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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长宁-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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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落月神情一个恍惚,招式间露出漏洞。
  几道伤口顿时落在她的身上,利刃架颈。
  罢了,她苦笑,本就是送死。
  易修剑身回转,从易禾颈项间转到了南宫落月心口。
  他笑着望向易禾。
  “你说,我要不要先杀了她,让你尝尝什么是人间的痛苦呢?”
  易禾挣扎着上前,肩膀却被重重扣住。
  他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你要杀要剐冲我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他目眦尽裂吼道。
  易修得意大笑。
  “对,就是这个表情。”他说道。
  他转头望着南宫落月叹了声。
  “好一张花容月貌的脸,真是可惜了。”
  随着话音之声,他手中的剑猛然向前送去。
  南宫落月闭上了眼睛,面色安静恬和。
  “住手!”一道长喝在烽火间响起。
  ……
  南宫落月睁开眼眸。
  易禾神色难掩的动摇。
  易修莫名地笑了笑。
  破落的城门间,一个少年策马而至。
  风猎猎,她的神情冷若冻雪。
  荆长宁从马上跃下。
  “你要杀的人是我。”她迎风说道,“现在,我来了。”
  她张开手,平静地从千军万马间走过。
  “我荆长宁回来了。”她说道。
  烽火连天,少年一步一步地走近,四处飞溅的血雨在她的青衫之上泼洒若红梅般的纹样。
  浴血而归。
  荆长宁走到易修面前。
  “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她笑着挑衅,“有本事就杀了我!”
  近处的城楼上。
  两名将领相互望了一眼。
  他们是这分领两军的将领,一人名叫蒋建,一人叫杜承力。
  此次出兵,他们接到丹王的密令是要活着带回一个叫荆长宁的人,在他未曾现身之际,不要阻止易修的行径。
  此时,那个叫荆长宁的人已经出现,他们是不是该采取些措施了?
  毕竟他们得到的命令是要让那人活着到丹国。
  易修调转剑身,冷冷地对着荆长宁。
  “欺负一个弱女子的确不好。”他冷笑,“那我便先把你的骨头一节节敲碎,看看你还能不能得意地笑出来?”
  荆长宁挑了挑眉。
  “可以试试。”她说道。
  南宫落月咬牙:“郎君若是没有把握,可以不用管落月的性命。”
  荆长宁望着南宫落月:“说什么傻话呢,我还要你为我绿衣捧砚红袖添香呢。”
  南宫落月破涕为笑。
  易修目光狰狞,举剑刺了过去。
  荆长宁浅浅一笑。
  伸手握住了易修刺来的剑刃。
  锋利的剑刃割开她的掌心,血零落而下。
  她轻轻地笑着。
  易修心头一颤。
  真狠!真的够狠!当初用命去害他,如今笑谈之间握住他的剑刃。
  即便是恨到心头,他此际心间也颤了颤。
  他用力地拉扯着剑刃,剑刃陷入血肉更深了些。
  荆长宁笑着,手中却丝毫不松,仿佛那利刃切开的不是她的血肉一般。
  然后,她身形陡然一让,拉着易修向一侧猛然而去。
  “黎夏!”
  伴着这一动作,她朗声一喝。
  这一动作,易修正对向了城门之处。
  易修心头一瞬有不好的预感,他猛然回头望去。
  城门那里,立着一栗色衣衫的少年,少年手中一把长弓。
  弓呈满月。
  箭尖直指他的咽喉。
  随着荆长宁的一声沉喝,黎夏手中弓弦松开。
  ——“咻。”
  声音刺破长风。
  穿透在易修的咽喉。
  他的身形重重跌落在血水间,目光定格在惊恐之中,再未阖上。
  死不瞑目。
  荆长宁松开手,长剑跌落在易修身侧。
  她微微扬唇望着易禾,笑颜如花。
  “我回来了呢,真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她诚恳说道。
  易禾温润的笑了笑,即便面色惨白如雪。
  “欢迎先生回来。”他说道。
  ……
  易修死了,众目睽睽之下被一箭穿喉。
  易禾依旧被几个兵士扣住肩膀,南宫落月颈项间依旧贴着利刃。
  几个兵士目光畏惧地望着荆长宁,却没有松开手。
  荆长宁冲着易禾和南宫落月微微一笑,然后向城墙之上走去。
  血,顺着被割破的掌心滴落在地面之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
  烽火间,一道道的身影在她的身后倒下。
  血珠四下溅开,将一袭青衫染得凌乱。
  她的面容平静,微微带着浅笑。
  蒋建和杜承力对视了一眼。
  有丹国的士兵试图阻拦荆长宁,却被她微带浅笑的神情所震动。
  极致的鲜血,衬出她的笑颜,似传说中开在地狱边沿的曼珠沙华,有种诡异却震颤的美。
  荆长宁就这样慢步走到蒋建和杜承力的面前。
  轻轻地,她摊开血迹淋漓的掌心,落在两人的目光之中。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她伸手指了指城下一边倒的屠杀。
  嘶喊声,刀兵断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冷冷的映出人间最惨烈的地狱。
  “既然我来了,你们可以退兵了。”她平静伸出双手,“我可以为囚。”
  蒋建冷声一笑。
  “的确,丹王有令,只要易国将你缚以绳索囚以木车送至丹国赔罪,便可以撤兵,只是如今,易国并没有这样做,我为何要退兵?”
  此计,最重要的便是挑拨离间,让荆长宁和易国离心,若依如今局势,这一条根本就不可能达成。
  如今,荆长宁为了救易禾,救易国自请为囚,那么她真的到丹国,她的心又是向着哪一方的?
  透过飘摇烽火,荆长宁微微侧眸,落在只着里衣,左臂落着淋漓血迹的易禾。
  她微微一笑。
  “你大概不曾知晓,我是谁。”她望着蒋建微笑说道。
  蒋建怔了怔。
  “你是一个谋士。”他答道。
  荆长宁微微扬唇。
  “可是你不曾知晓,我来自何处,我师承何人,我的分量,远比你们所猜测的,要重的多。”她目光宁和道。
  远比他们猜测的还要重的多?
  两国征战,因由她,止由她,还不够她的分量吗?
  荆长宁负手身后,立于城墙之上,飘摇烽火间,她垂眸思索片刻。
  “圣谷一局安天下,我便是圣谷如今入世之人。”

☆、第136章 股掌弄人心

  圣谷一局安天下。
  圣谷……
  传闻三百年前,辅佐文王灭江国的何赢是圣谷第十代弟子;四百五十多年前,辅佐江王江森造就江国盛世的孟云宁是圣谷第八代弟子;七百多年前,聚奴隶王朝而成国家的,是圣谷第四代弟子……
  大约在一千多年前,世人尚茹毛饮血之际,世间出现了一座圣谷。
  每一代圣谷弟子,除非不入世,一旦入世,便是一场天下的翻覆。
  他们心中算计着整个山河,心性坚定,谈笑间,便是世事变迁风云际变。
  蒋建心中颤动,望向荆长宁的目光有些小心。
  荆长宁依旧噙着浅淡笑颜。
  仿佛雪山之巅不可攀附的冰雪。
  这样一个来自圣谷的少年,一步步走到今天。
  面对连天烽火,他谈笑自若。
  蒋建心头忽的有一种刻入心间的震颤,仿佛有滚烫的血在心头炸开。
  他是圣谷之人。
  他有着最坚定的心志和强大的算计。
  “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今天?”他忽的开口问道。
  荆长宁微微侧眸。
  “这个世间,没有什么不能算计的,在圣谷弟子的眼中,天下、人心,不过是棋盘间的筹码。”她微微一笑,“我自请为囚,不是因为要救易禾救易国,而是因为对于我而言,丹国比易国更有利用的价值。”
  蒋建的心头沉沉地凉了下来。
  当惧至心间而发的一场战役,当两国交战只为谋一文客。
  却不知,谁人入局,谁人操棋。
  他们,都不过是眼前这个少年玩弄于指间的棋子。
  荆长宁微微一笑。
  “所以,”她伸出双手,“我可以为囚,你可敢缚我?”
  蒋建目光畏惧不敢直视眼前少年的眸子,似乎,其间藏着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荆长宁见蒋建并无动作,将伸出的手收回,闲适地背在身后,从城墙之下俯瞰其间飘摇的烽火。
  死亡,每一瞬都在不断地发生,绝望的,痛苦的。
  “真是,有趣呢。”她微微笑着。
  蒋建低声一吼:“够了!”
  荆长宁转眸,笑着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两个国度,近三十万大军,为我一人而彼此厮杀,如此愚蠢被我玩弄于掌心,难道不有趣吗?”
  蒋建俯瞰下去。
  虽然易国死伤惨重,但在易国将士垂死挣扎下,丹国损失又何尝不让他心痛?
  那是他丹国的兵!那是人命!
  他快走几步,立于城墙之上。
  儿戏!
  都是眼前这个文客一手操控的儿戏!
  他为何要做那棋子?
  为何!
  胸腔之中压抑的愤懑喷薄而出!
  “收兵!”他大声喊道!
  荆长宁微笑着,用右手接住左手落下的血,放在掌心玩弄着。
  人心。
  时局……
  顷刻间逆转。
  ……
  易禾目光静送那青衣少年慢步登上城楼。
  只寥寥几句,对方将领的情绪便大变。
  丹国,收兵了。
  她,究竟说了什么?
  ……
  荆长宁抬眸望着蒋建。
  “想逃出我的掌心吗?”她用右手食指轻蘸左手掌心的血迹,迎着阳光,望着血珠透出鲜亮的红色光线。
  蒋建后退一步。
  “你究竟想做什么?”他眼眸眯起道。
  荆长宁叹了声。
  “我说了,我自请为囚,而你,从易国退兵。如此一举两得,就是这般容易。”她说道。
  蒋建沉默。
  “你还在担心我是因为易禾因为易国才这样做的吗?”她的眼眸墨黑,“他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当更好的选择出现在我面前,我有何理由不去选择更好的路径?”
  荆长宁望着蒋建说道:“何况,我可以助丹王夺得天下,你们想要的,我都可以帮你们达成,如此各取所需,不好吗?”
  蒋建皱眉,心间终于做下了决定。
  圣谷弟子,他的分量,足够整个天下为之疯狂。
  丹王要的,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这场战役由他而起,由他而止,本就是如今唯一的解局之法。
  “好,我答应你。”蒋建复杂问道,“你何时随我走?”
  荆长宁想了想。
  “明日吧,”她说道,“青璧城下,还请将军择人押送。”
  ……
  丹国兵退,整座青璧城劫后余生,却没有欢欣,错落的尸首与鲜血像是落在活下来的人心头的一块巨石。
  清晰地警醒着众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易禾平静略过易修死不瞑目的尸首,走到荆长宁面前。
  他温润一笑。
  “你没事吧?”他问道。
  荆长宁苦着脸色,将手举到易禾面前。
  “有点疼。”她说道。
  易禾心疼地皱眉说道:“我给你包扎。
  没有问,她说了什么让丹国退兵,也没有猜忌和怀疑。
  荆长宁笑着回答:“你也要好好包扎一下。”
  易禾怔了怔,顺着荆长宁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左臂。
  “我也有点疼。”他说道。
  ……
  夜半。
  灯火却映得屋内明亮如白昼。
  荆长宁立于桌案边上,笔下,一道道墨意挥散。
  “一直听闻先生丹青甚好,如今一见,果真如此。”易禾笑着说道。
  荆长宁未曾接话,直到一幅山河跃然纸上,墨意氤氲,意境斐然。
  “这是易国的地图。”荆长宁说道。“送你。”
  易禾怔了怔,旋而微笑结过:“谢谢先生。”
  荆长宁目光悠悠。
  “我想告诉你,这是你的国家,下次,不要再如此胡来。”她说道。
  易禾捧着墨画的手轻轻颤了颤。
  便听见荆长宁继续言道:“今日,我在城墙上告知丹国右将蒋建,我是圣谷这一世的入世弟子。”
  荆长宁望着易禾,目光定定说道。
  易禾微微一笑。
  圣谷之名,如雷贯耳。
  “原来先生那么厉害。”他温润说道。
  荆长宁皱了皱眉。
  “你大概不知晓,这一切都是我布下的局,我心性薄凉,玩弄天下如棋子,两国将士,死在青璧城、杭湾城、霞城中几万条人命,不过都是我算计中的筹码。”她沉声说道,“我一直都是在利用你,如今局势已成,天下两国为我掀起战端,我的名声已扬,不多时,天下就会得知我荆长宁之名,圣谷弟子,指掌算尽天下,名利财富我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我已经不需要你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的算计,你只是其间被瞒得最深的那颗棋子。”
  

☆、第137章 夜有问心意

  话音沉沉,每一句都如利刃,无情至极。
  易禾不言,将手中墨画一点一点卷起。
  他沉默着摇了摇头,终于望向了荆长宁。
  旋即,他勾唇一笑。
  “所以,蒋建就受不了这般玩弄而退兵了。”他面色如春日暖风,“先生果然好谋虑,易禾佩服。”
  他的容色诚恳,眼眸间是与往日无丝毫分别的敬意。
  荆长宁皱眉。
  “所以,你也不过是一颗棋子,我用你证明了我的能力,让丹王看到了我的价值,如今,我有机会离开这破落而不堪一击的易国,我没有丝毫犹豫便选择了离开,而如今的你,对我而言不过是一颗弃卒。”她冷冷说道。
  目光冰冷而嘲弄地望向易禾。
  易禾怔了怔,忽的开口大笑。
  “你能骗得了蒋建,难道还能骗的过朝夕相处的我吗?”他温润地望着荆长宁,“先生,你偏执的有些可爱。”
  荆长宁怔了怔。
  易禾轻笑地打量着荆长宁。
  “易国和丹国这场战争,根源是由易修而起,而易修是因我的疏忽,难道这点也在你的算计当中?”他微笑说道,“更遑论再有三年时间,易国国力便能不输丹国,而我一心相信先生,先生何必舍近求远,而去丹国呢?”
  他好笑地揉了揉眉心。
  就像在林国的那夜,明明是为了救人选择了胜算只有五成的应对之法,她却要用利用去解释。
  与如今,又有何区别?
  偏执如她,依旧用算计去解释这样一切。
  她是无情,还是不敢动情呢?
  荆长宁面色僵住,一时哑口无言。
  渐渐的,她攥起手心。
  “那又如何?”她扬头说道,“我就是在骗你,我就是不想你对我付出太多,多到我没有能力去偿还,没有心力去承受!易国,那是一个国家!你凭什么,凭什么用一个国家来陪我去疯?你如今是一个国家的王!你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质子,你背负的,是一国百姓的希望!你用一个国家的重量对我付出,我用什么还你?!”
  笑意在易禾脸容上僵住。
  就像南宫落月的沉沉话语。
  她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做的,她不会希望的!
  所以,她不希望吗?
  他对她所谓的情,甚至是爱,太过沉重,沉重到她不愿去面对,甚至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去推开吗?
  易禾垂眸叹了声。
  “我又没让先生还。”他有些委屈说道。
  荆长宁冷声一笑。
  “如果今日我没有赶到?你是不是就打算陪着青璧城去死?陪着易国去亡?”她说道,“然后呢?我随丹军去丹国,受丹王重用,得以一展报复一展才华,我告诉你易禾!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我这一辈子都会背负着对你的亏欠!我这一辈子良心都不会安!你要我如何自处?你要我如何面对用你的国家换来的前程?!”
  荆长宁沉声喝道,直将易禾愣怔在原地。
  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我这一辈子都会背负着对你的亏欠!我这一辈子良心都不会安!
  难道,他想错了吗?
  她不是一直都是寡情冷漠的,她又不爱他,他若死了,她难道不该将他彻底抛却在身后,永远都不再忆起吗?
  一道光火骤然在脑海中乍现。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他用整个易国成全她?真的,做错了吗?
  荆长宁咬牙。
  “我没有立场去怪你。”她说道,“只是这样的情谊太过沉重,已经超过了我能承受的范畴。”
  她轻轻抬眸,明亮的眸子神色定定。
  “答应我,下一次不要再这么做了。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选择,我需要你的帮助,但绝不是你的全部。你若是死了,我真的会内疚一辈子,我,”她顿了顿,“我可能比你想象的,要脆弱得多。”
  说罢,她推门而出。
  门扉扬起的风将刚卷好的墨画吹开,一阵墨香拂面。
  易禾僵立原地。
  ……
  迎风。
  整个夜色安静如水,荆长宁慢步在青璧城间毫无目的地走着。
  耳边传来一个孩童的哭声。
  “娘亲,你不要三郎了吗?是不是三郎和姐姐打架惹娘亲生气了,三郎以后改好不好,娘亲,你在哪?”
  孩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着。
  荆长宁的步伐顿了顿,最终走了过去。
  “乖,不哭,男子汉大丈夫,要坚强的。”她揉了揉那个孩子的脑袋。“你的娘亲那么爱你,不会不要你的。”
  她温柔地说道,眼眸间却有些酸涩。
  孩童泪眼朦胧地望着荆长宁,点了点头。
  “我是家里男子汉,我不哭的。”他擦干眼泪。
  荆长宁将那个孩子领到一个易国将领那里,交代了几句,又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什么时候开始,有种一直掩埋在内心深处的情绪苒苒而起。
  暗色的巷口。
  周海望着萧嵘从未离开过荆长宁的目光。低声叹了叹。
  萧嵘在荆长宁走了之后,还是跟了过来。
  萧嵘目光复杂,望着荆长宁踽踽独行的身影。
  “她的确冷情,那不是她的错,她是在害怕,害怕太多的情义会影响她的判断和算计。可是,她并不是一个冷漠之人,她不敢动情,便执拗地将每一份情义记在心底,每索取一分,便固执地先行付出,每欠一分,便用更多的去偿还。黎夏也好,易禾也罢。她从来都将一切分得清晰,记得明确。可是,经历了那么多,她真的能做到一点都不动摇吗?”萧嵘神情复杂,“可若是真的动摇了,她又该用怎样一颗心去面对飘摇的世事……”
  荆长宁这般安静地走着,没有前方,不问路途,只这样不曾止息地前行。
  她不是个犹豫的人,相反,她心地果敢,就像在九雨峰中,她对愚生说道,如果动摇了,再稳下来便好。
  可是如今,她好似摸不到自己的心,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动摇了,她找不到,又不知所措,偏执地去遮掩。
  一夜。
  易禾静立桌案前,望着漫卷书画。
  荆长宁踽踽独行于月色下,不问前方。
  萧嵘沉默地跟在荆长宁身后,只束着一缕目光,再无其他。
  

☆、第138章 雪中两人依

  天微明。
  青璧城门大开,荆长宁只着一粗布衣,徒步向着青璧城外而去。
  她的面容平静,步伐稳定,再不见昨夜混沌兀兀的颜色。
  萧嵘、黎夏、席延、周海、南宫落月,立于在城门之外,静静等着。
  荆长宁见着萧嵘,神情微一错愕,旋而脸容上浮现一抹笑意。
  她抬步继续前行。
  “先生。”
  耳边传来一声呼喊。
  荆长宁定住步伐,转眸望了过去。
  易禾微笑地望着荆长宁,几步向前走近。
  “你是来送我的吗?”她微笑问道。
  易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想送你一个礼物。”他说道。
  荆长宁怔了怔。
  “不会又是女儿家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吧。”她低眸一笑。
  易禾笑了笑,递过来一个包裹。
  荆长宁很是自然地结过,手顺着包裹的轮廓抚了抚,神情蓦然一凛。
  她怔怔地望向易禾。
  易禾点了点头。
  包裹中,是一个入手四方的东西。
  荆长宁对上易禾温润的眼眸,咧唇一笑。
  “谢谢。”她说道。
  易禾摇了摇头。
  “一直想给你的,只怕再错过便没有机会了。”他说道。
  荆长宁张开双手,一步上前,重重地给了易禾一个拥抱。
  “王上,保重。”她说道。
  易禾怔了怔。
  “先生,保重。”
  ……
  荆长宁将包裹抱在怀里,抬步不再留恋。
  身后,青璧城新修的城门吱呀合上。
  易禾目送着一道有些娇小的身影被两扇阴影挤成一条细线,最终消失在视线之中。
  门里门外。
  仿若隔了一道天堑。
  萧嵘揉了揉脸,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喂,那小子送了什么?”他抱胸问道。
  荆长宁推开萧嵘,目光落在远处渐渐汇聚起来的丹军之上。
  她的话语清寂,目光沉静悠远。
  “是易国的……相印。”
  ……
  列国之中,轻易不会设相,丞相之位,仅次于诸王,拥有着在一国之中强大的话语权,无论何时,见相印如王亲临,政令通行,兵士调动,通过相印皆可达成。
  易禾,这是将整个易国交到了她的手中。
  席延怔怔地望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子。
  随着她一路走来,只见她步步为营,以言词轻而易举地化解两国征战,一国王君倾国相助,在她即将远赴他国之际亲手奉上相印……
  他的公主呵。
  他们楚国的希望。
  丹国的兵马渐近,荆长宁翻手收起包裹,跨于肩间。
  目送着蒋建走到她的面前。
  她微微一笑。
  “我准备好了。”她说道。
  蒋建目光有些复杂,似惊惧,又有些忌惮与敬佩。
  一辆木槛车驶到荆长宁面前。
  荆长宁掀起衣衫前襟,笑着登车而上。
  南宫落月目光复杂地望了萧嵘一眼。
  真的要自请为囚吗?
  公主若是多言几句,凭着公主的能力,完全可以免过这种形式上的东西。
  萧嵘笑了笑。
  这个世上,有得必有失,而此际的她,根本不会在乎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他抬脚一迈,随着荆长宁的步伐进了囚车。
  “喂,挪个地儿给我。”他口中嚷嚷道。
  荆长宁怔了怔,转眸恶狠狠地瞪了萧嵘一眼:“本来地方就不大,你上来做甚?”
  萧嵘翻着眼睛不说话。
  蒋建目光复杂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若他没有看错,这是云国的萧嵘公!他怎么会在这?他又是在做什么?
  他开口想说些什么。
  萧嵘摇了摇脑袋。
  “行了,废话别太多,赶紧走。”他大声喊着。
  ……
  冬日,凌冽的风将天空上的白云卷得四下散开。
  丹国军队的队形倒是没有混乱,显然治军也是很严。
  木槛车中。
  萧嵘朝着荆长宁挪了挪。
  “冷不冷?”他问道。
  荆长宁目光悠悠地落在天际。
  “不冷。”她说道,“不过,想必傍晚时分,会有一场落雪。”
  萧嵘扒着木槛喊到:“给小爷送些衣服来!”
  荆长宁想了想:“他们不会理你的。”
  萧嵘啊了声:“为什么?”
  荆长宁目光幽幽:“一场大战,我算是唯一的战利品,他们心中憋闷,又怎会理我的诉求?”
  押送木槛车的,只是最普通的兵士,他们懂的只是最基本的国仇家恨。
  一场战役,他们心底定是恨易国的。
  萧嵘沉默。
  “你此行,有这场战役在先,虽说扬名,但真正要想收服丹国的人心,反倒是更难了。”良久之后,他开口说道。
  荆长宁笑了笑。
  “我那么厉害,当然可以做到的啊。”她眨着眼睛说道,旋而又像想到了什么,神情微沉。“不过,快下雪了,你伤势未愈,这可如何是好。”
  萧嵘眉眼亮了亮,旋而转头咳嗽。
  “那可如何是好?”他忧虑道。
  荆长宁想了想。
  “等下雪了,我抱着你。”她说道。
  萧嵘咳嗽的动作一顿。
  “好啊。”他扬眉说道。
  ……
  傍晚,一场雪悠悠从天际落下。
  随在军伍之中的南宫落月眉心皱了皱。
  他们四人和荆长宁与萧嵘并未被分在一起,反倒是隔了很远。
  她看不见他们两人,他们还好吗?
  萧嵘,会照顾好公主的。
  她信他。
  当年,她和落月逃出烽火连天的楚国都城,流落在列国之间,苦苦求存。
  直到那天在云国的都城紫朔,她们遇见了萧嵘。
  那少年眸含忧思地望着她们二人。
  “我帮你们。”他说道。
  于是,两个困苦的女孩子一步步走到了四大名姬的今日。于是,血月湾在暗中密布列国,所有暗中的消息皆能清晰地落在她们手中。
  如果没有当初他的出手相助,她和乐月早就不知道死在了哪个角落之中。
  她知道,从在芊景苑的时候就知道。
  那个一直晃在公主面前的小男孩,心里一定是喜欢公主的。
  只是,她没有想过,这份喜欢,经历了风雨飘摇,能澄澈如初。
  没有人知晓,连血月湾的情报都查探不出。
  在沉默的背后,他究竟为她做了多少,将来,那些埋下的因,又会铸就怎样的果。
  雪,越下越大了。
  整片天空白茫茫一片。
  木槛车中,荆长宁抱着萧嵘渐渐睡了过去。
  萧嵘笑了笑,将身后的女孩子拉了拉,放到了怀里抱紧。
  所有的寒风雪片,尽皆挡在身后。
  他轻轻扬唇,眉眼温暖。
  他哪里能,让她护着他呢。
  

☆、第139章 谋士五境界

  三日后。
  红蔷城。
  “到了。”萧嵘推了推怀里的荆长宁。
  荆长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眸便见着繁华如初的红蔷城。
  城门之外,丹国的大军布列齐整。
  蒋建走到近前,目光依旧有些复杂。
  “请郎君下车吧。”他说道。
  荆长宁理了理衣衫,望着萧嵘微微一笑,伸出手去。
  萧嵘露齿一笑,握住了荆长宁有些微凉的手心。
  “走啦走啦!”他笑着说道。
  蒋建目光复杂地望着两人相携朝着红蔷城中而去。
  他没有拦他们,一个是云国闻名的萧嵘公,一个是圣谷入世弟子,此时,他们平淡地走在一起,却无人知晓,日后他们会掀起怎样的风云。
  丹王缚荆长宁来丹国,可不仅仅是为了让他为囚的。
  说来,他倒是未曾想过两人能真的在囚车中安稳地过了三日。
  思及此处,蒋建目光陡然一凝,望着两人的背影,神情更加复杂起来。
  兵者,亦是人心。
  在兵士心中,荆长宁是易国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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