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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逐鹿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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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不醒,是因为那只箭射穿了她的锁骨,瞬间的剧烈疼痛让她陷入了昏迷。

高畅从旁边的尸体上抽回自己的刀,手腕一抖,挽起刀花,将箭的箭头削掉,他皱了皱眉,将阿岚面向自己抱在怀里。

阿岚呻吟了一声,眼睫毛微微颤动,她醒了过来。

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抱着,心中一惊,忍不住挣扎了一下,牵扯到了伤口,她再次呻吟出声。

“不要动!”

高畅清朗得略显冷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知道自己躺在高畅的怀里,全身顿时放松下来,她软软地靠着他,这个男人的气息非常好闻,不像村里的那些汉子,一身汗臭,而是带着野草一般的味儿,阿岚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己肩上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忍住!”

高畅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右手放在了箭尾上,高畅微微揪着眉毛,左手稍稍用了一点力,紧紧地把阿岚抱着,然后,右手猛地使劲,将削掉了箭头的箭从阿岚肩上拔了出来。

“啊!”

阿岚忍不住叫出声了,眼眶内,波光闪闪。

高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盒,隋军的低级将领们都有这样的药盒,里面装着应急用的金创药以及止血散。为了有备无患,高畅随身带着这样的药盒,正好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他将止血散倒在阿岚的伤口上,然后,再敷上一层金创药,随即,将自己的内衣撕下一块来,给阿岚包扎好。

这一系列的动作他做起来是有如行云流水,途中,没有出任何错漏,很快就完成了。

“怎么样?”

由于高畅的动作很快,阿岚没有感受到什么痛苦,现在,只是觉得肩头那里微微有些不适,面对高畅的询问,她轻轻点了点头。

这多亏得高畅在某次转生时做过的药师职业,才能这么快,这么好地治好她的箭伤。

“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们呢?”

面对阿岚的询问,高畅只能摇摇头,说不知道。

他把阿岚放在一棵松树下,让她靠着树干坐着,这些人伏击的目标很明确,完全是针对自己,阿岚只是受了牵连而已。

是什么人要杀自己呢?看上去,就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因为没有这具身体原有主人的记忆,高畅找不到答案。

他拿着刀走到被砍断腿的罗天雄身前,那人由于失血过多,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看这种情况,他不再有拷问的打算,这个地方很危险,不能久留,他没有时间去撬开这些重伤敌人的嘴巴。

高畅在人群中间来回走了一圈,给那些未死之人加上了一刀,免除了他们的痛苦。阿岚背靠着松树看见他做这些事,她不清楚自己此时的感受。

高畅默默地走了回来,没有说什么,俯下身,将阿岚背在了自己肩上,然后,大踏步离开了,阿岚很想告诉他,说自己可以下地行走,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放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高畅的背很宽,伏在他背上的感觉非常舒服。

“怎么走这个方向,这不是回城的路啊!”

阿岚发现高畅没有向回饶阳城的方向走去,而是走上了相反方向的另一条路,忍不住问道。

“我们从西门进城!”

高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简单地回了一句。

“哦!”

阿岚也没有继续追问,东门也好,西门也好,都无所谓,这段路程越远越好。

高畅他们离开后,天空中,太阳向西大略挪动了一尺左右,一群人闯进了黑松林,领头的是十来个骑着马的骑士,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百来人的步卒。

为首之人三十来岁,满脸胡子,颧骨高耸,鹰钩鼻,眼窝微微下陷,眼珠呈现出一种淡蓝色,他就是有着胡人血统的高挡脱。

在河北起事的各路豪雄,有不少人都有着胡人的血统,他们的祖先基本上都是北魏时期的营户,经过一段时期的汉胡杂居,才形成了现在的这般光景。不仅高氏一族是这种情况,就连窦建德,身上也流着一部分胡人的血统,只是,从外表上看不出来而已。

“你!过来!”

高挡脱面无表情地看着满地死尸,手持马鞭,来回踱着步,不一会,他向自己的心腹爱将杜彪招了招手,把他叫了过去。

杜彪是个追踪高手,他非常清楚高挡脱为什么要叫自己过去,他在高挡脱眼神的示意下,仔细地观察着尸体上的伤口。

“对手很强,基本上都是一刀致命,有些弟兄们身上出现了两道伤痕,是在全无抵抗能力的情况下被弄上的!这表明对手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心狠手辣!”

很快,杜彪得出了结论。

一百来号人无声无息地站在高挡脱身前,等待着高挡脱的命令,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高氏一族的族人,对高家忠心耿耿。

高挡脱低着头,瞧着自己的脚尖,山林深处,传来了老鸦凄惨的叫声。

“杜彪,去看看那家伙往哪个方向走的?”

杜彪离开后,高挡脱向躲在队伍最后的刘迁招了招手。

刘迁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高挡脱的脾气非常不好,极其暴躁,喜欢鞭打士兵,东海营中不是高氏一族的士卒都有些怕他。

“你把整件事情再向我说一遍,要完完整整,不得有半点遗漏!”

刘迁连忙点头称是。

等他断断续续把发生的事情讲完之后,杜彪也结束了自己的观察。

“他们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受了伤,从他们的足迹来看,其中一人是背负着伤者离开的,他们没有直接回饶阳,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走的,所以,我们没有遇见他们!”

“嗯!”

高挡脱面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杜彪,你带着一半弟兄随着痕迹追下去,其他的人,和我一起回城,哼哼!阮君明!”

高挡脱翻身上马,扭转马头,扬鞭拍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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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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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畅背着阿岚下了黑松林后,在驿道旁的原野上看到了一匹黑马,马背上挂着马鞍,马儿低着头在原野上慢慢迈着步子,风从北面吹来,蒿草往南低头,这一幅风景在阿岚眼中,显得分外萧索。

寒风从蒿草尖上掠过,吹上身来,吹得两人的衣衫猎猎摆动,阿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放在高畅胸前的手不由紧了一紧,整个人紧靠在他背上。

背上的身体变得更加温软了,高畅停下步子,将阿岚往上稍微抬了一抬,一只手紧搂着她的大腿,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吹了一个唿哨。

那匹黑马猛地昂起头,有些警惕地望向这边,高畅又吹了一个唿哨,它继续望着高畅,犹疑了一会,迈着步子朝这边走来。

曾经转生在一个大草原上,放过羊,牧过马,学过的东西并不曾忘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高畅眯着眼睛,打量着被唿哨声召唤而来,多少显得有些不清不愿的黑马,神思恍惚。

不知道为什么?转生了那么多次,经过的人,经过的事,多半都已经丢在了时光的长河之中,唯有学会的本事,就像烙在灵魂深处一样,不曾有丝毫的遗忘,每当需要它们的时候,就会很自然地出现在脑海,很自然地用上了。

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浅笑,这样的自己,算得上是一本活着的百科全书吧?

阿岚好奇地望着高畅的后脑勺,这个人就像一个迷,让人完全看不透,在他身上,时不时就会出现让人吃惊的东西来。

高畅把阿岚放了下来,一手扶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马头处的鬃毛,黑马打着响鼻,写意地低下头。

高畅轻轻托着阿岚的大腿,把她送上了马背,他的手指尖扶在阿岚的大腿上,即便隔着厚厚的布料,仍然能感受到那份细腻和丰腴,阿岚的脸上掠过一缕潮红,高畅的目光从马背上穿过去,投向原野的远处。

高畅定了定神,手在马背上轻轻一按,人如落叶被风吹起一般轻轻跃起,落在了阿岚身后。

他伸出手,把阿岚揽在怀中,手持缰绳,发出一个与先前不一样的唿哨声,黑马扬起四蹄,朝着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半个时辰过后,杜彪骑着马和几个骑士出现在高畅他们曾经停留的地方,他疑惑地观察着地上的痕迹,看了看草丛起伏的方向。

他抬起头,仰天长长地吐了一口长气。

踪迹在此地完全乱了,对方并不是一般人,自己善于追踪,他却更加善于隐藏踪迹,布置下了好几个虚假的痕迹,让自己无法追踪。

“回城!”

他向着原野的深处眺望,有些不甘心,然而,这两个字还是从嘴里蹦了出来。

“回城?”

手下疑惑地望着他,他们还从来没有看见过猎户出身的杜彪放弃过任何追踪的任务,难免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是的!回城!”

杜彪沉下脸,丢下这四个字后,翻身上了马,掉转马头朝来路奔去,在来路上,几十个步卒正向这边匆匆赶来,杜彪和他们交错而过,那些人齐齐转身,迈着杂乱无章的步子随他而去。

饶阳县城,西门。

城门前是一片原野,长满了芒草和狗尾巴草,它们吐着白花花的穗子,随风朝着南面的山头齐齐低下头,一直延伸到了山坡上。

山坡上,有一片红叶林,不过,在冬天凛冽的寒风肆虐下,树上的红叶几乎都已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高畅翻身下了马,把阿岚从马上扶了下来,他在黑马的屁股上轻轻一拍,嘴里发出一个新的唿哨声,黑马向前迈着步子,然后,奋蹄奔去,越跑越快,就这样头也不回,穿过萧索的树林,向远方奔去。

“为什么把马放走呢?”

阿岚有些不解,要知道,对士兵来说,马是最好的伙伴,如今的窦建德并没有多少资本,因此马是非常重要的资产,无端地把马放走了,难免阿岚会这样问。

“那是别人的东西!”

高畅嘴角绽放一丝微笑,这样说道。事情当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简单,那一群神秘伏击自己的人虽然失败了,但是,他相信这件事情不会就这样完了,以后,自己的麻烦不会少,留下这匹敌人的马,有可能贪小便宜吃大亏。

“来吧!”

高畅蹲下身,让阿岚上来。

此刻,阿岚的脸就像三月的桃花一样,她瞧了瞧远方的城门,虽然并非一般的世俗女子,可是,她仍免不了拥有女子应有的娇羞。

不过,她终究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恶,于是,银牙一咬,弯下腰,伏在高畅背上,依偎上去,不知不觉间,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紧紧地箍在高畅脖子上。

高畅走出林子,在山坡上停下步子,他转过头,望着阿岚。

阿岚的脑袋靠在高畅肩膀上,那双乌黑的大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不解地回望着他,高畅嘴角微微浮现一丝苦笑,目光垂下,落在阿岚那只手上,然后,张着嘴,做一个无法呼吸的表情。

“哎呦!”

阿岚不由轻唤一声,她一边松了松手,一边把脑袋缩了回来,心中又是娇羞,又是窃喜,甜甜的,酸酸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高畅迈着稳重的步子,在秋草丛中穿行,向着远处的城门走去。

阿岚的下巴托在高畅肩上,绵长地呼吸着,高畅那如野草一般的体味在她鼻尖盘旋,她闭上了眼,高畅刚才做的那个表情仍在她眼中晃荡。

没想到英俊得近乎冷漠的他也会做出那样的表情来,嗯!还真是可爱!

因为战乱的原因,河北一带,很少有小股行商出现,像饶阳这样的小城,大商户又不会到这里来,再加上,饶阳附近的乡民在几次战役过后,死得已经差不多了。因此,即便是在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城门口依然非常冷清,没有人进出。

城门口的空地,诸葛德威拿着长枪正在进行着突刺的练习,时而向前突刺,时而收枪后退,每做一个动作,就发出一声大喊。

在城门口,和他一个小队的那些守城门的兄弟,正围着一个火堆烤火取暖,讨论着一些和女人的身体器官有关的话题。

诸葛德威所在的这一队全是平原一战之后收拢起来的溃兵,他们原本的主将都已战死,所以,重新编成了一队,彼此之间并不熟悉。

以前都是农夫,不过是因为活不下去才扯旗造反的,参军打仗只是为了能吃上一口饱饭,因此,没有花多少时间,他们就熟悉了起来,彼此之间就像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铁哥们一样了。

不过,身为副队长的诸葛德威与他们这些人是格格不入的,读过几年书,认识几个字,因为家道中落才参加义军的他,对身边的这些乡巴佬百般看不起。

他认为自己和他们是不同的,他耻于和这些鼠目寸光,过一天算一天,没有远大目标的泥腿子为伍。

自己绝对和他们不一样!

他跟随着各路义军打过很多仗,最先是跟随的孙安祖,孙安祖被张金称火并,被张金称杀死之后,他就投降了张金称,张金称战死之后,他孤身从战场上逃跑活了下来,来到高鸡泊投靠东海公高士达,平原一战之后,他凭着自己的武勇和机灵劲又活了下来,又投奔到占领了饶阳的窦建德。

在诸葛德威那双眼睛里面,充斥着一种一般人不具有的狂热,他当兵打仗,不仅仅是为了在乱世中卑微地活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建功立业,博得一份富贵荣华。

武将的头颅!

他在战场上,那双炯炯有神,充满血丝的眼睛只容得下能带给他功名利禄的武将的头颅,然而,他是一个十足的倒霉鬼。他虽然能在战场上砍掉自己盯着的武将的头颅,不过,他却没有地方去领赏,每当他立下大功的时候,也是他跟随的主子失败的时候。

即便如此,他依然并不气馁,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要走上那条光芒万丈的青云之路。当然,前提是必须保住自己的这条命,生命只有一次,是他唯一的赌注,这东西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吸取了前几次的经验后,选择一个有前途的主公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然,就算立了再多的功劳,也会一无所获。

为了在战场下保命,除了头脑要灵活外,身手的高低也非常重要,所以,在闲暇的时候,诸葛德威仍在苦练基本的长枪突刺技术。

至于,那些泥腿子,就让他们笑吧,总有一天,他们要叫自己诸葛大人,那个时候,他们就会觉得嗤笑自己现在的举动的行为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如果,那个时候,他们仍然活着的话。

杀!

诸葛德威高声叫喊着,向着臆想中的武将狠狠刺去。

他的枪在半空中一凝,没有完成后续动作,视线中,高畅背着阿岚正向城门口一步一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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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城门口

“哟!这两口子还真亲热,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城门口闲聊的那些士兵比诸葛德威还要先看见高畅两人,瞧着这平常难见的男人背着女人的一幕,他们马上围了上来,在城门口挡住了高畅他们的去路。

这些家伙已经是老兵痞了,虽然,不敢违背窦建德的军纪,做出什么强抢民女的事情来,只是,在这么冷的天气下,找点乐子什么的还是难以避免,现在,高畅和阿岚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诸葛德威收回长枪,向那里走去。

高畅原本低着的头猛地一抬,没有说话,眼神一闪,冷冷地看了出声的那个家伙一眼,那人原本还想说什么,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在高畅的目光之下,吞了回去。

“咕哝!”

他咽了好大一口口水下喉,发出非常大的声响。

跟在他身边的那些小兵正在猥琐的大笑,然而,当高畅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之时,他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笑容就像被冰冻一般凝聚在他们脸上,至于,笑声什么的也全部咽回了肚里。

这不是一个能够被人随便欺辱的角色,在那一刻,他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然而,说话那人叫曹先民,和曹旦有点非常遥远的亲戚关系,也就变相地和窦建德的夫人曹凤有亲戚关系,所以,是他们这一队的队长,平时颇有些目中无人。一向骄横惯了的他虽然下意识地被高畅吓住了,但是回过神来之后,他感到自己受到了屈辱。

或者可以这样说吧,为了掩饰最初的失态,为了重树自己的尊严,他有些鲁莽,没有经过任何思索就把腰刀拔了出来。

“喂!小子!你是哪里来的?不会是官兵的奸细吧?”

任何人都知道他在无中生有,没事找事,不过,对这些普通的士兵来说,所谓的正义感是不存在的。

诸葛德威站在稍微有点远的地方,瞧着高畅,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高畅背上的阿岚抢先说话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问呢?难道你没有脑子吗?奸细会是这个样子吗?”

她一说话,众人的目光就放在了她身上。

她的声音非常清脆,加上语速极快,因此,在那些人听来,就像屋檐下筑巢的小燕子在唱歌一般,听起来是那么的甜美,再看到那张美丽的脸,这些家伙不由嫉妒起把她背在身上的高畅来。

曹先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落在阿岚脸上,这一刻,他觉得她就是走出山林的狐狸精,只要看了男人一眼,就能把男人的魂勾走。

“你知不知道,你看人的样子很讨厌啊!”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经过黑松林那次惊心动魄的战斗后,阿岚那颗被仇恨紧锁的心被什么东西打开了一道门,那个原本的自己正从那道门里走出来。

所以,她像过去那样直言无忌,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感觉有些狼狈,但是,曹先民发现自己无法怪罪这个女子,或许,她真是狐狸精吧,这才把自己迷住了。

他的目光从阿岚脸上往下移动,停留在高畅身上,于是,高畅成为了他的出气筒。

“我在问你,为什么不答话,哑巴了?”

他向前伸出手,刀尖对着高畅的脸,距离不过半尺。

“拿开!”

高畅的嘴里冷冷地蹦出这两个字,不带着任何感情在里面。

“你说什么?”

曹先民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他的手抖动着,刀尖也随之微微颤抖,曹先民掉过头,对身边的那些人笑着说。

“这小子,居然叫我把刀拿开,哈哈!”

“啊!”

这时,他瞧见身边的人全部张大了嘴,发出一声惊呼,他有些纳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随即,他感觉手腕一疼,手臂不由自主地往上一仰,手里的刀向天空上飞去,然后直直地落了下来,他抬头一看,刀朝着自己的面门落了下来。

“呀!”

他惊叫一声,双手抱头,跳了开来,那把刀插进泥地,刀把微微颤抖着,离他的脚尖只有不到两寸的距离。

只要有人把武器对准自己,就是威胁,高畅不允许任何不在自己掌握下的局面出现,当然,更不会轻易让别人的武器对准自己。

为了消除这个威胁,他用了最直接的办法。

要是背上的阿岚没有受伤,他或许不会这样做,可能会寻找一个不那么强硬,比较婉转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情。

现在的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面。

“让开!”

他冷冷地说了一声,背着阿岚从在一旁发愣,仍没有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曹先民身边走过,那些围观的士兵不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眼看高畅他们就要走进城门洞了,曹先民清醒过来了,他大声叫道。

“把他拦住,把他给我抓起来!”

士兵们互相望了一眼,有些迟疑地拿出武器,高畅猛地转过身来,一只手搂着背后的阿岚,一只手握在刀柄上,在他目光的逼视下,那些士兵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让我下来!”

阿岚在高畅耳边轻声说道。

高畅皱了皱眉,把她放了下来。

“你们知道这是谁吗?是新任的西营司兵大人,也就是说,他就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你们想以下犯上吗?”

阿岚高声说道。

高畅的这个任命还没有发布到全军中,窦建德原本想在两日后的帅帐议事时把这个任命向全军发布下去,所以,这些人对他毫无了解,因此,对阿岚的话半信半疑。

这时,诸葛德威站了出来。

为了往上爬,他一直对上面的消息颇为留心,因此,知道窦大帅近期任命了一个才加入军队的人为司兵,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个人而已。

之前,他的脑子一直在飞快地转动着,思考着在这件事情里该怎样做,自己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如果,这个人真是新任的司兵大人的话,就会是自己的上官,现在,不正是为上官效劳,在他面前留下深刻印象的时候吗?

只要曹先民一天当队长,自己就不可能爬上去,因为在曹先民身后有一个曹旦,无论自己立多大的功劳,曹先民都会得到大的一份,既然如此,自己何不改换门庭呢?

如果这人真是新任的司兵大人,从刚才那一幕,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个有能力的人,一个拥有上位者尊严,不同凡响的家伙。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外来户,不是和窦建德一起在漳南起兵的老兄弟,在这里没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人,自己这个时候出面,很有可能成为对方的心腹。

当然,自己真要这样做,也有很大的风险,这个人或许在军中站不住脚,曹旦作为窦建德的大舅子,势力实在是太大了,然而,不冒这个险,自己就永远会被曹先民压过一头,永远当这个副队长。

妈的!富贵险中求!老子拼了!

在那一刻,诸葛德威的眼中又冒出了血丝,就像在战场上寻觅武将的头颅一般,他站了出来,喊了一声。

“慢!”

那些人本就没有动武的心思,在城门口守门这么轻松,何必动刀动枪呢?要是有了死伤,要是死伤的是自己,不是不划算吗?就算杀了这个家伙又能怎样?得不到什么好处的,何况,万一他要是真的司兵大人,自己这些人又不像曹队长一样有关系,到时,责任压下来,还不是自己这些人背。因此,当平时眼睛长在脑袋上,一脸傲气的诸葛德威站出来之后,他们就像得到了敕令一般,马上把武器收了起来。

“诸葛德威!你干什么?”

诸葛德威没有理会站在一旁叫嚣的曹先民,他向前一步,朝高畅鞠了一躬,神色诚恳地说道。

“大人,在下是西营一大队二小队副小队长诸葛德威,耽误了大人的时间,在下替队里的弟兄向大人道歉!”

高畅瞧了诸葛德威一眼,在那张毕恭毕敬的脸上,他看到的却是难以掩饰的野心和欲望,这一切,都在那双狂热的眼神中尽显无遗。

有野心?很好!

高畅点点头,对诸葛德威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诸葛德威!很好,我记住了!明天,你到西营的指挥所来找我吧!”

“是!大人!”

诸葛德威低下头,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礼,他的心中就像飓风卷过一般,波澜万丈,这次,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为了日后的尊严,此刻的屈膝,何足挂齿!

因为诸葛德威的出面,手下的士卒也就按兵不动了,曹先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畅扶着阿岚消失在城门洞里。

他恶狠狠地瞪着仍单膝跪在地上,以这样的一种姿势向高畅送行的诸葛德威,心中充满了怨毒。

诸葛德威!还有那个所谓的司兵大人!

这事不会这样就算了,一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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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酒楼议事

申时(下午3点到5点),东门酒楼。

酒楼门前,排列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分做两队,分别站在门的两旁。这两队人不是一路的,他们大眼对小眼地相互瞪着,已经失去了某种耀眼的光辉的日光淡淡地撒在他们身上,蒸腾起凛冽的杀气。

高陀罗坐在酒楼前的长凳上,一只手伸进鼻孔里,微闭着一只眼,非常舒服地享受挖鼻孔的快乐。

他是其中一队士兵的头,负责不让闲杂人等轻易靠近酒楼,在酒楼上,他的主将本家大叔高挡脱正在和另一队的头领阮君明说话。

有些弄不明白自家大叔为什么要和那个乳臭未干的家伙说那么多的话,说起来,他真的看不起窦建德营中这个傲气的后起之秀,要不是猛子哥和一批骁勇善战的弟兄们战死在平原战场上,哪里能容得下他如此趾高气扬。

“呸!”

一口浓痰重重地吐在几尺远的地面上,高陀罗的屁股离开了长凳,他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这时,他讨厌的那个家伙从酒楼里走出来,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阮君明脸上带着笑大踏步走出酒楼,在他身后,高挡脱同样一脸笑容。

“阮老弟,那哥哥我就不送了!”

“高大哥,哪里的话,君明担当不起,请留步!”

阮君明做了一个请留步的姿势,转过身,手一挥,他带来的那队亲兵忙走了上来,簇拥着他离去。

当背影对着酒楼的时候,在阮君明脸上荡漾的微笑瞬间消失,他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沉起来。没想到东海营的人这么没用,十几个好手伏击那个家伙,居然会全军覆没,那家伙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啊!

虽然是在感叹高畅的运气,实际上,阮君明的心中已然对高畅的实力起了忌惮之心,从现在起,自己不能再小瞧那个家伙,需要打起精神来应付。

走着瞧吧?自己有的是时间陪那个家伙玩。

不过,对东海营的人吃瘪,阮君明也不无欣喜之意,那些家伙仗着是东海公高士达的族人,一直在军中横行霸道,谁都不放在心上,以往自己受这些家伙不少的气。就算高士达已经战死了,他们已经失去了靠山,他们仍然不知收敛,对众将领推举义父为大帅分外不满,表面上,虽然表示服从,其实,在背后,没有忘记使一些小动作来使义父难堪。

说不定那个家伙会沉不住气,鲁莽行事,真是如此的话,这可是一个铲除他们的好借口!

“哈哈!”

阮君明仰天大笑起来,自己还真是个天才,这样一箭双雕的好计都想得出来。

亲兵们面面相觑,不晓得自己的主帅为何发笑,不过,为了应景,他们也附和着笑了起来。

“那家伙怎么说?”

高陀罗来到高挡脱身边,小声问道。

高挡脱没有说话,嘴角的微笑直到阮君明消失在街角之后才消逝,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这个小杂种!”

他骂了一句粗话,转过身走进酒楼。

“杜彪回来没有?”

“杜哥回来了,没有追到那个家伙,他先把弟兄们带回营了,让我给阿叔你说一声。”

“哦!”

高挡脱不无失望地在临街的座位上坐下,那里,开着一张窗,他的目光穿窗而过,停留在长街上。

一个人正在长街上向这里狂奔而来,高挡脱的眼睛不由一亮,那家伙是他安排在城西的探子,从午时开始,一直待在西营里打探消息。

“大人,那人回来了,背着一个女的从西门进的城!”

高挡脱挥挥手,把那个探子打发下去,嘴里喃喃有词。

“好家伙,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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