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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载云烟-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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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墨听她竟如此一意孤行、不管不顾,执意将心儿休出杨府,心中愈发酸楚起来,哀求道:“祖母,还望您看在孙子的面上,饶过心儿这一回,日后孙儿定让她闭门思过,不再生事。”
杨老夫人瞧着他,颤声说道:“墨儿,你是要逼着祖母跪下来求你不成?”说着,她便要掀起被子起身下来。
众人忙拦住了她,杨墨也泣道:“孙儿不敢。”
杨老夫人闻言,便缓缓说道:“墨儿,祖母仍是那句话,你是要祖母还是要那毒妇?”
杨墨望着她,又想到心儿,心中不由得刺痛起来,他垂着泪缓缓说道:“墨儿自小在祖母身旁长大,祖母自然知道孙儿不能置祖母于不顾。”
杨老夫人松了口气,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明日便将休书送了来。”
他只觉得如同万箭攒心般痛了起来,他不由得弓起身子,抚着胸口,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祖母容不得心儿,便让她离了杨府便是了,至于休书,孙儿实在是写不出,若是祖母执意心儿离开,那只能是和离。”
杨老夫人闻言,眉毛一挑,正要发火,却不妨一旁的赵嬷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她抬眼望了她一眼,瞧她微微冲自己点了点头,她略思量了一番,又瞧了杨墨满脸悲戚,终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也罢,依你便是了。”
众人听闻此事竟如此定了下来,心中不免替杨墨与心儿感伤起来,屋内一时静了下来,只听到夫人王氏的抽泣声。
杨老夫人微微皱了眉,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围着我,更觉得透不过气来。”
众人只得轻声应了,起身缓缓走了出去。杨煦伸手将杨墨从地上拉起来,叹了口气,说道:“二弟,去大哥那里坐坐吧。”说着,便将失魂落魄的杨墨拖着走了出去。
心儿在海棠苑内等着杨墨的消息,却不想他竟一夜未归。待天刚放亮时,心儿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对绿果说道:“绿果,你去瞧瞧,老夫人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二爷竟一夜未归。”
绿果点头应了,起身朝外走去,可不多时便又折了回来。心儿有些诧异,问道:“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绿果噙了泪水,说道:“院子里的婆子不让我出去,说是老夫人下了命令,小姐和我都不得出这海棠苑半步。”
心儿这才想到杨老夫人昨日似乎说过这话,便轻叹了口气,说道:“你我二人困在这海棠苑内,二爷也不知在何处,即便是老夫人有什么动静,我们都无法知晓。”
说到这里,她忽想到了丫鬟木棉,便说道:“你去瞧瞧,木棉可在,若是她在,请她去外面打听打听,二爷他究竟在何处。”绿果忙拭了泪,便走了出去。
☆、徒劳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便瞧到木棉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绿果忙问道:“木棉姐姐,可打听到了什么?”
木棉瞧了心儿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心儿瞧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也担心起来; 忙说道:“木棉; 你只管说来; 二爷他可还好?”
木棉落下泪来,轻声说道:“二奶奶,奴婢听老夫人房里的姐姐说,昨日; 老夫人以死相逼,命二爷将二奶奶送出杨府,二爷、二爷他已经应了。”
心儿闻言,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忙问道:“那二爷人在哪里?”
木棉抹了眼角的泪; 继续说道:“从老夫人那里出来后便去了大爷那里,至今还没回来。”
绿果不由得急起来,问道:“二爷他答应了老夫人将二奶奶休出杨府后,难道他便打算再不见二奶奶了吗?二爷他、他可真够狠心的。”说到这里; 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心儿虽已料到杨墨定无法违了杨老夫人的心意; 可听到此事,心中不免仍针刺般痛了起来,她抬眼瞧到绿果、木棉二人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便轻轻摇了摇头; 说道:“老夫人苦苦相逼,二爷定然无法不答应。”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院内传来小丫鬟的声音:“二爷!”
众人忙拭了泪,绿果忙扶了心儿站起身来迎了出去。木棉掀起帘子,心儿便瞧到了面色憔悴的杨墨,二人四目相对,都不禁泛起了泪光。
木棉与绿果瞧到,心中更加不忍,又瞧到院子里众婆子也都望着二人,忙说道:“二爷、二奶奶,有什么话进屋里说吧。”待二人走到屋内,二人忙掩了门退了出来。
心儿瞧到杨墨仍穿着昨日的长袍,袍上依稀可闻到些酒味,再瞧他面色苍白、眼中满是血丝,眼下隐隐两片乌青,知他昨日吃了酒定没睡得安稳,便说道:“二爷,可要歇歇?”
杨墨轻轻摇摇头,一把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心儿只觉得他的手臂似乎比平时更用力些,拥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忽落下泪来,说道:“心儿,我没用!不能护得你在杨家的周全,我没用。”
她听到这话,心中更加痛楚起来,眼泪便也扑簌簌落了下来,半晌,才说道:“祖母与我,二爷只能选一人,换作是谁,都不会背上这不孝的名声,更何况二爷自小在祖母身边长大,祖孙情深,更不同于旁人。”
他摇摇头,说道:“我只觉得这心硬生生地被剜空了,没了你,我日后该如何是好?”说到这里,他又落下泪来。
心儿也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忽想到昨日的嘱托,便问道:“二爷可遣人去请了家中伯父来?”
他摇了摇头,没有开口。心儿瞧着他的模样,心下明白,老夫人执意将自己送出杨府,定不会让穆家人来插手此事,更何况这毒中的蹊跷,她定不愿让外人知晓。
她暗暗叹了口气,不知杨老夫人如何忍心见到她最疼爱的孙儿如此憔悴不堪?她究竟是为何不惜伤了他二人的祖孙之情,而非要将自己撵出杨府去?难道真是为了报沈家将二夫人杨氏送去家庵之仇吗?
想到杨氏,心儿忽想到了大老爷沈青正,此时,兴许只有他才能说服杨老夫人。她忙拭了泪,说道:“二爷若是真想将心儿留在杨府,只能去求一人,兴许他的话,老夫人会听上一二句。”
“何人?心儿你快告诉我。”杨墨忙问道。
心儿望着他,缓缓说道:“沈家大老爷。”
杨墨闻言,不由得有些诧异,问道:“沈家大老爷如何会为你说情?”
心儿想了想,还是说道:“沈家与穆家是几世的交情,心儿有难,沈家老爷定不会坐视不管;再者,杨家与沈家也是姻亲,关系非同寻常,当初祖母便是请的沈家大夫人作保去穆家提亲,更何况,姑母虽在家庵,可仍是沈家的二夫人。祖母兴许会看在与沈家多年姻亲的面子上,改了主意。”
杨墨仍有些不解,问道:“沈家大老爷当真会来?”
心儿点点头,说道:“我即刻便写封书信与沈家大老爷,二爷请人送到沈府,务必亲自交到他本人手中,他瞧到了,必然会来。”
杨墨似信非信,可也并无他法,忙说道:“那你即刻便写来,我这就命人去将金羽叫来。”
心儿点点头,忙铺开纸笔,写好信封好了,交给小厮金羽,嘱咐他无论如何也要亲手交到沈家大老爷手中。
到了第二日,果然瞧到沈家大老爷沈青正登门拜访杨府。
大老爷杨铭心下诧异,却也不敢怠慢了,忙迎了出去。沈青正也未多言,只说是听闻杨家老夫人身子不爽快,专程来瞧瞧。杨铭忙命人将他带至仁寿居,可不巧杨老夫人正歇着,沈青正不便打扰,只得与杨铭在外候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见赵嬷嬷走了出来,缓缓说道:“沈大人来探望老夫人,老夫人本该见见,可近来老夫人失了曾孙,伤了心,神思倦怠、日夜难安,恐怕不能见大人了。”
沈青正闻言,忙说道:“贵府之事,我也略有耳闻,此次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还望能见老夫人一面。再者,将二夫人从家庵中接回一事,也需同老夫人商议。”
赵嬷嬷笑笑,说道:“既然大人这么说,那容我禀了老夫人再说,大人且稍候。”说着,她便转身回到屋内去了。
杨铭听闻他竟是为了心儿的事而来,便问道:“沈大人此次前来,竟是为了二奶奶之事?”
沈青正点点头,说道:“沈、穆两家本是世交,二奶奶父母早逝,穆大人又生性刚直,此事唯有我来最合适。”
杨铭不由得叹道:“沈大人待穆家情深义重,令人佩服。”
沈青正叹了口气,说道:“穆家乃杏林世家,家风清明,想来二奶奶之事必有隐情,还望杨大人明察。”
杨铭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实不相瞒,家母正是因此事而病倒,恐怕现在还在气头上,虽其中有蹊跷,可家母如今是谁的话都听不进。”
沈青正正要说什么,忽听到门帘一响,便瞧到赵嬷嬷笑盈盈地走了出来。杨铭忙问道:“母亲怎么说?”
赵嬷嬷摇了摇头,说道:“恐怕让沈大人失望了,老夫人仍是精神不济,不能见大人。”
沈青正不由得站起身来,问道:“那老夫人可说了什么?”
赵嬷嬷缓缓说道:“老夫人倒是交代了几句话,老夫人说,姑太太已经是沈家的人,她犯了错,沈家如何处置她是沈家的事情,不管是留在家庵还是接回沈府,老夫人都不会多过问一句。老夫人还说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瞧了沈青正一眼,才继续说道:“至于杨家的事情,还望沈大人不要多加干涉,且不说二奶奶是穆家的人,即便是沈大人的亲生女儿,做出如此恶毒之事,老夫人定也不会姑息,再难留她在杨府。”
沈青正听闻她这么说,不由得倒吸了口气,他望着赵嬷嬷,问道:“杨老夫人当真这么说?”
赵嬷嬷点了点头,说道:“句句都是老夫人的原话。”
沈青正拧了眉,问道:“杨老夫人当真要将此事做得如此决绝?”
赵嬷嬷笑笑,说道:“老夫人眼中揉不得沙子,二奶奶做出这样的事来,也是她咎由自取。”
沈青正摇摇头,说道:“我不信二奶奶会做出这样的事。”
赵嬷嬷仍带着笑,说道:“别说是沈大人,即便是老夫人起先也不敢相信,可人赃俱获,不得不信。老夫人待二奶奶疼爱有加,日日送汤给她补身子,却不想二奶奶竟做出这样的事来,老夫人如此果决,正是被二奶奶伤透了心。”
沈青正倒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问道:“老夫人当真要如此?”
赵嬷嬷点点头,说道:“老夫人一向说一不二。”
沈青正望了她几眼,长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也不打扰了。”说着,便抬脚走了出去。
杨铭连连叹气,忙跟着将他送了出去。
他二人出了仁寿居,便瞧到一身素服的杨墨立在外面候着,多日未见,他昔日俊逸的脸庞上似蒙了一层灰,早已没了往昔的神采。他瞧到沈青正二人走了出来,忙迎了上前,行了礼,轻轻叫了声:“沈大人。”
沈青正也不愿与他多言,只问道:“心儿她可还好?”
杨墨垂下头,轻声说道:“心儿她这两日茶饭不思,沈大人若有空,可否移步海棠苑,去瞧瞧心儿。”
沈青正点点头,说道:“我正想去看看她。”说着,便别过杨铭,随着杨墨去了海棠苑。
☆、残花
心儿正望着门外出神; 已进了五月,院内一片芳菲,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仍觉得浑身寒冷刺骨。她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抬眼便瞧到沈青正随着杨墨走入了院中。望着沈青正那慈爱的目光; 她不由得鼻子一酸; 忙站起身来,上前叫了声:“沈伯父!”
沈青正听她这么叫,又瞧到她愈发清瘦了,心中更加不忍起来; 忽瞧到杨墨仍站在一旁,忙忍了泪,说道:“心儿,你受委屈了!”
心儿不由得落下泪来,想说什么; 却终还是忍住了,只说道:“家中祖母兴许还不知此事,还望伯父暂且不要告诉祖母。”
沈青正摇了摇头,说道:“杨家之事早已沸沸扬扬、满城皆知。穆老夫人如何会不知晓; 你送信与我的那日; 我便见过了老夫人与穆大人。”
心儿不想祖母竟知道此事,不由得一惊,问道:“那祖母她可还好?她可说了什么?”
沈青正慈爱地望着她,说道:“穆老夫人身子并无大碍; 她说了,不论何时,也不管何种情形,穆府都是心儿的家,你若回来,穆老夫人会在门口迎你。”
心儿闻言,紧紧咬着嘴唇,可眼泪却不住地落下来。
沈青正也红了眼眶,对她说道:“心儿,不管发生了何事,你都要好好待自己,你要记得,穆老夫人还在等着你回去。”
心儿点点头,说道:“祖母的心意,心儿明白。可即便是心儿遂了老夫人的意,离了杨府,可毒害姨娘这莫须有的罪名,心儿可担不起。伯父可还记得大爷身边的姨娘春雨?她中的毒便与香兰姨娘中的毒是同一种!”
沈青正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心儿,你说的伯父如何不知,可正因为这毒与沈家姨娘中的毒一样,才不能多问。”
心儿抬眼瞧到他为难的神色,心中最后的一线生机忽轻飘飘地断了。这毒本就少见,若是查了起来,也只有御医穆家说得清这来历,可穆家一向耿直,若是无意之中牵连到沈家,定是父亲沈青正不愿瞧到的。而自己又何尝不知道,沈家阖府与自己这个女儿,谁在他心中更有重量。
沈青正瞧她不再言语,只望着自己出神,抬眼瞧到一旁的杨墨,便也不再多言,只宽慰了她几句,又转身对杨墨说道:“不管日后如何,心儿现今还是你杨墨的妻子,杨家的二奶奶,你可要好生待她,万万不能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杨墨忙点头应了,沈青正还想再多几句,可瞧到心儿面色苍白,他才作罢,只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杨墨送走了他后,正要转身回海棠苑,便听到有小丫鬟说道:“老夫人请二爷过去。”杨墨无法,只得随着那小丫鬟去了。
心儿呆呆坐在屋内,杨老夫人执意让自己离了杨府,而父亲沈青正又不能帮自己洗脱这嫌疑,这么看来,自己终还是要背着这“毒妇”的恶名离了杨家。可离了这里,自己又会怎样?犯了七出被休出夫家,自己日后又该如何?
她正想着,忽瞧到屋内一亮,原来是绿果点了灯烛,她这才瞧到,原来已到了傍晚,她忽想到杨墨去送了沈青正后便再没回来,她便唤了木棉来,想让她去外面瞧瞧。
木棉应了声正要出去,便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众人当是杨墨回来了,忙迎了出去,却瞧到正是夫人王氏带了丫鬟走了进来。
心儿忙将她迎了进来,问道:“母亲如何来了?”
王氏屏退了屋内众人,轻轻拉了她的手说道:“不知墨儿在老夫人面前说了什么,老夫人今日又发了火,还命人将墨儿关在书房内,不许他再回到海棠苑内。”
心儿一怔,喃喃说道:“难怪二爷至今还没回来。”
王氏忍不住落下泪来,说道:“心儿,母亲不能将你留在杨家,是母亲无能。”
心儿摇了摇头,说道:“母亲,心儿自小便没了爹娘,嫁到杨家后,父亲、母亲把心儿当亲闺女一样看,心儿也把父亲、母亲当做心儿的爹娘,心儿不孝,日后不能在父亲、母亲身边尽孝,还望母亲不要怪罪心儿。”
王氏闻言,更加不忍,伸手将心儿揽入怀中,婆媳二人抱头痛哭。直到入夜时分,王氏才万分不舍地站起身来,说道:“心儿,终是我们杨家对不住你,还望你日后不要怨恨墨儿,他、他心里也有说不出的苦楚来。”
心儿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说道:“心儿明白,心儿不会怪二爷,若是祖母苦苦相逼,二爷也不会置之不理。”
王氏又忍不住哭了一番,众丫鬟才将她扶了回去。
心儿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心中也空了起来,她转过身,望着屋内的熟悉的陈设,眼泪终一滴滴落了下来。
绿果瞧到了,忙上前扶了她,说道:“小姐,还是早些歇下吧。”
心儿望着她,又落下泪来,说道:“这一年多来,磕磕绊绊、吵吵闹闹,终与二爷隔阂尽消,却不想老夫人竟仍算计着我,瞧我出了杨家她才安心。究竟是我做错了什么?老天竟如此待我!”
绿果也落下泪来,安慰她说道:“小姐没有错,错便错在老天没长眼,杨家老夫人心肠太狠。”
心儿愈发伤心起来,索性抱着绿果失声痛哭起来。绿果也跟着哭了起来,主仆二人的哭声在海棠苑响起,院内的小丫鬟听到了,都不由得轻轻叹着气。
一连几日,心儿都躺在床榻上,心中如同被掏空了一般,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杨老夫人竟不惜舍了香兰与她腹中的孩儿,而要将自己赶出杨府,她究竟打得是什么算盘?
她又想到了杨墨,自己出了杨府,便离了这是非之地、离了杨老夫人的掌控,而他却仍被她紧紧攥在手中。心儿不由得心痛了起来,他被关在书房,是否和自己一样彻夜难寐?若是他知晓这一切都是最疼爱他的祖母所为,他又该做何感想。
绿果瞧到她从床上下来了,忙上前扶了她,心儿便说道:“我们到院子里瞧瞧吧,想来不出几日,我们也该离了这院子了。”绿果点点头,轻轻扶她出了房门。
正值五月,初夏的阳光洒在院子中,心儿却觉得有些刺眼,她不由得伸手执了团扇遮了眼睛。绿果忙扶她在院内树荫下的石墩上坐了下来,心儿抬头望着院内的海棠花不知何时已经开败,昨夜风疾,树下落了不少粉白的花朵来。
她又想到杨墨来,若是他瞧到这地上的残花,定会皱起眉,忙命丫鬟们清理干净,如今他不在这院子里,丫鬟们也偷懒了。
她正想着,便瞧到两个小丫鬟一身素服麻缟,一面低头说着话一面走进院子里。只听其中一个丫鬟说道:“可算是将姨娘发送了去了,再哭下去,我这嗓子也要哭哑了。”
另一个小丫鬟附和道:“姐姐说得一点没错,日日在灵前的,不过就杜若姨娘和我们几个而已。姨娘这丧事瞧着隆重,可谁都知道,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
那小丫鬟也点点头,叹道:“姨娘也是个可怜的,活着时虽说受老夫人疼爱,还为二爷怀了身孕,可人死之后呢?老夫人病着、二爷也被关在了书房,老爷、夫人自不会去灵前,大奶奶有了身孕又忌讳这个,算来算去,倒只有大爷还算得上是有心了,还曾去姨娘的棺材前哭过一次。”
一旁的小丫鬟也点了点头,说道:“还有我们这位二奶奶,被关在这院子里,这些日子更是连人都不见了,更别说是去送送姨娘了。”
绿果听到她们说到心儿,恐她们又说出什么不适宜的话来,忙轻轻咳了一声。二人闻声抬头瞧到心儿正坐在不远处的石墩上,忙上前行了礼,小心叫了声:“二奶奶。”
心儿仍望着那海棠树,说道:“若是有空,将那海棠树下的落花扫了去吧,二爷最不喜瞧到这些残乱的东西了。”
那两个小丫鬟互相瞧了一眼,点头应了,便忙去了。
心儿瞧她们拿了扫帚来扫地上的残花,那粉白的花瓣裹了泥土,更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来。心儿不忍再看下去,便站起身来,往屋内走去。
还未走几步,便瞧到丫鬟木棉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心儿瞧到她脸上带了泪,便问道:“木棉,发生了什么事?”
木棉望着她,又落下泪来,轻声说道:“奴婢方才听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说,老夫人已经发了话,明日、明日……”说到这里,她哭得说不下去了。
绿果也急了起来,忙问道:“木棉姐姐,明日究竟要如何?”
木棉望了望绿果,又望着心儿,泣道:“明日,老夫人便要将二奶奶休出杨府去!”
☆、再见
心儿与绿果没料到会这么快; 面面相觑,都暗暗吃了一惊,木棉接着说道:“赵嬷嬷已经往海棠苑来了,听说是和二奶奶商量明日的事情。”
“商量?”心儿闻言; 不由得冷笑道; “将毒害二爷姨娘和腹中胎儿的罪名栽赃到我头上; 不过便是要将我扫地出门,如今她们奸计得逞,却还假仁假义来同我商议,真是可笑。”
说罢; 她走到屋内,缓缓在镜前坐好了,望着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便对绿果说道:“绿果,帮我梳妆吧; 既然祖母遣了赵嬷嬷来,我自当好生迎她。”绿果点点头,噙着泪替她小心替她梳起头来。
不多时,果然便瞧到赵嬷嬷走了进来。瞧到绿果正给端坐在镜前的心儿梳妆; 她不免有些诧异; 旋即忙换上一贯的笑脸,说道:“二奶奶今日好气色。”
心儿也笑笑,说道:“妈妈专程来,该不会只是为了夸心儿的气色好吧?”
赵嬷嬷笑笑; 说道:“二奶奶既然这么说,那我便直说了。”说到这里,她敛了笑意,朗声说道:“二奶奶穆氏妒悍,毒杀二爷姨娘香兰及其腹中的胎儿,已犯七出。老夫人本欲将二奶奶休出杨府,可念及二奶奶待二爷一片真心,又为了保全杨、穆二家的颜面,便只以和离为名,明日便送二奶奶出杨家!”
心儿闻言,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说道:“如今我已成为都城中人尽皆知的毒妇,杨家未曾一纸休书将我休了,竟还肯让二爷与我和离,待我真可谓仁至义尽,而我是否也该对杨家感恩戴德?”说到这里,她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可妈妈与我都清楚,如今这一切可都是拜老夫人所赐!”
赵嬷嬷听她这么说,也并不意外,只笑笑,说道:“事到如今二奶奶再说什么也毫无益处,二奶奶还是好生准备一下吧。”
心儿笑笑,又说道:“当初我嫁入杨家是请了保山、行了六礼,如今和离,老夫人难道只打算这么轻描淡写地让我准备一下便了事了吗?”
赵嬷嬷仍带着笑,说道:“二奶奶说得没错,和离并非小事,老夫人自然已经知会了穆家,二奶奶母家的人,明日便来接二奶奶回去。”说到这里,她细细打量起房内陈设来。
心儿明白她的意思,冷冷说道:“妈妈请放心,明日离开,定不会带走杨家一针一线,而我带来的东西,也要原封不动的带走,一件都不能少。”
赵嬷嬷松了口气,笑笑,说道:“二奶奶这么说,我便放心了。”说着,她从袖内拿出一个名目清单来,双手呈到心儿面前,说道:“这是二奶奶带来杨家的嫁妆单子,上面所有的东西,二奶奶可一一清点。下午,这些东西便先送回到穆家去了。”
心儿接过单子,却并不看它,只交到绿果手中,对赵嬷嬷说道:“杨家再不济,也是书香门第,想来也不会做下这等被人不齿之事。”
赵嬷嬷讪笑了几下,说道:“二奶奶请放心,定然不会少了。”
心儿缓缓坐了下来,而赵嬷嬷却仍望着她,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心儿瞧着她,问道:“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妈妈还不去向老夫人交差?”
赵嬷嬷望着心儿,又瞧了瞧一旁的丫鬟们,终还是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只说道:“二奶奶这里若没什么事,那我便先去老夫人那里复命了。”
心儿点了点头,赵嬷嬷便转身走了出去。心儿瞧着她的背影,忽想到了什么,忙站起身说道:“妈妈请留步!”
赵嬷嬷闻言转过身来,问道:“二奶奶还有什么吩咐?”
心儿望着她,半晌才说道:“不知心儿临走时可否再见二爷一面?”
赵嬷嬷垂下头,缓缓说道:“老夫人吩咐了,明日之前,二爷与二奶奶不可相见。”
心儿缓缓坐了下来,喃喃说道:“老夫人竟是如此狠心?”
赵嬷嬷瞧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事已至此,再见不过徒增烦恼。”
心儿摇了摇头,赵嬷嬷瞧着她苍白的面庞,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入夜,心儿难以入眠,只呆呆望着烛台上明明灭灭的灯烛出神,她想到了成亲那日她不小心剪灭了花烛的烛芯,不想却真应验了,她与杨墨的婚姻竟真如昙花一现,还未体会其中悲欢,却已凋零。想到杨墨,她心中一针针抽痛起来,只觉得难以呼吸,她站起身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绿果也未曾合眼,瞧到心儿走了出去,忙拿了件衣裳,轻轻替她披在身上。心儿瞧到是绿果,冲她笑笑,主仆二人便缓缓朝前走去。
院内一片静谧,她抬起头来,瞧到一弯新月正悬在半空,发着幽幽的光。心儿漫无目的地走着,时光匆匆,自己已经来这院子里一年多了,可似乎还是头一次这么晚在院子里待着。
她正想着,忽听到似乎有人轻轻叹了口气,她循声望去,便瞧到了通向书房清宁居的那扇门。心儿缓缓走近,果真听到有人长叹了一声。
绿果忙拉了心儿的手,轻声说道:“小姐,听旁的丫鬟们说自从姨娘去了,这院子里便常听到有人哭,恐怕是香兰姨娘阴魂不散。”
心儿摇摇头,说:“哪里有什么阴魂之说?再者,我们未曾做过亏心事,又何必怕她。”说罢,她壮起胆子,问道:“谁在那里?”
那人似乎听出了心儿的声音,忙贴在门上,焦急地问道:“心儿,是你吗?”
心儿听出是杨墨的声音,忙几步上前走到那门旁,轻声问道:“可是二爷在那里?”
杨墨听到果真是她的声音,愈发难过起来,说道:“心儿,你可还好?这几日没瞧到你,我、夜不能寐。”
心儿落下泪来,轻轻倚在门上,柔声说道:“心儿一切都好。多日没瞧到二爷,心儿也常惦念着二爷。”
绿果听到二人吐露衷肠,心中不忍,忙拭了泪离了二人,只在一角等着。
杨墨喃喃说道:“你知道,明日之后,我们、我们便不再是夫妻了。”
心儿点点头,说道:“心儿知道了。”
杨墨哽咽道:“都是我无能,未能护你在杨府的周全。”
心儿摇摇头,说道:“造化弄人,二爷无需自责,日后,二爷要好生照料好自己。”
杨墨抬头望着天上的新月,缓缓说道:“日后?没了你在身旁,日后又有何盼头?”
心儿只觉得心口涌上一阵阵酸楚,她紧紧靠在门上,任泪水顺着脸颊落在门板上。
杨墨听她没有开口,愈发悲愤起来,口中说道:“老天,你既已将心儿赐予我杨墨为妻,为何又狠心将她夺了去,为何啊?”他一面说着,一面用力拍着那门板,却不妨将那门闩上的锁震了下来。他忙抹了泪,用力将门闩打开,那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心儿不妨瞧到这门竟被杨墨打开来,正有些吃惊,便瞧到杨墨满面泪痕,站在那窄细的游廊口,紧紧盯着自己。瞧到心儿眼中的点点泪光,杨墨心头一阵痛楚,忙上前伸手紧紧将她揽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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