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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逐鹿记-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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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
一个人猛地掀开布帘,窜上马车来,晃眼看去,那人乃是他的一员家将,张道源不由吐了一口长气,他险些拔剑向那个莽撞的家伙刺去。
“大人,快走,有刺客!”
那人拉住张道源的手臂,将他拉下了马车,张道源慌慌张张地跳下马车,忽然觉得耳边传来一阵轻风,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一把不知主人是谁的横刀飞了过来,从他的发梢擦过,插在了马车的车辕上。
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
“大人,快走!”
那个家将推了他一把,朝他往桥上推去,随后,有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夹着他的臂膊,飞快地朝桥那头跑去。
“放开我!”
这个时候,他才从惊慌失措中清醒了过来,虽然,张道源是个读书人,不过,这个时候的读书人不像后世,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孔圣人的六艺之道不说门门精通,自然也略知一二,张道源就擅长剑击,也曾上过战场,只是不曾与敌寇短兵相接过而已!
他觉得像现在这样被亲卫架着逃跑,实在是有失自己的身份,何况,刺客有多少人?现在战况如何?他都一无所知,这对一心建功立业的他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也许是上位者的尊严起到了作用,很快,在他右侧的侍卫就放开了张道源的胳膊。
右手空出来之后,张道源抽出腰间的佩剑,这时,他才发现,那个侍卫并非因为他的嘶吼才放开他的胳膊的。
一只白色的箭羽插在那人的背后,微微摇晃,白色的箭羽染上了一抹红色,那红色来自那人身体之内,他张开双手,向前划拉了两下,随后,撞到石桥的栏杆上,翻了下去,只听得叮咚一声。
“大人,快走,城门离这里不远,赶到就安全了!”
另一边的侍卫松开了张道源的手臂,在他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话,随后,转身朝后面奔去,抵挡身后的追兵。
张道源回首望了一眼,他的十来个亲卫已经损伤大半,还有两三个人在苦苦挣扎,十几个黑衣人冲上了石桥,正向他疯狂地追了过来。
他顾不得再看身后,一手持剑,一手提着长袍的下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往桥的另一头跑去。
然而,命中注定他永远也跑不到桥的对面。
两个樵夫装扮的家伙斜靠在桥头的石墩旁,他们神情冷漠地注视着正向他们飞奔而来的张道源,一个家伙从柴堆里拿出一把横刀,另一个则拿出了一把黄杨木的手弩,手弩上架好了一只弩箭,乌黑的箭头正对准着张道源。
张道源绝望地嘶吼了一声,挥舞着长剑朝那两人冲了过去。
阳光在他的眼前不停地跳跃,晃动,然后,他觉得自己飞了起来,向着那团光晕飞了过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非常轻,就像羽毛一样。
很好!
之后,嗯!他就再也没有之后了!
一个时辰后,赵县城南二十里,卧龙岗,青阳观。
三清大殿的后面,一个偌大的园林,树木郁郁葱葱,甚是阴凉,赵道人端坐在一张石桌旁,凝神注视着桌面,石桌上摆放着一个棋盘,棋盘上,黑白两种颜色的棋子交错缠绕,棋局未完。
一个道童飞快地跑了过来,他朝赵道人稽首说道。
“慰抚使在安济桥被刺身亡!”
“嗯!”
赵道人眼神一凝,面色未变,他摆了摆手,示意那道童退下。
等那道童退下之后,他仍然紧盯着棋局,半晌,方拂手将棋局搅乱,棋子从石桌上滚落,掉在泥地上。
赵道人仰天长叹了一声。
数日之内,他就收到了两个噩耗,关门弟子罗成战没在幽州战场上,挚友张道源死于刺客的刺杀。祖师爷在上,弟子不才,不得不出山啊!
第四章 赵道人
赵道人没有出家前并非姓赵,而是姓李,只因为他出身氏,才自称赵道人,久而久之,就以此为号了,真正的道号反倒无人知晓。
李氏是赵郡的郡望,赵郡李氏,是李姓的另一分支,与陇西李氏齐名,在这个时候,声望更高于陇西李。
此支李氏,其开基始祖为秦太傅李玑的次子李牧,李玑是陇西李氏始祖李崇的四弟,李牧是战国时有名的武将,为赵国丞相,封武安君,始居赵郡,为赵郡李氏的始祖。
李渊虽然自称飞将军李广的后人,先祖为陇西李氏,然而,这和他向天下宣扬自己的先祖为道家圣人李耳一样,纯粹是为自己脸上贴金,在这个重视血统和家世的时代,给自家的先祖添一些耀眼的光环不过是平常之事,反正,手中掌握了刀剑,也就掌握了话语权,自有无良文人来抱其臭脚,又有谁敢那么强项,直指其非呢?
实际上,李渊的先祖本为赵郡李氏的“破落户”,在生活无着的情况下,迁居柏仁之地,在这一点上,赵道人的身世和李渊相同。
赵道人的先祖和李渊的先祖一样,同为赵郡李氏的“破落户”,也同样在生活无着的情况下,与李渊的先祖一样迁居柏仁,只不过,和李渊否认自家的传承不一样,赵道人仍然牢记着自家的传承,故而,才以赵道人自称。
在李渊的祖父李虎时代,李渊家族开始了飞黄腾达,
李虎因为积极参与后魏权臣宇文泰的政变并获得成功。与宇文泰、太保李弼、大司马独孤信等八人一起被称为“八柱国家”。因为功参佐命成为西魏地开国功臣,官为太尉,还被赐予鲜卑姓大野氏。李唐地祖上显然是依靠军功发迹的,后来又倚赖婚姻巩固了这样的家世门风。以八大柱国为核心地军人之家,历史上往往称为关陇军事贵族集团,这也是李渊进入关中后,很快就能问鼎关中政局的原因。
赵道人的祖父乃李虎帐下一员猛将,其家族的命运与李唐紧密相关。赵道人少年时,曾是李渊的伴读书童,后得遇异人,方才出家为道,不过,就在他学艺其间,和李渊的联系也未曾断过,在这段时间。他家人地供养全由李渊一力承当。
大业九年(公元613),杨广征讨高句丽,李渊督运于怀远镇,赵道人与之密会。从李渊手中正式接过了李唐在河北的所有地下势力,那时。李渊的反叛之心还不明显,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在赵道人的鼎力相助下,李家在河北的地下势力得到了蓬勃的发展,和宇文世家所走的路子不同,他并没有大肆进行走私贩盐等敛财之举,而是多方奔波,为李家收集能人异士,为其训练死士,为李渊做一些他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
在怀远见过李渊后,赵道人见到了还是少年地罗成,一方面是因为罗成骨骼清奇,是个上好的练武奇才,另一方面也是为李渊交好罗艺做准备,赵道人将罗成收为了关门弟子,教他马战之术,常山子龙枪法,以及领兵作战等统兵之道。
幽州大战之前,他将罗成放下山去,让他助他父亲罗艺一臂之力,对付高畅,却没有想到罗艺惨败,罗成也战没在沙场,被万箭穿心射杀。
高畅一统河北后,已经成为了李唐最大的心腹之患,在他没有统一河北前,河北,山东的一部分郡县都表示会支持李渊建立地隋西京政府,杨广死后,李渊称帝后,他们也愿意投降李唐,然而,高畅统一河北后,有一些郡县和李家的关系就变得不冷不热起来,转而支持起高畅来,毕竟,现在李唐地势力还出不了潼关以东,而高畅的势力却近在眼前,未来祸总没有眼前灾可怕!
如今,西秦霸王薛举大兵压境,逼近长安,秦王李世民率领十来万大军前去迎敌,一时之间,李唐的势力无暇东顾,只能任由高畅一步一步地蚕食河北之地,若等他将根基打好,那时,要想击败对方,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高畅其人,虽以邪教立国,将儒,道,释三家得罪了个干净,然而,其政权也不是一无可取之处,为了对付这个人,赵道人和李渊的那些幕僚大臣们仔细地研究了他的起家之道,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高畅深知宣传之道,在各种各样铺天盖地的宣传下,他个人的威信达到了顶点,在他的领地内,那些得到了好处的信徒们对他的崇拜狂热无比,
一声令下,能为他赴死的人不计其数。
另一方面,他也深知练兵之道,能在野战中击败幽州罗艺,他训练出来的那只军队就算不是天下第一的强兵,也算是第一等的强悍,幽州之战后,他彻底铲除了军中的异己力量,又收服了薛氏兄弟,可以说,这个时候,他的声望在军中已经达到了巅峰,人人都把他当作了百战百胜的战神。
同时,高畅建立的文官政府虽然不伦不类,大违圣人之道,然而,运转却极其良好,他治下的百工坊生产的各种物事,连长安,洛阳那些大户人家都在使用,有些人居然暗地信奉起灵宝神教来,在他们眼中,也只有天上的神灵转世,才能弄出这些奇妙的东西来吧?
收拢流民,兴修水利,开垦荒田这些事情都是利民之道,更加增加了百姓庶民对他的向心力,对这些凡夫俗子来说,只要能给他们好处,他可以信奉三清,也可以信奉释迦牟尼,那么。为什么不能信奉灵宝神君呢?
所有这些都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高畅虽然不可能是什么灵宝神君降世,却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对手,不容小觑。
二公子李世民在年少的时候曾经和高畅是朋友,那个时候的高畅,还是一个一心沉迷骑马射箭的公子哥,看不出来会成长为这样一个雄才大略的人物,老话说得好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当然,高畅建立的政权也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其根基远远算不上固若金汤。
—
首先,他的土地政策得罪了大量的世家豪强,大量农庄的建立,使得那些宗族豪强控制下的佃户宁愿抛弃土地,成为流民,以便进入农庄,分得土地,虽然,土地归属国有,不过,他们却拥有绝对的使用权,只是不能转让买卖而已,和归属自己拥有差别也不大。
失去了人口,也无法兼并土地,那些世家大族自然对高畅不满,只不过,在高畅的强势下,敢怒不敢言而已!
高畅的宗教政策也得罪了佛,道两家,这会让那些出家人想起数十年前北周武宗灭佛的旧事,为了避免遭受灭顶之灾,他们自然要奋起反抗。
由于高畅推行邪教,不讲礼仪之道,自以为天,不敬祖宗,那些以礼教传家的士大夫当然心怀不满,在这个时候,士大夫们才是社会的中坚力量,不管是谁登上那个位置,都必须得到士大夫的支持才行,而高畅的所作所为很明显是与之相悖的,就算他真能夺得天下,那政权也维持不了多久,其人一旦身死,他建立的政权也多半像秦,隋那样二世而亡。
可以说,高畅的政权之所以能维持,他的政策之所以能够施行下去,完全依赖于他个人的强势,以及那只绝对听从他一人命令的军队。
所以,夏国最大的弱点就在高畅身上,一旦高畅身死,他建立的这个基业也就会马上土崩瓦解,在他的部下里面,没有一个人能像他这样压住场子,同样,也没人能够坐稳他的那个位置。
他建立的政权基础是个人崇拜,他一旦身死,个人崇拜也就灰飞烟灭了,神灵一死,要想再造一个神出来,谈何容易。
若是李渊身死,像这种以宗族为基础的政权断不会就此完结,世子建成自然会坐上他老爹的位置,那些早就与李家联在了一起的家族也不会因此而断绝和李家的关系,毕竟,他们的利益是紧紧牵连在一起的。
所以,要想颠覆高畅的政权,让河北重新大乱,只要杀了高畅就行了。
赵道人武艺高强,交流广阔,手下有一批能人异士,以及一些精通刺杀之道的死士,所以,张道源才会来青阳观拜会他,商量怎样置高畅于死地,据潜伏在高畅身旁的内线传来的消息,近期,高畅会南下,和往常一样,高畅不喜欢大张旗鼓,摆出王驾仪仗,而是准备悄悄行事,轻车简从,这对一心想置他于死地的李唐来说,是个大好机会。
然而,这边的刺杀行动还没有开始,高畅的人却先下手了,将张道源刺杀在安济桥上,不过,敌情司的那些人不知道的是,张道源只是李唐在河北摆在台面上的人物,真正在背后兴风作浪的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已经开始了行动。
七月一日晚,在青阳观挂单的赵道人离开了赵郡,往东而行。
第五章 红莲寺
暮色将近。
太阳落在了西边连绵的山岭后面,山头上漂浮的晚霞,红色已然褪尽,天空的颜色变得极其清冷。
漳水哗啦啦地流着,一座双拱大石桥横跨在河面上,桥头两旁蹲着的两只石狮横眉竖目,在那冷冷的目光中,一行人正从桥上缓缓而过。
这一行大概有六七十人,里面有马车,有骑士,也有步行的人,人人皆是青状,个个身着皮甲,手持武器,看这行人那副装扮,像是一个来往各地的大型商队。
如今天下大乱,道路不靖,途中匪盗流贼众多,一旦出了城池三十里之外,就谈不上安全了,虽然,夏国的境内已经没有了大股的流贼响马,却也不能彻底杜绝匪盗,毕竟,有些人一旦干上了这种没本钱的买卖,就沉迷在了其中,难以自拔,让他们丢下刀枪,重新拿起锄头下地劳作,无疑是要了他们的老命,所以,像那些来往于各地的大型商队基本上都是全副武装的,官府也默认其拥有武器的权利,不过,为了杜绝某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他们的路引条上也标明了他们持有武器的数目和种类。
表面上看去,这行人像极了一只来往各地的商队,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他们乃是夏王高畅的出巡队伍。
为了避免劳民伤财,也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高畅特意将自己的卫队装扮成商队模样,马车上的货物也如假包换,有着政事堂特批的路条。所有地一切都说明了这是一只货真价实地商队。
这次出巡有三个目的。
第一。高畅想亲眼看看他治下郡县的民生百态,虽然,平时有各地官员地上疏。有政事堂的奏折,都有讲述各地郡县的施政情况,暗地里,安排在各地的监察司探子也有情报传来,神官系统也有将各地的实际情况上传到神殿,让高畅对最底层的百姓地生活状态有所了解。然而,有句话说得很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事情是不是真像那些人说的那样,高畅需要亲眼目睹才行,当然,这种亲眼目睹只能以微服出巡的方式才可得见。若是大摆王驾,巡视四方,那不是和后世的某些大帝的南巡一般?沦为以后人的笑谈。
第二,如果有可能的话。高畅想离开自己的控制范围,到河南去看一看。为下一步地战略计划打好基础,虽然,各地的敌情司探子也有将那些山川地理的状况传达上来,不过,作为一个马上帝王,在关键性的战役里面,他还需要亲身去实地确认,当初,罗成率领地重甲骑兵之所以被他不费吹灰之力摧毁,一是因为他布置巧妙,以董康买的三千人为诱饵,使罗成不认为这是陷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罗成没有实地查看战场地环境,一条宽约一里的淤泥地就算平时不知晓也算不了什么?然而,就是这条浅浅的淤泥地,就成了他罗成的灭顶之灾,他高畅不想率军南下,到别人的地盘作战时,步了罗成的后尘。
第三,宇文化及已经率领十万禁军逼近黎阳,想要夺取黎阳仓,现在,他全军粮食告尽,黎阳仓乃是他救命的稻草,徐世绩深知宇文化及的目的,因此主动放弃黎阳,固守黎阳仓,以深沟高垒与之相抗,同时,李密也率军从东都撤离,进逼宇文化及之后,不停地骚扰宇文化及的大军,与之形成对峙,大战一触即发,如有可能,高畅想要亲眼目睹这场战役,想具体了解瓦岗军和宇文军的战斗力,为下一步与这两个强敌交战做好准备。
高畅的车队是在七月五日的时候离开河间的,在乐寿他停留了一天,今天是七月十日,他率领车队进入了信都郡,渡过了漳水。
车队的下一个目的地是信都郡的大城武邑,高畅帐下的小将苏烈苏定方,大将高雅贤就是出身在武邑。
高畅掀开马车的布帘,抬头望了一眼天色,稍稍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骑着青花马一直护卫在马车旁的高怀忠迎上前来。
“今晚能赶到武邑吗?”
面对高畅的疑问,高怀忠小心地陪着笑脸,轻声说道。
“王上,武邑离此地还有好几十里,依小的估算,在城门关闭之前是断不能赶到的,按照目前的速度,恐怕要在半夜才能赶到武邑城下!”
“哦!”
高畅应了一声,寻思了片刻,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莫得让儿郎们劳累,你找个地方扎营安歇吧?最好能找个挡风遮雨的地方,能够住进农庄最好!”
—
高怀忠面有难色地说道。
“王上,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农庄,小的找了个原籍在武邑的护卫问话,他说在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岔道,从岔道往前行两里左右有一个古刹,倒是可以容纳几十个人休息!”
“是吗?”
高畅冷冷地瞧了高怀忠一眼,高怀忠面带媚笑,凭住了呼吸,他双手放在自己身前,显得毕恭毕敬,任由坐骑随着马车的步调缓缓前行。
“你安排吧?到了地方叫我!”
高畅摆了摆手,不待高怀忠回应,放下布帘,回到了马车中。
高怀忠拍马向前头赶去,直到拐了一个弯,身后的马车被驰道旁的树林挡住之后,他才抬起手来擦拭额头,不知什么时候,那上面已经满是冷汗。
不一会,就像一条笔直向上生长的树木长出枝桠一样,一条土路从驰道身上长了出来,在两旁山林的遮盖下,往林间深处延伸。
高怀忠和前头探路的几个侍卫离开驰道,沿着那条土路往山林深处而去,后面的车队紧随着他们,拐了进去。
土路比较狭窄,仅容得下一辆马车通行,坐在车厢内,高畅能清楚地听见道路两旁的树木枝桠和车篷相碰撞的声音,土路也很崎岖,马车很是颠簸,高畅端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身子随着车厢的颠簸微微摇晃,就像一枚随波逐流的叶子。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
布帘被人从外面掀开,薛仁贵出现在高畅面前,高畅站起身来,走下马车。
一干侍卫簇拥在马车前,领头的雄阔海正大睁着一双眼睛,漫无目的地左右观看,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透过他那巨大的肩膀,一座略显残破的古庙出现在高畅眼前,古庙两旁,长满巨大的柏树,有的柏树身躯极其粗大,甚至需要三四人才能合抱,看来,很有一些历史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和尚在高怀忠的带领下出现在了庙门口,他在侍卫们的警戒范围外站定,朝高畅合十为礼。
这和尚身子瘦弱,面色饥黄,看上去,像很久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了,他法名智深,乃是这个名为红莲寺的古庙主持。
说是主持,实际上,他管的人并不多,整间庙宇,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徒弟,一个徒弟又聋又哑,一个徒弟是个瘸子,都是残疾人,这个红莲寺的香火已经凋零许久了,师徒三人全靠庙后的那几亩山田的出产度日。
据智深大师说,红莲寺在数十年前香火格外鼎盛,信徒众多,甚至有信徒不远千里从江南到此地来礼佛,不过,北周武宗一统北方之后,下达了灭佛令,北方各地大部分寺庙都被推倒,僧人和尼姑被强迫还俗,僧田被收归国有,红莲寺也受其波及,一部分殿堂被焚烧,僧人被赶出寺庙,荒废了下来。
隋代北周之后,杨坚得位不正,为了得到佛门子弟的帮助,他废除了灭佛令,使得佛门的香火重新鼎盛了起来,红莲寺因此恢复了生机,不过,声势已经大不如前了,远远比不上武邑城南十里坡的广灵寺,信徒大多被其夺去,僧人们也纷纷改换门庭,最后,整间寺庙只剩下了智深师徒三人了。
很久没有外人来此,突然间,有数十人来此借宿,智深分外高兴,一张枯黄的脸似乎也多了几分光泽,就在刚才,高怀忠给了他一些碎银,说是如果他的主人满意,临走之际,还有打赏。
和尚也是俗人,银子发出的光亮同样也能闪花他们的眼睛。
他屁颠屁颠地将高畅一行迎入室内,且将自己的禅房让了出来,让高畅能够安睡,至于,高畅的护卫们在大殿内生火烧烤,食用荤腥等对佛祖大不敬的行为,他也选择性失明了,当没有瞧见一般,他不停地跑上跑下,招呼徒弟侍立在一旁,务必要使高畅一行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就在一片嘈杂声中,不知不觉间,黑夜笼罩下来。
第六章 黑暗中的行动
到了半夜,除了少量负责了望警戒的护卫外,其他人皆乡,寺庙外,传来了一阵阵夏虫的鸣叫,风掠过树梢时发出的呜呜之声,就像小孩在低泣一般。
山风从破烂的土墙缺口钻了进来,室内的篝火光亮渐暗,待那阵风过去后,火苗又吞卷回来,柴火偶尔发出一声脆响。
十来个壮汉围着篝火横七竖八地躺在干草铺就的简易床上,鼾声此起彼伏,与墙外野草内的夏虫鸣声相映成趣。
在靠近门口的一个位置上,蜷缩着躺在干草上的高怀忠缓缓睁开眼睛。
表面上,他是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实际上,他一直都没有睡着,只是在假寐,做出在熟睡的样子,鼾声也装得似模似样。
他缓缓挪动身体,坐了起来,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就连呼吸声也压低到不能再低。
“你做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高怀忠猛地停下了起身的动作,他的右手顿时放在了腰间的横刀刀柄上,身子保持着一种僵硬的状态足有好几刹那。
他回过头,笑着说道。
“呵呵!水喝多了点,去撒尿!”
“哦!”
那人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目光有些散淡地从高怀忠身上掠过,随后,他换了个姿势,倒头睡下,再次进入梦乡。
侥幸啊!
高怀忠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敢再耽搁,他疾步走出这间偏殿。踏上杂草丛生的小道。往后院疾行而去。
自己今天干地事情可是杀头地买卖,断不能出半点差错,特别是现在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是生是死就赌这一铺了!
作为李唐安排在高畅身边的细作,高怀忠也有过一番挣扎,眼看高畅地事业蒸蒸日上,很有可能夺取天下,待日后高畅登上金銮殿上的那个宝座,作为近臣和家奴的高怀忠。荣华富贵断不可少,远比跟随李唐有前途得多。
如果可能的话,高怀忠愿意背弃李唐,甘愿成为高畅座下的一条走狗。
可惜,他非常清楚,自己已经不能走上这条回头路了。
高怀忠的家人现在被李唐控制在手中作为人质要挟他,这是一个问题,不过。对他来说,倒不难解决,妻女这样地东西,并不是不能抛弃。只要能有一场大富贵,良妻会有的。美妾也是会有的,子嗣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古有吴起杀妻求将,他高怀忠在这点上和吴起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
真正要命的是李唐掌握着他的把柄,只要这个把柄一日存在,为高畅真心效命,就只能是一个笑话。
当初,高怀忠受到宇文成都的收买,伙同一些护卫,在和高士达作战时,不仅不去救援陷入敌军重围地高畅,反倒落井下石,在背后给了高畅一刀,险些将他置于死地,当时,那个给高畅致命一刀的家伙就是高怀忠本人。
乱军之中,高畅并不知道是高怀忠在背后捅了他一刀,毕竟,那个时候他已经杀红了眼,神智已经有些不清了,所以,他才够胆继续跟随高畅,成为了李唐的细作。
虽然,高畅不清楚是高怀忠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然而,那件事情还是有其他目击证人的,那天,和高怀忠一起做这件事情地护卫仍然活着的还有好几个,现在,他们都在为李唐效力,若是高怀忠两面三刀,背后出卖李唐,只要这些家伙出面指证,对自己这个在背后捅了主子一刀地人,高畅会网开一面,手下留情吗?
也许会吧?
毕竟,不管是作为一个英雄,还是一个枭雄,只要是对自己有好处,就算是和杀父仇人联合也是小事一桩!
为了让高怀忠反过来对付李唐,在两军对垒的关键时刻,放一些假消息过去迷惑对方,这区区一刀之仇,背叛之痛,高畅也是能够容忍的吧?
然而,高怀忠不敢赌上这一铺,就算为了对付李唐,高畅原谅了他过去的所作所为,一旦高畅夺取了天下,他再无用处,那么,随便找一个借口,他将高怀忠杀了,也不比杀一只鸡困难。
所以,为了活命和日后的荣华富贵,他只有紧随李唐的指挥棒行动,铁了心走下去。
这次高畅南巡,平民百姓自然是不知晓的,不过,像一般的
官还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温彦博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这样的却并不知道高畅的行进路线,也不了解他的时间表,只有像高怀忠这样紧跟在高畅身边,陪他一起南巡的亲信才知道详情。
正是因为有高怀忠在暗地传递消息,赵道人和张道源之流才决定利用这个大好机会,发动手中的所有力量,将高畅彻底置于死地。
虽然,张道源被高畅的人刺杀了,整个刺高的行动计划却并未终止,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现在,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红莲寺,这个不出名的古刹,过了今天,注定会名动天下,高畅所有的野心,欲望,宏图霸业在这个地方,在今天晚上将会画上一个句点。
至少,在这一刻,某些人是这样认为的。
为了将高畅一行引到红莲寺来,李唐的人大费苦心,动用了大量物资和力量,终于悄然地影响到了高畅一行的行踪,使其不得不在红莲寺停留,而这个时候,他们安排的死士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本来,他们准备在禅房修建暗道,将高畅引入禅房歇息,半夜派人从暗道钻出来,悄无声息地将其杀死,不过,对高畅非常了解的高怀忠否定了这个计划。
出门在外,护卫们对高畅的安全分外小心,他所住的屋子,会有精通机关暗道的护卫仔细检查,直到一切都没有问题高畅才会住进去。
禅房内的暗道若是被护卫发现,打草惊蛇之后,行动也就只能泡汤了,甚至,还会给暗中传递消息的高怀忠带来危险。
这个方案被否定之后,赵道人只好采用了备用方案,这一套方案就需要高怀忠亲自参与了,所以,半夜时分,他才会假装出去撒尿前往寺庙的后院。
—
红莲寺的师徒三人,智深大师是李唐的人,那两个徒弟乃是不明真相用来掩人耳目的工具,本来,高怀忠现在所做的事情,他是要求智深大师去做的,为的当然是隐藏自己,不想陷入险境。
然而,赵道人否决了他的建议。
作为外来人,智深大师肯定会受到高畅的人监视,所以,他来做这件事情并不合适,只有作为自己人的高怀忠才方便去做这件事,因为,没有人会去监视他,如此,计划方才能有成功的可能。
妈的!
高怀忠在心中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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