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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嫡女不为妃-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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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珑甫一进门,便见灵紫凝引着孙二少不急不缓地走着,身旁自有小丫鬟端着礼物随行。想必这条路,定要走上好一会子。
灵珑掩唇轻笑,本欲抄小路回璃园,孙二少却朗声招呼道,“妹妹,原来你也在府里啊!”
灵珑回身颔首,灵紫凝却不阴不阳道,“夫君有所不知,妹妹在府里好一阵子了,说是住对月,谁知道是不是失宠了。”
灵紫凝话音刚落,忽然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跌落面纱不说,那面纱还飘飘摇摇地落在灵珑脚下。
灵珑挑眉轻叹道,“不年不节的,大姐姐这般大的礼数,倒叫本王妃受宠若惊了。”
灵紫凝掩着唇角恼羞成怒,“贱人,是不是你做了手脚?怎么,被我说着了吧,一个乡下丫头,不过是月老瞎了眼,凭白让你捡了便宜。想要得宠,我呸,凭你也配。”
灵珑瞬间沉了脸色,孙二少忙扯着灵紫凝怪责道,“少说两句,你是大家小姐还是泼妇啊!”
孙二少自觉丢脸,灵紫凝却误会他偏向灵珑,索性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小贱人骑到我头上,你做夫君的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小贱人,招蜂引蝶……”
“啪啪”两声,灵紫凝的骂声戛然而止。
途经的奴仆探头探脑,但见灵紫凝的嘴巴里含着一大一小两颗石头。
大的,自然是灵珑踢的,至于小的……
灵珑看向影墙后,身着褐色短打衣衫的颜鹤冷着脸子过来,朝着灵珑躬身拱手道,“王妃,可要拔了她的舌头?”
灵珑但笑不语,孙二少忙躬身求饶道,“妹妹,本是同根生,万望手下留情才好。”
灵珑居高临下地盯着灵紫凝,灵紫凝虽有些害怕,却强撑着不肯求饶。石头依然含在嘴里,这会子,竟有些不敢妄动了。
灵珑讥讽地勾了勾唇角,“颜鹤,欺辱王妃者,该如何责罚?”
颜鹤冷凝道,“轻者,赏一百大板;重者,拔了舌头,丢到后山喂野兽。灵紫凝三番两次侮辱王妃,王妃虽宽厚,到底要为靖王府树立威望,依奴才看,既是王妃庶姐,给个痛快倒也罢了。”
给个痛快?这是要她的命吗?
“不,你敢!”灵紫凝吐出带血的石块,颤抖地摇头。
芳儿怀孕,灵紫凝心情欠佳。她不过想借着欺辱灵珑,发发郁结之气,未曾料想,向来懒怠理会的灵珑,竟真的要拿捏她的错处。
灵紫凝一时慌乱,求救似的看向孙二少,“夫君,救我。”
孙二少唬了一跳,灵紫凝虽不得他的心思,可若没了她,只怕他立时又要被打回原形了。想到此处,他只能满眼祈求地看向灵珑。
灵珑尚未言语,颜鹤便负手冷哼道,“不过是个没品没阶的工部行走,倒也敢污了王妃的耳朵不成?”
孙二少噎了一下,灵珑看着颜鹤那般有气魄,险些要拍手喝彩。可她既打定主意要惩戒,表面功夫当然要做足。
灵珑掩唇轻咳,孙二公子以为灵珑在警告他,立时便有些瑟缩。他这差事是杨振刚安排的,每月领取五十两银子的小差,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当然比不得。他暗恨当日有眼无珠,对着颜鹤那张冷峻的小脸,越发不敢出声了。
灵紫凝见孙二少那般窝囊,忍不住咬牙暗恨。可她忘了嘴上有伤,立时疼得龇牙咧嘴,竟滚落了两滴热泪。
灵珑挽上冰儿的手腕,摇头咋舌道,“可怜见的。好歹是姐妹,如今又受了伤,大姐姐道个歉,今日这事儿便算了了。”
灵紫凝握紧双拳挣扎着,孙二少急急打眼色,灵紫凝抬眸一瞪,转身便朝后跑。
灵珑手指轻弹,一黑一白掠过,灵紫凝重新跌回地上,连爬也爬不起来了。
杨玉燕急慌慌地跑来,掩着帕子轻讽道,“吆,靖王妃好威风啊。跑到丞相府耍威风,靖王府的奴才果然不中用。来人,扶大小姐回去,这点子眼色都没有,凭白吃干饭了。”
灵珑含笑玉立,颜鹤沉声爆喝道,“谁敢动,今日这刑罚,一并受了。”
颜鹤年纪小,脾气却大。
庭院里一时沉寂,连梅洛苑的丫鬟也不敢轻举妄动。
杨玉燕面上不挂,尖酸刻薄道,“恶妇养刁奴,如今这世道,真是令人唏嘘。”
颜鹤伸脚一踹,杨玉燕“哎吆”一声,狼狈地跌倒在灵紫凝身旁。
“娘亲,你怎么样,娘亲?”灵紫凝扑进杨玉燕怀里轻眨眼睑。
杨玉燕呻吟一声,拍着大腿哭嚎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堂堂王妃欺负人啦!”
灵珑跳了跳眼皮,“杨姨娘,本王妃可没碰你,你既欢喜唱戏,赶明儿与你搭一处戏台子可好?”
杨玉燕顿时歇了,抬眸便见福管家带着东升等人过来,私下捏了捏灵紫凝的手腕,娘俩抱头痛哭起来。
冰儿撇嘴嘟囔道,“虽说是姨娘,好歹是高门大户出身,现如今竟这般不知羞臊,真真是没脸没皮。”
灵珑拍了拍冰儿,朝着颜鹤摆手道,“颜鹤,你退下。如今在相府,自然要依着丞相府的规矩来办。”
颜鹤垂首侍立,福管家微微扬眉,东升和东海立时拖出两条长板凳,撸着袖子朝杨玉燕母女走去。
杨玉燕挥舞着手臂破口大骂,“狗奴才,小贱人,你们今日若敢动我们娘俩,威远将军府绝不会轻饶了你们的。”
东升和东海伸手一点,杨玉燕立时没了声响,嘴巴依然张张合合,竟是被点了哑穴。
东升和东海初次使用点穴法,忍不住兴奋地吹着小指。
颜鹤傲然颔首,他二人屁颠屁颠地将杨氏母女拎到长凳上,朝着小厮们招呼道,“兄弟们,五十大板挥起来。”
小厮们争先恐后,灵珑失笑摇头,正欲抬脚离去,灵华非携了绯浓远远行来。
灵珑敛了眉目,灵华非先是面无表情,接着竟豁然笑了。
杨玉燕挣扎求救,灵华非讥讽地勾唇,揽着绯浓远离了庭院。
杨玉燕顿时傻了,任凭小厮将板子落在身上,不过三五下,便晕了过去。
灵珑见东升拎着水桶浇上去,携了冰儿的手返回璃园。
不出所料,灵华非和绯浓,果然在凉亭处等着她。
灵珑莲步轻移,绯浓忙敛裙屈膝道,“妾身见过王妃,王妃万安。”
灵珑微微云手,冰儿屈身将绯浓扶起来,故作嗔怒道,“月份尚浅,这般不节制,若然有了妨碍,倒叫王妃心中难安。”
绯浓含羞嗫嚅道,“是,是妾身糊涂了,还望王妃见谅。”
灵珑拍着绯浓的小手轻笑,“无须多礼,本是一家人,短缺什么,只管告诉冰儿姐姐便是。”
绯浓柔顺地应声,灵华非负手上前,邪魅勾唇道,“妹妹出手狠辣,二哥还当妹妹忘了自家人呢。”
灵珑敛裙落座,神色坦然地云着茶杯,“二哥,私下放利,其罪当诛。二哥如今任职刑部,不会不懂苍玄律法吧?”
灵紫凝的嫁妆被掉包,少不得回丞相府混闹。杨玉燕被吵得头痛,索性砍了灵华非的钱财匀给了灵紫凝。灵华非得了消息,直接在梅洛苑摔了瓷碗。杨玉燕无奈,东拼西凑,好歹补齐了灵华非的聘礼,这才消停了。可她手里拮据,不得不四处想折,倒随着将军夫人,放起月利来。灵紫凝眼馋心热,竟私下将嫁妆变卖安置,跟着杨玉燕干起违法暴利的事儿。
灵华非挑眉轻哼道,“各府各院,旁人能有多干净。”
灵珑轻嗤道,“旁人敢借着靖王府的名头放利?二哥,你真当墨连玦好脾气不成。”
灵华非立时骇然,他只当利息有他一半,便任由杨玉燕和灵紫凝去周旋,没想到会惊动墨连玦。墨连玦若知道他知情不报,刑部侍郎的差事,只怕要保不住了。
灵华非垂眸轻叹道,“如今打也打了,二哥失察,日后不准她们再放便是。”
灵珑颦眉点头,灵华非眉心微凝,那可是很大一笔收益啊。
绯浓见气氛沉闷,忙躬身屈膝道,“王妃,妾身该喝安胎药了,这便不打扰了。”
灵珑含笑虚扶道,“姐姐快去吧,不过是药三分毒,安胎药也不易多食的。”
绯浓不迭应声,携了灵华非离开了凉亭。
二人的身影刚刚消失,一身劲装的阿香便出现在石案旁,“王妃,契书拿到了。”
冰儿将契书递给灵珑,灵珑约略翻看两页,顿时沉了脸色。这般重的翻利,偿还利息尚且困难,本金更是妄论。难怪朝廷要取缔放私利之事,如此盘剥,只怕要害得百姓走投无路了。
“毁了吧!”灵珑将契书拍在石案上,阿香拱手应声,一把抓起契书,转眼便不见了。
冰儿艳羡地喃喃道,“阿香姐好厉害啊。”
“自然厉害。”灵珑轻笑,阿香是暗卫队唯一的女子,生得冰清玉洁,端得英姿飒爽,虽黑衣黑袍,竟丝毫不减风采。
冰儿双手托腮,满是憧憬,“若冰儿也这般能干该有多好。”
灵珑掩唇偷笑,许是受了话本子的影响,冰儿也曾嚷嚷着要学武。只可惜,靖王府的侍卫都吓怕了,冰儿连马步也扎不稳。
冰儿嗔怪地睨着灵珑,灵珑喊了句“好姐姐”,冰儿立时心软,倒乖乖伺候灵珑饮茶。
且说杨玉燕和灵紫凝身骄肉贵,没打两下便昏死过去。小厮们倒也不着急,昏了便泼水,实在不行,便往水桶里多多地加盐,定要保证二人是清醒的,这板子才能加身。
颜鹤环胸监刑,小厮们都期待能得到颜鹤的指点,更是卯足了劲儿的折腾她二人。杨玉燕和灵紫凝泣不成声,可灵华非不见踪影,孙二少又躲得远远的,她二人绝望不已,到后来,竟是泼了盐水也醒不来了。
东升挠着乱发吭哧道,“颜小管家,不如,算了吧?”
颜鹤沉声道,“多少了?”
东海忙举手道,“四十六!”
这般不经打?
颜鹤凝眉不语,福管家拍了拍他的肩膀,颜鹤背着小手离开了。
福管家失笑,转身吩咐道,“送回去吧。”
东海和东升脚底抹油,福管家只能遣了两名小厮,将杨玉燕和灵紫凝抬回了梅洛苑。
灵华非冷眼看着,指着怯生生地小丫鬟吩咐道,“你,去梳洗,你,去请大夫。”
小丫鬟应声离去,绯浓挽着灵华非的手腕撒娇道,“少爷,妾身累了。”
灵华非拦腰抱起绯浓,绯浓故作惊吓道,“呀!少爷,你惊着妾身了。”
灵华非撕磨着绯浓的脖颈邪笑,“浓儿胆子大,性子急,爷不过抱一抱,岂能真的惊着了。”
绯浓咬着灵华非的唇瓣呢喃道,“爷,你惊着孩子了。”
灵华非顿觉扫兴,绯浓凑近他的耳际低语了几句。
灵华非一时心颤,竟不顾杨玉燕和灵紫凝的死活,抱着绯浓便回到了舒默阁。
☆、232。刮目相看
夜间,灵珑正在作画,墨连玦掀了帘子进屋。
灵珑欲弃了画笔上前,墨连玦摆手推却,自行备水梳洗。待收拾妥当时,灵珑刚好落下署名,这春游图便算得了。
墨连玦替灵珑揉捏着肩膀轻笑,“听说今日,靖王妃发威了?”
灵珑顺势靠进墨连玦怀里,眯眼轻哼道,“风起云涌之时,虽不指望她们帮衬,若想趁机算计,哼,本王妃也不是好相与的。”
墨连玦揽着灵珑的小身子失笑,“你呀,嘴硬心软。”
若交给暗卫,岂会是五十大板这么简单。
灵珑回身瞪眼,但见墨连玦带着了然于心的笑,一时语塞,只好扑进墨连玦怀里嘟囔道,“到底要顾念丞相府的声名才是。”
墨连玦抚触着灵珑的发旋轻叹,“只盼她们能惦念你的好。”
三更天,灵紫凝率先醒来,声若细蚊道,“口渴,水,茶水。”
“是是!”值夜的小丫头讷讷称是,倒了一盏冷透了的茶水递给灵紫凝。
换了往日,灵紫凝定然要将这小丫头磋磨死,可她如今疼得直冒冷汗,囫囵吞枣地喝了茶,哑着声音颤道,“再来一杯。”
接连喝了好几杯,终究是恢复了精神。
灵紫凝环视房内,瞪圆了眼睛问道,“姑爷呢?”
小丫鬟颤巍巍地回道,“回紫凝小姐,姑爷一早便走了。”
灵紫凝咬牙暗恨,“可说了什么?”
小丫头慌忙摇头,“奴婢不知。”
灵紫凝捶打床铺,一时牵扯到伤口,痛得哼嗨直叫。
小丫鬟怯生生地靠在门后,灵紫凝面目狰狞道,“小蹄子,你是死的不成,去拿湿帕子来。”
“嗳,嗳,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小丫鬟溜着墙角夺门而出,灵紫凝撕咬着被角发泄,灵珑,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她想着夫君婆娘不疼,父母兄弟不爱,顿觉悲戚,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可哭着哭着,她便笑了。总有一日,她要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踩进泥沙里,拔也拔不出。
灵紫凝这般腹诽,五脏六腑都舒畅了起来,索性抱着被角吭哧吭哧地狞笑,倒将那值夜的小丫鬟吓得不敢进门。
嘉木赤勒出使苍玄国,礼部自然要准备接风宴。
可宴会过去大半个时辰,依然未见嘉木赤勒的身影。
苏艳洛嚼着苏荷糕轻嗤道,“不过是个不得宠的二皇子,还真把自个儿当人物了。”
灵珑看向高台之上,许久未见的皇后,倒颇为沉得住气,这会子,竟拉着容妃唠家常呢。此番其乐融融,倒真是少见。
柳诗韵拍了拍灵珑的手腕笑问,“瞧什么呢?”
灵珑挑眉道,“皇后娘娘倒颇为平和。”
柳诗韵笑容微敛,捏了一粒梅香烙塞给了灵珑,“心中有沟壑,面子上的分寸,自会拿捏得更稳妥。”
灵珑勾唇浅笑,刚要打趣几句,便听见值勤太监尖细的嗓音,“番禹国二皇子到。”
灵珑侧目看去,便见穿着番禹服侍的嘉木赤勒跨步行来,随侍身侧的是两名如花似玉的美人。其中一位便是当日的驼衣女子,另一位,倒生得内敛文静。
嘉木赤勒行至高台下,拱手朗笑道,“见过苍玄国皇后。赤勒来迟了,皇后不会怪责吧?”
皇后雍容云手道,“赤勒皇子言重了。皇子为两国修好而来,本宫深感欣慰,这便就坐吧。”
嘉木赤勒豪放地摆手,侧身踱步到女宾席间,摸着下巴四处打量。
今日这接风宴,除了几位公主郡主,皆是皇妃、王妃,嘉木赤勒此番行径,可谓放浪至极。
皇后故作坦然道,“二皇子,你这是做什么?”
嘉木赤勒邪狞道,“昨日有人向本殿提议,说苍玄女子温婉可人,赤勒眼拙,这便瞧上一瞧,若真有入眼的,和个亲也未尝不可。”
那风流姿态,像极了挑拣货物的官客。
朝臣们对嘉木赤勒的狂傲颇为惊诧,皇后却垂眸不语。
庆亲王妃满脸愤懑,敛裙冷色道,“听闻番禹国民风彪悍,今日一见,果真是大开眼界。”
嘉木赤勒拍掌大笑,“庆亲王妃真是伶俐。王妃想说的,只怕是粗野吧。唔,是彪悍还是粗野,本殿无所谓,若真想和亲,改日便将公主们带出来相看吧。”
庆亲王妃气得不行,苏艳洛忙起身帮衬道,“中土人士惯常有自知之明。番禹国虽相距甚远,到底往来数十年。粗野之人便该藏拙,如此没羞没臊,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嘉木赤勒冷凝了神色,红鸾挥剑指向苏艳洛,“你是谁,敢如此对我家殿下说话?今日若不把舌头留下,定将你扔到后山去喂狗。”
墨世钧愤然起身,朝臣们少不得对着嘉木赤勒等人指指点点。
墨连玦握紧酒杯,只见一记白光闪过,红鸾的长剑砸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脆响,右手上正插着一根筷子,滴滴答答地淌着鲜血。
灵珑敛着衣裙起身,盈盈玉立道,“你家殿下是谁,在座各位都知道。可你们主仆显然忘记了,这里是苍玄,不是番禹。苍玄以礼相待,皆因你们是和谈来使。若再敢不尊不敬,留下舌头的,便不知是谁了。”
苍玄朝臣顿觉解气,他们从前只当灵珑是红颜祸水,招惹了太子,又招惹了靖王,这会子才发觉,这般英姿飒爽、孑然傲视的女子,只怕许多男子都甘愿臣服。
嘉木赤勒移不开视线,他苦苦寻觅不成,竟在皇宫内发觉了佳人的踪迹。她果然是一等一的美人,那般冷峻的功夫,若伤的是旁人,他真要忍不住拍手喝彩了。
嘉木赤勒压抑着喜悦,朝着红鸾冷声道,“红鸾,向这位小姐赔罪。跟了本殿这么久,竟如此不知分寸。”
红鸾顿觉委屈,嘉木赤勒眉目一凛,红鸾忙拖着手臂跪伏道,“红鸾知罪,请小姐宽恕。”
灵珑眯眼不语,苏艳洛居高临下地摆手道,“珑儿,算了,苍玄向来宽以待人,小小奴婢,随她去吧。”
灵珑看向庆亲王妃,但见她微微颔首,倒也懒怠理会,携了苏艳洛便坐回了席间。
墨连玦悄悄将杯盏放下,阴鸷沉然地睨了红鸾一眼。
庆亲王声色冷然道,“时辰不早了,二皇子若无意用膳,不若回驿站休息去吧。”
嘉木赤勒故作懊恼道,“王爷说笑了。想来是赤勒混闹久了,倒害得诸位失了胃口。如此,赤勒惭愧,倒要好好品尝苍玄的美食才是”,说罢,掀了衣摆就坐,抓起一品龙凤呈祥汤膳喝了起来。
朝臣们松了口气,好歹是和谈来使,若接风宴上闹开,到底难看。
皇后不动声色地品着酥鱼羹,朝着身后略微挥了挥手。
崔嬷嬷悄无声息地退下,皇后身侧立时补上一位同样年长的老嬷嬷。
灵珑挑眉轻笑,墨连竹定然便藏在皇宫内。这般重要的场合,西林陵如何困得住他。
灵珑朝着墨连玦看去,但见墨连玦淡定地端着酒杯轻啜,莞尔一笑,捏了一粒糖酥花生放进嘴里。
嘉木赤勒未发话,红鸾便一直跪在原地,那只象牙筷子依然插在她的右腕,早已染成了血红色。
苏艳洛颦眉冷哼道,“真是晦气。早知如此,便该留在府中陪着成和。”
成和,自然是苏艳洛和墨世钧的孩子,像极了年少时的墨世钧,从小便是儒雅潇洒的模样。
灵珑拍着苏艳洛的小脸嗔怪道,“好嫂嫂,下次莫要强出头,仔细表哥教训你。”
苏艳洛但见墨世钧脸色不善,不由咬着筷子嗫嚅道,“那狂徒对母妃不敬,我自然忍不得。要怪便去怪那二皇子,偏要惹人腻烦。”
柳诗韵挑眉失笑,“妹妹这性子,倒是越发直爽了。想来世子爷宠得紧,一顿训诫倒也罢了。”
灵珑靠在柳诗韵怀里轻嗤道,“训诫?表哥哪里惹得起苏姐姐!前儿她带着和成爬树,表哥不过说了两句,便要哭天抹泪地回娘家,吓得表哥连忙告饶,啧啧,真真是宠得无法无天了。”
苏艳洛羞臊地瞟了眼墨世钧,墨世钧顿觉心软,那脸色倒和缓了不少。
灵珑和柳诗韵相视而笑,姐妹几人旁若无人地笑闹起来。
在上书房时日日混在一处,各自成婚反倒聚得少了。今日难得团聚,倒有不少体己话念叨。
嘉木赤勒虽端正地用膳,眼角余光却时刻凝视着灵珑。那声音,那身手,定然是她没错了。
粉衣女子在嘉木赤勒耳际低语几句,嘉木赤勒凝眉不快,原来佳人竟早已是他人妇。他摇头咋舌,盯着灵珑的视线,越发灼热了几分。
墨连玦冷眼瞧着,危险地眯眼。他轻轻挥手,自有宫人安排了歌舞,偏巧挡在了嘉木赤勒的眼前。
嘉木赤勒一时懊恼,待歌舞散尽,席间早已不见了灵珑的身影。
庆亲王妃得了墨连玦的示意,带着灵珑等人提前离席。
庆亲王和诸位皇子自若地饮酒。朝臣们自以为庆亲王有意表明苍玄国的高姿态,便也配合着饮酒作乐,倒将嘉木赤勒晾在了一旁。
接风宴持续到一更天,庆亲王率先起身宣布了结束。
皇后并无异议,自有宫女引着嘉木赤勒去行宫里休憩,墨连玦和墨世钧相约朝明王府而去。
嘉木赤勒的行宫富丽堂皇,前庭后院均亮着宫灯,照得树木花草影影绰绰。
粉衣女子递了丝绢,嘉木赤勒粗略擦拭两把,丢在桌案上轻叹,“红鸾啊红鸾,本殿曾十分心悦你的任性,今日瞧着,却是腻烦的很。”
红鸾跪在地上抽泣道,“殿下,红鸾只是不想她们奚落您。您那么尊贵,苍玄的人凭什么高高在上。”
嘉木赤勒挑着红鸾的下巴咋舌道,“啧啧,梨花带雨,真是可怜。若觉得委屈,回番禹去。”
红鸾慌忙磕头道,“殿下,您别赶红鸾走,红鸾再也不敢了。”
嘉木赤勒不耐烦地摆手道,“本殿乏了,退下吧。”
红鸾见嘉木赤勒不再提撵她回去的事儿,忙跪伏谢恩,跟着粉衣女子退了出去。
嘉木赤勒闭目养神,刻余功夫,那粉衣女子敛裙进来,行至嘉木赤勒身后,手法熟稔地替他揉捏着肩膀。
嘉木赤勒舒缓轻声道,“伤势如何?”
粉衣女子俯身低语道,“幸而没伤到筋骨,将养半月便会大好了。”
“嗯!”嘉木赤勒清淡应声,粉衣女子犹豫着开口道,“殿下可是瞧上了那白子女子?”
嘉木赤勒眯眼轻笑道,“为何如此问?”
粉衣女子委屈撇嘴道,“若红娥没猜错,殿下只怕故意带着红鸾来闹场子。可那白衣女子一出现,殿下立时改了主意。红娥是女子,岂能不明白殿下的心思。”
嘉木赤勒愉快地大笑,随手将红娥扯进怀里,埋在她胸前闻嗅道,“红娥,你真是本殿的解语花。今日打赏你,乖,伺候本殿歇了。”
“殿下!你真坏!”红娥羞红着小脸推却。
嘉木赤勒抱着红娥吮吻两下,红娥嘤咛呻吟,那双小手悄悄摸上了嘉木赤勒的外袍。
享受着红娥的服侍,嘉木赤勒粗嘎地呼吸,脑子里想的念的,却是灵珑那张不施粉黛的小脸。
红娥心中不甘,使劲浑身解数伺候嘉木赤勒纾解。嘉木赤勒等不及回到卧房,便在这敞亮的外间翻云覆雨起来。
书柜传来吱嘎吱嘎的声响,嘉木赤勒顿时惊醒,一把将将红娥推到身后,警惕地盯着书柜的方向。
少时,便见一个高瘦的人影从暗处行来,白衣长袍,发髻高悬,正是远在西林陵的墨连竹。
嘉木赤勒**环胸,咧嘴邪笑道,“良辰美景,帐暖芙蓉,太子爷可真会扫兴。”
墨连竹凝眉不快,弃了这一方旖旎,径直朝里间行去。
红娥见墨连竹走了,忙环上嘉木赤勒的腰际,光裸着身子磨蹭道,“殿下,红娥不让你走。”
嘉木赤勒心痒难耐,抱着红娥便混闹起来,竟是比寻常日子还要威猛,搅得红娥**不止。
良久后,嘉木赤勒终于餍足,捡了红娥的衣裙随意擦拭两下,扯了长袍朝里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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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母子离心
翌日,灵珑乘坐轿撵入宫,甫一踏入韶华宫,便然见墨连缨鼓胀着小脸垂泪,地上满是古玩首饰、瓷器玩偶,竟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彩月见灵珑进来,顿时眼前一亮,“靖王妃,您终于来了。公主从早上开始便不吃不喝,您快来劝劝吧。”
灵珑忙摆手道,“彩月姐姐,公主爱吃云藕羹,你带着冰儿去御膳房做。”
彩月不迭点头,引着冰儿朝殿外走去。
灵珑小心翼翼走了两步,但见墨连缨泪如雨下,忙提气纵跃,一把将墨连缨揽进怀里,“傻缨儿,便是有天大的事儿,也不能不用膳啊。你不是常说,气死事小,饿死事大吗?”
墨连缨抱着灵珑哽咽道,“姐姐,我不要嫁给那个二皇子,呜呜呜,缨儿饿死算了,总好过嫁到蛮荒之地受磋磨。”
灵珑微微凝眉,她担忧的事儿总归是来了。嘉木赤勒未必真瞧得上孩子气的墨连缨,可他既然提出来,若想推却,这条件上只怕要好好拿捏了。
灵珑安抚着墨连缨,眼睛却看向了凤仪宫的方向。
凤仪宫内,皇后倚在软榻上,满脸怒容地盯着长凳上的人,“竹儿,谁允许你私自做主了?”
墨连竹自得地云着茶杯轻笑,“母后,用十年的贸易权换取长亭侯府的归顺,竹儿觉得,这买卖并不亏本啊。”
“放肆!”皇后拍着软塌爆喝,“本宫曾派崔嬷嬷递了消息给你,你只需允诺嘉木赤勒,事成后将灵珑送上,无须一兵一卒,番禹国便能为我们所用。可如今这般又是为何?墨连竹,你别告诉母后,事到如今,你竟还惦记着灵珑那小妖精。”
墨连竹轻啜着茶盏挑眉道,“母后,用十一换长亭侯府,本是您一早的主意。竹儿不过是把贸易权从五年延长到了十年,怎么能算自作主张呢。况且灵珑不是小妖精,儿臣继承大统,她必是儿臣的皇后。”
“墨连竹,你,糊涂东西!”皇后指着墨连竹大骂,浓妆艳抹的容颜立时变得狰狞无比。
崔嬷嬷忙替皇后顺着气,满口宽慰道,“娘娘,有话好好说。本是亲生母子,何故这般针锋相对呢。”
皇后粗重地喘气,墨连竹只端坐喝茶,宽慰话也不曾说上一句。旁的条件他都能答应,只有灵珑不行。
皇后略微平复心神,压着火气轻叹道,“竹儿,灵珑如今是靖王妃,便是没了靖王府,她依然是靖王妃。天下女子何其多,你将来成了九五之尊,权势美人,应有尽有,何苦拧着灵珑不放呢。”
墨连竹似笑非笑,仰头将清茶灌下,朝着皇后拱手道,“母后,时辰不早了,儿臣告退。”
说罢,不待皇后批准,转身便离了皇后的卧房。
皇后气得浑身轻颤,捏着崔嬷嬷的手吩咐道,“去,请赤勒皇子过来用膳。”
崔嬷嬷嘴唇翕动,最后只轻叹了一声,敛着衣裙朝行宫而去。
嘉木赤勒来得很快,随侍身侧的只有红娥。红鸾于昨日夜里暴毙,红娥好歹哭了两声,嘉木赤勒却只叹了句可惜,毕竟红鸾虽然没什么脑子,那小脸却的确是美艳。
皇后见嘉木赤勒旁若无人地揉捏着怀中女子,忍不住垂眸凝眉,抬眼之际却早已恢复了雍容优雅,“赤勒皇子远道而来,今日本宫略备薄酒,还望赤勒皇子不要嫌弃。”
“皇后客气。这些菜肴虽少了羊膻味,倒尚能入口。来人,替本殿换酒缸,这般小的酒壶,如何饮得过瘾。”
嘉木赤勒拽着红娥入座,摸着下巴调笑道,“皇后娘娘不介意吧?”
皇后笑容皴裂道,“怎么会。这便用膳吧。”
“如此,赤勒不客气了。”嘉木赤勒果然不懂客气,拉着红娥大吃特吃不说,还将筷子插到菜肴中翻搅。
崔嬷嬷端着公筷有些傻眼,皇后顿觉恶心,连崔嬷嬷之前布下的菜品,也觉得难以下咽了。
夜幕渐渐滑落,凤仪宫送走了嘉木赤勒,崔嬷嬷忙端着小钵子递给皇后,“娘娘,血燕羹,多少用点子吧。”
“粗鄙不堪,简直粗鄙不堪!”皇后接过小钵子,堪堪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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