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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大愚若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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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选?想当年,那个淑皇子也坚持要自己选的,结果呢?!这么多年来,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落得跟他一样……”
    “弟弟,你别每次说到这些,都拿淑皇子举例子啊,人家淑皇子招谁惹谁了啊!”我的姑母——墨台遥在一旁嚷嚷道。
    “你给我闭嘴!看到你,我就着恼!我接到消息说,上个月然儿在别庄的时候,一伙贼人闯了进去,你说你安排的那些个护卫干什么吃的?幸好然儿没出事儿,不然我饶不了你!”义爹的美眸喷火,狠狠瞪视着姑母。
    姑母摸了摸鼻子,坐了回去。
    “然儿,你也是的,什么不好玩,学蛮夷玩蛊,多邪门的东西啊!据说,那伙贼人就是冲着你养的蛊去的,现在被抢走了,倒也是好事儿!”
    “不是被人抢走的,是我自己不想要了!没用的东西,白费了我两年的时间。”我将视线调回了水波荡漾的湖面,不想深谈,免得义爹又唠叨个没完。
    “我听说,近来盛郾多了一个痴情种子,好像是个长史,叫公孙什么来着……就照她那样子的,给你找个妻主吧!”义爹居然又接上之前的话尾了。
    “皇太君,您说的那人,是叫公孙丠,现在已被圣上擢为都统了。”墨台槐拘谨地答道。
    公孙丠吗……不过是琼养的一枚棋子,任凭自己的生死揉捏在他人手里的女人,有什么好的?!我不由嗤笑,转而想到,她的夫,似乎是“生死门”的吧——最近“生死门”的小动作还真多,看来,要再增派几名探子进去……
    猛然警觉,我的目光落到了堤岸边那片矮林——
    “义爹,我早跟你说过,行宫种这么多树,容易藏刺客的!”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步出了亭子。
    正觉得无聊呢,居然就有人送上门陪我玩了!我飞身跃向湖堤,心情颇为愉快,嘴角难抑地弯起了。
    不知道这是哪一路的人呢……我分心想着,手中未停,轻易拧断了其中一个女子的脖颈;左边那个女人刀挥得实在太慢了,随意地避开刀锋,我的左手在下一秒穿透了她的胸膛,她骨头碎裂的声音还算清脆,本来想将她的心脏拽出来,想想可能会吓着义爹,干脆顺手捏碎了……
    可惜只来了六个女人,随便玩一圈,居然这么快就都死光了……
    等我慢慢走回亭子的时候,夏枫已经端着清水在等我了。我熟练地清洗去手中的血污,我从不留长指甲,就是觉得不方便洗濯。
    “墨台遥!”义爹突然吼道。
    我顺势看过去,只见他的脸色都泛青了,是被刺客吓到了吗?
    “这不关我的事吧?这是宫里的侍卫的失职。”姑母弹跳了起来。
    “谁跟你说这个了!然儿好好一个男儿家的,你居然让他学这么残忍恶心的杀人手法,这让他还怎么嫁人啊?!”
    “不带这么玩的!最初我是打算让公子学剑的,明明是弟弟你自己说的,一个男儿家家,随身带把长剑,成何体统!”姑母的娃娃脸皱成了一团。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这么阴毒的武功学了干什么?还不如去学剑!”
    “弟弟,你从小就这么善变!自己说过的话,翻脸就不认帐!现在你都当上皇太君了,应该是凤口一开,金口玉言的,可你怎么还没改掉这个坏毛病啊?”姑母跳脚急道。
    “墨台遥,我哪年哪月哪时哪刻说出那句话的?你说的出来,我就认下了!”义爹的气势远远高过姑母。
    姑母一窒,良久才呐呐说道:“明天我就去给公子请个剑法高超的师父……只是,都练了近十年的爪法,现在换剑会不会太迟了一点啊?”
    “这我可管不着,然儿有相当的自保能力,我才放心他到处乱跑……”义爹偏头,对我说道:“要不,然儿你也别学什么剑术了,安心呆在我身边好了,等你及笄,找个好妻主嫁了,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我会学好剑术的,请义爹放心!”呆在宫里有什么好玩的,我迅速开口接道。
    目光再次飘向湖面,嫁人吗……我从没想过,好遥远的事情啊……
    ………………………………………………………………………………………………………………………………………………………………………………………………………………
    懿渊十五年,霜序之月,月中。
    我站在“生死门”刑律堂的墙檐上,看着花园里的女子,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来原先她长什么模样了,但她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开智前后,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啊!
    琼是在半年前才知道“生死门”出了个药人,重金收买了几个蛊师混了进来,不是为了炼蛊,而是打算以蛊操控药人……虽然我不清楚琼要做什么,但是我……怎么可能让琼得偿所愿呢?
    这个女子是叫做毒玄吧,她的皮肤略嫌苍白,难见血色,眉宇间不见欲、不染愁、不动情、不含恨,眼睛圆圆的,眸光意外的明亮,鼻尖微翘,唇线薄凉。怎么看都像个书生,却没有时下文人的呆板与酸腐,浑身给我的感觉就是——宁静,既非死气沉沉,亦非生机盎然。
    我一直以为她早已不在世上,可她居然在药光手里活了下来,还活得比谁人都好,只能说——她的运气真是极好啊!
    身形飘忽,已至她毫无防备的身后,突然听她叹气,以细小的声音碎碎念:“药光叫我来干什么呢?看戏?不像!以这个女子警告我?她真看得起我啊,我现在敢跑么?!天下之大,竟无我立足之地……”
    巧的是,厅堂里的那个女人我认识,六年前,我就是从她的口中偶然得知“生死门”药人这个秘密的。
    原本,我该直接封住毒玄的穴道,将她带至客舍,然后等天黑后将她运下山,至于她以后的命运,那就要看我以后的心情了……但是,现在见到她,我改变主意了——
    腰间的软剑悄然而出,直接横在了她的颈间,她的反应异常的快速,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既不动也不反抗,连颤抖都没有。
    “为什么最近老遇到这样的事情呢……”只听她懊恼地自语,她的脖颈微移,立刻就被我的剑锋削去一缕长发,我蹙眉,将剑刃稍稍移开,随即发现,她的整个身体已经彻底僵住了……
    毒玄,四年后的再次相见,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识时务的聪明人。
    而这样的人,通常都会长命的。
    ………………………………………………………………………………………………………………………………………………………………………………………………………………
    懿渊十五年,霜序之月,月末。
    桓城,墨台府内。
    义爹催得越发紧了,与其让他给我指一个妻主,不如我自己随便找一个。我意欲在春莲她们中间挑一个的,毕竟她们跟了我近十年,深谙在这个染缸中的存活之道,我不用烦恼她们英年早逝,而让我过早守寡,尽管这样的婚嫁,实在是无趣啊……
    目光不由落在了一旁看帐目的女子身上——她真是听话啊,听话到让我觉得……在她身上用蛊,十分的浪费,浪费我的蛊虫。
    “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我实在看不出你到底有什么用处,你说,我杀了你好不好?”我开口道,细细观察着女子的反应。
    她闻言,面色一变,眉心打结,垂眸状似思索。
    我知道,她的反应一向极快,果不其然,刚嗑下两枚瓜子,就听她说道:
    “墨台公子,你是因为觉得我无用,才想要杀我的,对吗?”她抬眼看向我。
    我漫不经心地颌首。
    “公子只知,有用之用,却不知无用之用,方是大用。”她露齿而笑,平日里淡然的脸庞,仿佛在一瞬间,灌注了生气活力,流光溢彩,光芒四射。
    我暗自惊讶,有一霎那的恍神,只听她继续说道:“不材之木,因无用,不被斧伐;白额之牛,因不祥,不被祭祀;残废之人,因无为,不被征兵。公子说我无用,我该高兴才是,因为无用,我可避开风头浪尖,免祸而保身,如此才能寿终正寝,终其天年。”
    我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她。很快的,她的笑容僵住了,然后开始惊疑不定,接着扁嘴哭丧了脸……而我终于笑了,心情非常愉悦,脱口道:“我发现你的有用之处了——我们成亲吧!”
    她睁圆了双眼,头一次露出了傻气的表情,愣愣地站在那儿,似乎已然石化……
    容易掌控,有小聪明,且知进退的……妻主,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
    懿渊十五年,开冬阳月。
    “公子,老奴刚才说的话,您都明白了吧?您也不用过于紧张,床第之事,都是女子主动,您等着夫人来做就好了。”
    这个喜公,是姑母从郾都打发来的,他一说就说了近一个时辰,我只模模糊糊地听了大概——总之,等等躺在床上,我什么都不用做,就对了吗?!倒也好办。
    这场婚礼办得很仓促,一切从简,因为我担心迟则生变。
    喜公退了出去,我静静坐在床上等着,但是我的……妻主,一直没进来。
    “夏枫,去把毒玄……去把夫人叫进来掀喜帕,折腾了一天,我疲了。”喜公刚才有交代,新夫自己掀喜帕,是不吉利的。
    “主子,夫人应该是在前厅给宾客敬酒吧,现在时辰尚早,夫人这么快回房,会被人笑话的。”守在床边的夏枫答道。
    “她已经在院子里站了大半个时辰了!到底在磨蹭什么?”我不耐地说道。
    夏枫闻言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我就听到那女子拖拖沓沓的脚步。
    她依礼揭了我的盖头,我缓缓抬眼,对上她若有所思的黑眸。
    “你……妻主,你在想什么?”这个称谓叫起来还是很生疏的。
    夏枫走上前,帮我去了沉重的头饰,然后净了面,拂去铅华。
    “你养过螳螂吗?”她思忖片刻,开口问道。
    我蹙眉,不解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你说,这里是母螳螂产卵还是公螳螂产卵呢?”她继续问道,身子开始后退。
    “自然是公螳螂了。”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螳螂”的问题,我还是开口答道。
    “你……要效仿螳螂吗?”她的薄唇轻撇,已经退到了门边。
    “妻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看着她似乎随时打算夺门而出,我顿感不悦。
    “如果是公螳螂产卵的话,那公螳螂在洞房之夜吃掉母螳螂,以摄取和补充大量蛋白质来产卵。”她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戒备与害怕。
    我只听懂了她的前半句话,她怎么会有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她以为我要杀了她吗?她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我如果要杀她,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我一向喜欢欣赏他人的恐惧,但是,我能肯定,自己并不希望看到她对我的恐惧,甚至是厌恶看到她这样的表情。
    我示意夏枫领着边上侍候的小厮退出去,然后兀自坐到了桌边。想到喜公刚才说,夫妻要一起喝合卺酒,以示合二为一、已结永好、同甘共苦,我倒了两杯酒。
    她还站在门边,似乎仍在思想斗争着,许久都未挪动。
    我开始动气,口气不自觉地冷寒,道:“妻主,你到底要不要过来?”
    话音刚落,就见她快步走了过来,乖乖端坐在了桌边。
    我一怔,转而莞尔,将一杯酒递予她。半杯自己饮,然后换杯共饮。
    “妻主,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轻轻说道,特意放柔了口气。
    我见她喝了酒,似乎逐渐平静了下来,心下一喜,脸上染了笑意。
    “为什么你会有温润如月的气质,给人暖暖的感觉呢?诡异啊诡异,危险啊危险……”她直直看着我的脸,圆眸里有迷茫以及……一抹异样的光彩。
    “我喜欢你这样的眼神,如果你能一直这么看我,那在一块儿,其实也是不错的。”我低低地喃喃道,却不能确定她是否有听到,因为——
    她突然站起身走向婚床,然后站在床边状似思索。
    我顺势瞟向婚床上平铺整齐的鸳鸯枕被。她是要就寝了吗?这又有什么好烦恼的?
    “妻主,你的睡相应该不差吧?”我不确定地问道,也走至床边,夏枫不在,我只能自己动手卸下软剑。
    回过身,只见她开始在新房里翻箱倒柜,然后抱着两床崭新的锦被走回了床边。她体寒吗?但是一下盖这么多被子,她不嫌沉么……不禁觉得好笑。
    她动作麻利地重新铺着床,将鸳鸯被拢到床外侧,在内侧铺好一张被子,然后在床中间横了一张叠被。
    “睡觉!”她说着,胡乱地脱了外衣,除了靴,就爬上了床,一个人裹着一张被子,贴着床内侧,躺稳了。
    我犹疑着脱了外衣也上了床,平躺着,等着……
    只听她嘴上念念有词,含含糊糊,不甚清楚,只能依稀分辨是:“黑寡妇,沙漠蝎,螳螂……色既是空,不过一堆红粉骷髅……坐怀不能乱啊……”
    洞房就是这样的吗?!那我们现在算是真正的夫妻了吧……

  ☆、42亲卿爱卿是以卿卿

所谓的人生,一旦错过身边的风景,再回头时,就已无迹可寻,或许多年后相遇,也只能黯然一笑,彼此只是对方生命中的过客,如同红尘中独自绽放、又独自枯萎的花朵,花开时的惨烈,花盛时的美好,花谢时的飘零……
    遗憾,纵然也是一种美,但我是个泥胎俗人,欣赏不了那般高境界的美,目光短浅如我,只想抓住当前。
    我一路追赶,轻功比不过墨台妖孽,居然也不如殷……心里发急,担心终究是慢了,一口气冲到了墨台府正门前,不加思索地跑了出去,然后——
    只一眼,立刻转身,躲了回来,险些撞上了迎面奔来的墨台遥。
    “你怎么回来了?”墨台遥大奇,灵敏地侧身闪开。
    她伸手稳住我的身形,探身看了出去——
    “这不是冉燮公子吗?!”墨台遥高声说道。
    府门前对峙而立的两人皆循声看了过来——秋葵黄锦袍的殷以及……丁香紫云裳的紫罗兰,他仍做白粉脸打扮,今天贴的是蝶形翠钿。
    “墨台郡侯,玄……夫人。”紫罗兰款款行礼,冉燮殷也微微欠身。
    我的眼刀飞向墨台遥,她视若无睹,拖着我,走到了那两人的车轿前,温文地还礼,只是那双熟悉的眸子里,满是兴味,贼亮贼亮的。
    我缓缓行礼,一见紫罗兰,我就……额角的小小的青筋在暴跳,还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么——墨台遥,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我一声不吭,双眼死死盯着殷,殷垂眸低首,看不清表情,只是他紧扭衣袖的手指不小心泄露了过多的情绪。
    “玄……夫人,别来无恙?子迟听闻,仪公子连日呆在宫中,都未回府,心恐是由于子迟的原因,惶惶不安。”紫罗兰在称呼我的时候,故作停顿。
    您“别来”,我就会“无恙”,我在心里咬牙切齿,仍旧不语,思忖着他的来意,而紫罗兰不说话也不着恼,含笑望着我。
    一时之间,三人就这么站着,气氛压抑。
    “难得两位冉燮公子同时到访,真是蓬荜生辉,快快请进,入府再叙。”墨台遥突然出声说道,丰姿优雅。
    我正欲阻止,一直默然无语的殷已经脱口道:
    “不敢叨扰墨台郡侯,我这次是私自出府,不便久留,就此告辞。”他徐徐行礼拜别,然后转身欲上轿,从始至终没抬眼看我一下。
    我心中千言万语,话刚到喉口,就听墨台遥冒然出声,道:“冉燮长公子,请你留步。”
    我疑惑地看向墨台遥,只见她注视着冉燮殷,表情难得认真,良久,沉声问道:“你的……爹爹,这些年可好?”
    殷的爹爹?好像我有听墨台遥提过……是那个淑皇子——我打心底鄙视墨台遥,人家儿子都这么大了,难道你还存在什么念想?想干嘛啊?!
    殷显然不解墨台遥为何有此一问,迟疑地答道:“劳烦郡侯挂念。家父的身体,长年调养,越见起色,近来,旧疾已甚少复发。”
    “那就好……他的性子偏拗,极易执着,伤心且伤身。”墨台遥眼神复杂,但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仪态从容,速度快得令我以为只是一时眼花看错。
    “正好我也出府很长时间了,我们一同回去吧!”紫罗兰开口说道,笑吟吟地睨向殷。
    殷冷然地看了紫罗兰一眼,双唇紧抿。
    “冉燮公子,”眼见冉燮家的轿夫已经压轿,我一咬牙,说道:“今日之事,我不会善罢甘休,改日定当上门拜访。”
    这话,自然是冲着殷说的,他倏然回身,一脸震惊,眼神复杂,唇瓣动了动,终究含辞未吐……
    “如此也好,那子迟就在府内,恭候玄夫人的到来。”一旁的紫罗兰,居然立即接口说道。
    一刹那间,我似乎听到了额上的青筋崩断的脆响。
    为什么……为什么不管什么事儿,紫罗兰都要硬插一脚进来呢?!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我忿然转身,大步走到紫罗兰跟前,瞪视他,说道:“子迟公子,你别太过分,狗急了……不对,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的,我……”
    “妻主!”路的那一边,突然传来一声耳熟的叫唤。
    我条件反射地偏头望去,顿时,满眼的红,衣袂纷飞,下一秒,感觉腰间已被人搂住,佛手柑的甜香萦绕,身子后退,然后落在了墨台遥背后,一下就与紫罗兰拉开了近三丈的距离……
    “你舍得回来了?”我站稳身子,挑眉揶揄道。
    墨台妖孽脸色红润,额面薄汗,尽管气息还算平顺,但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匆忙赶回来的。他的左手留在我的腰上,默不作声,春眸瞟了我一眼,然后扫过殷,落在了紫罗兰的身上。
    我不得不收回之前想的某句话——果然,还有比刚才更糟糕的情况!
    “仪公子,我还在想,今日无缘见到您,您居然就回来了,真是巧啊……”紫罗兰云淡风轻地笑道,那个“巧”字说得颇重。
    “缦殊公子,”墨台妖孽没理会他言语中的挑衅,夷然自若地说道:“烨然偶然听闻,冉燮氏有一房远亲著了一本医籍,里面提及‘古之所谓圣贤者,安知中道诸法?中道在两眉之间,髓海之内’,烨然不懂医,但也知,这说法无疑推翻了过去数千年的医理经论——你应该知道的,当今皇上最恨的,就是诡立邪说,摇惑民心,好在这事儿尚未有人递折子上奏,不过……估摸着,也就在这两天了。”
    闻言,我眉头打结。中道,按我的理解,就是人类的记忆,或说是意识。人类思考问题,毋庸置疑是在大脑里了——这句话有什么不妥的?为什么算是悖逆之言呢……灵光一闪,猛然想到我在门派里读的医典,几乎都有提到“心肝脾肺,心为主”,也就是说,时代还未进步,这里所有人都接受并认为,人类是用心思考,而不是用大脑……
    提出用脑思维的人,算是这个时代的先行者,只是,这样的人,往往不受封建统治阶级的待见,甚至容易遭致杀身之祸。冉燮氏的远房啊……冉燮左相这下肯定很头疼——话说回来,为什么一说到医,我就想到“生死门”呢?!药光的正君,我记得是殷的亲戚,怎么想都不可能会是殷父系那边的皇亲,那就该是母系这边、姓冉燮的吧……
    思及此,我飞快抬眼看向殷,只见他面上不见血色,视线一转,发现居然连紫罗兰都变了脸色……我又侧头看向墨台妖孽,他正直视着紫罗兰,目光冷寒,嘴角却轻轻勾起,面色如春。
    “子迟代家母以及冉燮氏一族……拜谢仪公子!多谢公子出言提点!”紫罗兰面色难看地行了一个大礼,动作迟缓,举手投足间,尽显不甘。
    “缦殊公子,不必多礼,我也就是随口一提罢了。”墨台妖孽淡然说道,仪静体闲地受了紫罗兰一拜。
    之后,紫罗兰与殷匆匆行礼告辞,一车一轿迅速离去,车把式扬鞭催马,轿夫脚程如风……
    “人都走远了,别看了!”墨台遥挡到我眼前,笑眯眯地说道:“你真行啊,原来除了冉燮小公子,你还染指了冉燮长公子啊!”
    我瞠目,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墨台妖孽,他的视线正落在我的身上,听到墨台遥的话,唇边的笑意顿敛。
    我头大了,紫罗兰的话,我能理直气壮地撇清关系,至于殷……
    “妻主,我们回去再说。”墨台妖孽左手牵住我,往府里走去。
    我绞尽脑汁思索,被动地跟他走着,身后传来墨台遥的声音:“都散了吧!一群不懂规矩的奴才,怎么全跑府门口来看戏了……你,说的就是你,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你不是隔壁宗政府的门房吗?居然也跑过来了……”
    顷刻间,我感觉头顶,乌云盖天,经过今天一事,我这个郾都流言榜榜首的位置,算是坐得固若金汤、稳如泰山了……
    ………………………………………………………………………………我是倍受期待的分割线……………………………………………………………………………
    墨台妖孽拖着我,径自走回了偏院,一直到进到屋内,才松开我的手,兀自坐在了桌边。
    既然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该去争取,但首先我要跟墨台妖孽说清楚,我不想骗他,亦不想瞒他。
    我看着他,踟蹰着,想跟他说殷的事儿,却见他眼神飘忽,几度张口欲言,最终都没发出声音。
    墨台妖孽,他在担心什么呢?就算我想拐带殷私奔,也必然会拖上他的……
    略加思量,我开口说道:“你的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事?如果没有缦殊公子,那些话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憋在心里?你老夸我聪明,但是我没有聪明到能猜透人的心!入赘墨台府,对我来说,不存在丝毫芥蒂,我个人原本就偏好于‘嫁人’;至于,我的夫君是你,现在的我,只会抚额称庆。落花风雨,春光不久,不如怜取眼前人。只要你……不放开我的手,我就能跟你承诺,我会一直牵好你的手的。我说这些,你明白吗?要我发誓吗?”
    古人重誓,若能安他的心,发誓又何妨?!
    我边说边主动拉起他的手,第一次细看他的手,还真是……没有天理啊!练武之人的手,居然找不到一个茧痕,指如葱根,掌心柔软,手腕皓雪。
    他没料到我的这个举动,怔怔地任由我抓着他的手掌翻看,玉颜潋滟,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然后开口说道:“妻主,我不要你发誓,我们生孩子吧!”
    我笑容未变,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完全地彻底地领会到他所说的话。其间,他神情紧张,一双春泓始终落在我的脸上,竭力探究着我的心思,我们交握的掌心渐渐汗湿,分不清楚是他的汗,还是我的……
    生孩子——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连自保都困难,又何其忍心将一个无辜的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然后再眼睁睁地看着它因为我的无能而逝去呢?!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我有条件给我的孩子提供优渥的生活环境,但是,从没有关于“药人”后代的记载,天知道我这个身体会生个什么样的东西出来——
    “妻主,你……不愿意,对吗?”耳边传来墨台妖孽的嗫嚅,感觉到他徐徐抽回了放于我掌心之中的手。
    我抬眼看去,他的春眸湿润,面上的血色尽褪,嘴角轻颤,似乎试图扯出一抹笑,却怎么也无法成功……
    这样的他,令我的鼻间微酸。撇开孩子不说,之前是因为惧怕他而不敢碰触他,在确定他的心意之后,我仍迟迟没有动作,就是在等他看清楚自己的感情,如果他对我只是一时的迷恋,那与我分开之后,另嫁她人,即使已算二嫁,对方也会念在他是处子,多疼惜他一些的——毕竟在这里,贞洁对男子格外重要。
    心一横,反手抓住他即将抽离的手,挑眉问道:“你现在是在‘精期’吗?”
    霎那间,他颜如渥丹,张口结舌:“你……你一个女子……你问这个作甚?”
    “我研究过医书,男子若想受孕,必须要在‘精期’之内才可以。”我耐心解释。
    他的嘴皮掀了又掀,终于支吾出声:“现在不是,可是义……皇太君明明没说要在……在……他只说,男女一定要遵循天覆地载的万物推原之理调和,阴阳合谐,乾坤有序,维纲常,如此方能夫妻和睦,多子多孙。”
    好……好含蓄抽象的言辞啊!
    “我想我明白了……”墨台妖孽压根搞错了那个皇太君说话的重点,重点是过程——“调和”,而不是结果——“子孙”。
    沉默了一会,我问道:“皇太君是怎么知道我们没有‘遵循天覆地载的万物推原之理’的?”
    “皇太君给我看了一些……图本,我才知道,我们并没有洞房……妻主,你的身体是不是有……隐疾?皇太君说,太医院执掌大方脉的院使最擅调理女子这方面……”
    这一次沉默更长时间,我突然抬眸,直勾勾地看着墨台妖孽,说道:“我们现在洞房吧!”
    他的那双美眸倏的张大,结结巴巴道:“你不是……不要我?”
    “我什么时候做过那样的表态了?你一直在胡思乱想什么?”他的这句话,令我皱眉,我硬是捧起他的脸,细细打量。
    面如朝霞映雪,远山黛眉,翦水春眸,映日绛唇,华美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我的夫君啊……
    我轻轻地与他的额头互抵,看着他温暖的眉眼,彼此交错的呼吸,佛手柑的甜香,令我心安。我牵着他的手走着,他脸颊通红,眼色蒙蒙,如中蛊般跟我一起坐到床边。
    隐约知道,一旦跨过这条线,我的世界会有所改变,但是——我拒绝深思。
    我准确地吻上他的唇,与之前的互咬,是天壤之别的温柔,开始只是蜻蜓点水,然后慢慢加重,辗转着,缠绵着,索取着,他的身子,先是僵直,然后慢慢软化,缓缓躺倒在了锦被上,犹如一池春水,涟漪荡漾,溺毙我的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低喘着喃喃道,眼眸潋水,妍容微酡,含着情,带着欲,鬓云乱洒,青丝散开。
    “我也不大会,不过人类是本能的性动物……”我笑着低语,鼻尖轻触他的鼻梁。
    衣衫褪尽,我看到他右肩泛粉的疤痕,虽在慢慢淡化,但是提醒着我,它真实存在着。
    “给我看看你的背。”我轻轻说道,嗓音沙哑。
    他臻首低垂,依言背转身子,晶莹的玉肌上,那道骇人的剑伤已然不见,只留下微微泛白的浅痕,我以指腹轻触他背上那片不复平整的肌理,他的身体轻颤着,无端惹我怜惜。
    这是不是已经恢复到极致、不可能完全抹去了?心里晃过这个念头,随即用力地甩掉。我以唇瓣代替指尖,吻上他的背,轻舔着,如膜拜一般……有或没有这伤痕,有差别吗?我只要珍惜眼前的墨台烨然,牵着他的手,一直往前走就好。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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