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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长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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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春君手中剑刃一颤。
  目光瞥落在桌案之上厚厚的拜帖间,眉沉沉一锁,将剑刃从荆长宁脖颈间撤开,说道:“你若是耍弄于我,我定不会容你!”
  荆长宁目光定定,脖颈间的献血顺着衣领染红些雪色的绒毛,她平静说道:“大人既然愿听在下言辞,是否该为在下松绑?“
  毕春君挥剑,绳索自荆长宁手腕之上滑落,荆长宁揉了揉有些泛酸的手腕,旋而不紧不慢地从衣袖间掏出块布帕,细细擦拭颈项间的鲜血。
  做完了这些,她没有望向毕春君。
  迈步很是从容地走到那桌案之前,伸手按在自己的拜帖之上。
  染着丝缕血色的指尖点落在“死”字之上,有些微微戏谑的颜色从她的唇角扬起。
  “大人官居上大夫,又是宜良王后的唯一的胞弟,是易国的栋梁之材。可是易王如今身体如那西山之阳,已至垂暮之年,一旦阖目西去,世子修势必会继承王位,大人功高震主,势必成为世子修眼中之钉肉中之刺,可曾想过到时要如何应对?”
  毕春君神情微凛,只听眼前的青衫少年又是继续言语。
  “大人是打算任由世子修当上易王,一步步削弱大人手中职权,还是想举兵行那谋逆之举?”荆长宁平静言道。
  “大胆!”毕春君面色泛白,冷声喝到,手一翻便是攀上利刃。
  荆长宁微微侧头,有些好奇地望向拔剑相对的毕春君:“我说的可有半丝错误?难道这不是大人如今最现实的处境吗?除了这些,等到易王去世,世子修登位,宜良王后膝下无子,世子修又会如何对待大人甚至是大人的…姐姐?”
  话语及此,荆长宁迎着剑刃向前迫去一步。
  毕春君手中利刃却是颤抖,望着荆长宁脖颈间又是渗出的血迹,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荆长宁浅浅一笑,说道:“大人其实都明白不是?只是不知如何抉择罢了。”她抬眸定定对上毕春君恍惚的神情,“如果在下有办法让大人不必面对这样两种情势,依旧能保住富贵呢?”
  毕春君手中利刃“咣当”落地,他的目光一瞬间亮了起来,呼吸有些灼热。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颤声问道。
  荆长宁一个迈步,跨过落在地面之上的利刃,径自走到一侧的靠椅之上,很是慵懒地便靠了上去。
  她伸手取过茶水,低头抿了一口,慢慢扬起脸容,目光定定地望向毕春君,微笑说道:“你敢吗?”
  像是嘲讽鄙夷,又像是循循善诱,少年清亮的眸子便这般锁着毕春君的目光。
  躲闪不了,敷衍难避。
  你敢吗?
  毕春君哼声说道:“我有什么不敢!”
  荆长宁嘻嘻笑道:“那在下有一条策略,不知大人可敢一听?”
  毕春君说道:“有何不敢!”
  荆长宁澄澈地目光落在毕春君身上:“废了世子修,换一个世子如何?”
  毕春君脚步一个踉跄。
  眼前的少年语出一句比一句惊人,先是妄谈帝王生死,再到挑开世子修的威胁,直到此刻,竟是直言世子的废立。
  毕春君终于将目光郑重望向荆长宁,语气微寒道:“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荆长宁道:“问题不在于我想做些什么,关键在于大人究竟敢不敢。”
  毕春君眸一敛,问道:“我如何信你?”
  荆长宁反诘道:“你为何不信我?”
  她对他没有威胁,甚至性命拿捏在他的手中。而他面临着死生的困扰与威胁。
  他为何不信她。
  他除了信她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荆长宁见毕春君神色惘然犹豫,叹道:“我是一介白衣,所求不过功名利禄,大人又何苦不信我。”
  毕春君见荆长宁解释,心中有些半信半疑,却还是说道:“那我便敢这一次。”
  荆长宁说道:“大人可让宜良王后从易王之下择一公子,寄养到自己名下,如此一来便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世子修不过是占了个长子的名头,如果宜良王后愿意择一公子认为亲子,必可与世子修一争,他日若是易王西去,大人与宜良王后扶持那公子登位,亦是名正言顺。一则那公子感恩,二则与宜良王后有母子之情,大人既不须忧功高震主,亦不会有谋逆之名。”
  毕春君目光渐渐亮了起来,再望向荆长宁之时,忽觉心头似有沉郁散开。
  这的确是极好的两全之策!
  毕春君越想越觉得心中开朗起来,他面露笑颜,口中自语道:“除了世子修,易国如今还有公子英,公子陌,公子若。”
  可是一眼望去,他却是又愁了起来。
  公子若年仅七岁,况且生母尚在,公子陌则是出了名的愚钝,被易王厌弃至及,难道要选公子英?
  不行不行,那公子英的生母与姐姐有陈年的积怨,姐姐绝对不会答应。
  思及此处,毕春君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将目光望向荆长宁。
  荆长宁目光澄澈地望向毕春君,毕春君只觉自己的心思似乎全然叫这少年郎看了去。
  荆长宁托着腮,随意说道:“大人可还记得公子禾?”
  

☆、第25章 有钱好办事

  “公子禾?”毕春君沉眉,将荆长宁的言辞在口中重复了一遍。
  荆长宁说道:“公子禾性情懦弱不争,为质丹国两年,锐气尽去,一来容易扶持与控制,二来生母早逝,若是宜良王后愿意倾心相待,定能渐生情谊。将来有朝一日公子禾登位,大人何愁这易国不在大人掌控之中?”
  毕春君目光深深地望向荆长宁,说道:“可是公子禾为质丹国,丹王定不会轻易放他回来,再者公子禾一向不得易王欢心,要与世子修相争,想必极难。”
  荆长宁微笑言道:“所以啊,你不用担心公子禾有所图谋,相反,大人与宜良王后倾心相待,公子禾必回有所回报,至于易王的欢心,大人难道对自己就这样没有信心吗?易王年迈,大人和宜良王后若想替一个公子讨得些欢心,想必不是难事。”
  毕春君弯腰捡起地面上染着鲜红血丝的剑刃,目光流转间望向荆长宁,沉声问道:“你所图的,当真只是功名?”
  荆长宁回道:“功名难道还不够吗?”
  毕春君侧身而行,取布帕擦拭剑锋上的血迹,随后扬手插入腰际。
  “就算是功名,你所图的绝不是小名,你想做到何种程度?”毕春君问道。
  荆长宁说道:“人生于世,但问前行,不问结果,在下性情疏狂,所图不过恣意,至于做到各种程度,”她望向毕春君,“我不知道,也不曾在乎。“
  毕春君沉默片刻,忽的想起一事,目光陡然浮动,望向荆长宁问道:“你叫荆长宁?就是前不久在易国传地名声极噪的那个画师?”
  易国,公子禾?
  毕春君的瞳孔一缩,阴冷的目光望向荆长宁,冷声问道:“你和公子禾是什么关系?”
  荆长宁细细思考了会,说道:“在下从来没说过我是个画师,那些不过是市井传言罢了,至于公子禾,他与我是邻里,曾有一面之缘,不知这样的解释大人可曾满意?”
  毕春君有些警惕地望着荆长宁,神思冷然,显然是对荆长宁的话语并未完全相信。
  荆长宁目光澄澈地望向毕春君,清声说道:“这很重要吗?无论在下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而来,无论在下与公子禾是何种关系,对于大人而言,在下所说的话都是最好的选择,毕竟,重点不在于原因,而在于选择与结果。”
  她目光定定地迎向毕春君,两人目光皆是迫人,丝毫没有一丝退让。
  “无论在下有何心思,最终决定权皆是在大人手中,大人只需告知在下,在下的建议大人是否愿意采纳,若是大人不愿,在下立刻离开,绝不会再出现在大人的面前提此言辞!”荆长宁立身而起,整理青衫,目光望向门的方向,大有一言不合便迈步离开的趋势。
  毕春君眉皱愈深。
  却见荆长宁前迈的步伐不着痕迹地后退,靠近到了他的身侧。
  毕春君不明所以,却见那少年伸手向门边指去,顺着那少年修长的指尖望去,只见门侧一团浅色的灰影。
  “谁!”毕春君朗声喝到。
  那身影一个慌乱,便拔步而逃。
  毕春君目光一寒,拔剑便朝着那边追去。
  荆长宁望着毕春君的背影,有些惊叹又有些无奈地叹声道:“我之所以不出声指给你看,就是怕你吓到人家,现在好了,把人吓跑了,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刚刚,那人究竟听了些什么?
  废世子修啊,扶持公子禾啊……
  想必通通听了去吧,这下好玩了,玩大了,也不知那是谁的人,竟然明目张胆地在洪府放眼线。
  谁的人?
  还能有谁的人。
  荆长宁唇角浮现笑意,应该……
  是世子修的吧。
  ……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荆长宁便见毕春君提剑折身而回,目光满是愤然之色。
  他目光含着怒火,抬剑便是又指向荆长宁。
  荆长宁目光定定望向毕春君,说道:“你这是怕了?所以……要杀我灭口吗?”
  毕春君目光恨恨。
  荆长宁面露恬静笑意:“现在还来得及吗?”
  话已经被听了去,现在杀了她也来不及了。
  毕春君收剑,脸色变得苍白。
  那些话,刚刚那些话,若是传了出去,他可还有活路?
  活路,唯一的活路便是,没错,只剩公子禾了。
  “你还不敢吗?”荆长宁问道。
  毕春君低垂的目光中陡然闪烁出狠冽的光,脑海中浮现出世子修的样子,恨声自语道:“既然易修你对我提防至此,那我便图谋你的世子之位,又有何不敢!”
  毕春君复望向荆长宁,说道:“明日,我带你见我姐姐,至于能否说服她,便看你的本事了。”
  荆长宁浅浅一笑,说道:“自然。”
  话音落下,荆长宁见毕春君面色依旧有些犹豫和惧色,她上前一步,伸手很是熟络地在毕春君肩头拍了拍,嬉笑说道:“好啦好啦,你们之间撕破脸也是迟早的事,就算世子修真的知晓了又能如何,他无凭无据,易王又极其宠爱宜良王后,他若是真的向易王言说,大人可参他一句善妒,他正是树立名声之时,绝不敢轻易动作。”
  毕春君只觉肩头一只柔软的手轻拍,心中浮躁竟是散去了些。
  “可是,这般仓促对付世子修,难免会有所被动。这点,不知荆先生想过没有。”毕春君目光幽幽望向荆长宁说道。
  荆长宁随意接话道:“想过啊,所以我为大人准备了一件礼物,大人可以凭借此物,最快地笼络住朝臣的心思,巩固自己的地位。”
  毕春君有些好奇问道:“是什么礼物?”
  荆长宁熟络地拍着毕春君的肩头,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钱啊!”
  有钱好办事。
  毕春君皱眉问道:“多少?”
  荆长宁随意道:“一万两黄金。”
  毕春君目光瞬间灼热起来。
  荆长宁笑嘻嘻地望着毕春君。
  一万两,在丹国也是极大的数目,更何况在贫瘠飘摇的易国,洪府明面上看起来虽是极其富贵,可是在私下,毕春君为了巩固势力,维系人情,制衡世子修,囊中早就羞涩。
  这一万两,不是锦上添花,是雪中送炭。
  毕春君神色终于平静下来,甚至浮现出些许笑意,望向荆长宁的目光也温和了下来。
  荆长宁笑意迎了过去,心中却是长叹。
  这样的世道,果然有钱好办事。
  

☆、第26章 委屈要抱抱

  天微凉,似要落雨。
  屋檐下立着一棕色衣衫的少年,约莫二十来岁,他扬起脸容望着灰蒙蒙的天际,神色不可捉摸。
  “世子,那毕春君的确存了对付您的心思,小人亲耳听到,那个叫荆长宁的文客口口声声说要废世子,改立公子禾为世子,大人,这可如何是好?”一个麻布衣衫的男人在少年年前低头说道。
  易修转过头,望向面前的男人,轻声凉凉道:“陈二,你说我待你如何?”
  陈二俯身,有些战战兢兢答道:“世子待小人是极好。”
  易修上前一步,扶起陈二说道:“那你帮我做最后一件事,我给你银钱让你带着老母和三个姬妾离开易国,洪盛那厮绝不会有机会找到你。”
  陈二颤声回答:“但凭世子吩咐。”
  易修凉凉说道:“帮我杀了那个叫做荆长宁的文客。”
  随着话音,他的目光扬起,落在云墨渐渐翻腾起来的天际。
  “快下雨了,雨水洗过,这天下又是一片清朗。”
  ……
  毕春君是个多疑畏缩之人,荆长宁唯有狠狠地逼迫于他,才能达到她想要的说服效果。
  荆长宁伸手,抚摸到了颈项间的伤口,神色忽的泛出些委屈。
  即便当时手脚被捆缚住,但是那剑刃迫来之时,她并不是躲不开的。
  可是对于毕春君而言,当时她若是躲开了,毕春君绝不会再听她一句言辞,即便听了,也绝不敢相信。
  文客意气是求名,若是这个文客身怀武功呢?
  这便是极其可怖的威胁。
  毕春君之所以在犹豫之际仍然选择相信她,不仅仅是走投无路,更重要的是荆长宁看起来无太大威胁。
  一个柔弱文客罢了,即便心中有所算计,不过求名利罢了,大不了利用了之后,再另做打算,至少在此刻还是可以算计的不是?
  荆长宁从袖间掏出一个蓝色瓷瓶,伸手沾了些乳白色的膏药涂抹在颈项间,神色依旧带着些委屈。
  如果不是必要,她才不要委屈自己呢。
  她要给自己用最好的药,止痛的,恢复的,不留疤痕的……抚平一下内心的小委屈。
  然后……
  她的手攀在腰际那把雕刻着层叠繁复花纹的匕首之上。
  她默默道。
  此刻,谁敢惹她,她就弄死谁!
  因为她委屈。
  ……
  易国王宫处在岁新城最中央的位置。
  毕春君的人将荆长宁交给一个宫女后便离开了。
  荆长宁迈步便进了易国王宫。
  易王宫并不如何大,毕竟易国本身就是很小,若拥城池不过十三座,战车也只有几百辆。
  心中这般想着,便随着幽深小径走到了易王宫深处。
  因为此次进宫,是暗中拜见宜良王后,所以宫女所引路径甚是偏僻,荆长宁一路走来,未曾遇见一人。
  也未行多久,那宫女引着荆长宁到一处宫殿面前。
  宫殿朱墙黛瓦,添蓉苑三个浅金色的字迹在愈加黯淡的光线里显得有些暗沉。
  荆长宁抬眸望天,这是快要下雨了。
  她忽的便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她还小,那时在楚国花城,她每每去寻母后和哥哥,都会去母后的寝宫安宁苑。
  安宁苑。
  “郎君赶紧进去吧,莫让王后等得急了。”宫女摧道。
  荆长宁收回神思,微微一笑:“想必是从未进过王宫,一时有些窘促。”
  宫女有些好奇打量荆长宁,不知为何,她一瞬间觉得眼前的少年郎眉宇间掠过一抹愁思,可是细细望去,却又觉得那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荆长宁迈步进了添蓉苑,便见一个极是貌美的女子。
  那女子面容温婉,两颊微带浓淡适宜的粉色,眉眼间如春水般温润。
  若不是心中已知,谁有能看出眼前的女子已经三十岁有余?
  宜良王后见荆长宁掀开帘幔进来,便是温婉一笑,说道:“你的建议盛儿都和我说了,我想了一晚,觉得并无不可,本想直接便差人支会你一声,可是本宫有些好奇是何人会想出这样有大胆的方法,便想亲眼见见你。”
  荆长宁见着宜良王后温婉的笑颜,不知为何心中一暖,似乎透过时光,也能望见当初那有些慵懒地扶在案桌之上,教着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孩子写画的女子。
  有些想母后了。
  荆长宁俏皮一笑,说道:“王后这不是见了吗,觉得在下如何?”
  宜良王后轻轻支起身子,说道:“挺可爱的一个孩子,张狂肆意却又不失本真,盛儿让本宫注意些提防,可是本宫一向随意。”她伸手随意地指向荆长宁,“你合本宫的眼缘,那本宫就信你一次,你倒是说说,需要本宫做些什么?”
  荆长宁望着宜良王后,眼眶忽有些发热,她低头揉了揉眼睛,轻声说道:“王后只需向易王提点一下,让易王随便派遣个使者,去丹国接公子禾回来便好。”
  宜良王后微微一笑,有些好奇说道:“就这么简单吗?”她顿了一下,微侧脸容,“可是又好像没那么简单。”
  她对易王提上这一句,的确很简单,可是易王会答应吗?就算易王答应了,丹国会轻易放人吗?
  荆长宁依旧递着头,慢慢说道:“还有十二天便是王后的生辰,想必王后提上一句接公子禾回来参加生辰宴,大王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定会遣使前去,只要去了便够了。”
  宜良王后温温一笑,温婉言道:“这样倒的确是不难。”她望向低着头的荆长宁,“可是,这是本宫吓到你了吗,你怎么低着头好像不敢望本宫一般。“
  荆长宁低着脸容,边揉着眼睛边摇头。
  她心里委屈,又想起了太多让她伤心的过去。
  “我可能是想我娘亲了。”荆长宁说道,旋而她抬起眼眶红红的脸容,目光委屈地望向宜良王后,似乎是沉默了会,她低声开口道:“我能……抱抱您吗?”
  宜良王后面色一红,想了想道:“到底是个孩子,那便过来吧。”
  荆长宁露出一个暖暖的笑颜,旋而一个跳步,开心地朝着宜良王后跑了过去。
  两只手张开,像是乳燕投怀般冲了过去,直直落入宜良王后的怀抱之中。
  宜良王后面色泛红,渐渐眼眶也热了起来,她,其实也很想很想要个孩子。
  她伸手拍了拍怀里的少年。
  直到过了好些会儿,屋外的光线被乌云遮盖严实,荆长宁带着笑意,红着眼眶从宜良王后怀里蹭了出来。
  “王后放心。”荆长宁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就像小时候对着母后保证再也不去庖厨偷吃杏花糕一样。
  “我一定会说服丹王让公子禾回来!”她说道。
  

☆、第27章 雨暗风渐疏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
  天空似一块灰蒙蒙的缎布,恍惚间被扯碎,漫天布絮便寥落而下。
  雷声如裂帛,布絮便成雨。
  荆长宁紧了紧氅衣,踏步行在雨间。
  她抬眸向四周望去。
  霜风凄紧,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
  秋意深了,暮意浓了。
  雨水打下些碎发,沾湿在她的脸容上,她却轻轻扬唇,笑靥刹那,盛开如花。
  那美到极致的笑靥淹没在朦胧雨意与微沉暮色中,却张扬得恣意。
  一蓑烟雨任平生。
  她咯咯笑出声来,在雨中转起圈来,伸手迎向落下的雨。
  雨滴就像可爱的孩子,孩子就像俏皮的雨滴。
  荆长宁在雨中转着圈向前跑着,步伐溅起细碎雨水。
  积水溅成珠,跳跃向空中之后,刚好和落下的雨珠相互击打在一起,像极了拥抱。
  拥抱后便是一起碎开,碎开后各自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迎向更高的雨,或是溅起新的水花。
  荆长宁像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游戏,她不停跳着步子,溅起一滩滩小小的白浪。
  踏过易王宫门前的青草地,也踩过市集上被扔弃的菜叶烂果。
  雨中匆匆而行的人们,有些奇怪地望着这样一个高兴得有些疯癫的少年郎。
  荆长宁自顾自地踩着水花。
  她的脚步很快,就像她很快乐。
  直到穿过市集,人烟消散,暮色黯淡。
  她的面前是一条长长的古道长亭。
  绿草枯败,雨幕如烟,有宿鸟自天际急急而归,留下一串急促而清脆的鸣啼。
  荆长宁停下步子,笑意盈盈,伸手便攀上了腰际的匕首。
  匕首轻轻挽了挽,切碎天空中落下的细长雨丝。
  “我说过,谁敢惹我,我就弄死谁!”她笑着说道。
  随着话语之声,目光冷然向四处略去,便有约莫二三十个暗客从雨中出现。
  荆长宁依旧笑着,脚步在雨间旋转,笑靥如花,落步如舞。
  她向前迎去。
  从那个偷听她和毕春君谈话的人逃开后,她便知晓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结束,世子修不会那么快对毕春君动手,但他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那么他想做的,能做的,便是杀她。
  那便来吧。
  她望着匕首上层叠绽开的精致纹络,目光温柔似春水。
  暗客很快向荆长宁围了过来。
  步伐溅起细碎白浪。
  下一刻,白浪翻卷成红色。
  浪花与雨珠相碰,如烟般迅速散开。
  风扬。
  雨暗。
  红浪。
  剑光。
  现在她不需要骗人了,她也不要委屈自己了。
  她期身上前,匕首迎着长剑,从剑身半段擦出亮色的火花靠近了那暗客的脖颈间,用力一拉。
  荆长宁没有去看倒下的那个暗客,因为她知道他已经死了。
  她回手扬起匕首,挡住落下的又一道剑刃。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
  荆长宁只觉匕首之上的力道极是沉重,她退后一步,咬了咬牙,用力将手中匕首向前压去。
  匕首推着剑刃而前,她的匕首靠近了那男人的脸,凉凉的刃切开他蒙面的黑布,血顺着那布缎划过荆长宁的匕首,划过她的手腕,一点一点滴落到雨水之间。
  近了,再近些就可以杀了他了,荆长宁默默道。
  却见又一道剑刃劈开雨幕,重重砸在匕首和剑刃相交之处,瞬间将她的力道化解去,两把剑刃交缠朝着她迫来。
  荆长宁咬了咬牙,手一松,身形向一侧陡然一让。
  匕首自剑锋处跌落,两个暗客的力道劈到一侧的泥土间,溅起又一滩浪。
  荆长宁伸手接住那跌落的匕首,身子一侧,趁着两个人的力道缠在一起砸向地面的那一瞬。
  荆长宁将手中的匕首掷了出去。
  两道血色被带起,散落在渐扬的风浪间。
  透过两人倒下的身影,匕首射在前冲而来的第三个暗客心口。
  一刀。
  三命。
  一个缓冲的时间。
  又是五个暗客举剑刺了过来,荆长宁没有再望向倒在自己面前的两具尸首,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只是略略一瞥,右方一人,左方和后方各有两人。
  刀光惊起的那一瞬,荆长宁身影一沉,迎向她右方的那个暗客。
  身形一落,循着一个空隙,她的身形便让到剑刃一侧,她伸手握住了那暗客的右手,重重一捏,那暗客手中剑刃脱落。
  下一刻,荆长宁一个转身,后背朝着那暗客面前,唇角冷然一笑。
  便是一个重重的过肩摔。
  那暗客身形朝着另外四把剑锋砸去。
  风雨散下。
  那暗客身躯被四把利刃穿透,而举剑的另外四人见剑下死的是自己的同伴,神情皆是经不住一个短暂恍惚。
  荆长宁脚尖在地面上先前落下的长剑剑柄之上一点一掀,长剑跳动落入她的手心。
  剑光一挥。
  利落收割又是四条人命。
  荆长宁以剑撑地,回眸而视四处的暗客。
  雨中朦胧,约莫还有十五人。
  那十五人望向荆长宁果断而冷冽的杀人手法,皆是相互望去。
  他们若接到的命令,是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客,而不是一个动作若常年在刀尖嗜血的狠冽少年。
  目光犹疑间皆是聚向了当中的一个暗客。
  荆长宁长剑撑地,略略喘息了会,便也望向那人。
  “陈二,你再这么粗鲁,会丢掉性命的。”荆长宁笑着说道。
  旋而举剑,步伐向着当中那暗客迫去。
  陈二没想到被荆长宁认出,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慌忙说道:“你们快上,你们还有十四个,他只有一个,快杀了他,杀了他。”
  荆长宁向前而行,而余剩的暗客皆是有了些退意。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眼前的少年是在搏命,而他们有退路。
  再说此事是陈二的消息有误,世子不会多做责怪的。
  又是两个暗客壮着胆子举剑上前,荆长宁伸手架住其中一人的右臂。
  那人只觉右臂被眼前少年捏得一阵麻木,便见自己的右臂被晚上的少年一引一拉,又是向前一送,竟是直直朝着对面的另一个暗客而去。
  荆长宁退开一步。
  眼前两个人相撞到一起,一人的长剑插入另一人的胸膛。
  那暗客下意识松开剑,只觉右臂依旧发麻,他目光恐惧地望向面前的少年,下意识便后退了一步。
  而这一步,便似瓦解了他全部的心里防线。
  他转身逃命一般地跑开。
  这一动作更是瓦解了剩余十二个暗客的心理,他们皆是后退一步,转身逃开。
  “回来,你们都给我回来!”陈二惊惧喊道。
  “回来?回来做什么。”一道凉凉的声音在陈二耳畔划过。
  接下来,他望见整个天空像是坍塌了下来,沉沉栽入冷冷的雨水之间,最后的时刻,他似乎听见一道俏皮而遥远的话音。
  “回来做什么,回来看你死吗?”
  

☆、第28章 盛景闹秋实

  荆长宁撑剑,跪坐在雨水之间。
  她大口地喘息着。
  从未这样疯狂而肆意地杀过人。
  这次的暗客和曾里的那次不同,那次不过是赌场的小厮罢了,而这一次,是一国世子暗中训练的力量。
  她做不到如挥毫泼墨般的惬意从容,而且今日的她也想这样狠冽而肆意地战上一场。
  雨水冲刷大地,卷起白色的红色的浪花,向着地面渗去。
  她从来都知道,从十年前起,在她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地方便隐藏了一抹黑暗,她对这个世间甚至有些无情,若是可以,让整个世界在她面前毁灭,她不会有丝毫犹豫与同情。
  师父说这样不好,师父说人生于世,总归与人情冷暖无法割离,可以冷冽,但不能极端。
  可她有的时候好似真的无血无泪……无情。
  她望向四周凌乱如枯木般的尸体,她的心头却如死水般平静。
  没有同情,没有悲伤,亦没有害怕。
  她在雨中歇息了会,重新站起身,拔出那把刺在一个暗客心口的匕首,平静地迈步离开。
  将所有的血色与失了生命的尸体,尽皆抛在身后,沦落在雨水疏风间,成为过往。
  ……
  丹国红蔷。
  易府。
  “静候佳音。”易禾口中安静地重复着这样的四个字,心中却越发滚烫起来。
  宣纸卷起的四个小小墨字,仿佛牵动了他的每一丝心神。
  他轻抬步伐向外而去。
  今天是个好日子呢,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重阳节。
  几天前接连大雨,雨水洗过之后的晴天,格外清朗动人。
  他忽然想出去走走。
  迈步出了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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