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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逐鹿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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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阿岚的想法,就是把这些贼子全部杀光,然而,他的哥哥有不同的意见。

“留下来,可以叫他们耕地!”

“耕地,这些恶贯满盈的家伙,叫他们耕地不是便宜了他们!”

“既然可以救官兵,为什么不可以饶过这些盗贼,说起来,他们也算是义军!”

“义军?得了吧,这些人算是义军吗?不过是强盗而已,你瞧瞧那些女的!”

就在阿岚和尚智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在村外的探子跑进村来。

“老爹!村外又来了一帮人,一百来个,全部骑着马!马上就要到村口了!”

第四章 苏定方

苏定方手拉缰绳,马头高高昂起,前蹄腾空,马儿嘶鸣了一声,声音在旷野中传得既深且远,在他身后,一百余骑在荒村前齐齐停了下来。

苏定方本名烈,字定方,信都群武邑县人(今属河北),父亲苏邕。

大业八年(公元612年),杨广准备征伐高丽,命令河北,山东各群百姓养马以供军役。又发民夫运米,积于泸河,(今辽宁锦州),怀远(今辽宁辽中)二镇,很多牛马都死在路上,没有回来,地里的庄稼没有人收割,田地多半荒废,因此,饥荒四起,谷价尤其昂贵,东北边尤甚,买一斗米要用上数百钱。

另外,朝廷命令六十余万车夫用小推车运粮,二人一共推米三石,道途险远,车上的那点米刚刚够两人在路上食用,到达地方后,已经不够粮食上缴,于是,因为害怕获罪,百姓大多选择了逃亡。再加上官员凶暴,利用职权大肆贪赃枉法,百姓生存艰难,安分守己则无衣裹寒,无食果腹,死亡迫在眉睫,要是起兵抗暴,还有可能苟且偷生。于是,人们开始聚集起来,纷纷上山为盗。

这一年,河北各地因为受灾最为厉害,所以盗贼最多,比较有名的有高士达,张金称,杨公卿,孙安祖,祁孝德等人,这些人大多聚集在清河群,横行乡里。

那时,为了抵御盗贼,各地纷纷组织乡兵,苏定方的父亲苏邕在信都群群守的任命下,担任乡兵首领,聚集了几千人,随同官兵平贼,屡立战功,曾经击败过张金称,杨公卿等巨贼。然而,在一次与张金称的战斗中,苏定方的父亲死在了孙大虎的手上,年方十五的苏定方代替父亲做了乡兵的首领。

两年之后的现在,十八岁的苏定方已经是隋军中颇为有名的勇士,一旦与义军开战,他总是挥舞着手中重达四五十斤的狼牙棒冲在最前面,斩将夺旗,所向披靡。

张金称兵败之后,已经被苏定方亲手斩首,现在,杀父仇人只剩下孙大虎了,因而,苏定方并没有遵守杨义臣大人回营的命令,而是带着手下一百来人的心腹轻装快马,沿着孙大虎逃亡的路线一路追奔而来。

过了这个村,就是绵延的大山了,希望那些贼子还没有进山,要是进山就麻烦了!

虽然心急如焚,苏定方仍然没有失去理智,情况不明,他不会贸然冲进村里。他跳下马,把随身武器狼牙棒拄在地上,手握棒身,炯炯有神地观察着眼前这处宁静的荒村。

“苏灿!”

“有!”

苏灿是苏家的下人,从小到大,一直跟随在他身边,他带来的这一百人,基本上都姓苏,都是同宗的兄弟。

“你带几个人进村去,小心观察,不要轻举妄动!”

苏灿应了声,带着几个人快马加鞭,绕向荒村的后方。

“其他人,随我一起,全面戒备,缓缓前行!”

骑士们纷纷刀剑出鞘,驾驭着身下的战马呈扇形向荒村慢慢逼去。

时间回到苏定方刚刚抵达前,荒村内。

所有的人都聚在了一起,包括担架上的高畅,这并非表明这些人已经接受了高畅,邀他一起共商大计,他们把他抬到这里来,是准备在关键时刻把他当成人质来用,虽然对方是乡兵,也不会把正规军的高级将领的生死不当一回事吧?

对方人比自己多,并且,都是经历大战的精锐,不比自己这些小打小闹的草莽;而且人人都骑有战马,出村突围,在宽旷的地方和骑兵作战,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样做;固守村内,等他们进村之后再伏击,然而,对手不是孙大虎那样的乌合之众,看对方的布置,滴水不漏,甚为稳健,难以找到破绽。

莫非大伙都要死在这里?

讨论一番后,大家都没有什么好主意,目光齐聚在领头的老爹身上。

老爹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担架上的高畅身上,眼眶里,高畅的眼珠子稍稍动了动,他干咳了两声。

“喂!你想说什么?”

阿岚蹲下身,轻轻推了推高畅的肩头。

“对方是官兵吧?”

阿岚点点头,应了一声,老爹则颇有深意地望着高畅。

“你们也是官兵啊!自己人,干嘛要自相残杀呢?”

“你说什么啊?是不是疯了!”

尚智大笑一声,一脸的不屑。

蠢货!高畅在心里暗骂一声,他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尚智和四周的人。

“看看你们身上穿的是什么?谁敢说你们不是官兵,再说,你们刚刚才铲除了一股流窜的匪徒,这难道不是官兵们做的事情吗?”

刚才战斗的时候,为了自身的安全,大家都穿上了从阵亡的隋军将士身上扒下来的衣甲和头盔,从外表来看,的确和官兵没有两样,只是,大家都在想该如何战斗,当局者迷,没想到可以用上这么一招。

“这样能行吗?”

大伙瞧着高畅,犹豫不决。

“一会就由我出面和那些人沟通吧,我相信这是最好的方法,不用动刀动枪,也不用牺牲人命就能解决问题,不是很好吗?”

之所以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高畅有自己的想法,不管怎样,他的命运已经和这伙人连在了一起,既然如此,还是争取在这些人中取得某种主动权吧!毕竟,自己现在身受重伤,离开了这些人的帮助无法生存。

“你莫不是想向官兵通风报信吧?”

尚智冷笑一声,双眼圆睁,使劲地瞪着高畅。

高畅不置可否地笑笑,没有说话为自己申辩,接下来该怎样做?在于老爹,他相信对方也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老爹惊奇地看了高畅一眼,高畅脸色平静,眼睛深邃如海,让人一点也看不透。老爹不是一般人,小时候也读过一些书,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书可不是一般人读得上的,老爹之所以现在沦为盗贼一般的境况,另有原因,因此,他知道这个办法不是一般人想得出的。它虽然简单,一说出来,大家都明白,然而这么多人除了高畅外,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不得不让他对高畅另眼相看。

他瞧了忿忿不平的尚智一眼,比起高畅来,自己这个儿子差得太远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按照高畅的建议行事。

所以,当苏灿进到村子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十来个贼兵双手抱头,跪在地上,一群甲胄鲜明的官兵持刀看守着他们,另外一边的空地上,几十具尸体堆在一起,都是贼兵装扮。

苏定方听到报告之后,并没有降低警惕心,他分了一批人在村外,仍然骑在马上,保持战斗状态,自己则带着二十来个精锐来到村子前的路口,对方将在那里和他会面。

路口生长着一棵老槐树,树身需要三四人才能合抱,会谈的地点就在那里,对方只出动了五个人,其中一个人身着常服躺在担架上,另外四个身着鲜亮盔甲的武士围在他身边。

苏定方犹疑了一下,叫手下停了下来,只带了四个心腹走过去。

待要走到槐树下,一个人迎了上来。

“阁下是?”

“在下信都苏定方!”

苏定方向问话的老爹抱了抱拳,对方全身甲胄,年龄虽然偏大,身体依然挺拔如松,从他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杀伐之气,一眼望去,就知道是老行伍了。

苏定方把目光转到对方主事之人,那人躺在担架之上,看上去受了重伤,那人颇为年轻,因为受伤的原因吧,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头发没有挽上发髻,而是很自然地披在肩上,在他身旁,一个身穿皮甲的亲兵小心地托着他,那亲兵身材娇小,苏定方只看一眼,就知道那人是女子。

居然有女子伺候,对方在大营的地位一定很高,苏定方虽然是乡兵首领,手下也有一两千人,不过,并没有正式官职,只知道听命行事,没有在大营议事的资格,因此,并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士。

可惜,苏定方的眼睛不会拐弯,不然,他会看见那个女兵的手上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正放在担架上那人的背后。

高畅瞧着向自己走来的苏定方,脸上漾起矜持的微笑,轻声说道。

“你们是信都群过来帮本群杀贼的乡兵吧,这次,能将高贼击败斩首,也多亏了尔等的帮忙啊!”

“哪里?帮朝廷杀贼,保卫乡里,是我等的本分!”

苏定方低下头,向高畅抱拳行礼,高畅虽然在微笑,然而,在他的目光中却流露出淡然和冷漠,以及一种历经沧桑的深邃,给人一种能看透一切的感觉。

“不知大人尊姓大名?”

苏定方小声问道,他的目光在面无表情的尚智身上顿了顿。

高畅暗地里叹了叹气,看来,对方也是一个精明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咳嗽两声后,慢条斯理地说:

“我叫高畅,隶属大帅亲兵营,那日杀贼之时,追击逃跑的贼子,与大队失散了,不是本地人啊,因此迷了道路,又加上身受重伤,所以没来得及回营!”

“大人辛苦了!”

“不知苏义士为何来此?”

不待苏定方再次发话,高畅突然问道,他非常清楚,在两个人的对话中,争取话语主动权的重要性。

“在下是为了追捕一群溃匪前来!”

没待苏定方说完,高畅又抢先说道。

“溃匪?莫非是村中的那群贼子,那群贼子已经被我等擒下,贼头自称孙大虎。”

“孙大虎!”

苏定方轻呼出声,向前一步,在那一刻,他失去了应有的冷静。

“孙大虎,那贼子何在?”

“苏义士如此激动,莫非?”

高畅似笑非笑地瞧着苏定方,现在,他能肯定对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了,了解这点后,他知道自己能完全掌控眼前的局面了。

“让大人见笑了,只因那贼子是在下的杀父仇人,仇人当面,在下失态了!”

“哦!不知那贼子是苏义士的杀父仇人,早知道如此,就该把那人留给苏义士,可惜,那人已被我手下的小校砍掉了脑袋!”

苏定方瞧了高畅一眼,欲言又止。

“既然那人是苏义士的杀父仇人,我就帮手下做个主,将那贼子的首级交给你,让你祭奠你父的亡魂!”

高畅把手一挥,这个时候,不乘机向对方示好,更待何时。

苏定方猛地弯下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神情激动地说道。

“大人的大恩大德,苏某没齿难忘,日后但有吩咐,苏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在这个时代,对大多数人来说,杀父之仇乃是世界上最大的仇恨,高畅帮苏定方报了这个仇,不由他不感激涕零。

“苏义士严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要是早知道是苏义士的杀父仇人,真该活擒下来,交给苏义士亲手处理才是,说起来,还真是本官卤莽了!”

高畅脸上的神情颇为遗憾,同时,也适当的表露出对苏父之死的悲哀之情。

“哪里的话?”

听了高畅的话,苏定方没能亲手报父仇的那一点小小的遗憾也消失了,只觉胸中热血奔腾,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尚智,把贼子的首级交给苏义士吧!”

站在老爹身后的尚智站了出来,把包着白布的孙大虎的首级递给了苏定方身边的亲兵。要听从那个人的号令,他心里极度不爽,然而,他知道事情的轻重,现在,不是自己使性子的时候。

“是他!真的是他!这张脸,我化成灰也认得!”

苏定方看着揭开白布是首级,手微微颤抖,一脸的激动。

“恭喜苏义士大仇得报!”

高畅略显吃力地抬起手,面带微笑,向苏定方抱拳说道。

“大人的恩情,苏某没齿难忘,日后一定好好报答!”

“苏义士,报答就免了吧,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对大人是小事,对在下就是大事啊!此恩不报,枉自为人,此事一了,在下将解甲归田,日后,大人如果有事差遣,只需派个人来信都群武邑县城南十里的苏家庄来,报上大人的名字,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高畅嘴角翘起,挂上一丝淡然的微笑。

“苏义士,言重了,不过,要是日后本官真有事情需要苏义士帮忙,一定不会客气!”

苏定方笑了笑,迟疑一下,然后问道。

“恩公接下来,可要回营?”

“苏义士呢?”

高畅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苏定方,在即将脱身之际,更应该谨慎一些,此时出现错漏,就完全不可原谅了。

“我就不回营了,在下将快马加鞭赶回信都,用这贼子的脑袋祭奠家父!”

高畅笑了笑,抱拳说道。

“看来,本官与苏义士暂时不能同路了,接下来,请一路走好!”

再次寒暄一阵,苏定方上了马,随后,带着手下,扬长而去。望着原野上远去的马队背影,高畅陷入了沉思。

这次能够过关,只能说是幸运,对方是个聪明人,要不是因为自己这些人杀了他的杀父仇人,又刻意交好,对方只要稍有疑心,静下心来细问两句,这些假冒的官兵难免会露出破绽来,自己这副身躯虽然是正统的官兵,可惜,却丧失了所有的记忆。

这时,高畅还不知道他忽悠的那个苏定方在历史上也算是一个名将,李靖出征突厥的时候,他就是领军前锋,晚年还曾带兵渡海伐百济,征高丽。

不过,当高畅转生到这个乱世后,这个时代的未来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与高畅在这里相遇的苏定方,他的未来还会像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发展吗?这一点,很值得怀疑。

第五章 夜话

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那处小荒村,沿着山脚向北而行,不过,路途上多了那些失去了家园和亲人的女子,速度慢了许多。

在阿岚和那些劫后余生的女子的强烈要求下,那些投降的盗贼,其中那些犯下了血案的人被纷纷指出,然后,一一砍掉了脑袋,最后,活下来的盗贼一个巴掌就能数清,白斯文也在其中,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和阿岚的大哥尚智走到了一起,尚智对他甚为看重,引为亲信。

每当高畅瞧见白斯文,就难免想起了经历过的时空中遇见的某些人,常常把他们的面孔重叠在一起,原来,像这样带着一张奴才嘴脸的人,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有啊!

阿岚负责管理那些女子,她在途中,教那些女子射箭,以及怎样运用刀剑,玩得不亦乐乎,不过,只要空闲下来,她还是经常跑到高畅身边来。

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高畅是她救下来的,所以这条命是属于她的,关心自己的私人物品,不是应该的吗?

阿岚的话很多,经常都是她在讲,高畅默默聆听。

他们要去的地方在阿岚的述说中,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世外桃源。在那里,他们自耕自织,没有官吏天天上门来拉夫抽税,也没有盗贼来抢夺肆虐,那个地方名叫尚庄,它的庄主就是老爹,阿岚和尚智的父亲尚长风。

在这乱世,特别是饥荒过后,反贼横行的河北大地,真的有这样的地方?高畅甚为怀疑,不过,他没有过多发表自己的意见,大多数的时候,只是做一个忠实的听众。

高畅也曾隐晦地问阿岚,那地方既然如此之好,他们这些人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兵荒马乱的战场呢?

盐!他们需要盐!这就是他们出现在此的原因。

他们把从战场上搜集而来的武器和铠甲除了留一部分来自用外,其他的都暗地里卖给那些杀家造反的义军,换取一定的金钱,来买盐和村子里欠缺的物品。

这工作非常危险,因此,只有村子里最强壮的汉子才能参加,阿岚之所以出现在那里,是因为她是村子里除了老爹外最厉害的人,当然,这话是她自己所说的。

高畅瞧着她那娇小的身体,说实话,并不怎么相信她的话,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很深的怀疑,只是稍微泄露了一点不信的眼神,他就差点被阿岚从担架上拉起来决斗。

阿岚喜欢冒险,像这样出门在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即便如此,很多的时候,她还是表现出了自己想家的心情,特别是在圆满完成任务离家不远的此时。

她倒没有述说自己如何想家,只是一遍一遍地向高畅讲述那个村子的一切,村后的山坡,村前的溪水,房檐上的燕子巢,田野上的桑葚树,每当讲到这些的时候,她那双黑宝石一般的瞳孔就闪闪发光。

这其中,她提得最多的是她的小侄子,今年才四岁的尚信,只要一提起他,她就收不住话题,尚信的可爱,尚信的顽皮,关于他的故事怎么也说不完。

阿岚虽然话多,像只饶舌的鸟一样老在高畅耳边说个不休,不过,高畅并不讨厌她,通过她的述说,他能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再说,阿岚的那张脸,也不是惹人讨厌的那种类型。

在这个时代自己究竟要做什么?这一点,高畅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对他来说,每一次转生,都是一次游戏,他只有抱着游戏的心态去经营自己的人生,才能摒弃那种仿佛无所不在的虚无感。

转生在和平时期,他要做的就是享受生活,让日子过得舒服写意;而在乱世里,他要过的是刺激的日子,血腥,杀戮,征服,一切只为了站在青云的最高处,俯瞰脚下的苍茫大地。

只有如此,才不会在无休止的轮回中迷失自己!

太阳落在了山的那一边,连绵的群山上方,云彩染上一层血红,就像摔成两瓣的西瓜的颜色。

他们一行人在一个背风的山坡扎下了宿营地,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山洞,以前,他们曾经在这里驻扎过,一切都是现成的,很快安定了下来。

本来,今天晚上就应该到达目的地,不过,由于那些女子和受伤的高畅的拖累,他们只能在这个临时的宿营地过上一夜。

生火的生火,砍柴的砍柴,打猎的打猎,分工极其明确,在老爹尚长风的安排下,一切都是那么的井井有条。

高畅背靠着洞壁,在他身前,一处篝火熊熊地燃烧着,风一吹拂,火苗就摇晃起来,忽明忽暗之间,将坐在火堆旁青石上他的脸映得一时艳如桃李,一时苍白如纸,唯一没有变化的是他的眼神,如同鬼火一般,散发着冷冷的寒光。

阿岚没在他身边,她在洞的另一边和那些女子们在一起,虽然,那些女子大多是农户出生,需要学习的东西仍然很多,正好给了好为人师的阿岚一个机会。

一个人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他没有抬头,那人拿起一根柴枝伸进火堆里,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没有说实话,在你心中隐藏着一个秘密,你并非是一般人!”

高畅心中一惊,他转过头,在回头的那一霎那,他的脸色变得和平常一样,只是多了一点适当的不解,这是一般人在这样的时刻该有的反应。

老爹直直地注视着跳跃的火苗,没有望向高畅,就像在自说自话,他继续说道。

“那是大业八年吧?我随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随皇帝攻击高丽,那时,我是宇文述前军的一个小头目,手底下管着百多个兄弟。”

老爹的眼神有些游移,往事在里面一点一点浮现,高畅沉默不语,静静地注视他。

“正月的时候,我们从蓟城(今北京)出发,一百三十多万人啊!足足花了四十天才出发完!我们一路攻城掠地,到达鸭绿江边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份了!”

老爹沉默了一阵,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们每个人都发了一百天的粮食,再加上刀枪,铠甲,长矛,辎重,衣服,攻城工具,煮饭用具,帐篷用具,这些东西加起来,分担在士卒身上,十分沉重,一般的士兵根本无法负荷,所以,当我们过鸭绿江之后,士兵大多疲惫不堪,有些聪明人在拔营的时候,把粮食埋在了地上,减少重量,当他们过江的时候,就没有吃的东西了!”

虽然对这个时代并不清楚,但是,高畅也知道杨广三征高丽都以失败告终,而且,他依稀记得,隋历经两世就灭亡了,灭亡的原因与三征高丽失败有很大的关系。不过,他记不得这是哪一次转生时的记忆了。

“这样的部队,疲惫不堪,饥饿难耐,就算人再多,又怎能打胜仗呢?我们过江之后,也和高丽军队打了几次仗,他们稍一接触就后退,我们则一直追下去,最后,在离他们都城三十里的地方扎下了营帐。”

老爹皱了皱眉头,据阿岚说,他今年的实际年龄才四十来岁,然而,以高畅的眼光来看,他看上去就像是五十好几的人,须发都已花白了。

“然后,大军并没有攻城,而是拔营回走,说是敌人已经投降了,我们不用再攻城,其实,也不能不走了,士兵们已经没有吃的东西了!”

老爹再次叹了口长气。

“接下来,原本说是投降的敌人开始攻击我们,我们边战边退,撤退到萨水(清川江)的时候,敌人突然猛攻我们的后队,右屯卫大将军辛世雄战死,然后,大军就开始溃退,一路逃亡,溃不成军,一天一夜跑了四五百里,跑到了鸭绿江边,那个境况,如同地狱啊!”

火光闪耀中,老爹的眼中隐隐透着一丝恐惧。

“那时,部队已经完全乱了,大家都顾着四散逃命,我带着手下那一百来人并入了王仁恭将军麾下,他带着我们这些残军负责殿后,屡次击败了高丽人的强攻,这才保住了大部分人的命,哎!那一战之后,我们那一队活下来的人还不到一半啊!可惜我的那些兄弟啊!”

老爹定定地瞧着眼前的火苗,胡须微微颤动。

“那一战后,我和兄弟们没有回营,而是选择了偷偷回乡,那一路,像我们这样的逃兵到处都是,听说我们一共三十万五千人过鸭绿江,回营的只有两千七百人,那些人要不是战死,就是被俘虏,或者就像我们这样的人一样当了逃兵吧!”

“后来呢?”

高畅忍不住问道。

“后来?”

老爹苦笑一声,说道。

“后来回到家乡,才发现一切都变了,到处都是盗贼,地里因为没有人耕种,闹起了饥荒,不过,就算有人耕种,不是被盗贼,也会被官府抢光,阿岚的妈妈就是这样被饿死的!”

老爹沉默片刻,低下头,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在洞壁上,怪异地闪动着。

“然后,皇帝下诏,官府又开始出来拉人,说是准备第二次东征,我不想再为皇帝卖命了,在老百姓纷纷因为饥荒成为盗贼,在世道变得易子而食的时候,皇帝为什么对那片寒冷而荒凉的土地感兴趣呢?自己的子民都无法照看好,为什么还要抢夺别人的子民?我真的不明白!”

发觉自己过于激动了,老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我不想再背井离乡,当兵吃粮,也不想沦为盗贼,打家劫舍,所以,带着那些愿意跟随我的乡人,迁移到偏僻的山区,希望能自耕自足,在这乱世中存活下来!”

很简单的愿望!然而,高畅知道,在这纷乱的世界,不管是多么简单的愿望,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能实现。

“年轻人,虽然,你对我们没有说实话,不过,我不会问那些你不想说的秘密,你就在我们寨子里把伤养好之后再走吧!日后,你可能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那时,希望你能记得我们对你的这点恩情。”

“我……”

高畅张开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笑了笑,眯着眼睛,打量着火苗,说:

“承蒙老爹贵言,要是我高畅日后真的有点出息,一定不会忘记老爹和各位的救命之恩!”

“那就好!”

老爹嘿嘿地笑了笑,样子就像一个老狐狸,当在荒村之中听到高畅的那个建议时,他了解到了高畅的睿智;当高畅与苏定方会面的时候,瞧着他镇定自若的发挥,他看到了高畅的从容大度;这样的一个人,自己那个小地方不可能容得下他,倒不如卖对方一个人情,日后说不定会获得一定的好处。

“现在你还有伤,不要多说话,先在我们那里养好伤再说吧!那里,还真是个美丽的地方,说不定你会喜欢上那里,舍不得离开了!”

老爹拍了拍高畅的肩膀,站起身走了,阿岚正好向这边走来,两人交错而过,阿岚喊了他一声,他点了点头,阿岚疑惑地瞧了一眼老爹的背影,摇摇头,向高畅走来。

讲到那个地方的时候,老爹的眼睛和阿岚一样,同样散发出温柔的光,高畅不禁有些好奇,那地方真的是世外桃源吗?

第六章 地狱

“看见那棵大树没有?”

阿岚兴奋地指着前面,她另一只手放在担架上,高畅有些迷惑地望着前方,他们行进在山区里,四处都是树木,他不知道阿岚指的是哪一棵。

“笨蛋!就是前面山头上的那棵大树啊!只要翻过那个山头就到家了!”

阿岚眼望着前方,神情激动地说道,放在担架上的那只手用力地拍了拍高畅的肩膀,正好拍在高畅的伤口上,高畅忍不住呻吟出声。

“咯咯!对不住啊!”

阿岚笑着向高畅道歉,高畅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

“我到前头去了,可惜阿信不知道我们今天回来,不然肯定哭着闹着在村口等着我们!”

阿岚猫着腰,向前跑去,很快越过后队,她的身影小鹿一般在前方跳跃,消失在一丛火红的杜鹃花丛中。山风呼呼地从山梁上吹过,树丛中,传来了小鸟的叫声,这山里,小鸟的种类肯定非常之多,因为,高畅的耳朵里听到的鸟叫声各不相同,不下几十种。

下坡了,头上脚下,高畅能感觉到舒服一点,他的目光投向西边,那里才是真正的大山,连绵的山颠上延伸着一串白线,那是不曾融化的积雪吧?

这片山脉在地理上的学名,高畅并不清楚,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哪个位置,反正是在河北,这一点,应该没有错吧!

阿岚的家在一个山谷里,一条溪水发出咚咚的声响从山谷里流淌出来,沿着小溪两岸,是一片小平原,现在时令不对,如果是在春天,上面一定生长着翠绿的庄稼。

此时,庄稼已经收割了,田野上光秃秃的,显得分外萧索。

顺着小溪旁的山路向前行,山谷的风景慢慢进入眼帘,一些泥土筑就顶上搭着茅草的屋子依山而建,它们层次分明的分布在小溪的两旁。

这里看上去的确美丽,高畅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阿岚跑在最前面,第一个进入了山谷。

“阿信!”

她叫着小侄子的名字,飞快跑进村子,四周非常寂静,阿岚的声音在山谷里传得很远,山谷的回音和她的喊声重叠起来,越过山谷,飞过峰顶。

然后,声音不再响起,四周重新变得寂静,只有这群人的脚步声沙沙地响起。

终于要进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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