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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芳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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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珍珍没听懂她话里的威胁之意,仍是摇头,“就算想赚钱,也没有这样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的。”
哎,这话怎么说的?
眼看贺嬷嬷要急,徐妈妈忙劝道,“嬷嬷别急,我们二奶奶天生一副直肠子。不过这也没错,丑话总要说在前头。否则若这亲好结的话,你家大牛也不至于拖到现在,对不?”
好歹,她把贺嬷嬷先劝出去吃饭了。
剩下宁芳母女,望着蚕种苦恼不已。
虽然这些蚕种是她们想要的,可若是要因此祸害一个无辜女孩,却又实在不忍心,怎么办呢?
正发着愁,忽地门前一阵车马喧闹。
还没进门,就听见宁守信在门外哈哈大笑,“四姐儿,四姐儿!你快来瞧瞧,是谁回来了?”
宁芳探出小脑袋,往外一瞧,就见一个三十上下,白面儒雅,唇上还留有一抹短须的青年走了进来。
夏珍珍站在她身后,吓了一跳,“这人,这人倒象极了宁家老爷!”
她说的正是宁四娘的亡夫,邹润。
在她十五岁的记忆里,曾经见过此人一面,只不过比起那位温和可亲的宁家老爷,眼前之人,分明多了几分当官者的严肃和威仪。
而他,正是宁家大爷,宁怀瑜。
大伯不是在做官么?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跑回家来了?
别说宁芳不解,听到笑声,匆匆赶至门口的宁四娘在第一眼看见这个越来越酷似亡夫的长子时,心情同样复杂无比。
眼神里有怀念,有伤感,也有着莫名的疑惑和担心。
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第61章迁坟
当着外人,只能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可等到关上门来,宁怀瑜未免怨嗔起嫡母。
“……迁坟这等大事,母亲怎不递信叫儿子回来?好在有同僚家眷回金陵省亲,听到风声,儿子就怕出事,便立即寻了由头,赶回来看一眼。否则若让他们动了父亲坟头,可如何是好?”
宁四娘还以为大儿子特意赶回来,多少要向她服个软道个歉,没想到一张嘴尽是责问,未免也有些不愉。
“如今不是没事吗?你公务繁忙,如今这样跑回来,难保不遭人非议,实在是莽撞了。”
宁怀瑜却顶撞道,“难道眼睁睁看着父亲在地下安宁被人打扰,却不闻不问,才不莽撞?真若如此,也不配为人子了!”
“你这叫什么话!”宁四娘真有些火了,“难道我会让人打扰你父亲的安宁吗?”
“母亲自然不会。可若是族人一再相逼呢?”宁怀瑜含泪跪下道,“只是让儿子伤心的是,二弟又不在家,母亲为何宁愿独自承受,也不愿命人去叫儿子回来?莫非,在母亲心里,我这个儿子,就是这么不中用?”
这不是无理取闹么?可看着这个酷似亡夫的大儿子跪在自己面前,宁四娘到底又忍了忍,“不是说了,怕耽误你的公事么?再说,事情也还没有坏到那一步……”
“若真等坏到那一步,就算儿子回来,只怕也于事无补了。请母亲恕儿子不孝,斗胆提出一事。”
宁四娘沉了脸,“既是不孝的话,不说也罢!”
“母亲!”宁怀瑜膝行向前,拦着她的去路,“父亲到底身份尴尬,便是当年母亲坚持,安葬在宁四娘祖坟,也惹来诸多非议。来之前,儿子曾到祖坟看过,如今,连一个姨娘的墓穴都修得比父亲气派十倍,儿子无能,暂时不能给父母请封。但也不愿让父亲平白受这样的委屈!”
宁四娘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那你想要怎样?”
宁怀瑜以头触地,“求母亲允许,让儿子替父亲迁坟!儿子已经看好了一个风水绝佳之地……”
“你休想!”宁四娘气得肩膀微抖,断然拒绝了他,“别说我还活着,就算我死了,我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动你父亲的坟墓!”
“母亲!”
“你不要再说了,你要再敢说一个字,就不再是我宁佩的儿子!你知道我的脾气,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然后,在宁芳牵着宁茵过来请大伯过去收拾好的房间休息时,却差点跟怒气冲冲的宁怀瑜撞到。
她倒还好,只宁茵年纪小,着实吓了一跳,自己左脚绊右脚,幸好宁芳牵着,才只摔了个趔趄。
宁怀瑜本想不理,可瞧着那个两个小小人儿,到底回身扶了一把,然后粗鲁的往大侄女怀里塞了一只荷包,“算是大伯给你弟弟妹妹的见面礼!”
等不及宁芳道谢,他便翻身上马,带着来时的那些随从,趁着夜色匆匆离开了。
宁芳愕然回头,就见宁四娘转过去的背影,竟是微微颤抖。
然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敢问,无人敢提。
只是在把那只荷包交给夏珍珍打开时,母女俩着实吓了一跳。
荷包里,是五百两银子的银票。
这若说是给安哥儿和萍姐儿的见面礼,委实太贵重了些,恐怕这是大伯补给家里的年礼吧?只这个钱交到宁四娘那儿,她是一文不要。
“既说是给孩子们的见面礼,你便收了。若嫌多,便四个孩子分分。眼下已经开春,我也要回镇上去,你倒是多用心在田庄上,管好正事要紧。”
夏珍珍无法,只得把银票收了,然后继续去跟贺嬷嬷磨。
那贺嬷嬷倒也真是个烫手山芋,自住下来,每天既挑吃,又挑喝。
饭前要喝汤,鱼肉要搭配,行动还要有丫鬟伺候,简直堪比半个主子。
这些倒也罢了,原本夏珍珍想给些银子,让她买个媳妇。可她既不肯接银子,也不肯要买来的媳妇。
“……我家好不容易蒙主子恩典,成了良民,我儿子又不聋又不哑,为何要去买外头不干不净的丫头?定也要找个清白人家的好女孩才行。”
原本该怎么应付,宁芳还想请教祖母。可宁四娘自从那日与宁怀瑜不欢而散,就添了心事,次日便命人打点行装,挑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回了镇上。
原说乡下忙,她还是把几个小孩子都带回去。谁知走的那日,安哥儿差点把屋顶都嚎破了,哭得人心肝都疼,小手死死抓着夏珍珍的衣襟,掰都掰不开。
宁四娘只好把肯讲道理的宁茵,和相对安静的萍姐儿带走了。
可没半日,又把宁萍给送了回来。
这丫头倒不象安哥儿那般闹腾,就是不停的四处看,四处找,然后发现找不到夏珍珍了,就不停的默默流泪。
宁四娘见此,干脆让人把剩下两丫头也全送回去。
谁知宁茵小妞,倒是主动坐到了祖母身边,小胖手拍着她的手说,“茵姐儿不走,二姐姐说了,她和爹娘都不在家,茵姐儿要好好陪着祖母,做祖母的开心果。可开心果是什么?茵姐儿还没吃过呢。”
原本看孩子们都跟夏珍珍更亲,宁四娘确实有些伤感和失落,谁知被这小胖丫头一说,倒是又欣慰又好笑起来。
搂着小胖孙女,祖孙俩笑着回镇上去了。
※
新年过后,便是春闱。
因近来一直为迁坟的事忙着,宁芳都忘了她爹还在考试这回事了。
这日放学归家,却见夏珍珍在学堂门口等她,很是诧异,“娘怎么来了?”
夏珍珍笑得有几分腼腆,还是徐妈妈告诉了她,“二奶奶是去山神庙进香的,今儿该是二爷考试的日子了。”
宁芳恍然。
从来也不见她娘提起她爹,但心里只怕也是很记挂的吧?
但夏珍珍不肯承认,只告诉女儿,“这是上次回家时,爹娘嘱咐过的。他们说你爹好了,咱们家才能好。”
装啥呢?
真要是一点不惦记,能一说起她爹就脸红?嘿嘿,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哪个女子面对这么帅又有才的相公能不动心?
不过看她娘那一脸忸怩的样子,宁芳就不去逗她了。
然后夏珍珍拿出两片鲜嫩桑叶,跟她说起正事。
“我去进香时,瞧山上那些桑树都开始发芽了,你是不是也要开始孵蚕了?”
这是正事,宁芳心里也惦记着呢。
让徐妈妈挑了个黄道吉日,在收拾出来的蚕房里烧了黄纸,祭拜了蚕花娘娘,便将贺嬷嬷送来的好蚕种放到生着糠火的架子上慢慢暖着,不几日,便孵出娇嫩的蚁蚕宝宝来。
因怕乡民不会伺弄,白糟蹋了好蚕种,这事是宁芳亲自带着家里的仆妇丫鬟,在干净的蚕室里干的。
为此,还准备了好些柔软的鸡毛笔,就为了扫蚕时,不伤到这些娇嫩的蚕宝宝。至于嫩桑叶,这个还不等宁芳吩咐,上溪村那边就主动上门来问了。
怕那些村民太过积极,反而伤了桑叶,宁芳定了一个量,然后把这活派给学堂的孩子们了。
让上溪村的孩子们轮流在放学之后,采摘嫩叶送来,再交由下溪村的孩子们清洗干净,交到她那里去。然后怎么喂,都由她家掌控。
等到数十天后,娇嫩的蚁蚕长成一截小手指那么长的一条线了,没那么容易死了,宁芳才开始分蚕。
至于怎么分,倒是夏珍珍出了个好主意。
第62章难题
要说夏珍珍那分蚕的法子,仍是从夏老太公处偷的师。
因为头一年蚕种本就不够分,所以幼蚕只能分给下溪村的村民,但他们可以自由结对子,让上溪村的村民帮忙采摘桑叶。至于中间要怎么分,两家自己谈去。
但是有一条。
给各家的幼蚕都是有数的,无论下溪村哪家养出蚕来,最后结出蚕茧都必须交给宁家。包括养蚕清理出来的蚕砂蚕蜕,因都是能入药的,自家留着可以,但若是想换钱,也得交出来。若有私自贩卖赠送者,一律跟孟保柱一个下场。
而上溪村也不用担心只能挣点桑叶钱,因为蚕茧结出来,还要缫丝,这个技术活可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
都竞争上岗。
夏珍珍给了两个村子一个机会,心灵手巧的优先录用。
至于手脚粗笨什么都不会的,那就别想了,老老实实种地去吧。村里别人家若都去养蚕了,自然会缺了人手种地喂猪,不也能分出点活吗?
别嫌辛苦,也别嫌不公平。
这世上就没有好赚的钱,也没有绝对公平的事。
若不高兴,爱干不干。
反正大部分人都是愿意干的,剩下一小撮就算心中不服,也无可奈何了。
要说夏老太公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确实有水平。夏珍珍不过偷了一招半式,效果竟是十分之好。
最起码,之前在学堂门口,倚老卖老的程七太爷,还有村长程长海,两家都没能结到对子,一个亲戚也不敢找他们摘桑叶。
程长海倒罢了,程七太爷扛不住了。
眼看别家都能有事做,偏他家没有,就他想硬气,可家里儿女媳妇个个不高兴了,拉长着脸满腹怨气。就连上学堂的小孙子都哭着回来说被同学排挤了,没人愿意带他去采桑叶。
程七太爷无法,只得专程去宁家赔礼道歉。说尽了好话,最后好歹总算得了个回头能让家里女儿媳妇来竞争缫丝的机会。
至于程长海,他家跟孟老庄头已经结下仇了。尤其让女儿悄悄打胎一事,就连很多本村人都对他有了看法。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种大事怎么能不问过婆家?
故此后来程长海急匆匆在青阳镇上,找了个家境殷实的中年鳏夫,把女儿菊花重又嫁了,也没多少人前去道贺的。
而程长海又拉不下脸笼络众人,自此,竟是渐渐和村人生分起来。养蚕之事他不去找别人,又有谁会来找他呢?
且不提他如何满心怨念这些蚕宝宝养不活,但现实却是在村人的精心照料下,蚕宝宝们是一日大似一日了。
不过其中也是问题多多。
比如有人在蚕宝宝休息时,生怕是它死了,老想拿鸡毛去拨弄,结果拨出毛病来的。
也有恨不得一口吃个胖子,一天八顿的洒桑叶,反把蚕宝宝闷坏的。
还有家里没收拾好门窗,被老鼠祸害的。
……
反正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找上门来,简直把宁芳忙到飞起!
现在上溪学堂开学了,她又要开始做好学生,还要抽出大量时间应付不知道什么会上门求教的村民,真是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当然,三头六臂是不可能的。不过现在的她,多少还是位有丫鬟使唤的小姐。
于是在被问了几天之后,宁芳就让喜鹊画眉跟在自己身后。相同类别的问题,她在回答两次之后,两个小丫鬟就得负责记下来,回头有人再上门来问,就由她们去答。
而宁芳更加重点培训的,是老孟一家人。
“毕竟,我们在乡下住不长久,你们早些学会,以后才能放心把这些事交给你们。”
这样的信任,让老孟一家学起来特别卖力。甚至白天在宁芳这里学完后,晚上回家还相互抽查,每晚不弄到三更天,家里的灯火都不会熄。
可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就差,任凭老孟一家如何努力,总也记不全。
反倒是他家十五岁的小闺女,只他们念叨个三五遍,基本就记全了,然后一遍遍的提醒他们。
其实也不是她一个人,宁芳也发现,她的同学们,普遍比父母记性好。有些事她说一遍,孩子们都懂了,也记下了,反倒是那些家长们诚惶诚恐,总怕自己记不全。回家照料蚕宝宝时,也远没没有孩子们照顾得好。
这其中固然有小孩子天生记性好的缘故,也是小孩子敢放开手脚去做的缘故。
可前期没什么,后面缫丝可小孩子干不来的。
摸着小下巴,宁芳突然担心起来。
虽然夏珍珍按照针线活的好坏,先选了一批手脚灵利的妇人,可按她们这样过分紧张的心态,能缫出好丝来么?
两个月后,随着下溪村第一批蚕宝宝陆续吐丝结茧,宁芳担心的事,也终于发生了。
“哎哎,你们倒是下手做呀。这茧都煮了,不抽出丝来会没用的!”
“二姐儿,这活我们真的干不来,还是换个人做吧!”眼看最胆大的孟大娘也败下阵来,围观的一堆妇人,愣是没一个再敢伸手的了。
真怨不得她们,这些蚕茧是多不容易才养出来的?可看看旁边筐里,已经给她们糟蹋掉多少了?
虽然二姐儿也说了,这些被她们糟蹋掉的蚕丝也可以拿去打丝絮,可那价钱,能跟缫好的蚕丝比吗?
这糟蹋得都是钱啊!
孟老庄头捂着脸,已经没法再看了。
他也知道这些妇人不容易,头一回上手,学不会也是正常的。就好比头一回下地,谁不锄坏几棵苗呢?
可锄坏几棵苗能值几个钱,这弄坏一个蚕茧又是多少钱?
头一回养蚕,本来产量就不高。虽说二奶奶全花钱收了,如今算是宁府的,但弄坏一个,看得人都心疼哪!
这满院子忙活了半日,除了画眉在宁芳手把手的指导下,能摇着纺车,缫出雪白的丝来,其他人就没有一个成功的。
可要是全指望这主仆二人,她们不得累死?
就在这样一片着急烦闷中,有人偏偏说起风凉话,“我看你们也别折腾了,能卖出蚕茧也不错。横竖不过是少赚点,总比不赚强。”
是贺嬷嬷。
当下有人不高兴了,“大娘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大伙儿都快急死了,您怎么还逗乐子?”
这还是看在她送蚕种来的份上,否则不定怎么吵呢。
谁知贺嬷嬷撇撇嘴,“这么多明眼人,除了一个小丫头,还不如我这瞎眼老婆子!”
嗳——
宁芳听出点意思来了,“您这意思,您会?”
贺嬷嬷不答,只哼了一声。
倒是她儿子,贺大牛是个老实人,嘿嘿笑着直言,“我娘从前在织造府,就是专教人干这个的。”
乡民们听不明白,可明白的都惊着了!
织造府,那可是朝廷专门负责为宫廷织造绸缎锦帛的地方。贺嬷嬷要是那儿的教头,得有多牛?
第63章甘苦
宁芳忍不住再次打量这半瞎的贺嬷嬷,然后,就注意到她满是针茧的双手了。
而贺嬷嬷在众人或惊或疑的眼光里,昂着下巴,扶着小丫头,走到那筐被村妇们废弃掉的蚕茧旁。
只见她随手抓了一颗,看也不看,只轻轻一拈,那半天找不着头的丝线便给理了出来。然后让正缫丝的画眉接上纺车,很快就顺利的缫出丝来。就算是当中有断头,贺嬷嬷也跟未卜先知一般,抬手便把丝给接了起来。
并道,“这样有断头的丝虽做不得精细衣裳,但纺些下等绸缎,总也能让寻常人家办喜事时扯上几尺做床被面。总好过给富人家打丝絮做被子,那也太破费了。”
那是当然。
能卖得出丝线的价钱,谁愿意去打丝絮?
宁芳看得两眼发光,“那嬷嬷就赶紧教起来吧,你们从今儿起,就都拜嬷嬷为师了!”
亏她还在心里吐槽,程三找了个这么不靠谱的人来。事实证明,三舅公还是很靠谱的,派来的人也一样靠谱!
可在众人一窝蜂想拥上前拜师时,贺嬷嬷却把嘴努得老长,又提起她那桩老心事了。
“我儿子的媳妇还没着落了,我老婆子没心情教。”
一听这话,方才还一拥而上想献殷勤的大姑娘小姑娘们全都退出三尺开外。
这老嬷嬷!不是趁火打劫么?
宁芳给噎得直翻白眼,夏珍珍也十分为难。
“嬷嬷,您换件事吧。这事……也太为难了。”
“可我就这件心事未了。若是闭眼前,看不到我儿子讨个好媳妇,二奶奶就是给我再多钱又有什么用?”
这下夏珍珍也无话可说了,事情便僵在了这里。
孟老庄头的目光在人群中自己才十四的小女儿,和贺大牛之间来来回回打了几个转,正咬着牙根想开口,忽地人群中,站出另一个妇人。
却是那日在学堂门口,率先跪求的田川他娘。
“嬷嬷,如果,如果有清白姑娘愿意嫁给你家儿子。你能保证好好对她,不打不骂么?”
贺嬷嬷听她这话有点意思,道,“那是当然。我儿子什么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他不是天生傻子,是后来生病才弄成这样。我老婆子活着一天,还能照应着他。可我若死了,我还怕媳妇对他不好,怎么会打她骂她的去结仇?肯定是要好好待她,当成亲闺女来疼。才敢指望她在我死之后,好好照顾我儿子一生一世。”
田川他娘咬了咬牙,忽地从人群中一手一个,拽出两个姑娘,“这是我家两个丫头,嬷嬷你看上谁就是谁吧!”
然后她含着眼泪,声音颤抖着道,“大丫二丫,你们也别怪娘狠心。家里是怎样穷,你们都是看到的。那是一针一线的嫁妆也拿不起的,这样如何寻得到好人家?这家的儿子虽年纪大了些,人笨了些,好歹是个正经人。嬷嬷也说了,若是谁嫁了,定是要好好待她的。她身上有本事,嫁了定肯好好教你们。你们好歹学了,日后也不必再跟着咱们,在家受穷了!”
田家两个姑娘一下都哭了,然后大丫说,“娘,我嫁吧!我是大的,别难为妹妹了。”
她忽地给贺嬷嬷跪下磕了个头,“嬷嬷,你就选我吧,我粗活重活都干得,比我妹妹能干着呢。”
田家二丫也跟着跪下了,“嬷嬷,你选我吧。姐,我姐虽有力气,但手没我巧。她,她还没读过书,我好歹还识了几个字……”
然后姐妹俩抱在一起哭得人心都疼了。
可贺嬷嬷看着这姐妹俩,认真问田川他娘,“你是真的愿意把女儿嫁给我儿子?”
夏珍珍有点看不下去了,才想说这蚕不养也罢。却被徐妈妈拉住了,悄悄摆了摆手。
田川他娘道,“这还当着两个村子这么多人的面呢,二奶奶也在,我就立个誓。不管你选了我家哪个丫头,若是敢有异心,必叫我全家不得好死!”
“好!”贺嬷嬷一口应下,“那我也给你立个誓,但凡我活着,必好好待她,将我一身本事传授给她。若我待这媳妇不好,便叫我死之后,尸骨不得入土!”
然后,贺嬷嬷就按年龄,择定了田家大丫。
亲事说成了,贺嬷嬷也答应教村里人学缫丝了,可夏珍珍和宁芳的心情却总有些沉重。
把大小主子让进屋,徐妈妈才问她们,“若田家大丫不嫁贺大牛,能嫁个怎样的人家?然后哪家的公婆能保证不打骂她,还保证让她日后有好日子过?”
呃……
宁芳母女俩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徐妈妈笑得有几分看透世事的苍凉,“不知二位主子听说过没有,我本不是家生奴才,原也是平民之妻。只是在金陵时给请去做奶娘,才进了宁府。年轻时,爹娘给我说亲,我也看不上那些年纪大,相貌差的,便选了个相貌好又年轻的小伙子,总觉得能找个情投意合的,再苦也甘心。谁知,苦日子是捱过了。可我到宁府做奶娘时,我那个男人便拿着我辛辛苦苦赚的钱,又在外头养了个小娼妇……”
她抹去眼中的泪花,却难掩声音里的哽咽,“开始一直瞒着,后来实在瞒不下去了,我那男人竟设局,把我给卖给了人牙子。好在夫人仗义,当时我虽没伺候过她,可听说了我的事后,便拿钱把我赎了,还把身契还我,让我回家。可我哪里还有家能回?”
徐妈妈到底忍不住,捂着脸落下泪来,“当年因我执意要结这门亲,跟娘家是早闹翻了,爹娘过世后,更是跟哥嫂少了往来。而我长年在外头干活,只抽空才能回家,我那两个亲生的孩儿,都给那没良心的男人和那小娼妇哄得不肯认我这个娘了。除了管我要钱,什么都不会。除了宁府,我还能去哪儿?”
夏珍珍没法安慰她,只能无声的示意宁芳去给徐妈妈倒了杯热茶,替她擦眼泪。
徐妈妈抹了泪,喝了口热茶,又说回正事,“二奶奶和姐儿心地厚道,自然瞧着田家丫头嫁给贺大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照我看来,说不定倒是那丫头掉进福窝了。别的不说,就凭贺嬷嬷那手本事,她若学会了,日子能不好过?老奴这一辈子,别的没看透,只看透了一样。这人活一世,旁人说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自己过得好,才是最实在的。”
宁芳母女听后,皆是默默无语。细细咀嚼徐妈妈的话,竟也有几分道理。
而数十年后,果然如徐妈妈所料,田大丫自嫁了贺大牛后,极得婆婆丈夫疼爱,而后靠着养蚕缫丝的手艺,竟也在乡间买田置业,成了周遭远近闻名的殷实人家,惹得许多人暗自后悔,当年没早结上这门好亲。
此时的宁芳,只把徐妈妈这话记在了心里。却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因此受益良多……
第64章报喜
因为有了贺嬷嬷的指点,上下溪村的村妇们终于也能摇着纺车,缫出银亮柔长的蚕丝来了。
为了便于指导,缫丝的地点暂时便选在孟保柱走后,空出来的小院里。
这事是孟老庄头主动提出来的,反正小儿子已经妻离子亡了,留着小两口从前的新房还给人添堵。不如借了做织房,人来人往的添上些新气象,还能让人好受些。
看他心诚,夏珍珍也就由他了。
于是,老孟家很快就传出嗡嗡的缫丝声。
这可能是上下溪村最美的声音了,就连孩子们经过的时候,都会自发的放轻脚步,不再打闹喧哗,因为连他们也知道,那声音代表着过年的新衣服,一管好写的新毛笔,餐桌上的肉,和更有希望的生活。
“哎,小孩儿,你们村也有人缫丝?”
这日,村中又响起熟悉的嗡嗡声,忽地一个外来的陌生男子勒住骡子,向一个刚刚上山砍柴回家的小男孩打听起来。
小男孩骄傲的昂着头,“是又怎样?”
陌生人笑嘻嘻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那你告诉我,你们村养了多少蚕,这钱就给你买糖吃。”
小男孩没有见财起意,反而警惕的上下看他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陌生人一脸精明,“若你们村养得多,我也能跟你们做生意啊。”
小男孩有些犹豫起来,“那你去找我们二奶奶吧。”
陌生人忽地惊喜起来,“可是宁家二奶奶?姓夏的?快带我去!”
然后,当陌生人给小男孩领着进了宁家门时,正好看见孟老庄头拿着一束雪白银亮的蚕丝,跟夏珍珍商议着什么。看宁芳在旁边写作业,他先喊了声二姐儿。
宁芳抬头一怔,“赵小二?你怎么来了?进来说话。”
赵小二摇头道,“我刚打柴回来,身上脏,就不进来了。这人是我路上遇到的,说是你家亲戚,你认识不?”
宁芳顺着门帘一瞧,不认识,上次去夏家也没见过。
倒是夏珍珍闻言转头,吓了一跳,“四哥?你怎么来了?”
夏明达嘻嘻笑着,先摘下帽子,“当然是有好事。不过这好事可不能白说,赶紧让大侄女倒茶来!”
只可惜他这个关子白卖了。
因他话音刚落,就有宁四娘从镇上派来的家丁,跑得浑身是汗,一路高喊着跑进来报喜。
“二奶奶,恭喜二奶奶!二爷中了,我们二爷中了!”
孟老庄头惊得连手上蚕丝掉地上都没觉察,还是赵小二心疼得赶紧跑进来捡起来,这可是一两银子呢。况且这蚕丝织得多不容易啊,他娘都不知在家念叨过多少回了。
却只听孟老头颤着声音问,“真是我们二爷中了?中进士了?”
“正是!”夏明达赶紧插话,也不要茶了,先当起报喜鸟,“恭喜妹妹,以后可是进士夫人了。我去金陵谈生意,恰好看到衙门跟前贴出黄榜,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写着妹夫中了二甲十四名进士,可是咱们今年应天府的第一名!我一看,高兴得连生意都不做了,一口气赶到你这儿来报喜了!”
二甲十四名?
宁芳扳着小指头一算,天!
要知道一甲可只有三名,那她爹岂不是整个大梁朝的第十七名?这成绩也太好了吧?
确实值得高兴!
“恭喜二奶奶,恭喜二姐儿!”
孟老庄头高兴得哟,连蚕丝也顾不上了,赶紧就要去杀猪杀鸡,酬神祭拜,还问要不要去山神庙那里烧烧香。
宁府来的家丁趁空灌了杯茶,忙道,“金陵那边昨儿来报了喜,夫人便在家准备酬神祭祖之物了。说等接了衙门正式的喜报和亲戚们的贺礼,过几日就到乡下来!”
孟老庄头听得连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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