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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王朝之静妃传-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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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皇帝都如此说了,孟古青只得硬着头皮递给皇帝。宫廷里的食盒很是精美,膳食放置于里头,亦是赏心悦目,色香味俱全。
皇帝很随意的揭开食盒,见里头是糟鹅掌,颇是惊讶,脸色微变,似有深意道:“静妃倒还记得朕喜爱这糟鹅掌。”
诚然皇帝意思并不明显,然孟古青心中却明白,治理天下的帝王,哪个不是疑心重重的。柔声应道:“臣妾自然记不得,原是与雁歌打听的,她一直跟着臣妾,臣妾想,她必定是知晓。”
“呃,静妃如此有心,让朕不甚欢喜。”当着旁人的面儿,福临一向是一副帝王姿态,对孟古青亦是如此,话说得很是体面,并不偏爱于谁。
“朕尝尝,你这手艺可有进步。”皇帝心中倒是真欢喜的。
孟古青落在一旁,丹凤眼盯着皇帝,略显紧张。皇帝细细品尝,良久之后,转向孟古青,笑道:“手艺倒是见长了,记得你初进宫那会儿,做的膳食,可真真称得上是毒物。”
闻言,孟古青并不言语,只露尴尬笑容,低眸不语。董鄂云婉看在眼中很是不悦,故显娇嗔:“皇上只夸静妃姐姐手艺见长,却也不夸臣妾,皇上厚此薄彼。”
福临与董鄂云婉本是青梅竹马,即便是前些时日种种不愉快,今日万寿节,亦不过多计较,见女子这般撒娇,倒也从心眼里喜欢,笑看着董鄂云婉道:“你一向擅厨艺,怎能与静妃相比较。她乃是入了宫才学着的,自是不一样。”
“臣妾手艺欠佳,让皇贵妃见笑了。”孟古青何尝瞧不出董鄂云婉有炫耀之意,神色未变,很是谦虚道。
福临见状,心觉孟古青是愈发的识大局了,如今失忆倒好,时时皆听他的。也不如以往那般耍小性子,一派贤妃的模样。
“想来,百官已到了太和殿,朕也该前去了。”皇帝将食盒放下,正色道。
这些个妃嫔说的客套话,皇帝岂会听不明白,生怕再言下去,董鄂云婉会说出些什么来,有心也好,无心也罢,终究是不能让孟古青听了去的。
帝王的生辰,今日的天气也是极好的,晴空万里,苍穹一汪碧蓝。偶有风吹过,却比素日里暖和了许多,正月的暖阳,总是招人喜爱的。
皇帝的御辇走在最前头,再而便是皇贵妃,最后头的才是静妃。过宫巷之时,闻得宫女细语:“耳闻静妃宠冠后宫,今日瞧来,也不过如此,生是在后头,若是让我见着皇上……。”
“切莫要胡言乱语,紫禁城比不得家中,若是让人听了去,你这性命要是不要了。”另一女急忙打断,训斥道。
雁歌听了旁人这般说自家主子,自然是不舒服。将将回眸欲说什么,便让孟古青拦住:“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女罢了,无须多与她计较,她如此口无遮拦,自有人教训,何必要坏了翊坤宫的名声。”
雁歌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只默默跟在轿辇旁。灵犀清冷的眸光微微扫了那宫女一眼,便也跟着走了。
太和殿中长案摆着,皇后已在殿中,各宫亦早到了。孟古青和董鄂云婉左右相伴于皇帝,殿中跪了一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很是威严的说了句:“平身。”
殿中众人便又小心翼翼的从地上起来,孟古青颇觉自己是狐假虎威。皇帝侃侃朝着殿上去,落座于龙椅上。
孟古青和董鄂云婉恭敬朝着宝音行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宝音含笑道:“都免礼罢。”
言罢,各宫便按着位分坐于殿中两侧。太和殿很是宽阔,然此刻瞧来,却是黑压压的一片,挤了一屋子。
王宫大臣的皆前来,落座于两侧,太后最后到来,仪仗万千,很是威严。
一番繁文缛节后,歌舞升平的,大臣皆呈上送帝王的寿礼。
万寿节比不得旁的节气,自然无人敢造次,各宫更是一片和气,亦无人为难。
孟古青宛如寻常那般,悠悠看着周围的人,妃嫔姿态净入眼中。自打解了禁足以后,唐碧水似乎收敛了许多,如今她只得是格格,位分生是比常人矮了一截,再加之出身贫贱,现下又失宠,自然不敢造次。
便安分守己的用膳,福全在董鄂若宁身边,时不时朝着玄烨望去,即便离得很是远,平日里董鄂若宁亦不喜欢福全与玄烨接触,然两个孩子看去感情亦是甚好。孟古青不禁在心中叹还是年幼之时好,没有那些个争权夺利,什么也都无须藏着掖着。
按着位分,四妃是坐在一道儿的。坐在琼羽身旁,孟古青总觉她有些不对劲,似乎在躲着什么一般。望了望四周,见远处灼灼目光,济度?汉女生得柔弱,济度府中妻妾成群,怎生竟打起后宫妃嫔的主意来了。
“恪妃姐姐,本宫听皇上提起过,往日,你和康妃二人与本宫感情甚笃。可否与本宫说些以往的事。”孟古青这番一说,琼羽神情便自然了许多,也不曾去注意济度,倒也不觉尴尬,当下便同孟古青说笑起来。
清霜见状,亦言起往事,当着玄烨的面儿,自不会提那些个伤心事。玄烨只顾着用膳食,偶尔插上一两句,倒是让人觉可爱得打紧。
万寿节这一日,皇帝是歇在承乾宫的。翊坤宫却不显清冷,心境与往日不同,孟古青也不似以往那般在意了。
“主子,皇上今儿个歇在承乾宫,明日皇贵妃只怕又得给您气儿受了。”孟古青不在意,然雁歌却在意,记得从前皇贵妃恃宠而骄,在御花园炫耀,自家主子尚还能应付。然如今主子失忆,要如何应付。
孟古青自然晓得雁歌心思,淡淡道:“皇上雨露均沾,原就是寻常之事,若是独宠,那便是昏君。本宫自是希望皇上心中唯有本宫,但本宫不想恶名昭著,让朝中那帮大臣扣上狐媚惑主的罪名。若是有人喜欢做那妹喜,妲己之流,便让她去。咱们只需安分守己便是。”
“夏商亡国,未必是妹喜妲己之错。左右不过是那些个没担当的扣在她们身上的罪名罢了,若是在朝乃是明君,又怕什么狐媚君主的。”言罢,孟古青微微叹息。
福临不是昏君,自然不会出了妹喜妲己之流,孟古青心中再清楚不过,他是宠爱董鄂云婉,可也不容她有所逾越。
一直缄默的灵犀此刻却诺诺开口:“改朝换代,顺应民意罢了,怪不得谁。”
雁歌不明白灵犀所言之意,然孟古青心中却很是明白,瞧着灵犀这般。对前朝亡国似乎并无太多的埋怨,韬塞明明知晓她的身份,却还是承诺永生不弃。如此良人,打着灯笼亦难找,只是灵犀的身份终是个坎儿。
撇开前朝余孽的身份不言,现下只得是个宫女,多也就是个体面些的宫女。孟古青当下便琢磨着,找了合适的时机,便同福临说说这事,如今她乃失忆,自是不能说的。到底是不能让灵犀让人欺负了的,诚然她身手不错,但这性子,若是入了韬塞府邸,指不定还得让那些丫鬟婆子的欺负。
毕竟,她只得是个宫女,即便是来日与皇帝求个郡主的身份,但若费嫡妻,只怕也得遭人陷害。府邸里头欲攀高枝的丫鬟多不胜数,指不定谁人便坑害于她。
这一夜过得甚是漫长,自回六宫,孟古青实无一日是真正睡得安稳的。
翌日,天儿已见亮,孟古青着了青衣袍子,如从前那般,往着坤宁宫前去请安。
穿过隆福门,辗转至坤宁宫,皇后还在梳洗着,一干妃嫔便都站在坤宁宫外。
娜仁每日皆来得早,琼羽亦是来得早,见着孟古青皆是含笑问安,孟古青自也回以微笑。旁的妃嫔皆朝着孟古青行礼道:“妾身/嫔妾给静妃娘娘请安,静妃娘娘万福金安。”
孟古青一派和善:“都免礼罢。”
正说着,见清霜从景和门而来,款款落下轿辇,娉婷走来。这厢各宫又朝着清霜行礼:“妾身/嫔妾给康妃娘娘请安,康妃娘娘万福金安。”
宫里头就是如此,礼数颇多,位分低的妃嫔,每日里也不知要行多少回礼,譬如唐碧水和杨绾离。旁人皆晋封,唯她二人,因着出身低贱,多也就只得是福晋。唐碧水诚是有封号,也只得是格格。
昨日承恩,董鄂云婉一早的便招摇得很,蟒缎朝袍,上头绣着凤凰,瞧来与皇后身上的不相上下,她尽量做得很是威严的模样,然却掩不住骨子里柔弱,终是做不到如宝音那般的皇后威严。
孟古青赶忙随众人朝着董鄂云婉行礼:“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董鄂云婉和颜悦色,温和道:“各位姐妹免礼罢。”
言语间,目光滑到孟古青身上,笑言道:“静妃姐姐手艺见长,昨儿个夜里,皇上还与本宫提起,赞不绝口呢!得闲之时,本宫可得向姐姐讨教一二。”
孟古青和善道:“娘娘说笑了,臣妾少时不曾接触过厨艺,自是手艺拙劣,娘娘自小便精通厨艺,该是臣妾向娘娘讨教才是。”
一早的,孟古青原不想与她有何争执,不过既她找茬,自己也不必客气。位分稍低的肺片皆是见惯了的,只得在旁看着,不敢多言,也不会有人与皇帝多言,若是落得个搬弄是非的罪名,指不定日后自个儿宫中便如冷宫一般。
历朝历代的,哪个皇帝会喜欢嚼舌根子的女人,即便是在皇帝跟前告状,也须得有技巧。且开罪了眼前任何一位,只怕也是给自己找罪受。
董鄂云婉方才原是讥讽孟古青不贤惠,现下却让孟古青表面夸她厨艺好,却是在嘲讽她乃小妾所生,因而自小便作粗使活儿,才得已有这般厨艺。
瞬时脸色便不大好看,眼中蕴含怒意,嘴角却笑意甚浓:“姐姐谬赞了,本宫哪有姐姐说的那样好,不过是些小把戏,博得皇上欢心罢了。”
董鄂云婉言外之意道自己虽为小妾所生,可皇上就是喜欢她的手艺。孟古青莞尔含笑,出言夸赞:“娘娘的手艺若说是小把戏,臣妾此等拙劣,更是上不得台面了,皇上可是时常夸赞娘娘贤惠,说是我这手艺啊,还是莫要献丑了。”
她这话可真真是往董鄂云婉伤口上戳,你董鄂云婉须得手艺讨皇上欢心,我博尔济吉特孟古青无须什么手艺,无须多的讨好,便能得皇上欢心,岂是你所能比的。
“各位小主,皇后娘娘梳洗好了,可以进去了。”董鄂云婉脸上的笑容僵住,正欲说些什么,绿染便自坤宁宫走来道。
闻言,孟古青含笑看了董鄂云婉一眼,便往着里头去了。
正殿中,皇后端庄落座,明黄的蟒缎着身,光是气势,便让人喘不过气儿来,即便她脸上笑容很是和善。
“臣妾/嫔妾/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殿中妃嫔齐齐跪地行礼。
宝音温和道:“都免礼罢。”
得了应允,各宫便按着位分落座。女人多的地方,是非自也多,少不得总有言语含沙射影的。
只是这厢开口的,却是凤座上的皇后,目光扫过殿中妃嫔,最后散落在唐碧水和钮祜禄玉烟的身上,很是威严道:“唐璟格格,钮祜禄贵人,昨日逢万寿节,你们才得以提前解禁足,往后可要安分守己,切莫要再生事端。”
两名女子恭敬应道:“妾身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终究是要切记本份才是,到底出身不光彩,抵不过,也就只得是个福晋。”钮祜禄氏记恨于唐碧水得宠之时欺凌于自己,将将还在言谨记皇后教诲,现下却又挑起事儿来。
唐碧水如今失宠,位分又是最低的,自然不敢言语。董鄂云婉微微扫了宝音一眼,眸间隐含讥笑。孟古青端着茶盏,亦是一言不发,只看着她们闹腾。
那拉氏依附着皇后,钮祜禄氏这厢侮辱唐璟格格,便是打了皇后的脸,皇后自要有容人之量,便权当作不曾听见,纵然是要报复,也是暗地里指使人用些阴狠手段。
但到底皇后的脸是丢不得,那拉氏眉目轻蔑的瞥着钮祜禄氏,冷笑道:“钮祜禄贵人这话说得甚是,不过是个丫鬟婆子生的,没名没分的,入宫已是莫大的荣幸,自是要安守本分。若是有所逾越,自是不容的。”
那拉氏家族地位同钮祜禄氏差不多,但她乃嫡出,如此生是比钮祜禄氏高出了一截。钮祜禄氏顿时脸色铁青,怒目圆睁的看着穆克图氏,咬牙切齿道:“出身不由己,然品德却是由己的,背后中伤,算不得君子所为。”
想来,是觉穆克图氏出卖了她,将她那过往不堪与人道。
穆克图氏让钮祜禄氏瞪得一脸无辜,目光滑落到宝音身上。宝音端起茶盏轻抿了口,眼神中盛满不悦,言语淡淡:“钮祜禄贵人,是不是觉起先罚得太轻,才将将出来,便徒惹是非。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不想落人口实,便好好安守本分,旁人自然不会多言。”
诚然宝音这话说得很是平淡,却是让人寒到了骨子里,钮祜禄氏怒色的容颜转瞬煞白,神情有些僵。
董鄂云婉朱唇微启,似乎欲说什么,却让凤座上的皇后抢了先。
宝音淡淡扫了殿中妃嫔一眼,声音如平日里那般,似乎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和善道:“若是无事,便跪安罢。”
董鄂云婉心中闷了一肚子气儿,方才在外头本是想找孟古青的晦气,却生是让孟古青讥讽了一番。这厢自己的人在皇后这里吃了亏,自己还未开口,皇后便让众人退去,摆明了是在打自己的脸。
踏出坤宁宫,女子怒容满面,钮祜禄氏和董鄂若宁只跟在一旁。董鄂成言有意无意的扫了董鄂云婉一眼,眉间清冷,全然瞧不出神情。转而便同雅如贵一道离去。
清霜居东六宫,便不与孟古青和琼羽同路,而是同的董鄂云婉一般往着景和门去。
穿过隆福门,轿辇匆匆,宫巷中路过的宫人皆要朝着轿辇上的两名女子行礼道:“静妃娘娘吉祥,恪妃娘娘吉祥。”
孟古青和琼羽的宫殿方向相反,琼羽素日里亦无事,便随着孟古青一道去了翊坤宫,想来亦是话嗑上一阵子。
说来,孟古青觉这失忆的日子,可真真是比以往好过多了,也用不着去忌讳什么,纵然须得小心翼翼,但却随意了许多。
譬如同琼羽,原是皇帝所言,她们二人感情甚笃,她与琼羽来往密切,原不过是遵循皇帝。帝王之意,谁人敢说三道四,即是多言,也不敢拿到台面上来。
约莫是为表孟古青盛宠,翊坤宫的陈设与别宫不同,拿清霜的话来说,那都快赶上乾清宫了,连皇贵妃的承乾宫也是稍逊一筹。
踏进殿中,孟古青差人端来茶盏,便将人都遣了下去。茶碗中绿叶微泛,与往日不同,今日饮的是西湖龙井。
琼羽轻抿了口,朱唇含笑:“妹妹这儿的东西就是好,连茶水亦是西湖龙井,只是,我这不懂品茶之人,生是浪费了好茶。”
“琼姐姐说的哪里的话,茶是坏是好,终是给人用的,何来浪费不浪费。琼姐姐如此,是与我客气了不是。”见着琼羽有些客气,孟古青委实的有些不习惯,想来也是没法子的事儿,琼羽以为自己失忆,自是要客气。
琼羽乃汉女,举手投足间,皆是江南女子的温柔似水,浅笑着点头道:“妹妹既如此说,那我便不客气了。”
言罢,又环顾殿中,又忽朝孟古青道:“静儿,如今你可觉幸福?在这宫墙里头,你可觉幸福?”
孟古青心中颇为诧异,依着琼羽的性子,怎会问出这等话来,脑海中顿时浮起当年迎接常舒之时,忆起昨日万寿节之时济度那般的灼灼目光。
隐隐之间,总觉这三人间似乎有些什么故事。但不管是怎样的故事,终究是过往,可万万不能因着过往而惹祸上身。
当下便笑应道:“幸福,皇上待我很好,又有你与清霜扶持,自是幸福。”
顿了顿,又道:“无论幸福不幸福,终究是在宫里头,姐姐切莫为了往事,而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
琼羽做事素来很有分寸,然单单是在情上,总不懂藏着掖着,这个道理,就连董鄂成言都明白。琼羽却表现得过分的明显,若是不慎让有心之人瞧了去,不知会出什么幺蛾子。
想起昨日孟古青为自己解围,琼羽当下便明白了其用意,柔声道:“我自是知晓,你莫要担忧。”
“倒是你,今早与皇贵妃拌嘴,也不知她会想了什么法子对付你,虽你如今备受皇上恩宠,可她素来毒辣,害人的法子是层出不穷。”琼羽脸上福气忧忧之色,约莫是觉孟古青如今失忆,因而不如以往那般会应付。
孟古青知晓琼羽在担忧些什么,端起茶盏轻抿了口,平和道:“琼姐姐不必担忧,居安思危的道理,我是明白的。我自会小心,我虽记不得从前的事,但皇贵妃的手段,我多少耳闻。她若敢胡来,我也不会客气。她敢如此,左右不过是仗着费扬古,如今费扬古不再京中,她怎生也会收敛。”
闻言,琼羽微微点头道:“你说得也有理儿,只是,还是得小心着。”
孟古青笑允,朝外望去,贝齿微露:“琼姐姐,御花园的二度梅开得甚好,现下也无事,倒不如,一道去赏花。”
琼羽早便耳闻,御花园梅花吐蕊,势若雪海,景致美不胜收。但一人赏景,甚是没趣,现下孟古青邀其一同赏梅,琼羽当是欣然应允。
如此,自是少不得清霜,三人结伴前去。将至梅园,便闻得爽朗笑声。这声音,孟古青再熟悉不过了。
梅园景致甚好,远远一袭明黄,左右皇室子弟伴驾。原是想带着琼羽前来的散心,偏生皇帝同他那些个亲兄弟,堂兄弟亦在此。
议国事便议国事,好端端的,怎生往御花园来,也不怕他日日担忧的那些个细作听了去。孟古青当下便对福临有些不满了,许,还是因着他昨夜留宿于承乾宫的缘故罢。说不在意,不妒忌,原不过是些应付人的虚言罢了,只是,心中知晓妒忌不得,若为贤,只得将那些个在乎,妒忌皆往肚子里去。
孟古青朝琼羽看了看,淡淡道:“琼姐姐,咱们去绛雪轩罢。”
按着规矩,平日里若是无事,亲王郡王的皆不可与后宫妃嫔相见,见着亦是要避讳着。
因而三人便转身离去,然将将走了两步,便见吴良辅迎面而来,见着三位妃子,很是恭敬的行礼道:“静妃娘娘吉祥,恪妃娘娘吉祥,康妃娘娘吉祥。”
听得静妃二字,皇帝不禁回过头,大步跨来。三人齐齐朝着皇帝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尔后几名男子也随皇帝而来,与三名女子问安,孟古青三人自是回礼。
“静妃素喜梅花,这喜好一直不曾改变。”皇帝这话说得很自然,似乎并不避讳济度,韬塞,常舒几人皆在。
说来,他也并无什么避讳的,大白日的,还能发生些什么,况且皇帝在此,谁还能有那胆子。
孟古青颌首含笑道:“陆游咏梅言,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梅之坚,如此品德,自是受人喜爱。”
原是不想这般卖弄墨水的,然福临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孟古青着实不知怎的回应,便只得以诗作答。
显然,福临很是满意。虚荣心人皆有之,帝王更甚,自己的妃嫔如此才情,原也是给自己长脸。济度似是有意道:“静妃娘娘好才情,原以为唯有汉人女子喜这些诗词歌赋的,不想静妃娘娘亦是如此精通。小王佩服。”
“瞧简亲王这话说得,才情原也不是天生的,皆是后天学来的,诗词歌赋原也是个人喜好,哪能分汉人满人还是蒙人的。”常舒话说的不轻不重的,然却隐隐针对。
济度脾气不大好,明着讥讽道:“镇国将军府中的福晋满人蒙人皆是,却没哪个如静妃娘娘如此才情的。可见,将军喜好独特,爱泼辣悍妇。”
近日济度和常舒总是针锋相对的,皇帝着实想不明白,也不知这二人是否私底下结了梁子,今日早朝之时亦是如此。这二人相互讥讽,却抬高了汉人,生是将自个儿人踩低了一截儿。
“各有所好罢了,将军与王爷,何故这般争执,若是让人瞧了去,岂非惹了笑话。”琼羽不知济度为何这般,但心知此事必定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当下便出言相劝。
闻得女子此言,二人皆闭了嘴。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孟古青让琼羽吓得不轻,她平日里素知晓分寸,这厢怎的这样不知轻重,皇帝疑心病又重。
对上皇帝疑惑的眸子,孟古青故岔开道:“皇上与王爷将军似是有要事,臣妾等原不过是想前来赏梅,不曾想过叨扰。臣妾告退。”
说着,便携着琼羽清霜一道朝着皇帝行礼。皇帝微愣片刻,脸色有些难看的扫了扫琼羽,眸光又落在孟古青身上,略显宠溺道:“也唯独你敢对朕这般无礼,朕瞧着你不是怕叨扰,你是觉朕在此,你不便玩耍罢。”
孟古青噘了噘嘴,故显尴尬笑道:“皇上看穿何故拆穿,生是让人下不得台。”
“入宫这么些年,还是这样贪玩,罢了罢了,去罢!再不让你走,怕是在心里埋怨起朕来了。”约莫唯有对孟古青,才得这般随意,原是想有所隐藏。
得了皇帝应允,孟古青便急急离去,一刻也不愿多呆。
见着女子离去的身影,皇帝脸上浮起笑容,想起往日她总是愁眉苦脸,如今失忆未必不是好事,即便她记不得他们的曾经有过的美好,但却能安安稳稳的待在他身边,每日笑颜相对,那便是此生最大的幸福了。
江山美人兼得,约莫就是如此,福临忽觉自己此生圆满了,不过那只得是一瞬的感觉。下一刻便又想去云贵战事。
踏出梅园,孟古青总算得是松了口气,蹙眉看着琼羽道:“琼姐姐,你这是作甚呢!你素是有分寸之人,这会儿怎生这样不知轻重。”
清霜并不明白孟古青所言,但也觉琼羽方才所言甚是不妥,亦附和道:“就是,琼姐姐,你这厢可真真是吓坏了我。简亲王与七爷争执,皇上自晓得说,你无端端的去劝言,岂非让皇上起疑心,即便没有的事儿,让宫人以讹传讹的,也能抹黑了你。”
琼羽并非不明白,只是每每一见着常舒便乱了心智,终归到底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原是娘亲的忌日快到了,不能前去祭拜,心中有些难受。”琼羽缄默良久,这才开口道。
孟古青轻叹了口气,柔声道:“琼姐姐,你向来是知轻重之人,往后可莫要再如此,真真是怪吓人的。”
“罢了,罢了,琼姐姐,往后多加小心便是。”孟古青委实的有些无奈。
琼羽的性子,藏着旁的事还能藏,独独是对这感情之事,怎生也藏不住。
御花园的景致极其,即便不是百花齐放,却也是美不胜收。
二月初的夜,依是冷风凛凛的。因着白日里的事,皇帝早早的便到了翊坤宫,虽已是天暗,但确算得是早了。
女子朝着皇帝恭敬行礼:“臣妾恭迎皇上。”
皇帝走至女子跟前,将其扶起道:“起来罢。”
拉着女子起身,便望着寝殿去。坐于榻前,皇帝看着女子,声音不轻不重的,淡淡道:“静儿,你没什么话与我说么?”
孟古青心如明镜,皇帝这厢必定询问起白日里的事来。清澈凤眸故显疑惑:“皇上是有什么要问臣妾么?”
她这话问得很是直接,皇帝也不拐弯抹角了,满脸怀疑道:“静儿,白日里,你是在为恪妃解围罢。”
孟古青倒也不否认,看着皇帝道:“不过是为皇上解围罢了。”
皇帝颇有些疑惑:“为我解围?”在他看来,分明就是恪妃与旁人有些什么,生是失态的说了那些个话,孟古青故岔开。
“皇上可想,琼姐姐今日那般劝言七爷和简亲王,原也不是什么坏事。然传到了旁人耳朵里去,那便不好听了。即便是没有的事,也能编造些出来,岂非坏人清誉,皇上的颜面往哪搁?”孟古青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她分明就是为琼羽解围,这厢却生是要说为皇帝解围。
皇帝并非昏君,眼睛自也是清明,很是狐疑道:“当真如此?我怎么觉着恪妃与七哥和简亲王是老相识,她素来不喜与皇亲国戚的多言,今日却……”
“琼姐姐入宫前皆是待字闺中,从不曾踏出府邸,怎会结识简亲王和七爷,皇上想是看错了。”皇帝话还未落,孟古青便紧接着道。
闻言,皇帝很是怀疑,须臾后道:“恪妃可不是不知轻重之人。”
孟古青微微叹息,轻挽着皇帝道:“恪妃姐姐额娘,恩,她们汉人唤得是娘亲……恪妃姐姐娘亲的忌日快到了,又不能回去祭拜,紫禁城又不容这些个不吉祥的,恪妃姐姐心里头难受,一时说错了话,也是在所难免的。”
皇帝把玩着手中的佛珠,瞥着女子道:“呃,她是这般同你说的。”
女子点点头道:“是如此说的,当时佟妃妹妹也在,难不成恪妃姐姐还能打了诳语?”
皇帝脸上瞧不出神情来,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晓,这宫里头,满嘴谎言的人颇多,指不定,恪妃亦是如此。”
女子清澈凤眸望着皇帝,柔声道:“皇上,恪妃姐姐原就是因着她娘亲忌日将至,心中难受,一时失神,这才说出了那番话的。皇上怎生就是喜欢多想呢!”
皇帝心中很是怀疑,怀疑眼前的女子同旁人一道欺瞒于他,终不过就是为了袒护恪妃罢了,她素来爱袒护着交好的妃嫔,就连身边的奴才也袒护着,即是记不得往事,却还是如此。
脸色不大好看的盯着女子,沉沉道:“你莫不是故意袒护着恪妃?”
“臣妾何故要袒护恪妃姐姐,纵然我与她感情甚笃,可怎生也及不过与皇上的夫妻之情,怎会有所欺瞒。”说出这话之时,孟古青少许的心虚。
闻言,皇帝则是缄默不言,似乎并不相信他所言。
孟古青见状,故满脸不悦的扫着皇帝,噘嘴道:“皇上这是不相信臣妾,旁人说得话便可信,臣妾所言皇上便不信。皇上偏心,厚此薄彼。”
女子眼见皇帝还在生疑,当下便撒起娇来,挽着皇帝的手抽了出来,脸瞥到了一边儿去。
福临最受不得的便是孟古青这般撒娇,孟古青以往总不懂得如此,起起落落好几回,自是懂得要讨皇帝欢心。
见着女子这般的神情,福临忙不迭将其揽入怀中道:“我不曾不信你,不过是多问两句,怎生便是厚此薄彼了,你瞧瞧你这小性子,一点也不曾改变。”
女子靠着皇帝,娇柔道:“若没了小性子,那便没了性情,人本就是七情六欲皆有。若是断了红尘,倒不入遁入空门的好,六根清净。”
正说着,皇帝却忽将女子按倒在榻上,笑道:“有你在,只怕是清净不得。”
说着,便将其衣衫褪去,只剩得艳红肚兜,皇帝头深埋于女子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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