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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王朝之静妃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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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矛头皆指向乌尤,宝音心下便松了一口气,朝着一旁的绿染使了使眼色,绿染便悄然离开。
皇帝则是暴怒,拍案道:“没有!你谋害旧主不是一两回了,若非静儿为你求情,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日。不感恩便罢了,还屡次谋害。”
乌尤慌乱不已,万万不曾想到,当年那个皇帝厌恶的博尔济吉特孟古青如今竟如此得皇帝喜欢。她终究不曾明白,如她这般懂得男人心的女子,哪里比不上那个不解风情的孟古青。
眼中泪雨连连,连连摆手道:“妾身没有!皇上,皇上您相信妾身,妾身没有!”
皇帝并不理睬,冷声道:“将春喜带上来。”
一会子,便见那胖太监蹒跚而来,约莫是因着灼伤的缘故,只得如此。见了如此,吓得腿一软,跪地道:“皇上,皇上,不是奴才,是是巴福晋威胁奴才,是,是巴福晋。”
乌尤神色慌乱,恍如疯妇般直扑那胖太监,叫骂道:“你这狗奴才,是谁主使你的,是谁主使你冤枉本主的。”
春喜满脸横肉,眼睛挤作一团,哭丧道:“巴福晋,您就饶了奴才罢!奴才知晓你背后有皇贵妃!……”
春喜话还未完,皇帝便睁大了双眼道:“皇贵妃!”眸中寒光落在董鄂云婉身上。
宛若利剑般的目光,让董鄂云婉禁不住一颤,眼中甚是惊恐。
见得乌尤犯疯,皇帝怒色道:“把她拉开。”
养心殿此刻气氛甚是紧张得很,一干妃嫔皆将目光聚于董鄂云婉身上,迎上福临刺人的目光,董鄂云婉心中一阵抽痛,往日,他从来不曾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她。
清明的眸子有些飘忽不定,连连摆手道:“臣妾,臣妾没有!”
皇帝的眸光十分冰冷,眸光却是落在董鄂若宁身上,毕竟她害人不是一两回,董鄂云婉不会做,那宁福晋却是不定的。
董鄂若宁脸色发白,她原是想过如此的,但又觉如此必定会触怒了皇帝,因而便作罢。只她未曾料到,她未命人去做,她那看似无害的族妹却是派人去了,急是想要了静妃性命。
皇帝沉色片刻,瞥着跪地的春喜道:“你说是皇贵妃,可有证据,若是胡言污蔑,朕便将你满门抄斩。”
闻得皇帝此言,春喜目光瞟过皇后,见得女子眼中厉色,吓得一抖。颤颤道:“皇上,奴才所言皆是属实,不曾有一句假话,都是巴福晋!她威胁奴才,若是奴才不如此她便要了奴才性命。她还说,还说……”说到这里,春喜脸色更是煞白,颤颤不敢言语。
见其如此,皇帝更是甚怒,一声暴吼道:“支支吾吾作甚!还不快说!再不然,朕现在就要了你的脑袋!”
春喜被福临此般一吼,瞬时吓得懵了,怔怔片刻,才连连叩头道:“还说乃是皇贵妃下令,皇贵妃是皇上喜欢的人,比那静妃金贵,说是若奴才不听令行事,便要了奴才的命啊!奴才害怕一时便糊涂了。奴才所言皆是属实,在皇上面前,奴才不敢诳语。”
福临的脸色更是难看,若是旁人使坏,他哪里会如此,但如今是董鄂云婉。眸光一转,落在披头散发,目光涣散的乌尤身上道:“春喜所言可属实。”
乌尤此刻甚是迷茫得很,她只想借着此事让那卓礼克图亲王族灭,只要,只要为巴尔达部落报了仇,只要巴尔达部落再起,她死不足惜。
但如今,只怕连她兄长和胞弟性命也会难保了。可笑的是,她连谁诬陷于她也不知晓。虽不曾要了旁人性命,见得乌尤如此,宝音心中也是畅快得很,安知,当年的丽妃是多嚣张跋扈,许她从来不曾想到,将她算计的竟是当初随她欺辱,恭顺温婉的皇后,纵然如今的皇后已不似从前。
紧咬着唇,却不言语。皇帝火气大得很,尤其是方才瞧见静妃那满身的伤,更是恨不得将那些个奴才一个个拖出去凌迟处死,五马分尸也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说!”皇帝从来不曾发过这样大的火,一声怒吼,猝然起身。
董鄂云婉脸色煞白,诚惶诚恐,然如今她却是更心痛,福临已不是当年的福临了。
“一切皆是妾身自做主张,不过是借着皇贵妃的名号罢了!”乌尤凄笑一声道。
皇帝眸中冷色,便也信了,一来是不觉董鄂云婉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二来乌尤害孟古青以非一两回了。当年孟古青废后,言是善妒,谋害皇嗣,虽是他有意安排,却也是因着有巴尔达乌尤从中作梗,方才能那般顺利。说来,他也不是没心没肺之人,断然不会为了废后便要了自己孩子的性命,只因兰格格腹中的孩子并非皇家子嗣,他是容不得的。
留得乌尤性命至如今,亦是因着三女和五女的缘故,多次留其性命,不曾想到她竟是愈发的放肆,恶毒。
此刻她竟这样伤了静儿,还敢嫁祸皇贵妃,剑眉甚怒,冷声道:“将这毒妇拖出去,赐白绫。”
乌尤沉默须臾,知晓,若是这一回她死了,却未将皇贵妃道出,皇贵妃必定会善待她的两个女儿的。诚是公主,但没了娘亲,受人欺负亦是在所难免的,若是有董鄂云婉护着,她的女儿便不会受了欺负。再言,若她言是皇贵妃,只怕皇帝亦会偏袒,如今皇贵妃母家又皆是皇帝心腹,纵然当真是她所谓,皇上亦会找替罪羊。
许,她还想借此保命罢了。
董鄂云婉心中一惊,不曾想到巴尔达乌尤竟担下了这样的罪责。略思片刻,便也明白了。纵然福临发觉也不会要她性命,必定会为其找替罪羔羊,是,因为她母家的缘故么?不,不是这样的,福临,福临心中是有自己的。
心中痛楚,脸上便是委屈得很,梨花带雨的将皇帝望着,甚是楚楚可怜得很。宝音千算万算也不曾想到乌尤竟会自己将罪责担下。
乌尤双目无光,嘴角苦笑,没有人知晓,她是恨透了博尔济吉特氏,恨透了科尔沁。瞧着眼下光景,她觉她是必死无疑了,既如此,她亦不会让博尔济吉特孟古青好过,更不会让弼尔塔哈尔好过。
几名太监踏入殿中,将乌尤拽起便朝外去,将将至殿外忽凄厉笑道:“哈哈哈哈哈!皇上,皇上!您以为您知晓一切,却不知,静妃是如何蒙骗您的!白瓷瓶子,纵然是摔碎了,她的心,却还在那里,那人,近在眼前!”
皇帝眸中一惊,挥袖道:“等等,将她带进来。”
跪倒在殿前,乌尤俨然是疯癫之状,睁大双眼道:“皇上,她是,妾身真为你悲哀!你以为她如今这般顺承,是当真喜欢你!哈哈哈!她不过是为了那个人罢了!当年为了那人,她还伤了您罢!”
乌尤这般一说,福临的脸色更是难看,想着如今的静儿是愈发的顺承,废后以来更是待他冷漠得很,难道当真如乌尤所言。
怒容满面,起身缓缓朝着乌尤走去,一字一顿道:“你可知,欺君罔上是何罪名。”
乌尤冷笑一声,瞥着福临道:“满门抄斩,诛灭九族,呵,妾身原就只是孤身罢了,何来九族。”
“皇上,您想知晓那人是谁么?”乌尤青丝凌乱,眸中有些许空洞,痴笑道。
乌尤后退两步,嗤笑道:“我不告诉你,不告诉你!”言罢,便瘫坐在地上,口中胡言乱语起来。
“巴福晋,这是疯了么?”清霜眸中有些惧色,怯怯道。
董鄂云婉见状,屈膝道:“皇上,巴福晋已是如此了,皇上便饶她一条性命罢。”
皇帝瞥着殿中的乌尤,冷色道:“将巴福晋送回重华宫,好好看着,莫要让她出了沁雪阁。”
殿中妃嫔皆是唏嘘不已,昔日的丽妃,如今便这样疯癫了。然却无人瞧见,乌尤蓬乱的青丝下眼睛清明,并不似疯癫之人那般浑浊。
踏出养心殿,女子一路疯癫,眼中却是隐隐恨意。她自知是做了替罪羔羊,眼下唯有装疯卖傻来保命,再而皇帝定然想知晓那人是谁,因此便不会要了她性命。如此田地,也只得如此了。她额祈葛的死,族人的死,皆是历历在目。
养心殿中气氛依旧低沉,眼见无人言语,乌兰与皇后相视一眼,懦懦道:“皇上,红玉蝴蝶是……”
不知为何,此刻见着一起子妃嫔,福临只觉烦乱得很,沉沉道:“这事朕自有主张,都退下罢。”
闻言,一行妃嫔皆退了去。皆是不满得很,心觉福临待孟古青太过宽容,再加之方才乌尤那一番话,更是惹人怀疑,皇帝就这样大度?
说来这些个妃嫔心中生愤也是自然的,静妃无所出,如今又没有靠山,却还能居高于诞下多子嗣的妃嫔之上。
夜色蒙蒙之时,皇帝驾临翊坤宫,急急踏入内殿。烛火之间,女子紧闭双眼。
男子眸中甚温柔,抬手轻抚过女子脸颊,似是对她说,却又好似在对自己说一般道:“我们之间,是不是再回不到从前了,你如今真真是愈发的顺承了。”
“不要!不要!”女子紧闭着双眼,忽抓住男子手,梦中哭腔道。
“父王,你不要死,你不要死,父王不要!我没有,我没有害人,福临,我没有害她!我没有!父王你不要死,不要死!我没有害人,福临,我没有害她……”女子的声音愈发的悲戚,眼角划过一滴泪珠,只重复道着那两三句。
福临心中更是心疼,原来当年之事一直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俯身吻上女子额头,温柔道:“我相信你,你从来都没有害过谁,我,都知晓。”
看着榻上的女子,倾城容颜,是的,她从来都没有害过人,因,最初废后便是他精心设的局。她是那样傻,竟步步陷入,明明知晓他当初宠爱她是为了保护董鄂云婉,却还是顺承着她,受了委屈也不多言。
“静儿,我以后绝不会再让你流泪了,朕,也不会。”轻抚着女子青丝,他柔情道。
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瞧着这样的她,好似又见到了当年梅林深处落泪的女子,也许从那时起他便已深陷了罢。
但愿,她永远,永远不会知晓当年之事,以她的性子。他决信她不会起谋反之心,但她也许会用最好的方式报复他,那就是她死,她从来不怕死。
翊坤宫这回子很是平静,然重华宫却是吵闹得很,只闻得乌尤疯笑着,更是疯言疯语。董鄂若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忽起身怒色道:“这般吵吵闹闹,本主如何睡得着!这个巴尔达乌尤,也不知是不是装疯卖傻。”言语间,女子已然起身,披着了件衣裳便朝着沁雪阁去。
款款踏入沁雪阁中,只见得青丝凌乱,衣衫更是褴褛的乌尤一通乱砸,见着董鄂若宁当下便扑了过去,胡乱拉扯。
董鄂若宁不曾想到乌尤竟疯癫成了这般模样,忙忙推开乌尤,然乌尤却是死拽着不放,且扯且骂,污言秽语。
一旁的伺候着的宫人皆是慌张不已,董鄂若宁让其这般折腾,当下便跌倒在地,眼见着乌尤再扑了来,怒道:“还愣着作甚,快将这疯妇拉开。”
闻得此言,几名宫女才上前将其拉开,死死的将其架着。方才乌尤那般疯闹,董鄂若宁早已是火上心头,眼下又这等折腾。
董鄂若宁眸中怒火,也顾不得失态,蓬着头便上前,脆生生的几个巴掌便扇在乌尤脸上。怒色道:“闭嘴!”
然有朝着殿中奴才道:“别让她再发出声音,莫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话还未落,便听得乌尤一声贱人,当下便又开始挣扎着,微微瞥了乌尤一眼,董鄂若宁心中还是有些生疑,依无法辨出她是真疯还是假疯。
只半信半疑的踏出沁雪阁,一起子奴才生怕受到责罚,当下便给乌尤灌下一大碗安神药,如此倒是清净了。
戳日,天儿有些灰蒙蒙,落着细雨。乾清门处,大臣叩拜。随即听唱:“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御史李森先上前一步,行礼道:“禀皇上,去年革职流放辽东尚阳堡的季开生,竟在民间作起忤逆诗歌曲子的,如今辽东一带人心动荡,言皇上……”言至此处,李森先似是有些为难,便未曾再开口。
去年皇帝暗派内监至江南采买汉女一事,引得民心动荡,季开生也是因此谏言遭的流放。闻言,福临脸色甚是难看,身为一国之君,如此之举和那些个荒淫之徒全然没什么分别。然却无人知晓,这不过是他反抗他皇额娘的手段罢了。
少年天子,终究是冲动了些,偏生他那皇帝的自尊偶时听不得谏言,一怒一怒之下便将季开生革职流放。
神色微沉了些,看着李森先道:“言朕如何。”
李森先声音放小了些道:“言皇上是荒淫昏君,皆欲复前朝。”言语间已然将奏折呈上,映入眼帘的是一首诗歌,悲悯之极,云:
重关不禁旅魂过,梦里看君渡塞河。
白日总悲生事少,黄泉翻羡故人多。
荒台啼鸟围松柏,废苑寒云锁薛萝。
未遂首丘须浅葬,好留枯骨待恩波。
皇帝的脸色是愈发的难看,李森先又道:“此乃季开生与那左懋泰送葬之诗,左懋泰乃是前朝臣子,不知弃暗投明,季开生竟为其作得此诗,更是有与其同病相怜之意。有意中伤皇上!实在可恶。”
闻得此言,皇帝怒不可遏,当下便起了灭其九族之心。怒言:“这个季开生!实在可恶!朕恩泽放其一条生路,竟这样不知好歹,这样的人,实在留不得。”
皇帝此言,便有臣子当即附和,然鳌拜却即可谏言:“皇上不可,季开生虽是可恶,但如今万万是动不得,如此举动,民间必定觉皇上堵众口而其性命,只暂压传讹之事便是。”
鳌拜一番言语是瞬时提醒了福临,若当真是这般做了必定引得民间更是动荡。沉了脸道:“此事就按鳌拜大人所言。”
踏出乾清宫之时,皇帝是面如霜色,一旁的吴良辅撑着油纸伞,笑脸道:“皇上,要不去翊坤宫。”
皇帝神色微沉,摆手道:“去承乾宫,皇贵妃因着昨日之事必定是委屈得很,费扬古的性子,也不知是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承乾宫的气氛是差得很,这主子日日与病榻缠绵,皇帝已然有好些时日不曾留宿于此,纵然不是去翊坤宫,却也未曾前来。
“皇上驾到。”随着吴良辅一嗓子,皇帝踏步而入。
女子脸上一喜,急忙踏来,娉婷行礼道:“臣妾恭迎皇上。”
清明的眸子柔情万千,掩不住的喜色。皇帝将其扶起,温和道:“皇贵妃,你这身子如何了,昨日那般折腾,可还好。”
董鄂云婉微微低眸道:“臣妾还好,昨日用了些药。皇上脸色怎的这样难看,是谁惹您生气了。”
若是以往,他想是与董鄂云婉说了来,可如今看着她却不知如何说起,只淡笑道:“无碍,朝政之事,说了你也不懂,不说也罢。”
闻言,董鄂云婉脸色微变,从前他是什么都同她说的,如今怎的会这样。心中有些不悦,但脸上依旧含笑道:“皇上不想说便不说,等哪日想说了,臣妾听着便是,只要皇上高兴,臣妾便高兴。”
福临现下繁忙于政事,又牵挂着孟古青,同董鄂云婉说起话来皆有些心不在焉,闻得此言,心中隐隐有些愧疚。眼前的女子,冒着天下之大不违入紫禁城,背着骂名,一切皆只为他。他曾以为他可以如以往那般爱她,但时间可以改变一切,爱上孟古青,他也不知是从何时起的。
只淡淡道:“你把身子养好朕便高兴了,自打入宫以来,你便时常与病榻缠绵,让人担心得很。”
“皇上,静妃娘娘醒了。”董鄂云婉正欲开口,便闻得吴良辅尖声道。
福临脸上浮出喜色,那是真正的喜色,并不似佯装得。董鄂云婉心中一颤,博尔济吉特孟古青,是在一步步的取代她么?不,她决然不能如此。
温婉道:“皇上,臣妾与您一道儿去瞧瞧罢,静妃姐姐昨日受了那样重的伤,臣妾亦是担心得很。”
董鄂云婉此言真真是贤惠得很,然福临却道:“你身子也须得养着,朕去便是,你莫要再折腾了。”
言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去。留得董鄂云婉愣在原地,泪珠竟不自觉划过。许她从来不曾想过,从前孟古青便是这样走来的,只是,静妃终究是静妃,不会如她这般掉泪。
匆匆踏进翊坤宫,急忙便朝着内殿去。掀开暗红珠帘,浓浓的药味扑鼻而入,榻上的女子皱眉喝下一大碗药汁。近些时日总在用药,每每闻得药味,她便甚是难受得很。
见皇帝来了,便欲起身行礼。皇帝急忙拦住道:“你身上有伤,且先躺着。”
孟古青今日脸色稍稍好了些,见着如此,福临原低沉的心情便也随即好了些。
俊朗的容颜微展笑容,握着女子素净玉手道:“静儿,醒了便好。那些个狗奴才真真是大胆,竟敢将你伤成这般。朕已将他们打发了,谁若是胆敢害你,朕必定不轻饶。”
“打发?”孟古青眼中有些惊愕,他口中的打发,是那些人皆没了性命么?
孟古青这般的神情往日是他最不喜欢的,她可以为了个奴才与他吵闹,却不肯屈身讨好于他,如今看来却是喜欢得很,道:“静儿,这天下除了朕,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听着皇帝此番言语,孟古青心中甚疑,按着往日,他一进殿必定会先提起那红玉蝴蝶之事,他是那样爱天下,甚至胜过爱董鄂云婉。
娥眉微凝,望着眼前的帝王道:“皇上,您没有什么话要问臣妾么?”
闻言,福临轻捏着女子桃腮宠溺道:“你要朕问你什么?细作谋反?你无端端的做那些个事作甚?想来也就是旁人借着由头造谣生事罢了,也就是身边多个宫女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啊,整日忧心忡忡胡乱想些什么?这般暗自将灵犀遣到身边,反倒是给了那些个好事者机会不是。”
孟古青心中有些复杂,福临,他就这样相信她?她真真是生怕自己是在做梦,一梦醒来,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那个只当她是棋子的君王。
轻靠在男子怀中,柔声道:“皇上,您就这样相信臣妾!臣妾那日所言,想必您也是知晓的,您真的不想问些什么?”
“你要朕问什么?不过是旁人故意生事端罢了,巴尔达氏实在是可恶,竟敢主使了那些个奴才对你动手,可真真是让朕担心。”提前乌尤之时,皇帝眸子尽是怒火。
孟古青一惊,手一紧道:“皇上,乌尤,乌尤她……”
福临神色有些无奈道:“那般屡屡谋害旧主的毒妇,你还担心她作甚,你放心,朕没要了她性命。她如今那般模样,留着也再不能害人了。”
孟古青闻言,稍稍松了口气,她父王的死还未查出真相,她必定不会让乌尤就这样死了,让线索就这般断了。留着也再不能害人?将将落下的心,此刻又悬起,娥眉微蹙,望着福临道:“皇上所言何意?”
福临微微叹息道:“她疯了,昨日她谋害于你,朕下令要她性命,惊吓中,便疯癫了。”
在福临看来,只觉孟古青是因着两位公主年幼的缘故,才屡屡饶恕于乌尤的,却不曾想到,她是为了彻查她父王的死。
低眉片刻,似是忽想起什么一般,望着福临道:“宝音无碍罢!皇上,宝音她不过是怕旁人闲言罢了,巴福晋有意生事端,宝音若是不如此,必定是会惹得……”
许是太过焦急,她竟失态直呼皇后名讳。
福临无奈道:“你瞧瞧你,这般焦急作甚,皇后到底要唤你一声姑姑,朕自然知晓她的品行,必定是不会做出什么来的。”
“太后娘娘驾到。”正说着,便闻得外面唱声,只见雍容妇人急急而来,脸色甚是难看得很。
第十七章 不详之身
皇帝神色微变,显然有些不悦,但还是毕恭毕敬的朝着太后行了一礼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孟古青见状,意欲起身,太后赶忙制止,只瞥着皇帝道:“免礼罢。”
母子的关系这般僵,还真真在是寻常人家少见的,一个是自己的姑姑,一个是自己的夫君,眼瞧着如此,孟古青心中也不是滋味。
太后落座在榻旁,温和关怀道:“静儿,昨日之事,哀家略有耳闻,这些个狗奴才真真是愈发大胆了,也不知是谁在背后主使。哀家瞧着,巴尔达氏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言语间瞥着一旁福临,不冷不热道:“若是没人宠着,谁敢那样大胆。”
太后此言甚是明显,任谁都能听得明白,她言此事乃是董鄂云婉背后主使。皇帝听得出,当下便不悦道:“皇额娘此言何意?”
眼见皇帝这样问了,太后亦直言道:“何意?出了此事,你还看不清么?若非背后有人,巴尔达氏敢主使旁人害静儿,如今巴尔达氏一人揽下罪责,不过是保命罢了。春喜已然说了,背后是皇贵妃主使,还不明白么?”
“皇贵妃性子纯良,自小便是与世无争。皇额娘,您就这样不待见她?屡屡谋害她便罢了,如今还这样污蔑于他。”年少时的爱情早已没有了,可他却还是相信董鄂云婉是不会做出那般恶毒之事的。言语间,皇帝是愈发的愤怒。
董鄂云婉前些时日陷害一事,太后一直是怀恨在心,如今孟古青还出了这等事,太后更是厌恶董鄂云婉。
太后眉目厉色道:“你就这样偏袒这那个妖女!表面柔柔弱弱,背地里也不知是做了多少恶毒之事,懿靖太妃今日进宫来过了。哀家已传了鳌拜进宫来。”
闻言,皇帝脸色一边,榻上的孟古青亦是脸色微变,只柔声道:“皇上,您去忙罢,臣妾无碍。”
太后回眸看着孟古青,心觉她如今真真是愈发的懂事了,不过,似乎笑容亦是愈发的少了,记得她初进宫那会儿,虽是有些不规矩,却是个爱笑的姑娘。如今纵然是笑,也笑的不那么真实了。
眼见皇帝脸色不大好,孟古青朝太后望去道:“皇额娘,臣妾有些话想同皇上说,不知可否。”
太后瞥了皇帝一眼,温和对孟古青道:“静儿啊,你且好生养着,哀家必定会将此事彻查个清楚的。”
言罢,便踏出殿外,只留得帝妃二人在里头。孟古青娥眉柔和,望向福临道:“皇上,臣妾的父王在世的时候,臣妾总与他置气。父王曾说,静儿就像个是脱了缰的小野马,谁也制不住,他总是担心臣妾吃了亏,惹了祸。当年为了不入紫禁城,臣妾以绝食来反抗,为了带着巴尔达氏,总惹父王生气。可后来,臣妾才发现,父王是对的,也许,有些时候他是错的。可他终究都是为臣妾好的,如今臣妾想同他说些什么也再不能了,可皇上您不一样,您还有大把的时间同皇额娘说话,同她,置气。”
闻女子此言,福临低眸良久,脸色稍有好转,无奈笑道:“你呀,何时这般伶牙俐齿了,罢了罢了,朕便听一回,不与皇额娘置气便是。”
“皇上愿意听便是了,臣妾的一向是如此,皇上不是不知晓的,且快些随皇额娘去罢,皇额娘今日可是亲自前来。”约莫是这些日子福临愈发信任,孟古青心中的戒备似乎松懈了些,说起话来亦大胆了些。
见着她这般说话,他便是愈发的高兴了些,还未等她反应之际,便忽朝着她桃腮蜻蜓点水一吻,然便扬长而去。
孟古青愣了良久,两朵红晕浮上面颊,只低声嗔怪道:“没个正经的。”
坤宁宫中,女子镜前梳妆,悠悠道:“昨日闹得那般,今日各宫可有什么动静?”
绿染眉目平静,似是闲话家常般:“重华宫的巴福晋折腾了大半夜,宁福晋便让人灌下了安神药,这回子还躺着呢。承乾宫的自打回去便是心神不宁的,今早更是寻了由头免来坤宁宫请安。皇上下朝去了一趟,闻言静妃醒了,便急急去了翊坤宫。”
“去了翊坤宫,这回子还在么?”宝音把弄着金色护甲问道。
绿染轻为其卸下凤冠,钗上素日寻常银钗道:“太后去翊坤宫走了一趟,脸色不大好,后皇上随太后一道去了慈宁宫,瞧着似乎比前些时日好了些。”
宝音凝视镜子清丽容颜片刻,悠悠道:“咱们也去翊坤宫走一遭,静妃若是生疑了只怕日后本宫便不好过了,她可从来不是池中之物。”
今日宝音着了一身浅浅水绿,面色甚好,瞧着少见的活泼。轿辇落于翊坤宫那海棠院子中,由绿染搀扶着便下了轿辇。
踏进翊坤宫,身旁太监唱声:“皇后娘娘驾到。”
殿中的宫人便跪了一地,宝音和色道:“都起来罢。”然又将目光落在芳尘身上道:“静妃伤势可还好,快引本宫去瞧瞧。”
闻言,芳尘诺诺道:“是”言罢,便在前头引着路。
宝音踏进殿中,榻上女子欲行礼,宝音忙上前阻止,又落坐于榻前道:“姑姑,我真真是没有想到,这些个狗奴才,竟敢竟敢这样对你?我原也只是,我是……”所谓戏子,乃在宝音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孟古青并不知原是宝音害了她,只道是宝音身为皇后,做给旁人看罢了,便笑安慰道:“我都知晓,你怎会害我呢?身为皇后,你必须如此,莫不然必定引起旁人闲言碎语不是。”
宝音微微低眸,轻挽起孟古青手臂,见得青紫瘀青,当下便泛起了泪光道:“姑姑,是不是很疼,都是我不好,只想着自己,未曾想到旁人竟会动了手脚来害姑姑。我……”
孟古青从来不曾生疑过宝音,于她待娜仁的偏袒,也道是情有可原,到底她们是姐妹,她若非重情义之人,必定不会那般袒护着娜仁的。
因而,宝音话还未完,孟古青便叹道:“我都知晓,你不会挂怀在心,旁人若是存了心思害我,纵非借着此事,必定也会找了别的由头来害我。”
“姑姑,昨日你若不曾言那一番话,也不会遭此罪的,你何故要承认了红玉蝴蝶便是三叔所持。”宝音眉间稍有责怪之意,噘嘴道。
孟古青看着宝音,幽幽叹息:“巴尔达氏自小便跟在我身边,她知晓太多。昨日纵然是我不说,她也会说了出来。与其让她泼一身脏水,倒不如说了来的好。”
“对了,皇上可说了什么?没有怪罪你罢!”宝音一脸的担心,紧握着孟古青手道。
孟古青含笑道:“你瞧瞧我这模样,像是受了怪罪之人么?”
宝音低眸抿嘴笑,摇摇头略有些犯傻道:“不像。”
见状,孟古青无奈笑道:“你瞧瞧你,瞎担心些什么?真真是杞人忧天,我若不曾做过的事,旁人诬陷亦是诬陷不来的。”
言罢,又道:“娜仁近日可还好。”说到底,孟古青也下不得手要了娜仁性命,纵然她曾千般万般害自己,可到底要唤自己一声姑姑。
宝音摇摇头,一脸忧色,叹息道:“性子倒是好了不少,如今也折腾不起来了,也许,如今这般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她素来好争好斗,更是屡屡谋害姑姑,现下没了能耐倒也好。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渡过一生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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