱蜢,还藏在袖子里玩的小姑娘。

    那是什么,把当年活泼纯良的小姑娘变成一个臃肿蠢笨,甚至还背负杀人恶名的凶妇?

    “爹,你相信娘会杀人吗?”宁芳仰着小脸,认真问出她的问题。

    恰好被问中心事的宁怀璧,想也不想就摇了头。

    夫妻十年,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妻子会杀人,更别提那么一个无辜的婴孩了。

    女儿仰着与妻子酷似的小脸说,“我也不信。那你还要休了她吗?”

    宁怀璧沉默了。

    其实早在成亲之初,他就知道,夏氏并不适合他。

    那样一个商户人家娇养的幺女,就象花房里的花,只适合嫁个寻常人家,被人宠着护着,傻呵呵的过一生。而不是嫁进他们这样关系复杂的大户人家,做一个精明干练的主妇。

    可他还是选择了她。

    三叔说他脸皮薄,其实不是的。当年他见夏氏落水,便知道救她会有什么后果了,可他还是舍弃名声的跳了下去。

    不是他仁慈,而是他厚脸皮的想赖上那个笑容明媚的小姑娘。

    因为他喜欢她,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

    可如今看来,却是自己害了她。

    那么,此时放了她,是在对她好吗?

    宁怀璧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而此时,他的大女儿却异常严肃的从坐着的床上站起来,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如果爹要休了娘,能让我跟着娘吗?要不娘一个人,太可怜了。反正我是女孩子,三老太爷也说……嗯,反正爹还有茵妹妹和五妹妹,少我一个也无所谓。”

    话音未落,宁芳就被她爹紧紧抱进了怀里。

    她看不到宁怀璧在她身后落下的滚烫热泪,却能感受得到她爹紧紧抱着她的臂弯,是那样大的力气,象是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一般,几乎想把女儿勒进自己的血肉里!

    宁芳有点懵。

    她说什么了?她说的不是实情吗?

    就算爹不想休掉娘亲,可背负上这样恶名的妻子,怎么还有可能留得下来?而且,看三老太爷那意思,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宁芳不是小孩子了,有着后世记忆的她,当然知道一个家族的重要性。

    就象大伯大娘那么疼她,可当朝廷下旨征选民女入宫时,还是得让她跟全族的女孩子一道,参加遴选。若象隔壁湾子那个张家闺女一样私逃,全族都会被连累得关进大牢。

    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所以,就算宁芳也怕一入宫门深似海,但当她稀里糊涂被选中时,还是努力微笑着,告别悲痛欲绝的大伯大娘,还让他们别替自己担心。

    而如今,宁芳唯一能做的,就是去陪伴娘亲,尽她的一点孝心了。

    虽然三老太爷说女孩子都是赔钱货的话,实在不中听,但也是实情。这个世道,没有儿子的妇人总是艰难的。

    只是,让宁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爹的反应居然这么大?

    他这个样子,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宁芳还是伸出小手,努力拍拍老爹的背,想给他安慰。

    真的,跟着娘亲也没什么不好。顶多就是日后嫁不了好人家而已,但这也无所谓了。反正身为长女的她,也是要早夭的。

    想及此,宁芳突然又有些莫名的丧气。好不容易活了,又有爹有娘的,却——

    不对!

    宁芳突然想到,既然在族谱里那么“贤孝淑德”的娘亲都要被休了,这里的历史应该是不准的吧?

    脑子里突然亮了的宁芳,浑身一滞之后,又是莫名一阵狂喜!

    要是不用早死,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二爷,夏家来人了,太太请您赶紧过去呢!”徐妈妈跑得一身汗,才在二小姐的闺房找到了宁怀璧。

    宁芳闻言立即抱紧了她爹的脖子,是决定她娘命运的时候来了么?

    那她一定要去

 第8章亲家

    察觉到女儿心意的宁怀璧,迅速隐去眼中最后一抹情绪,明润的眼中血丝虽在,却已悄然愈合,甚至比从前更加坚定。

    什么也不多说,他便抱着女儿大步走了出去。那果决的样子,让徐妈妈想把宁芳接下来的话,都咽了回去。

    也许有孩子反而是好事?

    就算这门姻缘要毁,也希望能看在孩子面上,和缓一些吧。

    外表严厉的徐妈妈,其实和她的女主人一样,都有着一颗柔软的心。

    还是二门处的正厅,此时已经掌起了灯。

    除了少数心腹,下人们都已回避。如今坐在那里的,除了宁四娘、宁守信、宁珂,就只有一对满头银发的老夫妻,和一个与宁四娘年纪相差无几的中年男子。

    那便是宁芳的外祖夏氏公婆,和大舅舅夏明启。

    然后,在看到夏明启的那一瞬间,宁芳差点哭出声来。

    从前记忆模糊,可如今的宁芳却是一眼就认出,这位大舅舅,简直跟后世疼爱她的大伯长得一模一样。

    应该说,是后世的大伯,象极了这位夏家长房的先祖。

    让宁芳一眼看了便想亲近,但偏偏不能过去。

    因为宁芳的娘亲,夏珍珍此刻正跪在厅里,低声抽泣。

    因为还在爹的怀里,所以宁芳清晰感受到了宁怀璧望向妻子时,那从胸腔之内发出的,一声若有若无,饱满着无比复杂心情的叹息。

    不过在把女儿放下地之后,宁怀璧还是先走到夏氏公婆面前行了一礼,“岳父,岳母。”

    因为夏珍珍是爹娘年过四旬才得到的小幺女,所以夏家公婆如今都是年近七旬的人了,看起来足足比宁怀璧大了两辈。

    尤其因为女儿的突然归家,两位老人家深受打击。比起宁怀璧上次见到他们,又憔悴许多。

    特别是岳父,只因自己还肯叫他一声,浑浊的老眼里都泛起感动的泪光。宁怀璧心中大是不忍,偏过头来叫女儿,“芳儿,过来见过你的外祖父外祖母。”

    宁芳乖巧的过来拜见,然后把软软的小身子依偎在夏氏公婆中间。一手牵着一个老人,无形之间给了他们莫大慰藉。

    显然,女婿还肯念着孩子的情份,还肯认他们这对岳父母,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要说夏太公早年也是走南闯北,挣起一份偌大家业的人物,见此心思安定几分,便想开口。

    谁知宁守信却冷冷道,“既然两家的长辈都来了,那就当面把事情做个了断。你们夏家女儿做了什么好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爽快点,就接了休书,把人带回去。若是闹将开来,我们宁家倒是没什么,只怕你们夏家姑娘,以后都嫁不出去人了!”

    这番话,说得又尖又狠,一下把夏太公臊得老脸青紫,话也悉数堵了回去。

    宁珂见宁怀璧脸上也不好看,想帮忙打个圆场,便道,“三叔,有话好好……”

    宁守信立即眼珠子一瞪,“老七你闭嘴!长辈说话,哪有你个晚辈插嘴的道理?夏家的,你们到底是应还是不应啊?若是不应,我们就官府里见吧!”

    跟随爹娘而来的夏家长子,夏明启见他如此咄咄逼人,忍不住讥讽道,“怎么?这是要仗势欺人?也对,谁叫宁家是官宦人家,我们只是些平头百姓呢?”

    “你!”

    宁守信给噎得不轻,才想发作,谁知夏太公却厉声喝止了儿子,“老大,给长辈道歉!”

    然后此时,半天没发话的宁四娘说话了,“三叔,我知道您也是为了二郎好,可这毕竟是我们长房的家务事。论理,怎么也得先听听我们长房的意思吧?夏家贤侄先别上火,亲家公亲家母也别急,先听听两个孩子怎么说。”

    她这番话,既全了夏家的面子,也不冷不热刺了指手画脚的夏守信一把。

    夏明启当即过来赔不是,夏守信却气极怒道,“怨不得人家说女生外向,我好心帮你家抱不平,四姐儿你倒是会做好人!”

    宁四娘冷看他一眼,“我倒也想跟三叔似的狠心绝情,可当初咱们长房从金陵落魄至梁溪,家中几次遇到难处,却都只有我这夏亲家伸出援手。虽有些事他们并未明说,可我却不能装糊涂。象是左右隔壁两处房子,真是那几块田地就换来的吗?还有老爷病逝,我却‘恰好’就得了副上好棺木。还有怀璧这十年,时不时总能遇到些名师益友,背后有多少是你岳父和大舅子出的力,你自己去问他们吧!”

    夏守信目光闪躲的闭嘴了。

    在十几年,他们金陵几房是怎么对长房的,自己心里有数。再激怒四姐儿,指不定她还能说出什么话。

    只是宁四娘这番话刚一说完,谁也没想到,夏太婆忽地起身,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已经冲到宁四娘跟前,扑通跪下了。

    宁四娘一下慌了,连忙起身扶她。可夏家太婆却不肯起身,扶着她的手,泪流满面的道。

    “亲家母,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好人。全怪我,教女无方,给你添麻烦了!可这丫头都已经嫁给你们家了,如今若要休了她,让她下半辈子怎么过?我们老两口都是黄土淹脖子的人了,还不知能活几天。几个儿子又都成家立业,各奔各的去了。这些年,就因为这个不争气的丫头,时不时的回娘家打秋风,她那几个嫂子早对她憋着一肚子怨气。如今有我们老两口在,还有她一口饭吃。若我们不在了,这傻丫头还不得给人糟贱死啊!亲家母,算我求求你了,你就可怜可怜这丫头,容她留下吧。只当她是一只猫一只狗,好歹赏她口饭吃。等她百年之后,好歹,好歹也能有个人送终啊。我就是来世化成牛,化成马,也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这一番泣血表叙,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然后,在鸦雀无声的静默里,夏太公也颤微微扶着宁芳的小肩膀,慢慢站起身来,望着宁怀璧落泪道,“好孩子,我知道让你娶我这丫头,是委屈你了。如今我要是能再年轻十岁,必把这丫头领回去,重新给她安置个归宿。可我实在是年纪大了,安置不动了啊!你,你能不能看在你那三个女儿的份上,留下她?我,我也给你跪下了!”

    “使不得!”

    宁四娘话音未落,宁怀璧已经冲上去,扶住了夏太公,然后眼中含泪,转头望着母亲和宁守信,恳求道,“娘,三叔,就算夏氏有错,可她毕竟是我的结发妻子,我们还有三个女儿。若真是休了她,不提她日后怎么做人,让芳姐儿她们怎么做人?旁人不清楚,娘您是最清楚的。这夏氏……她什么都不会啊!您就是给她一份家财,她能守得住几日?真若休了她,就是逼她去死啊!”

 第9章辛氏

    宁芳不知道,当她说出娘太可怜的话时,宁怀璧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如果说把一个本不属于自己生活的女孩,硬是拖进了自己的人生,是他犯下的第一个错,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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