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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水想流外人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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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通知了宋景逸,带着官兵去了约定的绣楼。
柳絮一身紫衣,站在窗边,目光冷冷地看着我们。
我尚未反应过来,她便纵身一跃,从窗户里跳了出去,没有用上轻功。
我扑过去,却只抓住一缕衣角,那衣角很快地从我手中滑落。我怔了怔,没有想到一切竟发生得这样突然。
官兵的搜查进行得很顺利,柳絮真的很上心,将所有的罪证都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那些年,她所犯下的命案,所有的罪证,她都摆了出来,以证实她确实是个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杀人凶手。
我有些无力,倚靠着窗棂,从绣楼望过去,司徒云白衣胜雪,正在对面茶楼品茶,他看见了我,将茶杯举起,嘴角勾了勾,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转身离去。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宋景逸蹙着眉头,望着绣楼下聚起越来越多的人群。他摇了摇扇子,挡住我看向人群中的视线,挡住了那一片可怕的血肉模糊。
“哪里有人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寻死的?兴许她根本不想死,只是,她不得不死罢了。”司徒云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我的脑中始终挥之不去。
“哦?”宋景逸将扇子合上,问我,“你什么时候,说的话这么有禅意了?”
当我们回到王府时,沈傲然已喝得酩酊大醉。
宋景逸临走时吩咐了府上的守卫,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他放出去。他红着一双眼,望着我,半晌,才哽咽地问出一句:“她的尸体呢?”
“从五层高的绣楼上跳下来,身子都摔碎了,按照律法,已经将她的尸体敛了,堆到乱葬岗去了。”宋景逸快我一步,将沈傲然的问题答了,才不至于让我难以回答。
“连个全尸都没能保住?”
“没有。”宋景逸诚实地回答。
沈傲然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大口酒,道:“我认识的人那么多,可没几个是真的盼着我好的。她是第一个,可惜,我却连一个葬礼都无法给她。”
沈傲然的感受,我怎么会不懂?那些成天围着我打圈儿的皇子们,又有几个是对我一片丹心的呢?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柳絮的手上有那么多条人命,并不可能因为她喜欢沈傲然,沈傲然也喜欢她,就无视她做出的那些触犯律法的事情。
“官府搜查的时候,找到一些好玩儿的东西。”我将一摞生宣扔在沈傲然跟前,问道,“你看看,这像不像是你从前的字迹?”
沈傲然小时候字写得不好,时常被我堂叔抽屁股抽得满院子跑。现下,他的字苍劲有力,从前他那鬼画符的字我可是记忆得很深。
沈傲然接过那摞生宣,抖开翻开了几张,脸色突然大变。
“阿……青?”沈傲然这一刻才是真的失控,他失手将酒坛子打翻,碎片落在地上跳了几跳,宋景逸眼明手快地拉着我连退了几步。
沈傲然脸色惨白,抖着手将那叠生宣贴在自己的心口处,像是一生的至宝。他跌跌撞撞地往房里跑,我倾身向前去追,却被宋景逸扣住了手腕。
“你跟去做什么?”
“我得防着点他做傻事啊?”我顿了一顿,有些焦急,道,“我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还有,他刚刚看到那些生宣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有,那个‘阿青’又是怎么回事?”
“你哥他不会寻死的,他若是寻死,就枉费了柳絮的一番安排了。”
“我才不担心他寻死,我担心他暴饮暴食,我担心他脑子一昏把财产全挥霍光了……”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纯粹多余,因为沈傲然过了那夜之后。整个人恢复的同从前并没有任何两样,该吃吃该喝喝,该花的钱也照样花。
可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害怕,怕他勉强做出的那副样子,迟早崩坏心里的那根弦。
终于,在一个雨后初晴的午后,沈傲然来与我袒露心扉。
那一日,日头很大,却照不进他的心里。他的唇边起了一圈青色的胡楂,他问我:“音音,你还记得,我十五岁那年被山匪截货,掉落山崖,最后被好心人救了的事情吗?”
我点了点头。
记得,我当然记得。
沈傲然那年头一次出远门送货,不巧就被山匪谋财害命,可他命大,注定是富贵一生的命运。他失足落入山崖,却没有死,一个月后,被人送到了沈府的门口。
那一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全都不记得了。
沈傲然那时候茶饭不思,又因腿受了伤,是很严重的状况,派人满颖邑地找,也没有找到他那位恩人的影子。
我爷爷心里惦念沈傲然,觉得我们年轻人比较容易沟通,就领着我去了颖邑。
我趴在沈傲然的床头,他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我眨了眨眼睛,问他:“哥,要是救你的是个上了年纪的糟老头子,你还会这么拼死拼活地找他,对他负责任吗?”
沈傲然空洞的眼睛溜了溜,良久,有些动摇地问我:“不、不能够吧?”
我接着问:“要是救你的是个四十岁的半老徐娘,你也坚持要娶她过门?”
沈傲然像是受了刺激,忐忑地问道:“不、不应该吧?”
我觉得恐吓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开始怀柔,道:“人与人的相遇都有缘分,你们二人若是有缘分,定然还会……”我话尚未说完,沈傲然就打了鸡血似的从床上爬了起来,道,“不找了,不找了,有缘还是会相见的!给爷弄吃的来,爷饿死了。”
于是,沈傲然那场来势汹汹的相思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我掐了火苗了。
“我想起来,当初在山崖下救我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了。”
“是……柳絮?”我探寻地问道。
“是她。”沈傲然捧着那叠生宣,笃定道。
原来,柳絮便是当年在山崖下救了沈傲然一条小命的东方青。
沈傲然是个纨绔,坠落山崖后脾气没有半点收敛,依旧是一副钱可以买到一切的脸。东方青那时在山谷中闭关,尚是个从未杀过人的新人。她误打误撞救了沈傲然,将他抬回了自己住的茅屋。
“喂,东方,帮我倒杯茶……”沈傲然坐在床上,挂着一只受伤的脚,使唤东方青。
“不帮。”东方青残忍地拒绝。
沈傲然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道:“爷给你钱,还不成吗?”
东方青倒了茶,端到他跟前,结果他手里的银票,问了句:“钱是什么?”
沈傲然愣了一愣,搜刮了脑子里一切的词汇,最终决定告诉她:“钱是可以拿来交换东西的东西。”
东方青虽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却觉得那是一件好东西,便欣然接受了。此后,沈傲然使唤东方青做事,都会给她银票。
东方青也伺候得卖力起来。
沈傲然的脚伤好后,仍旧热衷于逗东方青玩儿。可身上的银票花光了,没什么可以诱惑东方青的。他便开始给她写欠条。
于是,东方青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他:“欠条是什么?”
沈傲然叼着毛笔,口齿不清地给她解释,道:“以后,你拿着这个,就能跟我换钱了。”
东方青似懂非懂,日子越过,东方青手里的欠条也堆得越高,沈傲然心里对她的情意也就越浓。
在一个满天星辰的夜里,沈傲然同东方青表明了心迹。东方青对沈傲然虽然有意,可终究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与他在一起便是害了他。
便给他服下了“翌日忘”,在沈傲然将她彻底忘了之后,把他送回了沈府。
她这一生并不漫长,却爱上过沈傲然两次。一次是东方青,一次是柳絮。只是可惜,她到最后,都没能与自己心爱的人相伴相守。
沈傲然花了大价钱,将乱葬岗的坟茔全都修葺了。我同宋景逸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手扶着东方青的墓碑,后背一阵一阵地颤抖。
他将那些生宣在东方青的坟前一张一张地燃了。因为,他明白,再也不会有人来同他兑现他曾经欠下的欠条了。
我有些落寞,同宋景逸先退出了林子。
宋景逸的脸色也不见得好。
“你还在想明月楼的事情?”
“东方青虽然死了,可她最后也没有交代明月楼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他们势力那么大,要那么多钱,究竟是为了什么?”
“钱谁不喜欢?我要是有那么大能力,我也疯狂敛财去了。”我开始幻想道。
“若只是单纯地爱财还好,可如果他们用这些钱招兵买马,动摇国本,那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宋景逸面露严肃之色,眉心皱了起来。
“你们搞政治的,我还真是不懂,这么一点点小事情,就能发散思维得这么厉害。”
“你这是崇拜我?”宋景逸挑眉看我。
我一笑,道:“你见过谁崇拜过不如自己的人吗?”
“沈音音,你!”宋景逸拿着扇子指着我,一副气结的样子。
“干吗?”我捧着脸逗他。
“去死!”宋景逸撩了袍子气呼呼地走远了。
我与沈傲然道别,准备回鄞都,爷爷有些天没见着我,恐怕甚是想念。
沈傲然的状态恢复得好了一些,他将我送到城门,道:“八皇子平日里也不是这副丧心病狂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遇见了你,就跟一匹脱缰的野马似的,拦都拦不住。”
我愣了一愣,问:“哥,你啥意思?突然就说这个?”
“没什么。你从小在我这里骗了不少古玩字画去,却从来没在你家见到过。”沈傲然顿了顿,道,“你是不是都给八皇子了?”
我被沈傲然问得有些尴尬,想极力掩饰,发现他说的只是个事实,我只好把头一梗,不要脸道:“是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去跟他要回来啊?”
“你、你!”沈傲然被我气得不轻,道,“你这个女流氓!”
【七】图谋不轨的店家
我这趟回鄞都,未免阿碧泄露消息,让宋景盛缠上我。我便是悄悄地走,还特意嘱托了沈傲然待我走后第二日再告知阿碧,让她跟着宋景盛回去。
马车一路行得顺当,却不料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车夫老马撩开轿帘,同我说道:“小姐,雨势太大,前面有个山洞,不如先去避一避?”
沈傲然送我的这辆马车是纯金打造,内饰都是琉璃造的,就是一个车轱辘,那都是能换好几进院子的。我淋点雨没关系,这马车我还预备回到鄞都拆了去换钱的,自然不舍得它太被糟蹋,便应允了老马。
老马将马车驾到山洞前,勒了马,扶着我下了马车。
我嘱托老马道:“这马车金贵,你找个隐蔽点的地方把它藏好,千万别给人偷了去。”
我先老马一步进入山洞,这山洞颇为宽敞,林子里本就光线不足,加之大雨,从外头越往里边走,便越来越暗。
我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擦亮,便看见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横卧在地上。
我心一咯噔,该不会撞上什么珍稀动物了吧?看体型,长得挺个性啊?
我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思,又往前了几步,到了那珍稀动物一旁,握着火折子压低身子上下照了照,才分辨出那竟是个活生生的人,正弓着身子蜷缩在地上。
火光慢慢移到他的面庞处,两瓣薄唇微微发抖,面色一片苍白,已经失了血色,额头上汗珠涟涟。我又凑近了三分,仔细瞧了瞧,才发现,这货我竟然认识,便是那个在赌坊里与宋景逸下棋的司徒云。
老马这时已收拾稳妥,也进了山洞,见我呆呆地站着,便捡了些干柴,抱着赶了过来。
他见到司徒云时,也是一惊,而后蹲下身子,拿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小姐,这位公子患得怕是热症。”老马抬头看我。
“哦。”我点了点头。
“洞外有山泉,老奴去取些水来。这里的路老奴熟悉,老奴再去给这位公子找些草药回来。”
大抵是我这个主子教育得好,沈府的人都是一副热心肠。老马走得极快,我那句阻挠最后就只轻轻地说了出来:“我、我并没打算要救这人啊?”
事实上,我对司徒云的出现一直心存疑虑,尤其他在茶楼的那个让人脊背发凉的笑容,令我始终对他难生好感。谁知道,他是不是计算好,故意接近我们的?
我将干柴点燃,烧了点火,靠在洞壁上,等着老马采草药回来。如今,我与司徒云孤男寡女处在一起,倒是颇为尴尬。
司徒云大约热得不大舒服,哼哼唧唧地转了个身子,口中低低呓语:“沉沉……沉沉……”
我不由得感叹,这孩子心眼真大,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减肥呢!
我猛然想起,小的时候我患了热症,也是这般发汗厉害,大夫便让阿碧将我身上的汗都擦了,免得我病得更重。
既然都已经开始拯救司徒云了,那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我从袖中摸出一方绢帕来,将他的头枕在我的大腿上,细细地帮他擦拭额上的汗珠,绢帕顺着耳廓往下,司徒云白皙的脖颈赫然可见。我狠了狠心,抱着他的脑袋,解开他衣襟的扣子,帮着他擦身子。
除了小时候偷看过宋景逸洗澡外,这是我见过的第二个男人的肉体。
他肌肉紧实,露出一方宽阔的胸膛,光看他书生娴静的外表,绝对猜不出他衣衫包裹之下,竟如此有料。
我并不爱乘人之危,便将他的身子放直了,闭着眼睛帮着他擦拭。
忽然间,有人声在山洞前响起:“爷,这里有个山洞,进去避下雨吧?”
那声音我熟悉得很,可不就是宋景逸身边的侍卫长——韩远在吗?
我手一抖,司徒云便光着膀子软绵绵地靠到了我肩上,头微微地垂着,正是一幕交颈的香艳场景。
我刚准备将他推开,就听见宋景逸在我身后说话,道:“在下路过此地,不巧天降大雨,见此山洞便进来避雨,不想竟唐突了小姐同公子,扰了二位雅兴,失礼失礼。”
我唇抖了抖,简直无法相信这世间的事竟然可以巧合到了这个地步。
此时,我正背对着他,宋景逸的影子笼在我的身上,我咬了咬牙,装出另一副嗓子来,道:“知道自己唐突了、失礼了,还不快滚出去!”
司徒云虽生着病,可到底还是个七尺男人,身子颇重,压在我的肩膀上,巨大的重量让我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插的秧一样,矮了一大截。
韩远在听见我对宋景逸如此无礼,疾走了几步过来,拔剑出鞘,将剑横在我脖子上,怒道:“竟敢对爷无礼!”
我心里委屈,又不敢回头看他们,只得继续装生气,道:“这是姑奶奶的地盘,别以为拿把剑耍一耍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有多远滚多远,这里不欢迎你们!”
韩远在气急,拿着剑正准备对着我砍过来,刀剑与空气摩擦发出的鸣叫声忽然断了。从地上的影子隐约可以分辨出,宋景逸一把抓住了韩远在的手。
“小姐同在下认识的一个人脾气很像,她遇到这种事儿也是爱大吼大叫。在下这就带人走。”话毕,转身而去。
准确地说,宋景逸不在我跟前的时候,其实彬彬有礼得很。
宋景逸带着人刚退到洞口,杀千刀的老马去采药好巧不巧地正好回来了。
沈府的车夫自然认得宋景逸,见着宋景逸就给他跪下了,行过礼之后,就捧着草药来我跟前了。
我依稀能听见宋景逸那沉稳的脚步,也离我越来越近。
老马看见我同司徒云一幅春宫图前戏的模样,惊了一惊。
“小姐,你咋就是这样的人呢?”我拼命地给他使眼色,使得我眼睛都抽筋了,示意他闭嘴,结果他完全不能领会精神,抬头望了望洞顶,一脸的怒其不争,接着道,“小姐,人家公子长得再好看,你也不能乘人之危啊?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啊!”
“沈音音!”宋景逸一声断喝。吓得我身子一抖,司徒云直接从我的身上滑了下去。
“都滚出去!”宋景逸再度下令,山洞里一瞬间就只剩下我同宋景逸,还有一个昏迷着的司徒云。
我蹲着身子,不敢抬头看一旁的宋景逸,挪腾了两步,准备也跟着他们一起混出山洞。却不想,一道人影硬生生地挡在我的跟前。那身影弯了腰,伸手提了我的衣领,将我拽了起来。
我撇了撇嘴,拼命摆手,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看他病了,我为了救他,我才……”
宋景逸一脸的怒意,眼里快要喷出火来,道:“有你这么治病的吗?照你这个样子,天底下的大夫不都天天吃人豆腐去了?”
我怔了一怔,点了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医者这个职业其实挺有福利啊?”
“闭嘴!”宋景逸挥手要打我,我机智地挪了两步躲开了。
“宋景逸,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被占便宜的又不是你!你有什么好发脾气的?”我不解,望着宋景逸一张急红了的脸道。
宋景逸愣了一愣,而后清了清嗓子,一派正经,道:“我还不是为了我大周皇室的声誉?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我们皇族以后还怎么面对百姓?让他们知道未来的一国之母是个乘人之危、贪图男色的色胚,那还有的玩儿吗?”
我再一次辩解:“宋景逸,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我知道。”他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你比我想象得还要无耻。”
真是没天理了。
我搓了搓手里头的草药,正准备往嘴里塞,被宋景逸握住了手腕拦了下来。
“你干吗?”宋景逸皱着眉头问我,火光愈盛,山洞内的温度渐渐升了上来。
我看了看他捏着我的手腕,白了他一眼,道:“你的好兄弟司徒云染了热症,我要把草药嚼碎了给他喂下去。”
宋景逸看了我一眼,松了我的手腕,却抢过了我手中的草药,道:“还是我来吧!”
我甩了甩手腕,耸了耸肩,道:“也好。”
宋景逸蹙着眉心,将草药塞到嘴里,又将手放下,问我:“这……洗过了吗?”
我横了他一眼,伸手去夺他手中的草药,嫌弃道:“磨磨唧唧,有那么难吗?”
宋景逸挡了挡,快速将草药塞进嘴里,嚼碎了之后,塞到了司徒云的嘴里。
宋景逸盯着司徒云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他怎么不吞下去?”
“废话!”我鄙视宋景逸,道,“你睡觉的时候,人家在你嘴里塞个鸡腿子,你能吞下去?”
宋景逸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道:“我是不能,换了你,倒是难说。”
我将宋景逸拽到司徒云面前,指着他的嘴,道:“给他吹两口气,兴许就能吞下去了。”
宋景逸绕开我的禁锢,有些诧异,不能接受,道:“要是我不在,你就准备这样给他喂下去?”宋景逸挑了挑眉梢。
我理直气壮道:“你不来的话,这就是老马的活儿了。”
宋景逸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对着洞外喊了一声:“韩侍卫长,你进来一下。”
韩侍卫长这些年跟在宋景逸身边,为他挡刀挡箭挡刺杀,眼下,还要为了他,去对着一个男人的嘴吹气。说不是真爱,我都不信。
韩远在很有效率,转眼,他就已经到了我们跟前。
宋景逸指了指司徒云的嘴,道:“你去,帮他吹吹气,让他把草药咽下去。”
韩远在一直以来严肃自持,听到宋景逸的命令,先是愣了一愣,有些恍惚,问:“爷,爷?你是让我去给司徒公子的嘴吹气?而不是让我去山林里狩猎?”
“你没理解错,好好干吧!”我替宋景逸答道,拍了拍他的肩,又戳了戳自己的心窝子,脸上给了他一个同情的表情,用手比了个爱心,道:“心疼。”
韩远在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俯下身去。我跟宋景逸都眯着眼,看着这凄惨的一幕发生,却无力阻止。
所以说,救人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司徒云成功吞下草药渣子之后,韩远在就跑得没了影儿。这也是他头一回在宋景逸跟前这么没规矩,宋景逸倒是很大方,表示非常理解他的心情,并不打算怪罪他。
我同宋景逸席地而坐,守在司徒云的身边。
干柴发出“哔啵”的声响,火光将宋景逸的面容照出一片朦胧的俊。
时间一点点流逝,司徒云的手指动了动,然后将眼睛缓缓睁开,看到我同宋景逸后,眼神先是震惊,然后便是宽慰。
“逸兄弟,沈……小姐?”
我嘿然一笑,宋景逸扶着司徒云坐了起来,他客气地同我们道谢。
“你怎么会落魄到这个山洞里来,连个陪着的人都没有?”宋景逸拿着棍子拨了拨火堆,垂着头问司徒云。
“是我自己不小心,此番游历准备去鄞都。却没想到我雇的车夫竟是同山贼一伙儿的。他们将我的东西都给劫了,我趁乱逃了出来,却又在山林里染了病,昏过去之前,找到了这个山洞。再之后,我就遇上你们了。”司徒云思路很清晰地回忆着。
“这条路可真是危险啊!”宋景逸感叹道。
“可……司徒公子,你看着不像这么不精明的人啊?”我疑惑发问,问时眼睛特意瞟着他脸上的神情。
“是。”司徒云脸上含着歉意,道,“我就是长得太显智慧了,所以才让沈小姐误会了,真是抱歉了。”
我:“……”
宋景逸:“……”
我与宋景逸对视一眼,那个眼神的含义我们彼此都懂——这个世界上终于出现了一个比你还不要脸的人了!
待司徒云休息好了,我们便出了山洞。
宋景逸一行人都是乘马而来,司徒云的身体状况自然不适合骑马奔波,我便让他与我一起乘坐马车,我刚扶着司徒云坐上马车,就听见宋景逸在我身后,急急地道:“我也要坐马车!”
我撩开轿帘:“你不是不喜欢坐马车吗?这里头挤,坐不下三个人!”
话毕,我就放下了帘子。
可忽然车头一重,宋景逸跳上了马车,掀开轿帘,硬将自己塞了进来,笑呵呵地望着我同司徒云,道:“嘿嘿,我还不是担心司徒兄嘛!”
当初我哥设计这马车的时候,容量确实挺大,但后来知道我想要这马车后,就刻意精简了一下,省下了不少料工费的开支。所以,这马车容下三个人,确实有那么点艰难。
我也不明白,宋景逸一个爱在草原上策马奔腾、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的少年,今天怎么突然就迷恋上马车了。
我撇过宋景逸一旁,走出马车,跳下去,嫌弃道:“我才懒得跟你们挤在一辆马车里。我去骑你的马。记住了啊!千万别打碎了我哥给我放在车厢里的琉璃花瓶还有玉棋子啊!”
“喂,沈音音……沈音音你这个人……”我快走了几步,到宋景逸座驾跟前,将他的话甩在了身后。
除了嘲讽我,他还能有什么新鲜话儿?
我站在“小草”跟前,抬手摸了摸它的马脸,小草跟我很熟,见到我异常的兴奋,嘶鸣了几声,将马脸在我的人脸上狠狠蹭了几下。
小草这匹宝马其实很有来历,当年,孟禾国将他们国家悉心培育的良种马进献给大周时,是有两匹的。
一匹被皇后给皇帝吹枕边风,吹到了宋景逸手里。一匹被皇子们孝敬到了我手里。小草和小泥是一公一母,在广袤的大周,它们孤单相伴,认定只有它们两个能够配得上彼此,其他的普通马匹,它们根本就瞧不上眼。
于是,因着这草泥马的关系,我时不时地要牵着自家的马儿去宋景逸的府上看两匹马调情。以至于,到了后来,小草只要见着我,就跟发情了似的,拦都拦不住。
估计在它眼里,我就是个代表爱情的符号,我是它马子的手下,照顾它俩,给它们吃好喝好,还带它们放风,谈情说爱。
我翻身上了小草的背,摸了摸它的鬃毛,给它打气,道:“为了爱情,奔跑吧!”
小草兴奋地狂奔起来。
奔了一会儿,我看见韩远在在前头,便追了上去,在他一旁疑惑问道:“韩侍卫长,你们怎么今天回鄞都?”
按理说,刚处理完沈傲然的事情,宋景逸应当在颖邑还有些政务需要忙,不应该这么快就赶回鄞都的。
韩远在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痛苦中无法自拔,我看着他脸上似乎排泄不畅的神情,便宽慰他,道:“不想说就算了,不要勉强自己,人哪,还是该向前看的。”
我想,他可能刚刚躲在哪个角落里扬起头看了看天空,又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所以,这会儿,他还是很坚强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原本是要晚几日的,可爷去了沈府一趟,回来就说要赶回鄞都,也没说为什么。”韩远在镇定地答完我的问题,又一个人暗自忧伤去了。
我则在心里寻思,宋景逸回鄞都同去沈傲然府上有什么关系,他难道就厌恶沈傲然到这个地步了?连跟他在同一片天空下生存都不愿意?
不应该啊?
韩远在忧郁的同时,抽空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猜想,喃喃自语道:“爷他会不会是担心沈小姐一个人上路不安全?”
我愣了一愣,心中竟有丝莫名又奇怪的悸动和欣喜。
可未料到,韩远在补充道:“应该不是,估摸着是想叶小姐了,迫不及待想见到她吧?”
我腿用力一夹马肚,小草疯狂奔跑。我心里委屈,不带韩远在这么补刀的!
原本,按照预定的时间,是可以去驿馆住的。可眼下一场大雨,加之为司徒云治病耽误了些时间。暮色四合,夜里赶路不大方便,山林中又容易有野兽出没。刚巧山间有家客栈,我们便商量今夜暂且先住下。
我先宋景逸他们进了客栈,店家便迎了上来。
“姑娘,一个人?”店家弯着腰朝我而来,看到我身上的穿戴,眼睛仿若看到一堆金子一般放出奇异的光芒。
我正看宋景逸不舒爽,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便点了点头。
店家便笑呵呵地领着我进了房间,宋景逸他们随后也跟进了客栈。
本着不扰民的原则,韩远在他们一干侍卫都做了寻常农夫的打扮,刀剑什么的也都收了。
晚间,用饭时,我也同宋景逸他们分桌而食。
我愉快地吃着自己盘子里的鸡腿子,看着宋景逸怨毒的目光像匕首一样朝我扎来,我也并不分心。
“店家,怎么回事儿?”宋景逸端着手里的碗,愤怒地指着我,问店家,道,“怎么她那里有鱼有肉,我们只有青菜粥?爷又不是给不起钱!”
店家正在柜台后拨着算盘珠子,听见宋景逸的问话,急忙就冲了出来,好言好语解释道:“我们客栈庙小,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一直都冷清得很,储备自然也不多。有好吃好喝的,自然也是紧着人家一个小姑娘先,是不是?”
宋景逸将碗一放,筷子也一扔,据理力争,道:“可这差距也太大了吧?店家,你搞性别歧视我不怪你,可你也不能搞这么严重啊?”
“这不也是没办法吗?”店家恭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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