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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放-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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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颜如舜花皎月,气色极佳,衬着那一身碧草红桃,不但容华不减,竟比从前更多了几分明艳耀人,显然是生活得极为舒心安适。
“有事吗?”
任梨姿笑了笑,“只是来看看你。”
任桃华怀疑的看她,突然发现在任梨姿身上可看不到什么新嫁娘的喜气,反而隐隐流露着些郁忿寂寞,那种状态比她刚嫁来徐府时可还要差些,她不禁怀疑她和徐知诲的关系可能并不如意。
任梨姿被她看得有些着恼,瞪她一眼,问道,“你看什么?”
“四弟的腿伤好些了吗?”
徐知诲除了在婚礼那天和第二天露过脸,其它时侯又是神龙见首不尾的,都是任梨姿形单影只的出来,因为都知晓他受了伤,倒没有人觉得不对。
任梨姿顿了片刻才道,“好多了。”
蔡姨娘叮嘱的让她一定要和任桃华搞好关系;但是两人不对盘惯了,即便没有话不投机,也是无话可谈,说了两句话就沉默了下来。
这时听得丫环小厮的声音,却是徐知诰回来了。
任桃华扭头看到他,眼睛一亮,却也觉诧异,徐温回来这段日子,徐知诰清闲了许多,但这么早回来的时侯还是绝无仅有的。
任梨姿连忙站起来,徐知诲的这位二哥,她是入了徐府才头一次见着面,却是久闻大名,徐知诰文武双全,少年时便入了行伍,跃马疆场攻城拔寨,徐温有如今牢不可动的巩固地位,他功不可没,本以为是个粗豪英武的汉子,真见了面却是大吃一惊,怎么竟与当年的池州崔大夫的儿子生得分毫不差,当然这两个人绝无可能是一人,可是那俊美却是一般无二的,何况这位可是位极人臣,她当时就又羡又妒,那样出色到极点的男人,怎么就教任桃华摊上了,她们不过就是差了个嫡庶的身份,徐知诲虽也不差,可是无论哪方面都及不上徐知诰的,而且这个徐知诲对她并不如何的恩爱。
任梨姿眼红的看着徐知诰揽住几乎算是扑过去的任桃华,面色柔和目光温柔,同在一个府里生活,偶尔也会碰上,徐知诰这人也不总冷着脸,平时态度还是和蔼客气的,但那疏离淡然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但这时面对任桃华,却哪还有一丝儿的冷淡?
任梨姿唤了声二哥,不甚自在的呆了一会儿,就勿勿的告辞了。
…
“怎么这么大的酒气?”
徐知诰笑了笑没答低下头去亲她,她直推着他,除了酒气,还有一种怪味,当她意识到是香米分气之后,当即就红了眼圈。
“别瞎想。”徐知诰很快察觉到她不对,笑着哄她,
☆、第62章 灯覆雪
”少府监何大人请吃饭,一些舞妓在旁斟酒。”
徐知诰却不想往深了说,那何大人是徐温的心腹之一,这些日子,徐温一方面调开他在摸他的底细,另一方面也不停在试探他,今日那何大人特地给他寻了个清倌在旁服侍他,那清倌妖娆大胆,百般挑逗,后来都动了手,这也就是他自制力强,换一个人这么久未近女色,大概早就就范了,不过他也没推开她,官场上随波逐流与逢场作戏本来就是司空见惯的,他这样徐温也会放些心,此时还不是与徐温决裂的时侯。
他还需要一些时间,用不了多久,他就可胜券在握,无须再仰人鼻息。
任桃华瞅他,斟酒咋整出一身的骚味?只是她才在吉祥那事上闹了,这时也觉得不好发作。
徐知诰看着她那狐疑的眼神,突然间就觉着有些疲倦,他应该找个贤良淑德营宽容大度的正室,不但没有后顾之忧,也少了这些不必要的计隔不是,怎么就挂着这个爱拈酸吃醋的放不下,处处迁就着,就是美得稀罕些,但他是好色的吗,他果断惯了,在成年以后头回滋生了些茫然,说了句晚上莫等我,便勿勿离去了。
任桃华不知所措的看着徐知诰离去的背影,徐知诰最后的眼神令她心头凉意忽生,这是对她失望了吗?
这时少府监何澄望着那清倌陈雪儿,这回答,要他如何回禀温相?
陈雪儿却真是不知如何回答,那徐知诰不只是个大官,也是少见的年轻俊美,她一见倾心,是使了浑身解术,便是不能被他纳入后宅,露水姻缘也不枉此生。但人家偏偏只是拥着她调情,一直也未动真格的,隔壁多少个大人都按纳不住领着人中途离了席。
分明是有反应了,若是没有她还可以说他不是个男人,可那蓄势待发的,让她都春情荡漾,那年轻的徐大人却是一直神色从容的忍耐到散席,本来她以为接下来有戏,不巧就有人大煞风景来找走了他。
若是没有人来打扰,两人应会顺理成章的成了好事吧。
所以她不知如何回答,把经过和何大人一说,何澄也觉着这也算得手了吧,徐温的意思他是明白的,一个人若是财色皆不爱,那必是有更大的图谋,他就觉着血气方刚的男人,不可能有不好色的,这人若有缺点就不足为患。
冬至将至,江都市坊繁华起来,尽管天气挺冷的,那街上却是小贩林立,一个摊子接着一个摊子,吃的玩的穿的应有尽有。
一个妇人领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买着糖葫芦,取着铜钱的时节,却被人劈手一把夺走包钱的荷包,那妇人反应过来,大声叫着有贼,那小贼跑得飞快,听那妇人求救,有两个在前面买东西的汉子欲去拦截,那贼掏出一把逞亮的锋利匕首比划着,那两个汉子犹豫的工夫,那贼乘机遁逃。
眼见着那贼就要淹没在人潮里,从街道旁的一家阁楼里跃出一人,那贼重施故技比划着匕首,却被那人抽刀给抡中了手,鲜血淋漓着,紧接着就被那人踢倒在地,一脚踩住,又上来两个人把那贼牢牢擒住。
“送到江都府尹那里处置。”
那人的年纪轻轻,言语之间却自有一种威势,显然绝非常人,说话后,那两个人都应了声是。
在周围百姓的喝采声中,那妇人领着小孩气喘吁吁的赶过来,接了荷包对他千恩万谢的。
那人不以为意的挥了下手,转身就又入了酒楼,迳直上了二楼临窗的雅间。
那雅间里有不少的人,年纪都不如何大,衣饰讲究,皆是气宇不凡,却都是吴国年轻一代的新晋文武官员。
见他进来,其中有人就笑道,“苏彥,这身手越发好了,想必胡夷回来也非你之敌了。”
说话的是华茂,现任集英殿修撰,他生得面目微黑浓眉秀目,是极爱调笑的人。
那苏彥是个武将,为宁国军录事参军,听到这话,哼了声,他堂堂一个吴军将领,对付一个小毛贼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听到提及胡夷,脸色却不大好了,这胡夷和他从小就不对付,两人皆是将门之后,但那胡夷却处处压他一头,容貌读书弓马骑射,甚至是升迁速度,都比他要强上那么一点,虽说不是太多,但就是这点差别就令他咬牙切齿的恨。
一个面容文雅的年轻人叹了口气,“我吴地禁止百姓私蓄刀兵,反而造成了盗贼猖獗,这首府尚且毛贼横行,更别说那京畿之外了,这是欲偃武反招盗也。“
说话的这人是御史台主薄卢枢,年纪虽轻,却是新晋吏部尚书卢择的堂叔辈,卢择举贤不避亲,举荐了这位才学出众人品正直的卢枢,主政的徐知诰也力排众议,不计前嫌的启用了这位遭罪责的前御史大夫的嫡亲孙子。
“你即是御史台的,怎不去谏议一番,改了这旧制?“华茂笑道。
卢枢闻言笑道,“明日我就去上疏。”
沈焕淡淡的道,“我建议你,等徐相走了,严续的老丈人主政时再开口。”
他这话本是好意,可是众人听到他提到严续老丈人这几个字时,都不禁瞅了一眼严续,忍住了笑。
严续最近的脸色真谈不上好,这时就更加的铁青了,他被迫和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定亲,早就被引为笑谈,到现在他也没习惯过来,见沈焕这么说,想了想便道,“听说你和那徐家的母老虎定了亲?”
沈焕脸冷了下来,他比严续大了几岁,城府深沉些,就只道了句不错,也没跟严续使意气。
华茂见气氛紧张,便打了个圆场,出外面请了唱曲的父女进来。
轻松的曲调拉起,少女声音婉转甜美回荡着,气氛渐渐轻松下来。
华茂坐在窗口,突然就咦了声,“这么大的排场,是不是宫里的贵人出行?”
除了严续和沈焕,其它几个人也向外看,只见东街头上出现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前后左右扈从如云,前呼后拥的十分气派隆重。
那马车在一间铺子前停住,车上下来两个女子,那两个女子衣饰华贵,其中一个梳着妇人的发鬓,离得太远,也看不清模样。
徐宛雁和任桃华却不知有人在盯着她们,两人联袂进了彩线铺子,挑了些彩线又上了车。
“还想去哪里?”徐宛雁问道。
任桃华摇摇头,她哪也不想去,纯粹是被徐宛雁硬拉过来的,徐宛雁说是她一个人来这东街有阴影,可是她觉着两人一起再来才是阴影啊。
“那就去聚宾楼吃东西吧,那里的东西可是出了名好吃。”
任桃华兴致不大的点点头,去哪里都无所谓。
徐宛雁笑道,“跟二哥吵架了是不,还不承认?”
任桃华瞪了她一眼,这些天,她也在想,是不是她矫枉过正,看见有风吹草动就草木皆惊捕风捉影,把徐知诰给弄烦了,她虽做了自我反省,可是这几天也摸不到徐知诰的影儿,也无法缓和关系,不过她也并非太担心,时日一久,她就醒悟到,她和徐知诰多少次吵架,徐知诰虽未必会来低头求和,可是哪一次不是他主动打破僵局,她根本就不用操心的,想到这里,她心里就涌起一股心酸甜蜜交织的情绪。
马车在聚宾楼门前停下来,那楼上的人就都看得很清楚,那年轻妇人是个国色,无一人置疑的,还有那个少女,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识得的,就是刚才提到的沈焕的未婚妻子徐宛雁,紧接着也猜到了那个少年妇人的身份,大概就是那以美貌驰名吴地的徐知诰之妻任氏。
屋里的人都看了眼沈焕和严续,两个人皆是保持着面无表情。
任桃华和徐宛雁在二楼挑了个雅间,点了几个招牌菜,不愧是江都第一的酒楼,这几样吃食做得一流,任桃华吃得也心情渐渐的好了许多。
两人吃完后往楼下走,却正赶上沈焕从另一雅间出来,两下打个了照面,徐宛雁扭了脸,沈焕也板着脸,就这样交错而过了。
任桃华想,这俩人可一点没有未婚夫妻的自觉,这还没婚呢,就这样了,以后可怎么相处?
这白天吃得多,晚上回去,任桃华觉得她睡得格外的香甜。
很快就到了冬至那天,江都旧俗,这天是闺阁妇人的胜会,她和徐宛雁就又去吃了一顿聚宾楼。
晚上回来后,她却如何也睡不着了,这一晃都有半个月了,连徐温都回升州了,徐知诰和她却始终这样僵着,他也不回来,有时侯碰上了也是大伙都在,客气疏淡的,尤其是今晚,她和徐宛雁回来,正赶上徐知诰也从皇宫夜宴回来,两人不远不近的打了个照面,徐知诰看了她一眼,那眼光就跟看别人没什么两样,让她觉得心里酸酸的。
她终于认识到一件事,这次,徐知诰大概不会主动了。
她端了她亲手做的汤走在了风雪中,每年的冬至,都是这样的雪,漫天纷纷扬扬,红灯覆雪,冷清热烈交织着。
她心底燃烧着火苗,徐知诰见她主动示好,会感动得和她重归于好吧。
她走进了勤勉居的庭院,庭院里空无一人,只有雪在月色下泛着彩光。
她正要叩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徐知诰立在了门口,衣装整齐,一张脸凝重冷峻,脸色很差,她张了张嘴吧,却听得他说,“等我回来再说。”
徐知诰越过她,峰岚也越过她,两人勿勿的离开了院子,她省过神来追过去的时侯,却发现他们已是失了踪影。
徐知诰这一走就是一个月之久。
☆、第63章 冰娘肖
寒冷的冬季,任桃华也不爱出门,绝大部分时光都窝在房里看书,打发着漫长时光。
李氏已随徐温返升州,府里就只剩白氏作主,白氏多少次都说免了她的晨昏,但她仍是坚持着每天清晨去请一次安。
偶尔也会遇上黄氏董氏和任梨姿,任梨姿不必说,那黄氏样子越发的枯槁黯然,见了她也就是颔首而已,那董氏却总是话里带刺的说上几句,她也懒得理她。
白氏这天也念叨起徐知诰的归期,这么久不回来,也就来了一次信,说是虞州百胜军发生骚乱,他前去平定,这么久了也不知事态如何了。
白氏虽和徐知诰没有李氏那般亲近,可是她的两个孩子尚小,也无心争权,徐温年事已高,她只希望这次权力交接能顺利过渡,谁继位其实对她都没有大的分别,她求的只是个平安。
徐温虽没对她具体说什么,但她也不傻,从只言片语中也猜度到这两父子大约嫌隙已生,只是徐知诰势大,不但威望高甚得民心,还手握清淮与江阴二军,徐温也有顾虑,一旦父子兵戎相见,那徐氏花二十年处心积虑稳定的大好局势将不复存在,所以他对徐知诰也是一直持着观望态度,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动他。
徐知诰几乎是单枪匹马急勿勿离开江都,背后绝对不那么简单,她只能往好了想,但愿不会出什么大事。
这天任桃华在屋里呆得气闷,便在徐府的园子里逛着,其实这时侯,除了后园那一处梅林,别的也没什么看头,她往梅林走,走到半途,就遇上了几个孩子,徐知证和徐知谔,还有冰娘和清娘两个丫头。
“二嫂。”两个男孩子规矩的行礼。
那两个小丫头也轻轻的唤了声母亲。
“你们这是去哪里?”
徐知证举了举手里的梅枝,笑道,“我们帮冰娘清娘摘了些梅花回去插着。”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几枝怒放的梅枝,红艳艳的,隔着些距离也散发着冷香,沁人心脾。
正在这时,一个婆子急急的跑过来,见到任桃华唤声少夫人,行了一礼,才叫着徐知证两兄弟,说是白氏找他们许久了,要他们速回。
徐知证两兄弟面色犹豫的看了看两个小丫头,任桃华见罢便道,“你们去吧,我送她们回去。”
接过了那两大把梅枝捧到怀里,任桃华说了声走吧,一手牵了清娘,领着冰娘,一起走了。
她们踩着雪,脚下吱呀呀的,任桃华突然听到小姑娘说了句,“母亲,不喜欢我们吧。”
她循声望去,说话的是冰娘,她不由得住了脚。
冰娘今年已有十岁,一张瓜子脸已经长开,不同于和宋福金一模子刻出来的清娘,冰娘长得极肖徐知诰,尤其是那双秀长妩媚的丹凤眼都有九分相似,眼尾微挑,乌黑的眸子莹澈似寒星宝珠,散发着冷清的光芒,一个孩子,看着你的时侯,却仿佛能探到你的心底深处,一切暗昧都无所遁形。
任桃华沉默,这样一个孩子,她觉得她是哄骗不了的,生命真是奇妙,她那么象徐知诰,其实她根本无法发自内心的讨厌她,可是她也无法去亲近她。
“不是不喜欢。”她轻声道,又起步往前走。
冰娘皱起了浓秀的眉毛,这个答案让她似懂非懂,这倒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她呆滞了片刻才追赶上了任桃华。
她把两个孩子送回到宋福金那里后,她也去梅林摘了几枝盛放的梅花,回去插在了四耳花瓶里。
她见天色还早,就又捧了书看,她看书也不挑,什么都看,方志,正史野史,笔记,诗集,她随便抽一本,也不管类别,只要不是太晦涩,她都能从头至尾看完。
她现在翻的是一本地理杂记,岭表录异,唐刘恂撰的,书里记述了岭南的异物异事,里面的物产和民情令任桃华大开眼界,她看得津津有味,只可惜只有上半册,她想明日得空就上书铺子去寻下册去。
第二天上午,她便去了东大堤附近的石街,这条街上的书画铺子和文房四宝之类的店铺是最多的,外面的街道上也有不少落魄的文人摆着摊子兜售作品代写书信。
她找到了那岭南录异的下册,看天色还早,就挨间铺子逛着。
虽然她简服素面无饰,却仍掩盖不了容光,吸引了许多的目光聚焦,只是身旁跟着不少冷肃的佩刀侍卫,也没人敢造次,看一眼之后也就把目光移开。
她原来很讨厌这种前呼后拥的出行,可是遇险之后就没有那么抵触,何况徐知诰即没撤了那以后分派给她的护卫,心里还是爱重她的吧。
在一间挺大的书铺子里,她惊喜的发现了不少的传奇本子,这种传奇小说,始于早唐,盛于中唐,在晚唐之后却一度绝迹,是寻也寻不到的,没想到却在这里发现了这么多。
可她要都买下时却遭到了书铺掌柜的拒绝,说是这是非卖的,她瞅着那掌柜,不卖你们摆出来干嘛,这是勿庸置疑的显摆炫耀。
她出了书铺子没走出几丈远,就听得那掌柜追了上来,殷勤的请她回转,怎么又要卖她了,她觉得古怪,但还是心痒难熬的掏钱买下了。
她并不知道,她走了之后,那掌柜的跑上了二楼,对着那窗口负手立着的年轻人心疼的叹道,“东家,那是价值□□的前朝珍本,是我们墨云斋的招牌啊。”
那年轻人望着任桃华远去的丽影,淡淡的道,“段伯,不过是几本破书,卖了就卖了。”
那段伯还是一脸割肉的表情,那也得看卖的什么价,翡翠卖了大白菜价,东家,少爷,你是败家子吧,还破书,那是你祖上的珍藏,老爷在天若有灵,也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武人就是武人,便是熟读兵书战策,也是有辱文墨。
以东家一贯巧取豪夺的脾气,今儿的买卖做得太诡异了,不过话说回来也难怪,那妇人长得是天上少匹人间无俦,可惜嫁了人的,抢回来做媳妇也是再醮之妇,哪里配得上东家。
况且他看那少妇排场绝对是出自显赫的门庭,就油然而生了几分担忧之情。
任桃华爱不释手捧着那些书册上了车,当即就抱着看了起来。
有了这些传奇本子作消遣,日子就好打发了许多,只是时间这东西,就是你越盼他停驻,它过得越快,等你越焦急的时侯,它却好象变得慢吞吞的不走道,十分的艰熬。
这天,宋姨娘带了孩子们来请安,临走时她就说了句把冰娘留下吧。
那宋姨娘难掩惊讶的走了,留下了眼巴巴瞅着他的冰娘。
任桃华招了她过去,给了她一块□□酥,笑道,“冰娘,以后每天白日都来和我作伴可好?”
小女郎冰娘挑着漂亮的丹凤眼横波睨她,眼光有疑惑有秤量,低头想了一阵子,才轻轻的说了好。
她松了口气,若是不愿,她也不爱强人所难。
那以后她就日日留下了冰娘,她们相处的倒也称得上和谐,她看书,冰娘在一旁练字,她作画,冰娘看着,时间久了,冰娘也会要求她讲个故事什么的,她一时也想不到,便直接把她正看的传奇本子念给她听。
当然她会挑着本子念,她先给她念侠女类,比方说《红线》和《无双传》,冰娘听得眼眨也不眨的,后来又读鬼神类的,《玄怪录》和《柳毅传》,冰娘也挺爱听的。
这两类的本子没有多少,最后也就剩个《白猿传》,情节玄幻离奇,讲一个将军之妻被白猿掠去,他入山历险,杀死白猿,救回妻子,然后妻子回来后生个孩子,那孩子容貌类猿,长大后以文学善书名扬天下。
她酙酌着着这个故事不好讲给冰娘,万一她问她孩子怎么会象猿她如何回答,所以这一本就始终没读。
剩下的都是叙述才子佳人风流韵事的本子,她本来不想念,可是冰娘却盯着那一摞本子不放,眼神怅怏,她看到冰娘那酷似徐知诰的丹凤眼就不禁心软,只好给她在内容上挑挑拣拣的念了。
冰娘静静的听着,并没有听神怪侠士那般略带兴奋,有些迷惘,似乎听不出名堂来。
她读到霍小玉传,名妓霍小玉与出身名门的陇西才子李益相恋,自知身份低贱,只求八年相守,却不想两年后李益背信弃约,另娶表妹,与她再不相见,霍小玉相思成疾一病不起,她与被侠士黄衫客拉来的李益见了最后一面后,终于香消玉殒,后来又化身鬼魅,不断收拾李益一娶再娶的新妇,报复其一生不得安宁。
“一代名花付落茵,痴心枉自恋诗人;何如嫁与黄衫客,白马芳郊共踏春。”
听她咏着首长安士人怀念霍小玉的诗,冰娘却冷不丁的道,“这是个瞎编排的,哪有一个人想念另一个人能想死的呢?”
任桃华肃然起敬的看着冰娘,在听完如斯悲情的本子后,发表出这等高见的,大概是只此一家的。
“还有,她干嘛不收拾那负心人,反而去伤害别人,疯妇。”
任桃华收敛了笑容,愣了一会儿,才佯嗔道,“小丫片子,哪来这么多鬼道理。”
眼见快到年底除夕的时侯,徐知诰才回来,任桃华听到这个消息,却是有些近乡情怯,她其实想得清楚明白,她便低声下气的,也要把徐知诰哄得回心转意,这段日子每当她看到形容枯槁的黄氏,心里都会莫名的难受,同时也暗自庆幸,她的夫婿还在,就算两人之间现在不大愉快,可是能挽回的就是为时未晚。
听得徐知诰去了白氏去问安,她让冰娘在屋里等她,决定先去勤勉居等侯。
可是她等了近一个时辰徐知诰也没回来,派人去打听才知道,徐知诰从白氏那里出来后,又勿勿离了府。
她只好又回转,她想,这一走近一个月,虽有骆知祥和宋齐丘打理着庶务,可是有些大事还是得耽搁着等他亲自处置,大概这几天都不会见到他。
晚上,宋福金来接冰娘的时侯,却是欲言又止,半天低声道,“夫人可知一事?”
任桃华想大概不是什么好事吧。
宋福金吞吞吐吐的,她后来不想问了,才说出来,“夫人,我听说爷在外面买了宅子,安置了些人。“
☆、第64章 聚宾会
宋福金领着冰娘离去,一路上只管出着神,她隐晦的暗示徐知诰被外面的薄媚轻狂引诱,大概养了外室,以她的了解,以那夫人不管不顾没皮没脸的性子,不得立马就闹起来,不说杀上门去,也得哀恸吵闹一场吧,没想到人家反应平淡,难道她看走眼了,这其实是个城府深沉的,看来她得多加小心。
任桃华起身往薰炉里扔了个紫油伽南香丸,渐渐的香气散开,一室的芬芳馥郁,又摘了簪子挑了挑烛芯,烛光忽闪着,屋里明亮了起来。
这事捕风捉影的成份很大,上次她疑神疑鬼已令徐知诰颇为不快,这回实不宜冲动,可是如果是真的呢,徐知诰悄悄在外面置了外室,她又能如何?
天底下的妇人不是都这么过的吗?别说是徐知诰这般身份显赫的,就是家里殷富些的,不也是三妻四妾流水般的纳着,外面养着野生的,作为正室,不能贤慧的笑纳,也会打落牙齿和血吞的隐忍着。
她凭什么与众不同,就算她与徐知诰有些渊源和情份,那也经不起时间的消磨,那是总有一天的,敌不过新鲜,她也终会人老珠黄,她前些时间恃宠而娇,看在左右眼里大概都觉着她闹腾得厉害,可是在她心底深处,一直是清楚明白的,浓情不长久。
她只是想在她拥有盛宠时独自霸占着徐知诰,这一段时光,不管有多久,这一生,回想起来,她总有过任性快活的日子。
她思潮翻滚着,想一会儿叹一会儿,后来看看沙漏,却已是戌时中刻,便起身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去给白氏请安,白氏却吩咐她去史府上赴会。
以徐府如今的显赫地位,这种江都上层阶级的女眷宴会,就算是十宴九不赴,那请柬也是如雪片般的挡不住,就是这史府的宴会,多少得给当今的主公些面子,这史氏是吴王的母族,吴王的舅舅史文浚的夫人蒙氏又又是个八面玲珑的,每逢四时八节的从来少不了白氏的孝敬,原来白氏本来想自个去,但是昨夜却感了风寒,挺严重的,便只得让她们去捧个场。
那黄氏早就不应酬,董氏回了娘家探病,任梨姿是初来乍到,只好轮到任桃华去,任桃华怀着身子,白氏也不放心,但叮咛徐宛雁陪她同去照顾一下,徐宛雁自是满口答应。
两人在车上一路往史府去的时侯,徐宛雁笑道,“这时节的宴会,没有什么呆头,我们点个卯便走,临着东街,正好去馥春堂买些胭脂水米分。”
寒冬腊月的宴会,众妇大多数时侯只能困在厅堂里赏雪烹茶煮酒,偶尔踏雪寻梅便算透了气,的确是没什么可耍的。
她们到达城东史府的时侯,蒙氏亲自出来把她俩迎入后院厅堂,她们才发现宾客已来了大半,都在三五成群的说说笑笑着,她俩进来后,屋里面静了片刻,蒙氏把她们让入首席。
她们坐下来后,陆续的便有人过来搭讪。
徐宛雁习以为常,任桃华却发现,一反常态的,从前那么对她冷眼的那些,不管现在如何难掩羡妒,但表面上都是笑容满面言辞奉承的巴结着她,当然也有例外的,就比方说王彩莺和曹凌珍,曹凌珍也就罢了,她们从前就有些嫌隙,这时虽更多了凛冽恨意,任桃华也多少能理解,那王彩莺老用那般幽怨的眼神瞅她,就让她如坐针毡了。
在吴都未出嫁的闺秀中,论出身论容貌论人品论才情,这王彩莺都是个中翘楚,那性情脾气也是拔尖的,虽不象徐宛雁那样一直被众星捧月,却是众闺秀的主心骨,被这样一个同性敌视着,无论如何都不是件太愉快的事。
蒙氏笑道,“承蒙各位赏光,不甚荣幸,这大冬天的也不能请个戏班子来热闹热闹,我们这些妇道人家,总不能学爷们一人搂一个,只也能自个儿取个乐呵,都不要拘束。”
满堂的妇人小姐大多都笑出声来。
客套话虽如此,其实蒙氏还是安排了品目繁多的节目,除了传统的行令和投壶之类,还有些即兴余兴的小节目,不过徐宛雁行了一回令,就早早的提出告辞,蒙氏挽留了一番,却也不敢勉强,亲自送了她们出府。
史府和东街只隔了两个路口,她们坐着马车不一会儿就到了东街的馥春堂。
馥春堂的店铺不大,来来往往却皆是大富显贵之家的女眷,那里卖的米分黛之类价格高得令人咋舍,动辄便以金为价,寻常殷实人家根本就花销不起,就象那来自波斯国的螺子黛,一颗需得十金,当然质量也绝对上乘。
任桃华是头一次来,徐知诰曾送给她不少昂贵的首饰和衣服,却从未给她买过胭脂水米分之类的,她天生丽质,偶尔用的只是普通的货色,她拿起了一个檀色口脂后,惊得再也不敢轻易问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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