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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_阿琐-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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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小皇子依旧啼哭不止,项晔便道:“你躺着,朕去把他抱来瞧瞧。”
  看着皇帝离去,淑妃浑身都软了,而皇帝很快又抱着孩子归来,他们说些家常事,总算是安宁和睦。这样的气氛淑妃很享受,她也不乐意一见皇帝就哭闹,但是她也知道,这样的时光很短暂,皇帝一走,下一回不知几时才会再来,而她真的可以想见就去见吗?谁都知道不现实,但皇帝有这份心意,也算是安慰。
  项晔离开安乐宫时,既感到松了口气,又十分得疲惫,他不能责怪淑妃的纠缠,更不能让她把这份怨恨转嫁到珉儿身上,淑妃一人已经叫他疲惫不堪,珉儿说的一点都没错,他根本承担不起风流债。
  至于玉明宫那一位,病重醒来后见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古怪,得知是梁国公主,皇帝就更把她视作棋子,那一刻就明白梁国在算计什么,踏入梁国国土之前,在梁国皇帝开口之前,皇帝就知道,自己必定是要娶这个公主。
  梁若君很美很温柔,极具教养,看起来也很聪明,该是天底下男子都会喜欢的女人,但不是生命里的那一个,看得再多也不会动心,注定是生命里的唯一,一眼就足够了。
  皇帝没有对梁若君动任何念头,想的仅仅是如何利用她,挑起三国之间的矛盾,在这些矛盾里寻找利益,梁若君,仅仅是一颗棋子。
  而这一切,他只要一句话,珉儿就能完全理解,并助他一臂之力,可是淑妃就想不明白。自然人有长短,他不该要求淑妃也学得皇后那般,那同样的,也就不能怪他把心偏向另一边。
  人到底是自私的,总是会为自己做的事,找寻一切开脱的借口。
  “皇上,您现在去哪儿?”周怀见皇帝站着不动,上前来问。
  “回清明阁,还有很多事要做。”项晔应道,他忽然想起一事来,问道,“沈哲的儿子,有名字了吗?”
  周怀忙道:“太后说是等您回来起呢,一直没给沈将军回信。”
  项晔淡淡一笑:“朕知道了。”
  这一天,总算平平安安地过去,翌日早朝后,便是新贵妃的册封典礼,梁若君早早就梳妆打扮,虽然没有合乎规制的礼服,尚服局也送来了十分华丽的裙衫,勉强也过得去,她站在镜子前,端详着云鬓高髻的自己,而今夜,就该是她和皇帝圆房的日子了。
  “娘娘。”海珠总算改了口,从门外来说,“时辰到了,礼官来迎接您了。”
  梁若君翩然回身:“知道了。”


第204章 帮着丈夫,去争夺天下
  安泰殿上,庄重的册封典礼如期举行,红毯一直铺到殿外玉阶之下,拖着曳地长裙拾级而上,每走一步,梁若君都距离自己的故国越来越远,她从此是大齐的贵妃,将在这片土地生生世世地活下去。
  在这里,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但事实上在故土,有亲人也等同没有情人。离开京都穿越大漠,临别时母亲对她说:“这是你唯一能为你哥哥和娘做的事了,是你拖累了我们,才让自己落得这样结果,你自己的孽当然要自己去还。”
  梁若君昂首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宫人们前来相迎,礼官指引着她跪拜行礼,新贵妃仪态万千,每一件事都做得有模有样,也许会有人惋惜堂堂一国公主嫁人为妾,可她心里却不这么想,如果大齐国君能助她的兄长成为储君,如果能还清自己身上的孽债……
  “梁国公主梁若君接旨……”
  内侍的一声高呼,喊醒了梁若君,她看到了高高坐在上首的帝王与皇后,皇后的肚子被遮盖在凤袍之下,她依旧窈窕,脸蛋儿就巴掌那么点大,根本看不出来是个身怀六甲的模样,她那么美那么庄重,却不知能不能颠覆梁若君内心对于“皇后”二字的恐惧和厌恶。
  然而一开始,皇后就没有以诚相待,梁若君没能穿着大齐贵妃该有的礼服参加自己的册封典礼,不过话说回来,她是大齐第一位贵妃,若从此将自己身上的衣衫定为贵妃的礼服,也不见得不可以。
  但那需要皇帝和皇后的点头,又或是她梁若君,站上更高的台阶。
  宝座之间,珉儿俯视着一个女人仪态端庄的行礼叩拜,这并不是她愿意见到的光景,可偏偏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得不出现的理由,谁叫她嫁的男人,是天下之主。
  原以为送走了韩美人,处死了王氏后,一次次的震撼下,会让皇帝深刻意识到自己要求他不再添新人的用心,但珉儿自己也天真了,大国政治之下,和亲是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手段,她此刻坐在这里接受叩拜,便是成为皇后的意义之一,亦祖母教导她的,真正的母仪天下。
  也许皇帝随便带个普通的女人回来纳妃她会恨,但公主和亲,反而激发了珉儿的责任,她不是要在后宫和一个女人争夺丈夫,而是要帮着丈夫,去争夺天下。
  想到将来可能见到的盛京,珉儿心内一阵激动,而她一激动,孩子也跟着激动,纵然没把情绪露在脸上,可肚子里一阵翻腾,怎么也藏不住的。
  “怎么了?”项晔最先察觉到珉儿的不适,不顾阶下梁若君正跪拜,不顾大臣皇亲在旁观礼,便扶着珉儿问,“是不是不舒服?”
  肚子里的小家伙,越来越兴奋,那哪吒闹海般的气势,只见珉儿的腹部起起伏伏,她吃力地说:“皇上,臣妾坐不得了,要立刻回去。”
  项晔忙唤人来:“准备软轿,送皇后回上阳殿。”
  他亲手搀扶珉儿起身,与清雅几个人一起送她离开,走了几步才猛然想起底下的人,匆匆道:“免礼吧,送贵妃回玉明宫,喜宴与之后的庆功宴一同举行,今日诸位爱卿散了吧。”
  撂下这句话,皇帝就簇拥着皇后走了,留下满殿的人目瞪口呆,梁贵妃站在殿中央,一脸茫然。


第205章 皇后的下马威
  此时有内侍上前,恭敬地说:“贵妃娘娘请回玉明宫,六宫妃嫔并外命妇,将来向您行礼。”
  梁若君点了点头,可她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没有礼服穿,她忍了,她也想象过自己可能受到的种种委屈,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帝会为了皇后中断册封典礼。
  皇后是孕妇,她理解,可皇帝真的非要终止册封典礼,连他也一起跟着走吗?果然,自己梁国公主的身份,在这大齐的皇廷吃不开,父皇不是把自己赏赐给了什么人,仅仅是示好的礼物。
  “贵妃娘娘,请。”内侍上前引路,宫女们纷纷拥簇而来,该有的尊贵和体面,除了那一身礼服外的确一分也不少,可是这册封典礼,终究是不成样子的。
  大臣皇亲跪送梁若君,秋振宇站起身来,看着那柔弱女子缓缓而去,他昨天见过秦文月了,秦庄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了,只是秦文月能不能很好地传达给梁若君,秋振宇也没有把握。但是他希望梁若君能取代自己的女儿,希望这个女人,至少能在后宫掀起波澜。
  并不是秋振宇或秦庄选中了这一位,而是在与梁国人商议这件事时,他们主动举荐了这位公主,认为梁若君,能满足秋振宇的要求。然而对秋振宇来说,真的要让女儿消失易如反掌,生死不过一线之间,这宫里有的是人可以为他所利用,但他不能给自己惹麻烦上身,他杀珉儿容易,皇帝杀他更容易。
  上阳殿里,珉儿好一阵过后才缓过来,陈太医说过,孩子不动不好,动得太厉害也不好,特别担心在腹中脐带绕颈,所以马虎不得。索性珉儿平静后,孩子也平静了,太后闻讯赶来,见儿媳妇没事,松了口气后便笑悠悠说:“这样捣蛋的小东西,必然是个小子了,将来比他爹还皮。”
  项晔在一旁欣喜地说:“儿子小时候没少挨您的打,将来管您的孙子时,您可不能拦着。”
  珉儿见他们母子俩说说笑笑,对未出生的孩子寄予期望,可看着自己的肚皮,她却觉得自己会生个女孩儿。
  并非是想要女孩儿或是男儿,是随着孩子在腹中渐渐长大,她就觉得是个小姑娘在自己的肚子里,此刻想到若是女孩儿淘气得上房揭瓦,可就热闹了。
  她摸摸自己的肚皮,若是个小闺女,自己曾经受过的委屈,害怕的彷徨的,都不能让她的女儿经历,她要为自己的女儿撑起一片永远都阳光灿烂的天,让她一生无忧。
  但听太后絮叨着:“若是个女孩儿,就嫁给哲儿家的大小子吧,亲上加亲。”
  珉儿笑而不语,老太太们就爱做这样的事,而她看到皇帝身上的礼服,才猛然想起那位被撂下的新贵妃,可太后正兴奋地说着那远在天边的侄孙子,话里话外盼着皇帝把那一家子人召回来,哪里顾得上玉明宫里被冷落的贵妃。
  项晔抽空会把目光落在珉儿身上,他们彼此心领意会,珉儿当真不是故意刁难梁若君,可现在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玉明宫中,六宫妃嫔按照尊卑依序来向贵妃行礼,外命妇们也在内侍的指引下井然有序地等待觐见,淑妃抱病不得来,宫里的人都知道,可正如皇后突然动了胎气一样,真真假假,都成了茶余饭后的话题。林昭仪孙修容她们,早就没什么指望了,来十个八个贵妃也与她们不相干,可是皇后和淑妃,注定无法平静。
  林昭仪和孙修容带着妃嫔们退出,在她们看来,年轻貌美的贵妃分毫不输皇后,更因为她是公主,众人很自然地觉得她高贵,而昨天听说她带着二皇子在草地里扑腾了半天捉虫子,一来就和皇子套近乎,就不必把她想成稚嫩柔弱的人了。
  林昭仪哼笑着:“这宫里是越来越热闹了,我们虽不如意,可也不缺戏看。”
  话音才落,但见边上细长眼眉的柔媚女子娉娉袅袅而来,朝林、孙二人福身行礼,林昭仪干笑:“是文月呀,怎么没听说你进京了,几时到的,怎么不进宫坐坐?”
  秦文月知道她们是故意的,自己走后必然有人在宫里宣扬她的不是,旧年在这里花费的心思全白费了,可她不在乎,这不是又有人代替她来了吗?
  林昭仪掰着手指头算算,啧啧道:“说起来,文月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不嫁人,是秦大人舍不得你?”
  秦文月笑道:“哥哥忠心为国,每日忙得见不到人影,哪里有心思关心我。”
  林昭仪道:“不如求皇上为你指婚,选一户好人家,嫁在京城里,往后亲戚之间就能常常走动了,太后娘娘那么喜欢你。”
  秦文月笑而不语,此时亦有宫人来请她进去行礼,两处便告别了,她才走开,孙修容轻声道:“姐姐,我听家里说,像是有动静,皇上要选人送去赞西国和亲。”
  “难道?”林昭仪眉头挑得老高。
  “不好说。”孙修容摇头,“赞西国如今虽然也建都城造字立国,可到底摆脱不了过去的野蛮生活,梁国的公主就在那里莫名其妙的香消玉殒了,我们大齐的小姐们都是养尊处优的,哪个愿意去,何况这秦文月主意大着呢。”
  林昭仪冷笑:“主意再大,也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嫁个妹子。”
  玉明宫中,梁若君正襟危坐,虽然心中万千情绪,甚至无法想象今夜圆房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但她还是在人前端得周正稳重,有帝国公主的尊贵,也有贵妃的气度。
  妃嫔们一批一批来,大齐皇帝的女人可真不少,外命妇们恭恭敬敬地行礼,她也记不过来。日子还很长,她且要慢慢摸索着过,可是她和皇后无冤无仇,为什么一上来,就激化她们之间的矛盾,这些跪在自己脚下的女人们,一定在好奇着自己将来会如何与皇后较量。
  “小女秦文月,代家兄纪州王府秦庄,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只见秦文月盈盈拜倒,而她的名字,让梁若君眼中有了异样的光芒。
  离开梁国国境之前,送亲的使臣,她哥哥的心腹,把这个名字交代给了自己,说是这个女子会告诉她将来该怎么做,也是难得的,可以有人主动把讯息送到宫里,送到她面前。且让梁若君一直无法理解的事,哥哥的心腹说,她在大齐的依靠是宰相秋振宇,竟然是皇后的父亲,但这两天了解到了皇后的出身,她也算明白了。
  “秦小姐请起。”梁若君大方含笑,凝视着这个眼眉细长,别有风情的女子。虽说人人都爱大眼睛漂亮,原来细长的眼眉也能如此动人,大齐真是人杰地灵的所在,就方才见过皇帝的后宫,她也觉得要胜过梁国皇廷无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秦文月递上锦盒,里头是两对玉镯,边上有无数宫人侍立着,她今日来也没打算亲口告诉梁若君什么,但却意味深深地说:“娘娘,小女与家兄对娘娘的敬意,都在这盒子里了。”
  梁若君目光一颤,朝海珠捧着的盒子看了眼,很快就收回目光,落落大方:“多谢纪州王,我收下了。”
  秦文月没有多话,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拜见贵妃,她行礼后便由宫人领着退出去了,梁若君望着她的背影,方才一直没多嘱咐的她,特地对海珠说:“把盒子收好。”
  海珠也是聪明人,立时就明白了。
  繁冗的礼节过后,已是骄阳似火的正午,大热的天没有人乐意在外头闲逛,拜见的人一经散去,玉明宫立刻就冷清得仿若无人之境。
  梁若君脱下了华丽的裙衫,掀起贴身的纱裙,看到腿上被蚊虫叮咬的大包从绯红变成了褐红色,十分吓人,连侍奉她更衣的宫女见了都皱眉头,被海珠狠狠地瞪了一眼。
  “娘娘,夜里奴婢会把蜡烛都撤了,您放心。”海珠说。
  “再说吧。”梁若君则道,“把那对镯子拿给我看。”
  海珠屏退了其他宫女,像模像样的搬来好些礼物,自然梁若君只在乎那对镯子,可拿到手里并不是看翠玉的质地水头,而是翻转首饰盒,终于在底下发现暗格,从暗格里抽出一封信。
  “这是?”海珠好奇不已。
  “你到门前看着。”梁若君道,便小心翼翼展开了书信。
  这一边,太后早就离开了上阳殿,皇帝也回清明阁去了,珉儿用了午膳,听宫人禀告玉明宫里的事,听说一切顺利,珉儿安心了些,不过因为她而终止的册封典礼,终究是没机会再来第二遍的。
  清雅问:“娘娘打算不当一回事呢,还是主动向贵妃解释?”
  珉儿笑道:“无心插柳柳成荫,我算计着怎么对她,还要瞻前顾后,反是孩子成全了我。这件事就让她梗在贵妃心里吧,早晚会有结果的。”
  清雅道:“娘娘别怪奴婢不向着您,只是就事论事,梁国公主的确有点可怜呢。”
  珉儿没有责怪,反是道:“我明白,而可怜的又何止她一人?”


第206章 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四更到
  “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只有一个念头,清雅,我和梁若君都不可怜,真正可怜的是淑妃。”珉儿轻轻一叹,“她证明了这世上最残酷的一件事,不是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而我却不能去同情可怜她,因为我做不到,我又何必假惺惺做好人?”
  清雅知道,皇后六宫无妃的决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动摇。
  “皇上病危时,我许诺她扶持二皇子继承皇位,这在我和她之间埋下了隐患,皇上平安归来是天大的好事,但将来会怎么样呢?”珉儿道,“现在我有些后悔当时太着急把话说得太快,即便真的出了事再做决定也不迟,我到底是慌了阵脚。”
  “现在又多了一位贵妃,皇上既然不会与贵妃相好,贵妃想要立足于后宫,必然要依附他人,与您立场相对的淑妃就是最好的选择,而贵妃昨天就带着二皇子玩耍,不论是有心还是无心,也太巧了。”清雅道。
  “是呀,梁若君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是不知道。”珉儿道,“我又何必去同情她,她有她的人生,国家大义之外,我也不会轻易伤害她,可她若想要我的东西,就休想了。”
  说着话时,清明阁传来消息,皇帝回去后不久,突然下旨召回沈哲的妻子江云裳和孩子入京,清雅笑道:“到底是磨不过太后。”
  珉儿却觉得:“皇上岂会为了太后就轻易松口?再等等看。”
  果然不久后,更多的消息传来,皇帝不仅仅把沈哲的妻儿召回京城,各地驻军,特别是那些曾跟着皇帝出生入死的功臣,都被皇帝下恩旨,将他们的妻儿家人迁入京城。
  朝廷拨出大笔银两为他们兴建宅邸,有祖宅的修缮翻新,京城没的落脚的则新赐房屋,前后共涉及六位武将,他们分别分布在各个军机重地。
  皇帝在春天去打仗前,又将这两年选用的新人插入三省六部,以及向来为宰相一派人所骄傲和控制的全国盐道粮道也布满了皇帝的人,他正大光明的把这些年轻人塞进去,告诉老臣们要多多提拔指教,为朝廷培养人才,那些旧朝官员们都很明白,把年轻人教好了,也就是他们该退下的时候了。
  而皇帝不仅仅是压制旧朝官员,对他一手带出来,为他建立大齐立下赫赫战功的功臣们也没有放过,从沈哲开始,到如今牵扯到足足六位大将,皇帝把他们放在外头,却把妻儿都接到京城,这分明就是人质了。
  为了这件事,宫里热闹了好一阵,稍聪明一些的,都能想到皇帝此举的用意,哪怕想不明白,家里总还有能揣摩圣心的人。而林昭仪和孙修容的娘家也都是功臣,从前只知道皇帝打压旧朝势力,哪里会想到,让她们引以为傲的家族荣耀也会被动摇。
  然而,今天明明是新贵妃的册封典礼,这位从梁国远道而来的公主,生生地被人遗忘了。
  入夜后,疲倦的皇帝若无其事地回到了上阳殿,珉儿都没提什么梁若君,两人如往常一般说话亲昵,好像白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玉明宫里,所有宫人都伸长脖子等待圣驾到来,宫女们都窃窃私语,笃定皇上今晚不会来了。
  寝殿内,一袭纱衣裹着纤柔的玉体,梁若君抱膝坐在床帐之中,一盏蜡烛摇曳而来,是海珠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怨气:“娘娘您睡吧,听说上阳殿都熄灯了,皇上不会来了。”
  梁若君怔怔地望着帐子外的身影:“海珠,我是不是特别傻?秦姑娘的信里说的一点也不错,皇后她狠得正大光明,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自私得理所当然。”


第207章 笑容
  海珠索性将帐子挑起,由下而上的烛光里,她的脸看起来好可怕,幸而没有吓着她们家公主,梁若君只是将衣不蔽体的自己蜷缩起来,闷着头说:“我睡了,我不等了,你出去吧。”
  “奴婢就说那皇后不是好人,处处给您难堪,宫女们说皇上要娶您的事儿早就传回京城了,她却说什么没消息才没准备,都是借口。”海珠怨恨不已,“今晚算得是您与皇帝新婚之夜,那皇后却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把皇上霸占了去,这样的做派,和我们那一位有什么区别,天底下的皇后都是一个样子。那位淑妃娘娘也不知是真病假病,未必不是皇后撺掇的,您再看今日那些来请安的妃嫔打量您的眼神,她们有什么资格?娘娘,将来我们可要给他们眼色瞧瞧。在梁国受欺负,难道来了这里还要……”
  “海珠,你不要说了。”梁若君像是个不会发脾气的人,就算海珠这一张嘴就收不住的琐碎让她烦躁不堪,也没能冲出一句厉害的话,只是柔软地说,“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
  海珠见公主这架势,心里就觉得没有指望,也不是嫌弃自家公主,是心疼她这样柔弱。十八年来在梁国皇宫里,爹爹不疼亲娘不爱,她就那么逆来顺受地活到现在,让和亲就和亲,临别时亲娘还没有好话说,不心疼自己的闺女背井离乡地远嫁,反是一副她若无所成,就是对不起亲娘和兄长,完全不顾亲生骨肉的死活。
  可就是这样,公主还满心要完成母亲的使命,愿意为她的哥哥牺牲一切。
  “公主,您一定要强势起来。人善被人欺,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是恃强凌弱,不是奴婢来了大齐反张狂起来,奴婢就是想,咱们好脸色给人看,人背地里不知怎么算计嘲笑咱们,特别是这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不知心是向着谁的,奴婢不一开始就镇住他们,往后不好管。”海珠说得头头是道,“所以您也不能叫那些个妃嫔轻贱了,至于皇后,来日方长,您这么美,皇帝多看几眼就知道您的好了,那您就有了靠山,总不能一直叫她欺负。”
  这些话,在梁若君耳边,却化作了嗡嗡的杂音,念得她脑袋发胀头疼欲裂,可纵然如此,也吼不出一句厉害的,只痛苦地说:“海珠,现下你说这些缠着我,才是欺负我,海珠,你叫我清净片刻可好。”
  “公主?”
  “我不会叫人欺负,我对你说过了的。”梁若君抱着脑袋捂着耳朵,“你让我清净一下。”
  “奴婢……”海珠到底没敢继续啰嗦,愤愤不平地吹灭了蜡烛,放下帐子便走了。
  耳根终于清静,梁若君的身子松弛下来,正是暑天,她这么闷在帐子里,身上已捂出一身汗,慢慢爬出来站到窗前风口下,微微夜风虽也是带着几分暑气的,可透过纱衣扑在汗湿的身体上,微微的凉意,总算叫人冷静了一些。
  身边就是穿衣的大镜子,朦胧月光和烛火的辉映下,依稀可照出自己的身体,纱衣因为汗水而黏在了身上,勾了出曼妙的曲线,她年纪虽小,身子却早已长好了,母亲最恨她的,似乎就是她继承了亲娘所有的美貌,却让她的母亲迅速衰老。
  “哥哥,我一定会让你做上皇帝。”梁若君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娘,我一定会让您成为太后,再也不让人欺负您。”
  夜色深深,太液池上的夜明珠早已入睡,珉儿原是打着扇子陪项晔说话,可那人说着说着就睡过去了。
  他日夜操劳,尚未养回生病与长途跋涉所耗的元气,珉儿心疼都心疼不过来,哪里会怪他不陪着自己说话。做皇帝真不容易,可项晔却并不是他自己说的那样迷茫和动摇,他一步一步踏实地走到现在,在珉儿心里,一直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珉儿扯过轻薄的丝被盖在项晔的腰上,自己也要躺下时,却觉得心口一阵燥热,想一口凉茶喝,便悄摸摸地起身去找茶水,门外头的宫女听见动静进来张望,麻利地给珉儿倒了一杯茶。
  喝了茶立时躺下会反酸,珉儿摇着扇子往后头水榭台走去,小宫女谨慎地跟在一旁,珉儿笑道:“是不是搅着你打瞌睡了?”
  宫女笑道:“奴婢睡了一整天,这会子精神正好。云嬷嬷说现下正是娘娘要紧的时刻,夜里千万不能打瞌睡,都把咱们这些年轻有精神的派来值夜了。”
  “清雅有心了。”
  “可娘娘您也早些歇着,不然嬷嬷该骂奴婢了。”
  珉儿颔首不语,手里团扇轻轻晃动,太液池静谧无声,仿佛鱼儿们也休息了,只有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间才感受得到水在流动,太液池周遭的宫殿都熄了灯火,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珉儿?”忽然听见皇帝呓语,珉儿忙转身回来,小宫女也机灵地退下,但见皇帝睡眼朦胧似醒非醒,可身边的人不在了,他知道。
  珉儿轻柔地为他扇风驱热,项晔摸到她的手,便渐渐踏实了。
  难以想象,这个人会这样依赖自己,上阳殿还是过去的上阳殿,皇帝似乎也是过去的皇帝,可最初的光景永远不会再出现,他也不会再对第二个女人做出那样的事。
  而今天,算是他与梁若君的新婚,此刻正独守空房的新娘在想什么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珉儿却给了梁若君同样的经历,只不过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决定,项晔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他也不会像当初欺负自己那样,去和梁若君过不去。
  珉儿躺下,项晔似乎感觉到了,还把身体挪过来些,好让腰腹笨重酸痛的珉儿把腿搁在他身上,明明分开了那么久,可项晔做这一切都很自然,像是早就把自己的生命都揉进他的身体里,合二为一。
  翌日,新册封的贵妃,要到长寿宫和上阳殿请安行礼,珉儿并不愿轻易让梁若君踏足上阳殿,便一早到了长寿宫,好一并与太后受礼。
  太后兴奋于她的侄孙子就要回京,完全没意识到皇帝此举对于朝政的影响,也根本不会觉得侄媳妇来自己身边是意味着做人质,只是高兴地说着皇帝满足了她的愿望。之后见了梁若君,也不过是笑笑敷衍,待梁若君坐下,她又滔滔不绝地对珉儿讲起孩子的事,虽不是有心冷落贵妃,但梁若君的确也插不上嘴。
  珉儿留心观察了贵妃,温柔的人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她和太后的对话,脸上是甜美娴静的笑容,谁见了都会喜欢。连太后冷不丁地发现梁若君在一旁,也意识到自己的忽视,不好意思地说:“云裳那孩子,与你和皇后差不多年纪,那孩子又活泼大方,你们一定能好相处。”
  “是。”梁若君恬然而笑,也不多嘴说别的话,同样是温柔乖顺,与昔日秦文月不同,那秦文月是处处都要说上几句,自以为能讨人欢心,但这一位就很收敛,至少眼下大家都还不熟,她这样的姿态很让人舒服。
  渐渐的,连太后都不得不注意到身边这个人,起初只是把梁若君撂在一旁,后来不由自主地就和她攀谈起了梁国皇廷的事,说梁国的风土人情,说就在不久前三国边境的病疫和战火,还有梁若君照顾皇帝的细节。
  但新贵妃果然是心智极高的人,她能将故国的风情描绘得有声有色,可提起照顾皇帝的病,简单地一句:“臣妾只是负责煎熬汤药,皇上身边的事,另有随行的太监和将军们照顾,当时臣妾一个他国的宫女,将军们把臣妾排斥在外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事实并非如此,珉儿心里很明白,不管梁若君是不愿招摇,还是在自己面前拿捏分寸,这个人,是把聪明用在了正道上的。
  “臣妾答应二殿下,今天会去安乐宫探望他和淑妃,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可否先告退。”话说了半天,贵妃起身告辞,端的落落大方,谁也看不出来昨夜她独守空房的孤寂。
  “去了再过来,和皇后一起在我这里用午膳。”太后温和地说,“不知你们梁国是怎样的规矩,在我大齐后宫虽也规矩森严,但一家子人还是亲亲热热的好,你能关心淑妃就很好。皇后有着身孕,不宜去见病人,不然她也会陪着你的。”
  梁若君称是,行礼后翩然离去,她的身影一消失,太后就对儿媳妇说:“珉儿你放心,这一回母后心里很明白,不会插手干预你们之间的事,但我到底是太后是婆婆,我对她客气,不过是情面上的事。”
  珉儿感激不已:“母后也放心,儿臣会为皇上看好这个家。”
  那么巧的是,门外头,梁若君迎来了散朝的皇帝,自然项晔是知道她们在这里,才特地来的,不过没料到会在门外单独相遇。
  贵妃的面上,丝毫不见被冷落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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