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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请自重-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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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苏杳杳只能认命,无力地往后挥了挥手,“卡住了,爹,拉我出去。”
苏承业立即唤来余舟,两人一人扯起一只手,拉着苏杳杳往外拖。
“痛、痛、痛,夹着头了。”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爹您轻点。”
宁远五官有些变形,那是憋笑憋的,苏小姐果真奇人,总是能给人惊喜。
他余光瞥见九爷的指尖不自觉在扶手上摩挲,眉心一动,从武器架上取下一柄环尾铲刀及方棱锏,凑了过去。
“用这个,把旁边的砖凿开。”
三人一阵敲敲打打,小心翼翼将洞口扩宽些许,废了半晌功夫,才将人救出来。
苏杳杳喘了一口粗气,一把将头上的流苏步摇扯下,扔到地上尤不解气,方才要不是这玩意,她怎么会被卡主。
“你这是?”苏承业有些心疼地端详了她一阵,“还痛不痛?”
苏杳杳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将散乱的头发捋好,岔开话题,指着洞口一本正经道:“爹,快派人去看看这个洞通向哪里,我怀疑银子就是从这里被盗出去的。
苏承业拍了拍她发丝上沾着的土,喟叹一声:“此事皇上已交由齐王彻查,你随爹一道回去。”
“可是,”真相近在眼前,这个时候叫她不许过问,苏杳杳不甘心。
“没有可是。”苏承业打断她,“身涉其中理当避嫌,知道吗?”
苏杳杳心知这应当是皇上的意思,虽不情愿,也只能无奈地点头。
“等等。”沈恪不着痕迹将落在步摇上的视线收回,不急不缓道:“苏将军可以走,你留下。”
苏杳杳顺着他的声音望过去,两人目光正好相对,她眸中闪过惊喜之色,难以遏制地扬起唇角,“好啊。”
“不可。”苏承业几乎同时出声,将她的声音完全盖住。
“此事既由本王负责,那便由本王说了算。”沈恪把手撑在额头上,微挑的眉眼染着慵懒,声音却十分清冽低沉,带着阴寒。
“请王爷给下官一个理由。”苏承业丝毫不惧,抬手将苏杳杳扯到身旁。
沈恪薄唇一挑,笑得愈发温和,“本王初来乍到对将军府并不熟悉,这个理由够吗?”
苏承业暗恨一眼,信你个鬼,有什么事问余舟不好吗。
沈恪从苏承业的眼中察觉到了抗拒,尤其是在苏杳杳看过来的时候。
这种抗拒夹带着不安,在苏杳杳对自己笑的时候,不安的情绪达到巅峰。这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威名显赫、久经沙场的将军身上。
真是有趣的两父女。
苏杳杳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暗暗为自己的将来捏了一把汗,心念一转,她凑近苏承业耳边,“爹,我想继续查这个案子。”
苏承业蹙了蹙眉,又听她轻声道:“若这幕后黑手是上辈子害女儿身陨之人,早一日将其捉住,女儿便早一日安全。”
苏承业左思右想,拗不过女儿的坚持,只得点头应下,气呼呼走了。
“苏小姐?”沈恪长睫微抬,眸色深深,“本王瞧你面熟,是否在何处见过你?”
苏杳杳刻意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看着他茶白的锦袍以及并未佩戴任何挂饰的腰间,那句“没有”被死死地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脑海里深埋起来的记忆在翻腾,她不喜欢暗色,觉得那颜色太过沉闷,于是沈恪便改了多年习惯,开始着浅色衣袍。
他从不在腰间悬挂饰物,但她亲手做的,沈恪口中嫌弃,却日日戴着不许人动。
只是这些种种,除了自己,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白府贺宴当日,王爷曾与我见过,您忘了?”
“原来如此。”沈恪眼神一闪,并未追问,“几日不见,苏小姐手上的伤可好了?”
“好了。”苏杳杳轻飘飘地说,“皮外伤而已,不妨事。”
“哦?”沈恪冲她温柔地笑,“难怪能在银子上捏下那么深的印记。”
毕竟曾经相处过,他笑得越温柔,就越是危险,苏杳杳心中十分明白,他这是在试探自己。
“我天生力气大,拔山扛鼎不在话下,还能一拳打死一只老牛,王爷有意见吗?”苏杳杳一恼,气焰瞬间高涨。
沈恪也不愠,温声道:“没有,如此甚好。”
宁远与宁棋站在一旁,左右摇头看着交锋的两人,内心一阵恶寒。
“既然苏小姐本事这般大,那么此案便由你去查,如何?”
“我查就我查。”苏杳杳哼了一声,上前一跨步,将手撑在他的轮椅上,半躬着身子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沈恪蹙了蹙眉,指尖在她手背上敲了一下,示意她走开,“你说。”
“查案期间,全部都要听我调配。”她指了指角落中并排站着的两人,又低下头:“包括你。”
被点到的宁棋与宁远齐齐一抖,九爷幽幽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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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这可是你说的。”苏杳杳压下心头纷杂的思绪,眯眼笑道:“你们两个跟我出来。”然后先一步转身跨出库房。
酡颜的裙摆扫过门槛,阳光自敞开的大门照进来,将印在地上的影子逐渐拉长,落到沈恪怀里,他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拐过墙角,消失在视野中。
“爷。”宁远低喊一声,沉默着等候命令。他低头的角度,正巧瞟到沈恪的唇角不着痕迹的上扬。
沈恪斜看了宁远一眼,惊得宁远悚然立正。
“我方才说的话,你们没听懂吗?”他像是累极了般闭上眼,慢条斯理道:“必要的时候可以提醒她。”
此话说的莫名其妙,宁远与宁棋还是听懂了,悄声应是后飞快地闪身出门。
待人走远,听不到半点响动后,沈恪才睁开眼睛低下头去,脚下那支步摇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垂着的细密流苏上沾了点泥,末尾坠着莹白的碎玉。
他缓缓地转动轮椅,鬼使神差般躬身将步摇捡了起来,两指捏着簪柄一转,银质流苏在空中划过一道流光,分洒着落在手背上。寒凉的碎玉染上体温,那种莫名的熟悉感铺天盖地袭来。
沈恪眉心渐蹙,一把捏紧步摇。
你究竟是谁?又知道些什么?
苏杳杳立在库房外的桂花树下,乍一见烈日灼阳,眼睛被刺得有些疼,院子里淡灰色的石板铺了阳光,四下都是苍茫。
宁远二人跟了过来,朝她拱手,恭敬地说:“苏小姐有事尽管吩咐,我二人定当听命。”
苏杳杳接连眨巴了几下眼睛,敛去眸中酸涩,指着墙角下簇簇碧绿的草丛道:“劳你二人一人一方向,检查墙根四周是否有洞口。”
“好的。”
两人刚要转身,就看到苏杳杳退后一段距离,以极快的速度复又往桂花树奔去,眼瞧着就要撞上,只见她抬脚踢在粗壮的树干上,双手握住斜伸出来的树杈,借力一荡,转瞬间已经跃上了两三丈高的外墙。
两人具是一愣,宁棋开口道:“苏小姐这是做什么?”
“我在外头瞧瞧。”
宁棋点了点头,又问:“您为何不走门?”
苏杳杳的脸僵了一下,“我爱显摆,不行吗。”说完便转身跳了下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外墙离库房有些距离,往北走上一段,绕过一小片莲池后,便是苏婉莹的凝霜院,好巧不巧,此处正对着最先发现洞的那个小花园。
外墙根下日日有下人打扫,并不见杂草,路上青石板严丝合缝地铺陈着,有了一次经验,苏杳杳不敢掉以轻心,一边走一边用脚轻跺,以期早点发现线索。
可一路走近了死角,她还是没有发现异常。
苏杳杳歪着头打量不远处重峦叠嶂的鼋山太湖石,“瘦、皱、漏、透”为其主要特征,上头窟窿倒是挺多,也挺大,可没有一个是她要找的。
“苏小姐,院子里没有发现。”宁远从墙上跳下来,在苏杳杳背后说道,“您确定那洞……”
话未说完,苏杳杳便跟一阵风似的蹿了出去,宁远看着她奔向假山的身影,旋即拐了拐因规规矩矩走门而晚来一步的宁棋。
巨大的太湖石群内,逼仄狭窄的石洞很是昏暗,一束一束的光圈从山壁上的小洞外透进来,纵横交错在一起,重重光影中还有微尘浮动,伴着莲花的磬香,有种凌乱且神秘的美感。
苏杳杳无暇欣赏,猫着腰一寸寸仔细巡视着地面,终于,在深处的泥地上发现了另一个洞。
相较于库房里那个,此洞要稍稍大些,为了瞧得更加仔细,她将火折子吹燃凑到洞口。
熟悉的潮腥味时不时飘出一阵,洞口掘开的泥巴上满是竖直的纹路,很深、很明显,自面前一路延伸到洞底深处。
苏杳杳再次比划了一下洞口的大小,虽然比她的脑袋大了许多,可再不敢贸然将头钻进去了。而后她又用指尖摸了摸纹路,确定这洞是新挖的。
可惜除了旁边石缝中堆了一滩泥之外,这里再无他物。
苏杳杳烦躁地“啧”了一声,在心中暗骂了幕后黑手八百句,无奈之下,只能退出假山。重新返回院子,将情况与沈恪细细说明后,她便坐在石凳上百思不得其解。
洞虽发现了,可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洞口就比脑袋稍稍大点,根本无法容纳一个成年人的身躯,可不进去就没法发确定此洞就是通往库房的那个,还有那些竖直的纹路,是什么东西造成。
那十万两白银可是锁到箱子里的,其中有七箱少了大半,另五箱则少了十之三四,若说不是人为,她打死也不信。
难道是小孩?但那洞最多也就容一个婴孩通过。
阳光下,沈恪的面容越加显得白皙,甚至能隐约看到脖颈上淡青色的经脉,他面无表情地端起桌上的茶,放到手中一下下撇着浮沫,并没有饮用。
初秋的风带着最后一丝残余的燥热吹过,卷落枝头挂着的半树残花,如同纷飞的蝶。苏杳杳黑发如墨般扬起,抬头看着远方上翘的檐角,那里挂了一只檐铃,晃荡着发出铮鸣。
她长叹一声,烦躁地拽下两根头发放到指尖绕着打圈,时间紧迫,线索又断了,难道将军府注定在劫难逃。
沈恪轻放下茶盏,细腻水润的瓷体相击,发出磬响。
宁棋清了清嗓子,便道:“嗨,这难道是老鼠成精了不成,到处打洞?”
“可不是嘛。”宁远接口,“我给你讲,上次我就在咱府里看到一只,有猫那么大呢。”
宁棋嗤之以鼻,“你可别逗了,猫多大,老鼠才多大。我认识一个老中医,专门治眼睛……”
“你们刚说什么!”苏杳杳心尖一颤,猛地将视线挪到两人身上。
宁棋一惊,下意识回答:“我认识一个老中医。”
“不是,上一句。”
宁双答道:“我在王府看到一只和猫一样大的老鼠。”
苏杳杳展颜一笑,拍了拍宁双的肩膀,“你们可真聪明。”
宁双肩膀一沉,有种被打脱臼的感觉,诧异地看了苏杳杳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经转身飞奔出了院子。
两刻钟后,又奔跑着回来,手里抱着一只黄白相间的猫和一袋子东西,说道:“宁远,你呆会到库房那个洞口守着,宁棋去凝霜院那个洞口,猫一出现便让人通知我,记好时间。”
宁棋不解道:“这猫做何用。”
“你见过驴没有,在它面前挂根萝卜,它能转一天磨。”
言罢,她将猫放到石桌上,从袋子里掏出一只小鱼干,待猫安安静静吃起来后,取了一团粗线,在猫的后背前爪各绕了一圈,于后背处打了个双结,又转身折了一枝树枝固定在线圈里,调好合适的长度和弯曲弧度,挂上事先捆成团的一把鱼干。
“六六,呆会便全靠你了,你乖乖的哦,完成任务后姐姐奖励你。”
六六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巴,光顾着用爪子去挠眼前的鱼干,“喵~”
“真乖。”
重新回到太湖石群的那个洞口,苏杳杳将六六小心地放到里面,拍了拍六六的屁股后,忽然大喊一声:“去吧。”
六六猝不及防被吓得一颤,挂在眼前的小鱼干就撞到了鼻尖,猫最是喜欢扑晃悠的东西,不用苏杳杳多说,六六已经追了进去。
线团很长,牢牢地捆在六六身上,一则是为了保护它,若是它找不到路回来,苏杳杳还能将它牵出来,二则是为了计算通道的长度,通过时耗,便能估摸出里头约莫是个什么情形。
很快宁远就寻了过来,“猫出来了,这洞果真通往库房。”
苏杳杳往线段上做了个记号,拍了拍手起身,“通知宁棋回来,我去库房看看。”
第12章
傍晚的时候,苏杳杳坐在临窗的桌案前,摊开一张宣纸,提起狼毫笔慢慢画着,朦胧的烛火摇曳出氤氲的光,同样也照出她紧蹙的眉头。
连翘在一旁无声地磨墨,打眼一瞧,画的是府中景致,大气磅礴的太湖石群与楼阁跃然纸上,不差分毫。只是凭白一条粗黑的线,无端端坏了美感,毁了整张画。
“小姐。”连翘忍不住开口询问,“好好的画您为何非要将它毁了?”
“不对。”苏杳杳答非所问,素手一拧,桌上的宣纸便被揉成一团,她重新将下午捆六六的那条粗线取出来,丈量标记好的长度后,再摊开一张宣纸,继续描绘起来。
太湖石群距离库房只有十多丈之遥,标记好的粗线却有将近三十丈,中间多出那么长一段距离,是做什么去了。
这样想着,她提笔沿着太湖石的位置画了一条停留在外墙的短线,然后往左弯曲,绕过拐角,在最靠近库房那处往下斜飞上去,与库房中央相接。
再算了算六六追着鱼干跑的步伐,心里约莫明白过来,这些拐角做何用途了。
这几个转折点都是库房的薄弱之处,外墙与库房都有基石,唯有这般绕着,才能避开障碍。
斜阳渐渐西落,半挂在屋檐后。青黛快步走近房里,手中提了个灰布包:“小姐,奴婢刚刚在院旁的石子路上拾了个包袱,也不知是谁丢的。”
苏杳杳顿了顿,伸手接了过来,一股子淡淡的新泥味涌入鼻尖,她打开上头盘着的结,里头是包裹着两本书,靛蓝的封皮上一本写着《桑桐县志》,另一本写着《异事集》。
她将书放到桌上,正以为是府中哪个下人不慎丢失,刚要命青黛去知会一声,便闻到一股独特的墨香。
“你在哪拾到的?”
青黛指着门外道:“那边墙根下。”
对于青黛所言她是相信的。这丫头她当初出嫁时一并带去了王府,沈恪出事后也不愿离开,还是她命人将其捆了送回家的。
苏杳杳白皙的手指细细摩挲过封页,半晌后才翻开那本《桑桐县志》。果然,墨迹很新,字体旁被擦出一道虚影,没翻几页,便出现了一道折痕。
久远的历史里记载着桑桐县曾出过的名人,其中有一位桑姓男子,恰逢乱世出生,在那个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年代,靠着祖上传下来的盗墓本事,得了一笔宝物之后广招兵马,襄助成王平定天下,最终官拜一品,成为人上人。
在其告老还乡之后,收了三名弟子,将所有本事倾囊相授,又替桑桐县架桥修路,时至今日,桑桐县内还立着他的碑。
碑文被拓印了一份,书上所言,此行当要求极为严苛,需得是天生身材瘦小,长得其貌不扬的人。打小就得用醋和上特制的药水泡澡,将全身骨骼经脉软化后,再由人反复折其骨骼,塞进陶缸里。
如此往复,直至功成,其中痛苦非一般人能承受,古往今来夭折之人不在少数。
学成之后拜别恩师,走的不是大门,而是门旁一……九曲……拐……
一什么?苏杳杳对着烛光仔细辨认那团模糊的字迹,好容易才分辨出,最后一次有些像是洞字。
久久,她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是明白过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若照书上说的,练成此项本事的人身体柔软性极佳,可轻易卸下身上关节,出师前还要钻一条九曲十八拐的洞,那么这个洞,绝不会大到让人察觉。
至于银子为何会单单出现在凝香院里,她想,她也明白了。
好一个连环计,这幕后之人果真是不简单。
既然事已至此,那她自然是要照着那人的计划行事,如此才不枉他这般迂回。
阖上书页,苏杳杳冷笑一声,冲连翘招手,低声吩咐道:“拿着我的信物去找齐王身边的宁远,让他带上人悄悄将凝霜院围了,今晚咱们也演一出守株待兔。”
连翘眼睛瞪得老大,惊得半晌合不上嘴巴,“奴婢害怕,听说……”
“你都说了是听说。”苏杳杳抬手打断:“他又不会真的剥了你的皮,你安心便是。”
连翘捏了捏拳头,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苏杳杳又对着青黛细细交代一番,见她连连点头,又扬声道:“青黛,你去将苏婉莹给我叫过来,有些账,她也该还了。”
青黛抬眼望着浑身散发匪气苏杳杳,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过了一刻钟,苏婉莹便带着清月与秋霜颤颤巍巍走了进来,“姐姐找我何事?”
苏杳杳高坐在暖阁内的软塌上,皮笑肉不笑的说:“喲,你来啦。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秋霜,给你家主子抬张杌子。”
秋霜环视了暖阁一圈,就见青黛自角落中走来,将杌子塞到她手中。
苏婉莹眸光暗闪,委委屈屈地落坐,杌子陈旧的不像样,上面连软垫都没铺,看起来还不如苏杳杳脚下的踏板光鲜。
“怎么,你觉得委屈?”苏杳杳指尖在凭几上敲出“咯哒咯哒”的声响。
苏婉莹摇头吸了两下鼻子,“不委屈。”
“或者说,我曾经罪过你?”
“没有。”
苏杳杳走近她面前,一把擒住她的下巴,迫使着苏婉莹抬头,猝然而来的动作,惊得她浑身颤抖。
苏杳杳并未用力,怕不小心又将人下巴给卸了,“若没有,你为何要指使杜若对我下毒?也难为你能想出那般阴损的法子。”
苏婉莹发丝垂落在背后,瑟瑟发抖,“我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你真的听不懂吗?”苏杳杳声音邪邪的,眸光泛着阴冷,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把那药给我拿来,你吃下去,我便信你清白。”
青黛立时凑了过去,从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子里取出一枚丹药交给她。
秋霜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关节处泛着青白。她猛地向前蹿一步,却被房间里其余的丫头死命拉住,忍不住大喊道:“大小姐,你别欺人太甚!”
苏杳杳瞟了她一眼,冷声道:“欺人太甚?今日,我便让你们瞧瞧,什么叫欺人太甚。”
说罢,她指尖稍稍用力,将苏婉莹淡色的唇捏地微张,那枚土褐色的丹药眼瞧着就要落到苏婉莹口中。
“俏俏!”
嘭一声,房门被大力撞开,晚风裹着丝丝凉意涌进来,月门隔断上挂着的珠帘碰撞出声响。
“爹娘救我。”苏婉莹哽咽着出声,因为嘴巴合不上,声音有些含糊。
苏承业大步跨过门槛,行走间衣摆猎猎作响,带着风声靠近。
他伸手捉住苏杳杳的手,将她甩到一旁,“你在胡闹什么!”声音怒急,没有往日的半丝和蔼可亲。
苏杳杳看着陌生的父亲,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
“报仇!”
第13章
满屋子的寂静,门外的天如同被刷上了一层灰,高悬在梢头的新月,犹如开了锋的利刃,割裂穹顶。
苏婉莹几乎在瞬间跌坐到地上,唇色煞白,眼圈渐渐泛红,直呢喃着:“我没有,我没有……”
苏杳杳笑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像是深渊中的一汪寒潭,带着一股子迫人的阴气。
苏承业挪了挪脚步,视线从苏婉莹身上飘开,意味深长地扫过苏杳杳,“我说了,这件事爹会处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
“像什么,自然像个疯子。”苏杳杳徐徐道:“女儿等了这么几日,也不见您有任何动作,您在等什么,等她置我于死地吗?”
“住口。”站在旁边一直没作声的许氏忽然开口,“俏俏,你什么态度?怎么和你爹说话的!娘对你太失望了。”
苏杳杳转脸,死咬着牙憋气,伸手指向苏婉莹:“所以,你们今日是一定要护着她了?”
许氏稍作迟疑,染了胭脂的唇微微开合,半晌,阖上眼帘:“秋霜,送二小姐回去。”
九层铜台内的烛芯忽地爆起一个灯花,火光微摇,让苏杳杳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诡异莫辩,她旋身坐回榻上,屈指将手中的药丸弹到地上,“女儿明白了。”
许氏摇晃着身子半退一步,唤了声:“俏俏……”
见她头也不抬,如同木雕般坐着,许氏又挥了挥手,“都出去,把门带上。”
秋霜立即摆脱钳制在身上的手,拉着似乎吓呆了的清月,合力将苏婉莹架起,赶忙退出暖阁,行至门槛前,忽又听一道声音传来:“你且记好了,多行不义必自毙。”
众丫鬟齐刷刷一颤,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地退下。
待门“吱呀”一声阖上,苏承业的脸色立马变了,讨好似地坐到苏杳杳身旁,压低声音道:“爹刚才没捏疼你吧。”
苏杳杳捏了捏手腕,“没有。”
许氏长吁了口气,连连拍着心口,鬓角旁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晃,“方才你可吓死娘了,要不是青黛早传了信来,娘还以为你会来真的。”
苏杳杳抱紧许氏的手臂,“若不如此,怎会让那人相信。”
“这招有用吗?”苏承业还是第一次这样演,暗觉有趣后又有些担忧。
苏杳杳轻声道:“且等着吧,兔子就要来了。”
“那爹演的好吗?”
“好,非常好。”
半个时辰后,连翘闪身进门,悄声禀告道:“这事已经传遍了将军府,二小姐回去后不久,她身边的清月便去找了倚翠,倚翠又去找了在后门当值的王弼。”
“爹。”苏杳杳听罢,转头对着面如黑漆的苏承业道:“这府中可出了不少老鼠,待此事一过,您得再加强管束了。”
苏承业几近切齿,“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一个都跑不掉。”
……
紧闭的房门内,时不时传出苏杳杳悲悲戚戚的抽泣,和苏承业耐着性子安抚的声音,外头的丫鬟们复杂地对视一眼。
开始还觉得大小姐过分,这会又觉得她可怜。她都被二小姐下毒了,将军往日里那么宠爱小姐,还是碍着那份恩情,选择了不作为。
脑筋稍活泛点的便想,高门大户内的争斗,果然还是利益为先。
将军不作为,不单单是碍着恩情,更多的还是想做给身边的部下看,只要跟了将军,必不会受半点委屈,忠心可不就是这样来的。
栖霞苑内戏演得正烈,另一头的凝霜院,却是一片寂然。
苏婉莹躺在床上,隔着朦朦胧胧的纱帐看着窗楹,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将近两个时辰了。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莹白的窗纱透着雾气似的青白,廊下传来两声夜枭啼鸣,她猛地将被子盖过头顶,捏紧了柔软的边角。
窗外风声渐起,歇了夜的鸟扑棱着翅膀飞走,雕花木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是刀刃挑开门销的声音。
有人进来了!
苏婉莹在瞬间屏息,咬紧被角才能憋住不发出声响。尽管苏杳杳已经事先告知过她,可这种骇人的杀机还是令她胆颤。
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要对她动手。
为首的黑衣人捏着一把长刀无声地靠近,吹毛可断的刀刃借着月色映照出青光,他轻轻做了个手势,身后五人立马顿住脚步。
女子的闺房有着磬雅的香,苏婉莹鼻尖却闻到一股土腥味,她闭着眼,察觉到有一道凌厉的眼神正隔着纱帘审视她。
黑衣人见床上隆起的一团久未动作,举起长刀便对着床榻砍来,莹光带着残影呼啸,将将落到一半,从旁斜射过来一枚钢钉,竟将黑衣人的虎口生生撕裂。
长刀嗡鸣着刺进床柱,刀柄摇晃出声响。
紧接着,伴随苏婉莹的一声尖叫,自屏风后、房梁上,极速掠出数十道黑影,悄无声息将六人包围了起来。
奋起反抗,又是一番兵刃击响。
“拿下,留活口!”
烛火在转瞬间驱走黑暗,庭院里亮如白昼,宁双着人将黑衣人全部捆起来,推出门与王弼等人一并跪到院子中央。
廊下,已经有一人,端了杯茶坐在那里。
“还有熟人呐?”苏杳杳抿了一口清茶,看着黑衣人中尽量将头埋在地上的那个身影:“抬起头来,让你家小姐瞧瞧。”
苏婉莹瑟缩在苏杳杳身边,死命地攥紧她的衣角往下瞟去,只有这般靠近,她才能不那么后怕。
黑衣人不动,宁双“啧”了一声,暴躁地将那人提起,然后如同扔沙袋般掷到地上。
面容露出来的一瞬,苏婉莹惊呼出声,“清月,竟然是你!”
清月一声不吭,秋霜快步走到她身旁,厉声道:“小姐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
清月依旧不吭声,无视了她的存在,眼神直勾勾看着苏杳杳旁边的苏承业,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是谁?”苏承业眯着眼看她。
清月终于开口:“你没有资格知道。”
苏杳杳也不恼,搁下茶盏,不紧不慢地说:“嘴还挺硬!这样,你只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我给你留个全尸可好?”
清月嗤笑一声,白了苏杳杳一眼,偏过头还未呸出声来,背后就被人抽了一顿鞭子。
“不想说啊,是等着你那个小矮子哥哥来救你吗?”苏杳杳温柔地笑了笑,抬手将发间的簪子扶正,“你觉得我把他全身的骨头折断怎么样?”
清月低下头,背上的伤口被扯出钻心的疼,她却狰狞地笑了。
“哦~”苏杳杳拉长声音喟叹一句,猛地一拍额头,道:“瞧我这记性。对不住,我忘了他连老鼠洞都钻得进去,怎么会怕断骨呢。”
清月倏然间慌了神,她的哥哥生来就有缺陷,自三岁起容貌身高就未曾变化过,对外她一直宣称是远房侄子,从未有人怀疑,苏杳杳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去把人给我带上来。”苏杳杳吩咐道。
连翘无声退了下去,不多时便推着一个特制的木架子回来,一弱小如瘟鸡的男子,手脚和腰上皆被捆了绳子,四肢大张被吊在架子上,丝毫动弹不得。
随后苏杳杳叹息一声:“你说我该如何是好?你不怕死,你哥又不怕折磨,怎么办呢?”
清月码不准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死死看着她,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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