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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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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听两军阵上山呼海啸般一声大喝彩,声势如雷动于九天之上。曾头市上识货的人固多,梁山之上懂行的人更是不少,眼看卢俊义气势转换,凌厉逼人,举轻若重,更逞绝技,而史文恭亦是随机变化,敛锐藏锋,一沾即走,轻飓远扬——瞬息之间,竟是精彩迭出,令人大开眼界。如此旗鼓相当,势均力敌的好戏,能有幸观摩,对习武之人来说真是难得的福缘,得之大有裨益。
一枪试过,两马齐飞间,才要师兄弟各献绝艺。这正是:
两条玉龙争上下,一双猛虎定输赢。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37章 曾头市来人
晨光影里,卢俊义和史文恭各显绝艺,两条枪上下翻飞,斗得难分难解。
官军本阵里,梁中书看得又是精彩,又是沮丧。心中暗暗遗憾,如果蔡氏没那么多事,此时卢俊义还是自己治下顺民,那么自己大可征调其人随军——战阵之上,自己左有卢俊义,右有史文恭,看他梁山如何抵挡?只可惜,旁人遭遇的都是财神福神,自己碰上的就是丧门神,被蔡氏一搅和,生生把一个武勇过人的卢俊义给逼上梁山了。
其实梁中书计算略有偏差,虽然卢俊义现在代表梁山出阵,但他还属于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级别,并没有死心塌地的上梁山。换句话说,激战中的卢俊义,连个为何而战的目标都没有。
倒是史文恭一来要雪前耻,二来要报梁中书的知遇之恩,一条枪使得有如蛟龙出海、怪蟒盘山,一招一式间气势昂扬,而且是越斗战意越高。
卢俊义出招收势之间虽然也是极尽精彩精妙,但在旁观者眼中看来,比之史文恭的一往无前来总是缺少了点儿什么。但饶是如此,卢俊义依然拆招破势、批亢捣虚,和史文恭斗了个均势,一时间难分胜败。
两军阵上,曾家五虎、单廷珪、魏定国和梁山好汉们都是看得目不转睛。象这种级数的高手对决,岂是常见?能有幸目睹,实是莫大的福缘,潜心印证之下,对自身的武艺修为大有借鉴之处。
西门庆看了也是暗暗赞叹:“卢俊义斗得心不在焉,却依然能与神将史文恭并驾齐驱,果然是无双的武艺;史文恭在原著中被卢俊义走马生擒,但那是在他遭遇十面埋伏下走投无路力尽时的表现,看眼前这场激战,神将就是神将,实力不容轻侮啊!”
由辰时至巳时,卢俊义史文恭大战百余合,兀自不分胜负。史文恭心中焦躁起来,暗想道:“我在曾头市精研马战之术,心无旁骛;师兄却是又要结交官府,又要通畅商路,还有诸般家长里短,千头万绪乱如麻,能有多少时间研修武艺?偏偏一战下来,我出尽全力,也只是与师兄旗鼓相当,我这些年来的心血都练到哪里去了?”
不服不忿之下,史文恭的招数越出越险,卢俊义虽然接架得没半丝儿参差,但在旁人看来,终究惊心动魄。西门庆只唯恐两个里伤了哪一个,灵机一动,早已计上心来,当下跃马而出,扬声道:“二位且住,吾有话说!”
虽是两家敌对,但史文恭还是卖西门庆的面子,招式一收,与卢俊义两下里分开。
西门庆拱手道:“二位好汉虽然还有余勇可贾,但坐骑已经不济,何不略作休息,养歇马力?”
史文恭见自己战马的脖子上确实已是汗津津的,想起逝去的朱龙马,心下一痛,于是点头道:“就依三奇公子!”卢俊义更没甚么说的,于是两家暂且休战。
歇息之时,史文恭静心思索卢俊义招数中破绽,却是一无所得。焦躁之下,索性弃了盔甲,只着箭袖扎巾,再次跃马临阵:“师兄,还堪战否?”
卢俊义苦笑一下,心道:“能与师弟化解前嫌固然是好事,但这一战打得却是实在无谓。”扳鞍上马,勉强出阵。
战不数合,西门庆再次姗姗而来:“两位且住!”
史文恭不耐道:“西门四泉,你又要怎的?”
西门庆正色道:“神将稍安勿躁。二位棋逢对手,将遇良材,要分出上下输赢,不是一时一刻所能办到的事。现下已入午时,三军已经肚饿,若只图胜负,不恤千军,非为将帅之道——因此敢请二位休战。”
他这大帽子压下来,史文恭卢俊义都没的说,他们吃饭是为了活着,不象身后的很多大小官兵那样活着是为了吃饭,挡了他们吃饭的道路,很难有好下场。
西门庆便向远处的梁中书叫道:“梁大人,饭点儿到啦!我们梁山不逼你,你带了你的酒囊饭袋们去吃饭吧!咱们改天再战!”
在一片哄笑叫骂声中,两下里收兵回营,各自吃饭。史文恭却是毫无胃口,独坐于一棵树下,回想今天与卢俊义拆解的一招一式,越想越是皱眉。
困扰之时,寻找借口总比反省自身要来得轻松,史文恭也不能免俗。此时他就由不得想道:“今日之战,只恨马力不济,若我那朱龙马还在,应该早胜过师兄多时了!”
想到这里,心头又悔又痛,于是史文恭又来到埋葬着朱龙马的马冡之前,坐下来默默无言。
而此时在梁山营中,西门庆正看着被围拢在贺功的众人群中的卢俊义冁然而笑——今天这一战,卢俊义就算是在官府的悬赏簿上挂了号啦!再想从梁山这棵大树上把自己摘出来,哪儿有那么容易?只要卢俊义留在了梁山,燕青又能跑哪里去?这一来,真是两全其美啊!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燕青究竟跑哪里去了?脱险的他怎么还不回来啊?莫非浪到哪个美眉的床单上去了不成?
不过,现在还没那个工夫追寻燕青的下落——卢俊义已经算在梁山挂了号,接着需要在神将史文恭那里下工夫啦!自己不久以前伏下的计谋,终于到发动的时候了。
于是西门庆唤了一名讲武堂的近卫过来,交给他一枝令箭:“传令没羽箭张清将军,叫他那边依计行事!”
接下来的几天里,梁山营里没等到浪子燕青归来,卢俊义望眼欲穿,只恨不能归去;梁中书营里史文恭捉不着卢俊义招数中的破绽,苦脑子苦得一塌糊涂,因此也不来挑战,两下里暂时相安无事。
这一日史文恭正在自己营中同曾家五虎试招,突然听营外一阵喧哗,然后一个打雷般的声音嚷起来:“曾家哥儿们,史教师,兄弟我看你们来啦!哈哈哈……”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营门口站着一条凛凛大汉,身高过丈,腰阔十围,在那里被风一吹,衣袂飘飘,跟纸糊的险道神不差毫厘。众人又惊又喜,一齐接了过去,笑道:“原来是郁保四兄弟来了!”
郁保四是曾头市的异人,此人特殊身高,膂力惊人,是驯马的好手。只可惜幼时家穷,营养跟不上,落下了骨头里的毛病,长大了不能久站,否则光他自己的体重就能把自己的腿骨给压垮,若走长途,非坐特号的大车不可。
看到来的是郁保四,史文恭心下诧异。若不是发生了甚么要事,不良于行的郁保四决不会从凌州曾头市,跋涉到这青州城下来。放眼看时,却见郁保四身后跟着两人,被郁保四那恐怖的身材一衬,倒象是钟馗靴下跟着的小鬼一般,差一点就能让人忽略了他们的一表非俗。
但见上垂首一人,碧眼重瞳,虬髯过腹,貌若番人,背后背一条金鞭,英姿凛凛。
下垂首一人,虽生得骨瘦形粗,却也有些豪杰气概。焦黄头发,卷髭须,眼光顾盼处,当真是一头猱狮都没那么威风。
史文恭心道:“这二人却非等闲之辈。”
与郁保四见礼毕,史文恭便问道:“郁兄弟,这两位好汉,却是何人?”
郁保四笑道:“来来来,我来与大家介绍这两位好朋友——这一位背着金鞭的,祖上乃是辽国幽州人氏,到他这一辈,迁居博州东昌府,复姓皇甫,单名一个端字。皇甫兄善能相马,知得头口寒暑病症,下药用针,无不痊可,真有伯乐之才!”
曾涂听了惊道:“皇甫端?莫非是江湖人称‘紫髯伯’的皇甫一骠皇甫先生吗?”
郁保四大笑拍手道:“然也!”
曾家五虎齐齐抢上行礼,皆道:“久仰皇甫先生大名,今日相见,幸何如之!”史文恭亦拱手为敬,好生看重。
原来这皇甫端在京东道上颇有声名。有一回博州东昌府太守派兵押送军马,请他随行。众人赶着马群夜宿山下时,突有贼人夜袭抢马。当时一军皆乱,独有皇甫端临危不惧,仗一条金鞭,单人独骑,连打强贼多员,贼人不得逞而退。后来博州太守在自己的《东轩笔录》里记载其人其事,并赋诗一首——昨夜阴山吼贼风,帐中惊起紫髯公。英勇不待全师出,连把金鞭打铁骢——博州太守清廉知名,皇甫端得他一赞,从此名震河北山东。
但比起皇甫端的武艺,曾头市众人更敬重他医马的才华。若能请此人坐镇曾头市,还怕有马儿生疫病吗?因此曾头市众人无不放下身段,倾心结纳。
皇甫端名气虽响,人却极谦冲有礼,与曾家五虎、史文恭揖礼酬答,并无倨傲之色。
曾涂又问道:“与凤同飞,必出俊鸟——却不知皇甫先生身边这位好汉又是何方高人?”
郁保四道:“说起这个兄弟,北地有名。他就是最善盗马,江湖人称‘金毛犬’的段景住!”这正是:
先以丝罗拘猛虎,又将香饵钓金鳌。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38章 马说
段景住得郁保四介绍后,抱拳向史文恭与曾家五虎行礼:“小人见过神将与五虎了。”
众人还礼。曾涂问道:“段兄弟号称‘金毛犬’,莫不是来自于桃园英雄三结义之所——涿州的那位段景住吗?”
段景住点头道:“涿州正是小人故乡!”
曾家五虎又是连连行礼道:“久仰高名了!”
段景住和皇甫端不同。皇甫端善医马,这段景住却善盗马,曾家五虎想要交好于皇甫端,却更加不愿意得罪了这段景住,否则被他暗中算计起来,那可是叫人头疼。
史文恭道:“今日得蒙两位好汉光降,蓬荜生辉,只可惜营中简陋,不能隆重接待,实在是简慢了,惶恐惶恐!”
郁保四笑道:“教师爷尽可将那些俗礼都撇开了吧!这两位,可都是大大的英雄好汉,慷慨豪侠,视珍珠如粪土,看仁义值千金,若不信时,且入帐听某家细言。”
听郁保四话中有话,史文恭和曾家五虎都好奇起来,当下请众人入帐,大家坐地说话。
郁保四这才将皇甫端和段景住的来历一一说明,说起结识的经过,还挺曲折呢!
原来曾头市有京东两路最大的马市,数天前突然来了个幽州涿郡人,就是金毛犬段景住,他牵着一匹好马,一亮相便轰动了整座市集。那匹马雪练一般白,浑身上下并无一根杂毛,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似鹿还依草,如龙欲向空,乃是一匹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翻山渡水如履平地的宝马良驹。
这一来惊动了曾头市当家的曾长者。曾长者就寻见那段景住,问询马价几何。谁知那段景住便放出狂言来,说若曾头市有人能识得这匹宝马的来历,姓段的分文不取,双手将宝马奉于伯乐;若无人认得出来,想买者少于一百万贯时,免开尊口。
听这段景住如此狂妄,曾头市的人不蒸馒头也非要蒸(争)这口气不可啊!于是辗转相告,东西南北各处好手纷至沓来,都争着要相马,谁知众人的眼力却比不上自尊心那么高,竟没一人能认出此马出处。这一下自曾长者以下,众人可都是心急如焚——偌大的曾头市,竟然寻不出一个有见识的人来,还有脸自称是京东两路上最大的马市吗?若真如此,曾头市这个跟头就算是栽定了!
危急时刻,突然来了一条背着金鞭的紫髯大汉,在客店中听了此事后笑道:“幽州客欺我山东河北无人乎?”于是登门求见曾长者。
通报姓名后,曾长者方知此人竟是博州东昌府有名的伯乐大师紫髯伯皇甫端!这一下真真是喜从天降,曾长者于是大宴宾客,连段景住一起请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突然请出皇甫端与众人厮会。
曾头市人久仰紫髯伯皇甫端大名,知道是他来救场,无不惊喜过望。段景住却不服气,乜斜了眼睛道:“紫髯伯皇甫端又怎的?认不得我这匹马时,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段景住的姿态言语间虽然无礼,但皇甫端听着也不生气,只是请他将宝马牵到筵前,又吩咐道:“拿两份纸笔来!”
曾长者虽不明其意,但还是派人取来两份纸笔。皇甫端将纸笔与自己和段景住一人一份,说道:“你我可在纸上各自暗书此马之名,然后交与主人曾长者当场拆看。”
段景住便冷笑道:“若有本事,便将我这马儿的来历当场说破,何必弄这些玄虚?莫非是自知无能,要借机搞诈不成?”
皇甫端则道:“我虽然识得你这匹宝马的底细,但我若说东,你偏要说西时,却叫众人如何裁断?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我各书马名,然后当面开拆,当着现场几十双眼睛,若真敢捣鬼者,必然身败名裂,被天下英雄好汉所笑!”
段景住壮其言,不由得回瞋作喜,拍案叫好,于是他和皇甫端各自暗书马名,送到曾长者案头,在众目睽睽下打开看时,两张纸上不约而同书着五个大字——照夜玉狮子!
这一下,众人齐声喝彩,彩声好悬掀飞了屋顶。段景住却兀自不服,瞪眼道:“你们吆喝什么?也许他只是听见过此马的名字,壮着胆子蒙出来的呢?若他能把我这宝马的来历都说完整了,我才服他!”
曾长者众人,闻言都看皇甫端,心下不免忐忑。皇甫端却是胸有成竹,笑道:“这有何难?”于是来到马匹身前,手抚马身,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此照夜玉狮子马血统名贵,直可追溯于唐朝,乃是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宝马‘狮子花’血脉与唐玄宗李隆基爱马‘照夜白’血脉配合而成。”
“想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引天策府神兵,打下万里锦绣江山都姓李,其座下宝马良驹就是‘狮子花’,又名‘拳毛騧’、‘九花虯’、‘狮子骢’。诗圣杜甫在《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里写道:‘昔日太宗拳毛騧,近时郭家狮子花’,此之谓也。为何‘狮子花’又有许多诸如‘拳毛騧’之类的别名呢?《杜阳杂编》中记载:‘代宗自陕还,以御马‘九花虯’并紫玉鞭辔赐郭子仪。以身被九花纹,号‘九花虯’。额高九寸,毛拳如麟。亦称‘狮子骢’,皆其类。’若不是郭子仪平定了安史之乱,功高盖世,唐代宗又怎么会把开国太宗战马的血脉名驹赐予他呢?‘狮子花’由皇室走向人间,由郭子仪始。”
“而那‘照夜白’,则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坐骑之一。《明皇杂录》有言:‘上所乘马有‘玉花骢’、‘照夜白’。’《开元记》也有记载:‘‘照夜白’,封太山回,令陈闳图之。’同时,曹霸也有关于‘照夜白’的画作传世——《画鉴》有云:‘曹霸人马图,红衣美髯奚官牵玉面骍,绿衣阉官牵照夜白。’所以杜工部在《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里还写道:‘曾貌先帝照夜白,龙池十日飞霹雳’——两种神驹,由诗圣杜甫第一次在诗中将它们结合了起来。”
“名驹‘狮子花’和‘照夜白’本来都是皇家禁裔,但经历了一场安史之乱后,纲纪废弛,两种神驹的血胤也流落到诸藩镇麾下,后人以‘狮子花’配合‘照夜白’,又得一名种,就是咱们眼前的‘照夜玉狮子’了!只可恨后晋石敬瑭无耻,甘当儿皇帝,认契丹作父,不但割出去了燕云十六州,还将这‘照夜玉狮子’良马也一起卖到了辽国,因此神骑流落入胡尘,从此中原人多不知不识,良可叹也!”
这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只听得众爱马之人如痴如醉,段景住亦是心服口服,当筵拜倒于皇甫端面前道:“想不到皇甫哥哥如此高才,这‘照夜玉狮子’的真正来历,连小弟亦是首次听闻——小弟还以为这宝马是辽国皇室世传之重宝,原来竟也是源自于我中华——想小弟坐井观天,小觑天下有识之士,思之岂不可笑?这里向哥哥赔罪,还请皇甫哥哥恕我!”
皇甫端急忙将段景住扶起,笑道:“我中华兼收并蓄,地大物博,能人高士,在所多有,这匹‘照夜玉狮子’宝马虽然罕见,但曾头市多少英杰,岂有不知之理?只不过众前辈们谦抑,欲令我这个后辈成名,所以才故作不识,引我来此——段兄弟要赔罪求恕的不是我,而是曾头市的众位前辈才对!”
曾头市众人自曾长者以下,听皇甫端如此顾及他们的面子,都是感激到十二万分,见段景住又向众人这边深深拜倒,曾长者急忙抢上扶住,叹道:“一帮老朽,哪里能受得住新秀英杰之拜?壮士快快请起!”
在皇甫端的调和下,曾头市和段景住彼此知心,再无芥蒂,于是重开宴席,众人再坐尽兴饮酒。
席上曾长者问道:“如此神驹,却不知段兄弟是从哪里得来的?”
段景住痛饮一杯,以酒遮脸,赫然道:“咱姓段的就是一盗马贼,江湖上谁不知晓?老前辈无须替我遮掩——这匹‘照夜玉狮子’宝马,是小人从辽国枪竿岭下的辽主御营里顺手牵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皇甫端赞道:“段兄弟竟然敢盗辽帝的御马,这番胆识,可真是非同小可——在下这里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众人齐声应和,一同举杯,共敬段景住。
问起详情,才知道今年九月时,女真族领袖完颜阿骨打率部誓师于涞流河畔,向辽国宣战,并取得宁江大捷和出河店之战的胜利。辽主大怒,整军备战,要翦除女真,兵荒马乱中,段景住趁虚而入,这才盗御马成功。
众人喝彩声中,段景住长身而起,向皇甫端道:“小弟前番有言在先,能识此马者,小弟双手奉送,并不敢取一文——哥哥当世伯乐,人才见识胜小弟百倍,此马合当送给哥哥,这满座的曾头市英雄,都是见证!”这正是:
欲以妙计惊敌胆,先把神驹动众心。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39章 赠马
听到段景住要赠马于己,皇甫端急忙推辞道:“段兄弟虽是好意,但一来君子不夺人所爱,二来在下虽然还算知马,但只能与宝马为友,而无能与宝马为主。要知我是喜静之人,宝马在我身边不得展其骏足,岂不是世上最大的悲哀?”
一个执意要送,一个婉言推辞,就在席前争竞起来,众人纷纷劝解,曾长者便打岔道:“皇甫先生既然好静,何以突然来到了曾头市?莫非是静极思动,方做远游吗?”
皇甫端便长叹一声,摇头道:“只因我有一个知交的朋友,就是从前博州东昌府的兵马都监没羽箭张清,只因他临阵降了梁山,官司追查起来,那些如狼似虎的差役辗转就勒索到了我头上——我虽略有些身家,但哪里填得满那些虎狼之徒的胃口?不得已,只好远行避祸了。早听说曾头市是京东两路上最大的马市,因此第一站就来这里,没想到也是机缘巧合,正碰上了传说中的宝马!”
曾长者听了,心中一动,便乘机招揽道:“曾头市虽小,但房舍还有几间,若蒙皇甫先生不弃时,就请将家小搬来,在此处安居歇马,也省了受那些赃吏多少闲气!”
众人听了,尽皆帮着曾长者说话,皇甫端起身深施一礼:“固所愿,不敢请耳!”曾头市诸人闻言大喜。
段景住见缝插针道:“哥哥既有乔迁之喜,小弟岂能无贺?这匹照夜玉狮子,就算小弟送哥哥的贺礼吧!”
曾长者留住了皇甫端,得陇望蜀之下,又打起照夜玉狮子的主意来,就帮着段景住敲边鼓道:“这位段兄弟也是一诺千金的好汉,皇甫先生若不收他的马,岂不是害他做了违誓之人?不如这样——段兄弟贵人事多,难免对宝马照顾不周,皇甫先生就代段兄弟养马在家中,岂不是两全其美?只是曾头市水浅,却要累宝马受委屈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皇甫端只好点头,段景住大乐道:“宝马落户在曾头市,正得其所,有多少爱马之人照看着,还怕它受了委屈吗?”
皇甫端摇手道:“段兄弟这话说得差了。宝马不是被人照看出来的,越好的宝马,越要奔驰,每天快跑百里,慢跑百里,脚力筋力,自然越来越健,这才是养宝马之道啊!可惜宝马必性烈,照夜玉狮子更是烈马之王,我若静研医马之术时,谁来操练于它?又有谁能降伏得了它?却是难为人也!”
险道神郁保四本来坐在席中,只是开怀痛饮,并不多口说话。听皇甫端这一叹,却是眼前一亮,大声道:“我这里却有一计,既让段兄弟全了誓,又免皇甫先生操了心,还能解一个好汉的燃眉之急——真正是三全其美!”
皇甫端、段景住都道:“愿闻其详。”
郁保四便眉飞色舞地说道:“我们曾头市的总教师神将史文恭,横推八马倒,力拽九牛回,是降龙伏虎的真好汉,若皇甫先生肯将照夜玉狮子交他照看时,还怕拘管不住吗?却不瞒两位好朋友——日前曾头市助梁中书梁大人进剿梁山,史教头单骑冲阵,大挫梁山众人锐气,只可惜却把自己的朱龙马给累死了——大将没了宝马,就好象少了双腿,若有这匹照夜玉狮子相助,阵前对上那些梁山草寇时,必然如风卷残云一般!”
听了这话,皇甫端和段景住二人对望一眼,都是缓缓点头。皇甫端便道:“宝马到底是段兄弟的,若段兄弟舍得时,赠与神将史文恭骑坐,方算是替宝马寻到了最合适的主人!”
段景住大声反驳道:“皇甫哥哥此言差矣!兄弟既然将宝马赠给了哥哥,那马便是你的了,你想将它转赠,也只是你自己的事情,又于我何干?”
这一来皆大欢喜,众人举杯互相邀饮,彼此互视,忍不住都是哈哈大笑。
于是第二天事定之后,郁保四便迫不及待地要去青州给史文恭送马,皇甫端和段景住久闻神将大名,只恨缘悋一面,借着这个机会,也跟着郁保四来了。
听到皇甫端和段景住二人随手转赠宝马,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史文恭和曾家五虎尽皆动容,异口同声赞叹道:“真好汉也!”
曾升迫不及待地问道:“却不知那匹照夜玉狮子马现在何处?”
郁保四道:“现在的官兵,真如强盗一般,这样的好马若撞进他们眼里,只怕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个‘抢’字!因此我们把马藏在远处树林里,派人看护着,我们正好空身进营中来送信。”
听了此言,曾升早已心痒难搔,一尥蹶直跳起来,大叫道:“师傅!哥哥!咱们快去接应,免得叫官军真把师傅的新坐骑给抢了!”
曾涂训斥道:“在皇甫先生和段义士面前,如此跳脱放肆,成何道理?”说着又向皇甫端和段景住赔话,“两位先生大人大量,原谅后生小子则个。”皇甫端和段景住连称不敢。
虽然如此说,但曾涂等人心中,何尝不是与曾升一样好奇与期盼?曾家五虎一个个急匆匆收拾披挂,便要抢去看宝马。
史文恭虽然也是爱马之人,但此时兀自气度沉稳,看着几个徒弟猴子屁股坐不住的样子,忍不住摇头道:“你们啊!心性不定,如何能成大器?没的叫皇甫先生和段义士看着笑话。再说,梁大人治军甚严,若说抢马,却是你们杞人忧天了!”
曾参反驳道:“师傅,若只是梁大人还有他麾下那个李都监统兵时,咱们自然是放一百二十个心——但是,现在不是还有好几个攒鸡毛凑掸子的毬攮货吗?那些个兵马都监,临阵无能,只会妒贤嫉能,从开始起就是咱们的对头。若让他们看到了宝马,只怕又是一场风波。咱们虽然不怕,但终日跟一干小人纠缠,却也麻烦啊!”
史文恭听曾参言之有理,也就不多说些什么了,当下皇甫端、段景住、郁保四三人前行,引众人从营中一拥而出,星火般直朝远处树林里来。
离得还远,就听树林前人喊马叫,乱作一团。原来真叫曾参给说中了,洳州兵马都监马万里奉命巡哨,梁山营盘左近他不敢去,就只在自家地盘内蹓跶,好死不死来到这处树林,林中一声马嘶,只惊得马万里从马鞍上直跳起来,大叫道:“不好!有埋伏!”
他带的人都是能卜休戚、善辨吉凶的主儿,一听到马都监吆喝出“埋伏”二字,一个个正准备解盔甲、抛兵器,好轻装做战略上的转进时,林中却走出个人来,向这边一揖道:“众位官爷莫要谎报了军情,小人们只是曾头市小民,并不是梁山埋伏。”
马万里一听,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恼羞成怒,他堂堂一个兵马都监,却在曾头市小民的面前差点儿狼狈逃窜,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于是马万里寒了脸,喝问道:“你们这些刁民,在此间所为何事?”
曾头市刁民道:“我们是来与我家教师爷送马的。”
马万里便冷笑道:“空口为虚,眼见为实,送来的马何在?若牵不出来时,只怕你们不是曾头市刁民,而是梁山的草寇!”
听他如此说,曾头市刁民们无法,只好牵出照夜玉狮子这匹千里马,请万里马都监过目。
一见照夜玉狮子,马万里的眼睛就直了,过了半晌后用力将直了的眼珠子一转,然后指着曾头市刁民大叫道:“小的们,给我把这伙梁山细作拿下!”
养生专家们不敢招架梁山好汉,对付普通刁民却是淫姿勃发,发粪涂墙,当下抱团往上一冲,把曾头市刁民按住了。如果这些刁民反抗,那绝对是以一挡十,可惜民不与官斗的观念深入人心,这些曾头市刁民略一犹豫间,就已经被控制了起来。
马万里冷笑道:“你们这些草寇,来这边厢刺探我军军情,以为穿上马甲本都监就认不出你们了吗?哼哼!本都监奉命巡哨,长着偌大的火眼金睛,甚么鬼祟能逃得过咱的洞鉴?来人啊!押这些草寇回营向梁大人那里请功,还有——这匹马给我缴获了!”
他麾下的养生专家们笑嘻嘻上前,要拉照夜玉狮子的马辔头,结果宝马眼珠子一瞪,飞起蹄来,一口气将这些捋狮须的家伙都踹了出去。一片哭爹叫妈声中,折胳膊断腿已经算是幸运了,有两个家伙捂着中段在地下打滚儿,百分百只能入宫练《葵花宝典》去了。
马万里见宝马烈性,更加大喜:“只有这般神骏的千里马,才能配得上我马万里大人啊!”于是抖擞精神,大叫道:“小的们都闪开,今天叫你们开开眼界,见识一下本大人马背上解驷骖的功夫!”
叫声未了,人已纵马冲上,这正是:
未见妙计惊神将,先看良驹克恶徒。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40章 悍马
所谓的解驷骖,就是军中从古流传的弄马、盗骖之技,属于军旅中马术的一种训练方法——战车驱驰如雷,英勇的骑士要在飞奔的战马背上卖弄手段,解下拉着战车的骖马,是一种高凶险、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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