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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嫡女不为妃-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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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贵人忙将巴掌改成抚触,嗔怪地戳着乾帝的额头道,“皇上,您来怎么不说一声呢,灶上有汤膳,媚儿这便吩咐人去温一温。”
乾帝将梅贵人扯进怀里,不由分说便吻上了她的小嘴。
梅贵人故作妖娆地迎合,少时却抵着乾帝的唇瓣撒娇道,“皇上,别闹,且去洗洗身子,媚儿这便将汤膳端来。”
乾帝爽朗大笑,哼,魅力,他有的是,这般娇俏的小人,还不是夜夜在他身下承欢。他得意地勾唇,在梅贵人的伺候下脱下龙袍,光裸着身子转向屏风后,不时便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梅贵人讥讽地抹了抹嘴角,折返之时,却见乾帝大喇喇地躺在榻上,盯着双腿之间。
梅贵人不动神色地靠近榻边,轻声细语道,“皇上,该喝汤了。”
乾帝豁然回神儿,轻咳两声,哑然道,“且端来吧。”
梅贵人将汤膳端给乾帝,取了一包熏香丢进了香炉,可她咬唇迟疑片刻,便将另一包熏香也丢了进去。
乾帝很快便热了起来,倒似想要证明什么,使着各种法子磋磨梅贵人。梅贵人畅快地叫着,乾帝终于抱着梅贵人倒在榻上,迎来了他最长的也是最后一次的释放。
乾帝沉沉睡去,梅贵人轻啐一口,待宫女捧了热水进来,便亲自拧了帕子替乾帝擦洗身子,待看到某处时,却忍不住放声大笑,终于,再不用伺候这老畜生了。
武城郡的水患如期而至,虽淹没了些许良田,到底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四海通开仓放粮,接济百姓。一方面得了百姓们的爱戴,另一方面,倒也招揽了不少精干的劳力。自此,四海通的声名响亮的传扬,连李兰山都不得不上门拜访,只可惜,除了掌柜,没人见过四海通的幕后老板。
李兰山将加封四海通为皇商的奏请经由孟之郎的手传递到了御前。乾帝点头应允,太子却出列躬身道,“父皇,四海通接济百姓之急,嘉奖自然应当,只这皇商之名,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些?”
孟之郎躬身驳斥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四海通皆是商人,寻常送个匾额绶带,又岂能笼络人心。况且武城三郡尚需后续接济,若然奖赏不到位,只怕商人精明,倒未必肯做亏本的买卖。”
太子怒视孟之郎,眼见路太傅等人皆不言语,不得不将视线转移到乾帝身上,可等了许久却未听到乾帝的应答,不由凝眉道,“父皇,您看?”
康汉悄悄靠近乾帝,“皇上,皇上,太子等您的批示呢。”
乾帝猛然转醒,迷瞪着眼睛轻哼道,“皇商而已,封便封了,康汉,退朝。”
康汉尖细着嗓子喊道,“皇上有旨,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朝臣们看着皇帝的背影面面相觑,刚上朝便退朝,皇上真是越发无行无状了。
路太傅悠然叹气,朝着庆亲王拱手道,“王爷,长此以往,朝政岂不荒废了。您看这?”
庆亲王冷哼一声,甩着衣袖负手而去。他劝慰几次,乾帝如今竟连乾清宫也不准他去了,左不过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倒懒怠去碰那钉子。
路太傅见庆亲王走了,少不得唉声叹息,但见太子冷眼瞅着西角亭,忙借故有要事在身,悄悄地离了人群。
墨连玦和墨世钧对视一眼,扯着孟之郎便离开了金銮殿。四海通成了皇商,进驻京都商圈指日可待,至于以何种方式进驻,到底要好好商议才是。
太子躲在阴影处,凝眉吩咐道,“京都贸易,但凡影响国运的,皆在本殿的掌控之下。以前是,以后也是。”
路太傅躬身附和道,“是,太子殿下。下官定然不让四海通在京都落脚。”
太子傲然挥手道,“哼,落脚无碍,只铜雀街进不得,盐铁粮布沾不得,若然人家只想开个杂货铺子、脂粉庄子,且随他去,横竖本殿看不上那分毫小钱儿。”
路太傅谄笑道,“殿下所言甚是。”
太子拍着路太傅的肩膀叹气道,“太傅,你我本是师徒,倒无须这般多礼。嫣儿近日神思倦怠,侍郎夫人若得空,可到太子府看上一看。”
太子着重咬了咬“神思倦怠”几个字,且那俊朗的脸上难掩喜气。
路太傅心里一突,虽知晓机会太小,却忙躬身回禀道,“是,老臣定然让俞氏去太子府。”
太子施恩般地颔首,顺着墙角负手离开。
路太傅傻愣一会儿子,待太子身影消失,却终于急慌慌地赶回府里报喜去。
路嫣然喝着汤膳,懒洋洋地抚摸着肚腹,她费尽心机不能得,偏这偷汉子的野种来得容易。
路上为路嫣然揉捏着腿脚,路嫣然凝眉,他立时放轻了力道。
自打得了太子的准许,路生无事时,便见天混在路嫣然处。府里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太子这正经夫君尚且容得下,倒没有旁人说话的余地。
“奴婢如意见过侧妃娘娘,见过侍郎夫人。”
路嫣然听见如意的娇脆声,瞬间直起了身子。
路生轻瞥一眼,细细为路嫣然盖好毯子,闪身便躲到了屏风后。
谭侧妃笑语盈盈道,“妹妹,快看谁来了?”
路嫣然微红眼眶,朝着侍郎夫人伸手道,“娘亲,您倒是终于想起女儿来了。”
侍郎夫人朝着谭侧妃告罪,挽着路嫣然的小手坐到床榻旁,“傻孩子,娘亲便只有你一个女儿,哪里会想不起。”
不是想不起,是不能上门。
路嫣然讥讽地勾唇,朝着谭侧妃冷声道,“谭侧妃且去吧,倒要谢谢你将本宫的娘亲请来。”
谭侧妃甩着帕子应承道,“嗳,姐姐不扰妹妹与侍郎夫人说体己话,不过,到底要告诉妹妹知道,侍郎夫人不是姐姐请来的,是太子爷体恤妹妹生养之苦,特意通知了太傅府的。姐姐告辞。”
谭侧妃分清云淡地走了,路嫣然却手脚冰冷地扑进了侍郎夫人的怀里。
☆、194。闹洞房之欢
侍郎夫人讶然道,“嫣儿,身子为何这般冰凉,快,且多盖一床毯子。”
路嫣然见侍郎夫人忙乱,淡然轻笑道,“娘亲,冷的是心,你捂身子有何用。”
侍郎夫人手上微顿,沉吟片刻,到底将毯子盖在了路嫣然身上,“嫣儿,你是怨恨娘亲吗?”
路嫣然失笑摇头道,“娘亲,嫣儿再不懂事,也怨不着您啊。太子府是嫣儿一门心思要嫁的,您说太子嘴唇薄,只怕生性太过凉薄。可嫣儿当时着了魔怔,就跟那扑火的蛾子似的,这会子想想,果然吃了自以为是的大亏。”
侍郎夫人爱恋地抚摸着路嫣然的脸颊,柔声关切道,“都过去了。嫣儿如今怀了皇嗣,即便将来太子继承大统,这后宫也少不了嫣儿的一席之地。”
路嫣然讥笑道,“女儿如今不在乎那些,倒要将这小杂种抚养成人,谁惹了我,尽数还回去。”
侍郎夫人捂住路嫣然的嘴巴,瞠目结舌道,“嫣儿,不许浑说。”
路嫣然放肆地大笑道,“娘亲,瞧您吓的。您放心,太傅府对太子尚有用处,他不会怪罪的。”
侍郎夫人凝眉不快道,“太子怪不怪罪,娘亲不在乎。可你如此轻贱这孩子,下人又岂能善待他。”
路嫣然不耐地颦眉道,“娘亲,且回府吧。日后也莫要来了,没得惹一身乌烟瘴气。”
侍郎夫人噎了一下,可想着有孕之人脾气素来古怪,嘱咐了些许养身子的法子,欢欢喜喜地离开了卧房。
门扉关起的那一刻,路生便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脸色阴沉地蹲坐在床榻边。
路嫣然抬脚踹了踹路生的脸,邪狞勾唇道,“怎么,嫌弃我喊他小杂种了。呵,小妾与侍卫私通的孩子,不叫小杂种叫什么?哦,还可以叫野种。嗳,路生,你喜欢哪个?”
路生握住路嫣然的脚欲甩出去,顿了一顿,到底将那脚安置在了榻上。
路嫣然咯咯地笑着,匍匐到路生身前,抱着他的脸就是一顿乱啃,直啃得路生满脸牙印,才舔着嘴唇轻笑道,“滚出去。”
路生敛着衣袍起身,顶着满脸的脂粉跨出了卧房。
路嫣然盯着小腹,喃喃自语道,“墨连竹,想用我的孩子增加砝码,哼,倒要看本小姐乐不乐意。”
侍郎夫人走到门口,但见如意探头探脑地冲她招手。她只当路嫣然有妨碍,忙随着如意拐进了假山后。
良久后,如意纯唇角含笑地出来,身后却跟着失魂落魄的侍郎夫人。
侍郎夫人回到太傅府便病倒了,太医诊了脉,开了汤药,可这病却越来越严重,过了几日,竟连床也起不来了。
路太傅求情张医正,张医正诊了脉,只说了句“心病尚需心药医”,提着药箱子便走了。
侍郎夫人从太子府回来便病倒了,可见定是在太子府遇见了糟心事儿。奈何路侍郎百般诱哄,侍郎夫人除了念叨“我的嫣儿,我可怜的嫣儿”,旁的事情却只字不提。
路侍郎悄悄派了小厮去私下打听,那小厮勾搭上的偏巧便是如意。
如意添油加醋地诉说路嫣然在太子府的种种,太傅府立时便炸了锅。太傅府宠溺长大的嫡小姐,竟被自个儿的夫君赏给侍卫糟蹋,还怀上了孽种,对太傅府简直是奇耻大辱。
路太傅砸烂茶杯爆喝道,“墨连竹,你欺人太甚。”
路侍郎为路太傅顺着气,凝眉沉声道,“父亲,可要将嫣儿接回来?”
路太傅缓口气,嘶哑开口道,“接,接个屁。怀着个小杂种,要为父如何面对路家的列祖列宗。”
路侍郎吭哧吭哧地不敢说话,路太傅却眯眼冷声道,“去,托人传话给七皇子,就说为父答应了。”
路侍郎嘴唇翕动,但见路太傅态度坚决,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路太傅拈着袖边儿,轻轻迷上了眼睛。既无法占领先机,便多占几条船,至于开哪一条,便端看羹多羹少了。
七皇子同楚芊芊的大婚如期而至,因着府邸尚未建成,楚芊芊便被浩浩荡荡地接入了皇宫。皇上和皇后亲自主婚,算是给足了御史府的颜面。众人叩谢皇恩,待新人礼成后,便熙熙攘攘地将新娘子送入了喜房。
灵珑带着梅菲儿和不情不愿地柳诗涵踏入喜房,但见喜娘叽叽喳喳地说着吉祥话,那嘴皮子溜的,倒跟撒豆子似的。喜娘将吉利话说完,便满脸堆笑等着打赏,可侧坐榻边的随行小姐,谈天的谈天,吃嘴的吃嘴,倒似完全忘记了沾喜气的说法。
灵珑微凝眉心,从荷包里掏出几颗金豆子塞给那喜娘,柔声吩咐道,“嬷嬷,您辛苦。且去外间吃酒吧。”
“嗳!”喜娘脆生生应了,捏着金豆子出去,却将侧坐席间的小姐打量个彻底。哼,凭她韩嬷嬷的三寸不烂之舌,倒看日后谁敢与她们当喜娘去。
楚芊芊朝着榻边轻声道,“屋里闷,几位姐姐也去吃酒吧。”
方如烟率先起身,却在经过灵珑身旁时,狠狠撞了她一下。
灵珑一时不察,竟被撞得有些趔趄。柳诗涵本欲理论,灵珑却抓住了她的手臂,小指轻轻一弹,方如烟便被门槛绊了个狗吃屎。偏巧小姐们前后脚走着,倒在那逼仄的门口叠起了罗汉。
小姐们哼哼嗨嗨,七手八脚,却险些将卡在门槛上的方如烟疼得晕过去。
柳诗涵双手叉腰,挑眉轻啐道,“呸,泼皮破落的货色,不夹着尾巴做人,倒上赶着找茬口。哼,活该你个糟心肝烂肺腑的贱货,倒省得本小姐动手了。”
方如烟理好云鬓,生怕引了旁人来看热闹,只能暗恨地骂了句“你等着”,转身带着人走了。
柳诗涵颇为畅快,梅菲儿却点着她的额际嗔怪道,“小丫头,日后说话断不可如此没斤两。她虽可恨,到底不值当拖累声名。”
柳诗涵嘟嘴垂眸道,“知道了柳姐姐,对旁人妹妹断不会如此的。”
方如烟三番两次陷害柳诗韵,柳诗涵老早就憋着劲儿要出口气,今日难得畅快,自然是怎么解气怎么谩骂。可想想方才那话语,倒跟市井泼妇一般无二,顿时羞臊地躲进了梅菲儿怀里。
梅菲儿轻轻拍了拍柳诗韵的肩膀,灵珑却朝着喜床上的女子恭贺道,“灵珑特来恭贺楚姐姐。”
楚芊芊抬手将盖头掀起来,朝着三人屈膝行礼道,“今日芊芊大婚,几位姐妹肯来,昨日的香烛烧得不冤。”
灵珑忙将楚芊芊搀扶起来,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安抚道,“瞧姐姐说的,本是大喜的日子,到底该欢欢喜喜才是。”
梅菲儿附和道,“是。听长辈们说,成了人妇,一切皆重新开始。妹妹倒莫要记挂往日的宠辱才是。”
楚芊芊捏着帕子点头,柳诗涵撇撇嘴,从桌子上拿了一个馍馍递给楚芊芊,“喏,吃吧,听说新嫁娘要饿肚子的。”
“嗳!”楚芊芊咬了一口,皱着眉头道,“怎么是生的!”
“唉吆喂,我的好小姐,子孙馍馍可动不得!”
喜娘夺门而入,忙将那子孙馍馍抢了过来,可楚芊芊已经吃了一口,她梗了梗脖子,下意识问道,“生吗?”
楚芊芊傻乎乎道,“生的。”
喜娘面色尴尬,却干巴利落脆地将“早生贵子,多子多福”之类的吉祥话说了出来,说完后才扇着自个儿的巴掌骂道,“混了混了,被你个几个小姑娘闹混了,还没喝合衾酒呢!”说罢,慌手慌脚地去找墨连晔。
灵珑几人相视几眼,不由笑倒在床榻上。床榻上有花生、瓜子、红枣之物,几个小丫头倒也不在乎礼节,啃着小食谈起了心。
楚芊芊的情绪终究欢喜了,灵珑等人听见喜娘喊七皇子,忙替楚芊芊盖好红盖头,从角门溜了出去。至于喜娘看见满地狼藉是何表情,倒没人理会了。
灵珑回到西岚宫,却见方如烟站立在梅兰阁门口。
柳诗涵气冲冲地冲过去,指着方如烟喊道,“唉吆喂,方如烟,这岁数渐长不说,这脸皮子也渐长的,方才暗算了别人,这会子都敢舔着脸子上门了,莫不是吃一堑长一智,磕头认错来了。”
方如烟弃了柳诗涵,朝着灵珑屈膝道,“灵珑,我有几句话要说。”
柳诗涵鼻尖冷哼,梅菲儿却将她扯进了梅兰阁。
灵珑浅笑道,“方小姐请说。”
方如烟掏出帕子嘤嘤咛咛地哭诉道,“我不过是个小女子,柳小姐那般大的算计,岂能与我有关。如今表哥要娶柳小姐,夫人们又皆絮叨我的长短。若只是我倒也罢了,反累得娘亲遭人戳脊梁骨。灵珑,你是京都才女,姐姐眼见要过十七岁的生辰,只求你看在娘亲往日没少夸赞你的份儿上,到底要过府耍玩一日,姐姐这厢,倒多谢你了。”
灵珑一时傻眼,哭笑不得道,“方小姐,令堂确实对灵珑不错,若改日令堂过寿,我娘亲定会过府恭贺,至于你我,没有那般交情,倒无须胡乱拉扯,灵珑告辞。”
灵珑掀了帘子进屋,方如烟愤恨地抹了把眼泪,轻啐一口,带着仇恨离去。
☆、195。姻缘自有天注定
灵珑将方如烟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柳诗涵和梅菲儿。柳诗涵少不得冷嘲热讽,梅菲儿却掩唇轻笑道,“满京都的闺秀,除了闵佳乐郡主,便属方如烟选夫婿选的闹腾。听舅母讲,前阵子长公主府和永安侯府皆盯上了秋试的举子,偏巧还相中了同一人。那举子两边都不敢得罪,只说家里打小定了娃娃亲,第二日便将远方表妹抬进了门。”
灵珑愕然,挑眉问道,“这选婿之事自来不该是私下里约谈吗?”
梅菲儿颔首道,“确实是私下约谈的。可这二人都是掐尖的性子,知道被男方拒绝了,自然不甘心,两厢一查探,便将婚事告吹的责任推到了对方身上。偏巧偶遇妆点楼,竟不管不顾地撕扯开,这会子,满京都都传言开了。”
灵珑听得直咋舌,“闵佳乐倒罢了,本就是一点就着的性子。可方如烟那般精明的人,嘶,倒真真是纳罕了。”
柳诗涵鼻尖轻哼道,“哼,往日里看着精明,那皆是算计旁人时。这会子达到自个儿身上,再精明的人也会脑子发热的。”
灵珑无不可地颔首,难怪会病急乱投医,竟将法子想到她头上来。莫说她素来不喜她,就凭莲妃为她筹谋,今日她却拉了莲妃来当垫背,便知这女子不能亲厚。
三个丫头正谈论着,翠浓进屋禀告说苏艳洛进宫来了。
灵珑忙欢喜吩咐道,“快,请苏姐姐进来。许久未见苏姐姐了。”
接了赐婚圣旨的次日,苏艳洛便被苏夫人接回了府里,说起来,确有半月未曾见面了。
苏艳洛穿着一袭淡紫色的窄身长裙进屋,灵珑忙抱着她的柳腰磨蹭几下,嘟嘴不满道,“只是婚配便不能出门,若然嫁了人,岂不是除了宴会,均不得见了。”
苏艳洛唉声叹气道,“若然不是借着王妃娘娘的由头,今日也不能得闲了。整日规矩规矩还是规矩,干脆把那规矩送给墨世钧抱着,还娶什么妃子。”
柳诗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绕着苏艳洛打量道,“学了规矩到底不同,瞧瞧这裙子,这般紧窄的腰身,倒难为苏姐姐时时提着气。”
苏艳洛捏着柳诗涵的小脸嗔怪道,“边儿去,好容易出来,倒莫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好。”
梅菲儿将苏艳洛安置在榻上,勾唇浅笑道,“苏妹妹婉约了不少,可见规矩没有白学。来,苏荷糕,且多吃两块吧。”
苏艳洛捏着苏荷糕细嚼慢咽,但见几人皆看着她,不由砣红了脸色讷讷道,“看着我作甚?”
灵珑眨巴着眼睛狡黠道,“苏姐姐,世子表哥待你可好?”
苏艳洛羞涩低语道,“小孩子家,莫要多问,且吃你的点心吧。”
灵珑嘿嘿傻笑,倒同柳诗涵越发闹腾起来。
且说苏艳洛被赐婚给墨世钧的那日,旁人皆恭贺苏艳洛得了佳婿良缘,苏艳洛却扯着灵珑巴巴地赶到了刑部。
墨世钧闻讯出来,见苏艳洛俏生生地站着,自然是无比尴尬。
苏艳洛却落落大方地问道,“世子,这亲事你可心悦?”
墨世钧哭笑不得,挤眉弄眼地向灵珑求助。
灵珑被苏艳洛叮嘱了不准说话,便眼观鼻鼻观心地垂了眸色,气得墨世钧直咬牙。
苏艳洛见墨世钧如此,倒松了口气,索性挥着小手嘱咐道,“唔,不心悦也无碍。索性今日才下了圣旨,世子自去向皇上请旨退婚,本小姐并无妨碍。”说罢,扯着灵珑转身便走。
墨世钧立时傻眼,旁人都当他是香饽饽,今日却被苏艳洛当面退了婚。他轻咳两声,招手唤道,“苏小姐且慢。”
苏艳洛回身,挑眉轻笑道,“世子爷无须介怀。我虽是女流之辈,却从不过分奢望姻缘之事。而况就算你出类拔萃,若不对我好,一切便皆是枉然。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本小姐没心思去强扭,这便告辞了。”
苏艳洛潇洒转身,灵珑却朝着墨世钧吐了吐舌头,撇嘴离去。
墨世钧凝望着苏艳洛的背影,失笑摇头。可待庆亲王妃要请奏乾帝退婚时,墨世钧却摇了摇头。
庆亲王妃先是一惊后是一愕,可想着苏艳洛不扭捏不算计的性子,真是打心眼里喜欢,索性第二日便过府拜访,喜得苏夫人眉开眼笑。两位长辈相谈甚欢,午后便将苏艳洛接回了府,美其名曰准备嫁妆,可苏艳洛却有大半时候被庆亲王妃留在王府,那疼得宠得,倒比亲闺女还要过分。
灵珑见苏艳洛娇羞,故意哀叹道,“外甥女果然比不得儿媳妇儿。往日里,约莫半月有余姨娘便会遣了人来看我,可有了苏姐姐,倒将灵珑混忘了。”
苏艳洛又羞又恼,拧着灵珑的手臂责骂道,“我打你个小没良心的。王妃娘娘陪古夫人去大悲寺,姐姐便巴巴地与你送柚香茶,你只当姐姐没来,过会子我便将那茶带回去。”
柳诗涵笑倒在梅菲儿怀里,揉着帕子起哄道,“对,苏姐姐,且馋着这个臭丫头,叫她浑说。”
灵珑连忙告饶,蹭着苏艳洛的胳膊调笑道,“苏姐姐,我的好嫂嫂,都是一家人,何必与表妹计较呢。”
众人笑开了怀,索性苏艳洛本不是内敛性子,开过几句玩笑话,便有些百毒不侵,倒与灵珑和柳诗涵挤兑起来。
天色渐渐晚了,灵珑几人与苏艳洛惜别,却见一翠绿衣衫的小宫女赶来,不由抿嘴偷笑道,“瞧,表哥寻人来了。”
那小宫女凑近,果然屈膝回禀道,“灵珑小姐,世子爷吩咐,若然没旁的事情,便让奴婢带着苏小姐去西角门。”
灵珑调皮地眨眼,苏艳洛却鼻尖轻哼,脚步轻快地随着宫女离去。
梅菲儿轻笑道,“妹妹,不早了,咱们改日再聚”,说罢,挽着柳诗涵返回住处去。
夕阳西下,晚霞照得耀彩无限,倒将影子拉得很长很远。
灵珑看着那窈窕的身影越行越远,不由想起了投靠太子的杨致远。不知他心里可有柳姐姐,不知柳姐姐情深几许……
乾帝查探丞相府之事,雷声大雨点小,到了这些日子,竟然不了了之了。只灵翰霆连日称病,恰逢乾帝懒怠上朝,旁人虽觉得诡异,倒无人放在心上。
乾帝的生辰渐渐临近,皇后着令礼部按往年的规格筹办,礼部尚书却躬身回禀道,“回皇后娘娘,皇上的意思是,今年的生辰宴便免了,只当为遭遇洪灾的百姓们祈福。”
“祈福?”皇后顿觉莫名其妙,本无死伤,何来祈福之说。她雍容地挥手道,“自去准备,皇上那里,本宫去说。”
皇后带着崔嬷嬷来到乾清宫,康汉连忙躬身行礼道,“奴才叩见皇后娘娘。娘娘,这会子梅贵人在里面,能否容奴才通报一声?”
皇后微微凝眉,听见内室传来娇脆的笑声,颇为不耐道,“且快些。”
康汉躬身进门,不刻便折返回来,垂眸回禀道,“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皇后鼻尖轻哼,拖着拽地长裙进屋,微微屈膝道,“臣妾见过皇上。”
乾帝沉声挥手道,“起吧。皇后,有何事偏要这会子说?”
皇后挑眉道,“皇上不上朝不理政事,臣妾何时来不都一样吗?虽说耽误了皇上行乐,可不若刻余功夫,皇上自忍着吧。”
乾帝恼怒,对这个十五岁便陪伴身侧的结发妻子却莫可奈何,只得耐着性子道,“有何事,且说来听听。”
皇后瞟了眼屏风处的嫩粉色裙角,微微屈膝道,“皇上,君主寿辰本就代表国之昌盛,而况武城郡水患并不严重,臣妾便着令礼部按照往年的规格筹划皇上的寿辰,皇上可还有旁的吩咐?”
乾帝噎了一下,尚不及说什么,皇后便以一句“臣妾会看着办”结束,拖着那长裙款款离去。
梅贵人莲步轻移,一把便将乾帝的胡子拽了下来,“喏,皇上,您来追赶臣妾,若追上了,这胡子便给你,若追不上,那皇上今日便不许出去了。”
乾帝立时来了兴致,倒将腰带接下蒙在了掩上,凭着声响摸索着梅贵人的位置。
梅贵人娇娇悄悄地引逗着乾帝,抓着胡须的小手却是越来越用力。
没错,乾帝脱阳后,有些地方的毛发便开始脱落。起初只是腋窝、腿心等处,直至有一日起床,竟连胡须也脱掉干净了。
梅贵人忘不了乾帝捂着下巴的惊恐样儿,可是她非但没笑话乾帝,却私下找人替乾帝制作假胡须。只这假胡须的皮质,她特意指出要貉子皮。貉子皮光滑亲肤,只出汗受热时骚味十足。乾帝不敢多戴,除了非上朝不可,便整日待在乾清宫里,倒真真是玩物丧志,晚节不保了。
梅贵人讥讽地勾唇,但见乾帝越摸越远,嘴里还念叨着她的名字,忙轻手轻脚地靠近乾帝,拍着他的后背撒娇道,“皇上,臣妾在这里。”
乾帝豁然回身,梅贵人早已躲开了,这般幼稚的游戏,倒要闹腾上一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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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柳诗韵去往边境大半年后,终于传来了有孕的消息。
灵珑枕在墨连玦的大腿上,捧着信件赞叹道,“唔,墨连渊倒是挺有本事的。”
墨连玦跳了跳眼皮,扯着灵珑的耳朵怪声怪气道,“臭丫头,你是说本王没本事吗?”
灵珑眨眼眼,再眨眨眼,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玦哥哥,你真是的,倒不许我念叨旁人的好了。”
墨连玦懊恼地躺在榻上,无数次感叹年龄差距的苦恼。连墨世钧那臭小子都有娇妻伴着,只他这孤家寡人,倒夜夜学那些宵小之辈跳墙会情人。
灵珑扯了扯墨连玦的俊脸,眯眼调戏道,“靖王爷,给本小姐笑一个,笑得好看,本小姐厚厚地封赏。”
墨连玦将那作乱的小手拍掉,扯了枕头假寐。
灵珑抬起小脚踢过去,墨连玦伸手一扯,灵珑便服服帖帖地躺进了他怀里,“珑儿,别闹。”
灵珑噘嘴不满道,“为何不闹,你送上门来,便是给本小姐闹腾的。”
墨连玦掀了掀眼皮,一时失笑道,“不后悔?”
灵珑本想霸气地说一句“绝不”,可想着每回被墨连玦折腾得不上不下的感觉,欲哭无泪道,“你就知道欺负我。”
墨连玦勾着灵珑的下巴邪狞道,“乖,那是玦哥哥疼你。”说罢,直接将灵珑压进胸间吻着。
少时,灵珑终于撑起了身子,对着墨连玦怒目而视。
墨连玦抚弄着灵珑微肿的唇瓣,故作懊恼道,“乖,下次玦哥哥轻点。”
灵珑怒,扑到墨连玦身上咬他的脖子,可墨连玦摆明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她到底不舍地用力,随口舔了舔,翻身便躺在墨连玦身侧嘟囔道,“咸的。”
墨连玦朗声大笑,侧身凝视着灵珑的小脸沉声道,“珑儿,我想自请支援边境战事。”
柳诗韵未曾提起边境战事,可前朝却早将支援边境作战提上了议事议程。因着灵珑那古法迷踪阵,苍玄西北防御线固若金汤。奈何寒冬来临,禾禾、赤木等小国缺少粮食和棉服过冬,边境都城又禁止外来人口进城贸易,战事,只怕一触即发。
灵珑凝眉道,“太子恐怕不会轻易放手的!”
墨连玦轻哼道,“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上战场和掌朝政,他只能选一样。”
灵珑沉吟片刻,勾唇浅笑道,“我猜太子会选后者。”
太子重文轻武,笼络朝政他得心应手,领兵打仗就薄弱了些。况且乾帝不思朝政,正是将皇权架空的大好时机,太子就算想领兵出战,皇后也不会允许的。
墨连玦冷然道,“你倒是很了解太子。”
灵珑踹向墨连玦,撇嘴不满道,“臭墨连玦,不是你挑起的话头吗?你若不放心我,不若将我装在荷包里带着,倒跟个小玩偶似的,没事儿便拿出来解解闷。”
墨连玦又气又笑,捏着灵珑的小鼻子笑骂道,“有这般神气活现的玩偶,竟不知谁给谁解闷了。”
灵珑哼哼鼻子,侧过身子背对着墨连玦,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墨连玦将灵珑翻转过来,在那嫣红的唇瓣印下一吻,起身离了西岚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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