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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归来:卿本为妃-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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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壶茶分明只喝了几口,若有节俭人家见到了,只怕要大呼浪费。

    医圣林扶青家里从不缺钱,也不为这点茶水上心,他不喜欢茶,他就喜欢酒,够浓,够烈,入口就从嘴巴一路烧到肚子里。

    更何况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弱冠少年卧倒在马车内,用手击打节拍,“待我唱一首古歌谣给你听,保管什么烦恼都忘啦!”

    马车路过的地方有些地方还有农民在耕种,只远远听见从这辆外观朴素的马车里传出阵阵歌声,调子倒是大气苍凉,只可惜听不懂在唱些个什么。

    旁人不知,楚敬乾却笑了,光阴短暂,人生亦然,歌里劝说人们及时享乐,然而,“今朝有酒今朝醉,说的就是你。”

    林扶青喝得脸蛋通红,意识却清醒得很,“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个什么?人会走,财会散,忧愁担心又有何用?”

    楚敬乾闻言也不再说话,只有一股忧愁始终凝在心头不曾散去,林扶青无任一身轻,他却不行。风吹过掀起马车帘,万里长空与辽阔疆土在远方遥遥相接。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百年之后,又有谁还会记得这些勾心斗角,阴谋阳谋?不过都做笑谈罢了。

    他于是伸出手朝林扶青递去瓷杯,“不如吃酒。”

    风从边关起,吹过万里大地,拂过海疆,吹入金玉满地的荆北州,朝阳城上方的云朵亦吹散开许多。

    含芳苑内肃杀之气浓烈,汀兰一动不动立在原地,任由罗启越来越强的内力压迫向自身,就在他软剑甩出的那一瞬间,无数气流切金断玉般席卷而来,只一招,连带着切断无数含笑枝叶朝那个白衣弱女子压去。

    “皇帝早朝的时辰,他是无法看住你了,可皇宫守卫又岂是等闲?你不从正门进,却在偏院等候许久,定不是光明正大出来的!说,你究竟是谁!”

    杂乱枝叶未碰到她白衣分毫,一条飞舞绸带恍如利剑般迅速将其瓦解干净,挡住了夹杂其中的软剑攻势。

    “刀枪不入——冰霄纱!”罗启惊讶出声,软剑甩出第二招,腿法跟上,朝白衣女子急速靠近,就待近身缠斗,那人那绸带却是不闪不避,硬生生扛下了这一招,罗启咬牙皱眉,再要一招“力锤千钧”时,那出招的手却突然钝住了。

    白绸飞舞过后再露出女子面容,这次不同的是,她戴上了金色面具。独属于洛恪忠的金色面具。

    “你到底是谁……”罗启声音颤抖,小主人在三年前已经死了,将军唯一的血脉走了,有谁还能拿到这张面具,是想叫将军一家魂魄不宁吗?!

    “你到底是谁!”罗启再喊一声,扬起的风沙都看成是曾经沙场的烽火狼烟,他破开迷雾往前冲杀,忽然一阵冷风扑面而来,白绸打在地上掷地有声,汀兰双手比划姿势,那白绸再起时仿若夹霜带雪,层层气流化作细小气刃制住他行动,却没有伤到他,待罗启再回神时,周遭含笑树的叶子已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他双眼泛起晶莹泪花,伴随谨娘的呼喊声,朝汀兰跪下行了礼,“属下……见过大小姐!”

    谨娘赶到院中,见到这一幕,背过头去擦泪。

    “起来吧。”清冷女声还和记忆里一样,罗启忍不住激动神色,再朝地上拜了三拜。他感谢天地,将小主人还回来了。

    “大小姐,是谁救了您?”

    含芳苑四下开放,如此空间不利于说话,汀兰——洛靖阳将面具收起,一把扶起老泪纵横的启叔,“此处说话不安全,换个地方。”

    楚承望下朝钟声会在一个时辰之后响起,她须得抓紧时间。

    “阿烟走前,可有什么布置安排?”

    罗启一脸愕然,“大小姐,您都知道了?”

    谨娘在后头道,“大小姐自从在集市上第一眼看到二少,就认出那是景烟小姐了。”

    “可是大小姐,您当时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受人欺负了?”罗启想到当日二少马背上驮回来的灰衣女乞丐,怎么也想不到那会是以为已经战死沙场的大小姐呀。

    “此事说来话长,先告诉我阿烟怎么安排你们。”

    “二少让我们暗中盯住江默行动向,不要与他起正面冲突。另外分散我们在京城的人,多晃动在各个街市,好增加那位对我们君逸山庄势力动向的了解。还有一句话比较奇怪,他说其余等候专人处置,或等他回来再行处理。”

    洛靖阳听完,淡淡点头,“看来阿烟收到我给她的纸条了。”

    “什么?”

    这次罗启和谨娘都糊涂了。

    “启叔,这几日嘱咐兄弟们收敛行踪,同时让临仙州那儿铭叔的手缩回来些,不要太引人注目了。楚承望目前需要对付江默行,江家势力同样不可小觑,同时不知他是否还有同盟,正是要用人的时候。楚承望疑心甚重,我们必要时透露一部分君逸山庄的消息出来让朝廷的人打听得到,不然,我怕他过河拆桥,”洛靖阳一口气说完,看了看天色,唤过几只小鸟来,“我在骆宅这一段日子,和这些报信的小鸟儿已经很熟,皇宫里不好进出,大部分时候,我会通过它们来传信。”

    罗启与谨娘一一应下,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二少早已托付给了大小姐。

    “那么二少其实也知道大小姐还活着了?”

    “阿烟知道我还活着,但我没让她知道汀兰就是我。”

    谨娘先一步发问,“为何?二少一直以来,都很想念您。”

    洛靖阳难得地在匆忙来去间默了一默,“阿烟现在这个样子,本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她有些走火入魔了,我目前不能再刺激她。”

    “那大小姐预备什么时候再告知二少?”

    “等她从西南苍州回来,那时候,这边的人差不多都该动手了。”

    洛靖阳看一眼沙漏,“我得走了,关于我还活着的事,除了你们二人,不要告诉其他人。”

 第五十七章 千古一月(万更分三章求首订)

    青宁宫内一向无人。本来还有个手脚灵活的宫女伺候着,被洛靖阳给遣走了。她给出的理由是,自己习惯了独自一人,不喜被人打扰。

    小宫女听闻自己要被遣走时表情大骇,仿佛是听到自己要死了一般,连忙跪下苦求,那眼泪也不知打哪儿来的,一直往外冒。

    这样的神态,叫洛靖阳想起沅沅,那丫头自幼跟着自己,又随自己入了宫,演起戏来十二分地真,有几次,连楚承望都被震撼了。

    如今洛靖阳瞧这小丫头两眼,略略思索了一下,已知其因。虽然此人演技略显拙劣,她还是柔声对她说道,“你且去吧,我会和他说的。”

    小宫女听了,含泪行了大礼,她倒耐得住性子慢慢退出殿外,直到出了宫门,这才飞奔起来,眼泪早已消失无踪。

    小宫女毕竟还年轻,想着这青宁宫里的姑娘虽然可以天天见着皇上,可又没名分,也不见宫中有谁将她宣扬了出去,自己跟着她,岂不是没有出头之日。如今她既肯放了自己,又说会对皇上讲,那应该就没她什么事了吧?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又可以重回姐妹们身边,重新择一位主子跟着,好往上爬?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高兴无比,跑得飞快,不提防哪里给绊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往前方地板上摔了下去。

    这一摔,就再也没能起来。

    “在宫里当差,就得时刻认清状况。处理掉。”老公公年事已高,冷眼看着底下人将摔得头破血流的小宫女拖了下去,那一贯平坦的道路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些尖利的小石子。

    这群人与后宫中那群已经沉浸在宫廷话本子里的人不同,个个身上都冒着冷气,仿佛这深宫之中饲养的老鹰,紧紧盯着一切猎物,伺机出手。

    “她不要人也罢,朕知她的性子,也不是喜欢热闹的。”楚承望对此下了一句结论,就让老公公从侧门隐出去了。

    随后进来的,却是内务府下司事局的人。

    “皇上,按照您之前定下的规矩,今夜该是淑美人侍寝。”司事局进来的人也是个年轻人,不晓得看上头意思。

    楚承望埋头看着奏疏,并不理会他,他于是又说了两遍。再要说第三遍时,被门外进来的公公偷偷拉走了。

    楚承望这才放下朱笔,“以后这种人就不要放进来了。”

    公公弯腰称“是”。

    皇上批改完奏疏,如果不去后宫,就是去鸣凤台了。公公见皇上走得远了,连忙把还在那儿候着的司事局小公公叫过来。

    “你没看见皇上最近都不往后宫跑么?”

    “看见了,可是没法儿呀,那后宫里头的主子哪位是好惹的?”

    公公叹了口气,嘱咐他这两日暂且缓缓,他适时进进言。

    “可是听说,鸣凤台后边的青宁宫,最近好像新来了一位娘娘。”小太监临走前管不住嘴了,岂料就这一句就被公公当头打了一下,“鸣凤台是什么地方,那一带我们敢嚼舌根儿吗?张嘴前先想想自己有几条命!”

    楚承望一路走,身侧宫殿一路越加寂静,到最后甚至只剩了路旁宫灯一盏盏亮着,他独身一人。看着凄凉惨淡,实际他心情却很好。

    鸣凤台这一带是他定下的规矩,等闲不让靠近,也不想让流言过多干涉。他允许这帝王宫中有流言,但这流言的方向必须由他把握。

    还好,在他以为她去了的三年里,这规矩他守住了。今日青宁宫如此风平浪静,都是仰赖这三年的缘故。

    同时他也知道,后宫里那群女人撒泼的本事一个比一个高明,可是这些几乎全部都是他自己亲手挑选进入后宫的女子。

    无一例外是因为前朝的关系。

    有时他只愿要这江山霸业,不把女人放在心上,但有时女人确实在这之中起到一种微妙的平衡,叫他不得不屈从。

    有那么一瞬间,童年时候的经历从他脑海一闪而过。他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最至高无上的权力,他已经拿到手了。即使有些微的不自由,那也是他应当为此付出的代价,没有什么好说。

    那种性命捏在别人手上过日子的生活,不会再来了。

    一定不能再让它重来。

    他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鸣凤台下。

    这个时候,那女人应该在泡药浴了罢。今日奏疏多,委实晚了些。他仰头一望,心中顿感遗憾。

    今夜月华如水,星辰满天,可惜了此等良辰美景,无人共赏。

    不过转念一想,三年前那女人还是皇后时,没少登高眺望,白日站着,夜里也站着。不知究竟在凝望个什么劲儿。

    之后有一次,他无意间经过,听见她与萧景烟的对话。那时萧景烟还是荆王妃,两个人经常在一处。

    萧景烟问她,“姐姐,你总是在这儿看着,看什么呢?”

    他留神驻足,听见那个女人说,“阿烟,你见过边关的景致么?边关的太阳,边关的月亮。”

    “边关的月亮,与此处有何不同呢?”楚承望让自己努力回想御驾亲征时见过的景致,除了冰天雪地,一片白茫茫之外,哪有不同?

    “确实是,不同的。”

    他好半天才确认这个声音是谁,“阳儿?”

    鸣凤楼的那一端,青宁宫的宫门前,那一抹纤弱身影正穿过梨花林,摇摇地向自己走过来。

    楚承望紧走两步扶稳她身躯,随后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掌里比比温度,而后才想起她的手一向都是很冷的。

    他咳嗽两声,那双勾人的凤眸难得地不对着人而是对着红灯笼,洛靖阳看着他的举动,心下了然,自己说了一句,“没有琴师了。”

    说完,气定神闲将皇帝丢开在一旁,自己往鸣凤台中央走去。

    身后男人咬牙隐忍的声音比平时好听,“洛靖阳你故意的。”

    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背后,仿佛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她想起某些经历,脚步有一瞬的迟滞,而后才若无其事地继续她的路。

    她站的位置,是三年前国宴上献舞的位置。

    “你要做什么?”这个女人,轻易就将他的软肋牢牢掌握住了。也是三年前,他默许了卫常仁提议将皇后送去忽泽和亲的奏疏。

    他应当是要愧疚的,看着她起舞。

    三年后的人还是这个人,过于瘦弱的身材,触目惊心的伤疤,无一不在提醒他曾经犯下的罪。

    她的舞姿也还是很美,甚至因为身体的原因更加轻盈,没有了那个因琴音相识的妹妹的伴奏,她仍然记下了节拍。

    “你是……为了给朕看,还是,为了悼念萧景烟?”他艰难开口。

    “看来你没告诉你弟弟。”

    “告诉他什么?”

    “当年,是阿烟代我去和亲的,”洛靖阳的舞停留在最后一个动作上,姿势优美仿佛一朵盛放到极致的山茶,随时有整朵凋零的危险,“当年遭遇沙尘暴和劫亲,最后死在了悬崖下的人,是你弟弟的王妃。你冷眼看你弟弟找了一年,无功而返——”

    “够了!”楚承望的手眼看着就要掐到她脖子,却在碰到伤疤的那一刻退了回去。

    洛靖阳看着他,看着这个九五之尊将身子背转过去,他不敢面对这些,尽管他才是那个生杀予夺之人。她于是转到他面前。

    “你笑什么?”

    洛靖阳的目光一如头顶高悬的明月,轻易照亮他内心最不愿承认的地方,“你不懂爱,也不会爱。”

    “放肆!”他一把抓过那纤弱的身影,即使他再怎么伤害她,那双眸子也依旧泛着清冷倔强的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己,他是一个不配得到爱的人。

    可是他也真的很想体会一下,人们所说的,“很温暖”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为什么他从来都只觉得人世间只有冷这一种感觉?

    父皇母妃是冷的,手足兄弟是冷的,周遭一切都是冷的。他只能拼命从别的地方抓点什么到自己这边来,他必须要抓住一点什么,哪怕被抓住的人不愿意,哪怕双方都要因此一直痛苦下去。他不愿放手,不能放手。一旦放了,他会觉得空。

    “朕不会放你走的,洛靖阳,你死了这条心吧,”混乱过后,他依然笑得出来,这就是他的本事,即使内里碎得再彻底,他也能让自己看起来完好无损,“你在为你父亲报仇的时候,就没有伤害过人?”

    洛靖阳刹那间苍白下去的脸色叫他瞧在眼里,全身妖气终于得以翻涌泛滥,那双凤眸里的神采一点一点回来,“其实我们都一样,没有谁无辜。”

    他的唇的温度比她高出太多,在她的唇上脸上辗转摩挲渐次深入,像甩不掉的幽灵,“你伤害了谁呢?比如,一直叫你姐姐的萧景烟?”

    嘴里尝到咸味,脸上皮肤触到湿意,楚承望叹息一声,这个女人,还是比他弱太多了。

    西南苍州的夜晚比白天冷得多,有时会有雨落下来。

    二少坐着的马车上挂着一对明角灯,车夫在夜幕里减缓了速度。琼玉的眼一直望着帘外,这里的一山一水,都是刻进她骨头里的难忘记忆。

    另一旁阿阮双臂抱胸,歪着头睡着了。

    骆成威将自己的脸埋进衣襟里,问自己,如果这个躯体本身的主人没有在她十五岁那年死去,那她的人生轨迹,会不会不一样?

    听丐帮里的老乞丐说,当年就是在西南苍州的城郊,一个跑光了人的小村庄里,乞丐们翻找食物时,捡到了襁褓里的萧景烟。

    当时的她躺在一个女子的身体上方,女人已经死去多时了,而萧景烟的哭声也很微弱。乞丐之中有一位老者动了恻隐之心,抱起她,朝那女子鞠了三个躬,就带着萧景烟走了。

    包着她的襁褓里还塞了一块破布条,上面用血写了一个字,可能是因为临死前才写就的,没有什么力气,连不成一个完整的字,倒像是符文的样子了。

    于是乞丐们也不纠结这个了,在丐帮虽然比街头上的乞丐好一点,实际上没有一定身份地位,生活一样艰辛。

    他们把这个破布条绑在了女婴的手腕上,直到她长大,直到她冻死在隆冬,直到二十一世纪的自己因为一场车祸穿越到这个陌生的王朝。

    自己的名字叫萧雨,但丐帮上下都管她叫——破布条儿。

    如果这个身躯装着的灵魂,不是她萧雨,而是原本的萧景烟,她应该能比自己适应得更好吧?她毕竟在这个王朝生活了十五年,受过的白眼冷遇,应该比萧雨多得多。

    乞丐们说她以前挺机灵的。可惜一个将军小姐,到底没能挺过宿命,让她李代桃僵了。

    如果换做是她,不至于被说成不懂礼数,不至于被说成没大没小,不至于被说成下贱骨头。也不至于,连带着让老父萧世程还在为出嫁的女儿担忧。

    想到这儿,骆成威本是捏着扇骨的手微微地抖,一只纤纤素手就在此时伸过来。

    郭琼玉的眉眼生得媚,每逢笑起来,不管她是什么意思,有着怎样的意味,都会给人一种荡漾着艳的感觉,叫男人看了,很容易就把持不住。

    可是骆成威看懂了,她笑容里此刻绽放的是暖,虽然与姐姐的清冷完全不同,但表达了同一种意思。

    她是真心希望他好。

    “不要急,真相终会水落石出的。”

 第五十八章西南苍州

    如果说荆北州是大气阔朗,临仙州是精致婉约,西南苍州这一块就是明显的异域风情。马车从苍州边境往里驶入,一幅层次分明的水墨画卷渐次展开在眼前。

    荆北州的绿意是夹杂在鳞次栉比的房屋间的,装点在亭台楼阁中的,被浓烈的富贵恢弘切割成一小片一小片,宛若在上好的籽料上再作精细加工。

    但苍州不愧是叫苍州,这里的绿是大片大片的,仿佛有人直接用墨泼上了似的,充满着自然的野性和原始。弯曲的河道两岸皆是茫茫绿意,山头有雾飘荡,植株各式各样,较荆北州那一带的更加高大密集,小舟在河水上荡着,船桨划进清澈见底的水中,吓走本是悠闲自在的鱼儿。骆成威看着那小舟载满鲜花,悠闲向上而去,正自出神,忽听岸边有耕种的农民手里端了竹匾,里头装了桑叶,一边侍弄着一边向船夫打招呼,“嘿!这么早就去拜呀!”

    “是啊,拜了再回来开工做生意啦!”

    骆成威早就听说西南苍州一带风情迥异,具体如何却不得而知。他于是问正在一旁掰着手指头,口中低声说些什么的郭琼玉,“他是要去拜什么?”

    郭琼玉没有把手指头放下,而是继续数着,终于当食指点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上时,她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太久没算这个了,我都快忘了。”

    “你在算什么?”阿阮将头从帘子外缩回来,“二少,这里山水景致比荆北州不知好了多少,看着好舒服。”

    郭琼玉点头,感慨道,“荆北州的春天,其实根本不能叫春天。庭院里栽种的花草,如何比得过这里大山大河的滋养。书上那些词儿说的什么万紫千红,春深似海,我觉得,只有苍州才配得上。”

    她说着,再往帘子外看去,那小舟已去得远了,“我们这里,是很敬重神明的。不光是有事儿了才来拜,也不是琅华其他地方那样到了节日,再去庙里添柱香。苍州的人从一出生,就和神明挂上了关系。”

    苍州自古以来就因高山众多,道路崎岖而少有外人来此谋生,在会选择在这里定居的都是躲避战乱的难民。虽然此处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胜在土地肥沃,气候湿润,在此耕种田地很容易自给自足,难民们便留在此处繁衍生息起来,他们的后人又逐渐与当地土著融合在一处,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苍州文化。

    当年生活在苍州的土著就是如今的苍州异族,经过历史的洗礼,当年的大族如今已经演变为各个小部落,在苍州一带分散居住。每一任苍州刺史上任时,都要分别和这些部落里的领头人——各部落族长拜把子结为兄弟,这样他才能被异族所认可。

    难民们当年逃难到这里后,也把他们祖先的信仰一并带了过来。而苍州本地也有土生土长的宗教,二者经过相当长时间的磨合,形成了现在的苍州教。

    苍州教供奉的神明是地母元君。每逢苍州的重大节日,人们必须前往祭台祭拜。苍州这里的节日也与琅华其他地方不同,它有着自己的历法,并按照这历法来算节日。

    而地母元君的生辰,是苍州地区一年之中最为重大的节日。每逢这一日,人们都会在家里挂起红布,在供桌上摆放瓜果酒水,燃三炷香插在香炉内,这些是敬给供奉在家里的神明的。另外还要再收拾东西上山祭拜。

    除开节日外,还有其他一些事情也必须到祭台请示祭拜神明,如添丁,嫁娶,开市,入宅,安葬等等,几乎每做一件事,每行一步路,都与神明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在苍州出生的人,都会由其父母代写了生辰八字,在祭台上给神明看过后,挂在祭台下种植的树上,与神明同受天地恩泽。此举意在为孩子祈求一生之福气。所以每座祭台的位置都非常好辨认,但凡山头中有一圈醒目的红色的地方,就是祭台无疑了。

    每月的二十六,也是去到祭台祭拜的日子,人们向神明诉说这一月所发生的事情,祈求下一月能有好运来到。

    另外平常时节如果路遇祭台或神像,苍州人哪怕再忙,都会恭恭敬敬上前礼拜。

    “若要在这里生活,不学会算历法和拜神,是不行的,”琼玉说,“哪怕是十恶不赦,德行有失的人,在地母元君面前,也会变得无比虔诚。我方才那样,就是在算历法呢,正巧这一日就是二十六。”

    骆成威和阿阮静静听着,不知不觉,马车驶过了前头的弯,就在大路的边上,还有一条小路直通进大山里,小路两旁停满了车马,几柱两人合抱才能围住的大香烧得正旺,底下妇人拉着孩童,前头男人提了拜神用的各类东西,从大香中间夹着的山路慢慢往上攀爬。

    神明居住的地方是半山腰的祭台,这一条小径是上去的路,从马车里看去,山路基本已经见不着原本的路面了,只看得到那花花绿绿的人影子不时挪动。

    那是因为前来拜神的人太多,摩肩擦踵,人头攒动的缘故。

    骆成威手中玳瑁扇转了两转,向郭琼玉道,“不如我们也上去看看吧。”说话时他嘴边一抹笑含义不明。

    阿阮有片刻犹豫,“从昨夜起就有些不对劲——”

    “若要在祭拜神明的日子里还动手,只能说明这群人,眼里没有神。”骆成威说着,掀开帘子叫外头的车夫,“靠边停,我们也上去祭拜祭拜神明。”

    阿阮嗤笑一声,“别人我不敢说,你眼里是最没有这规矩的,从以前就是如此,在寺庙里也丝毫不收敛性子。”

    骆成威回她,“手上拿着香,嘴里念着佛,心里嗜着血,拜有何用?那些规矩做全了的人,指不定坏事也干尽了。”

    郭琼玉最后一个从马车上下来,扶正了发簪,闻言笑道,“二少这话说得未免太狠了些。”

    骆成威往前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烦请苍州人走前头带带路,教教我们规矩。”

    郭琼玉抿嘴一笑,也不谦让,走过骆成威身边时拿手中香扇轻敲他的胸膛,“阿阮姑娘果真没说错,你呀。”骆成威配合一笑,将郭琼玉往自己身侧一揽,挡开周遭男人望向郭琼玉的视线。

    美人这一举动没让骆成威心动,倒让那些臭男人看得心里直痒痒。这里的人也不似荆北州,明明想要又要百般掩饰。这里的男人一旦想了就是想了,不管不顾。

    骆成威的玳瑁扇一一敲开围攻上来的男人手臂,他的身板夹在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间,确实不够看。但只这轻轻一敲,受力之人如遭千钧重压一般,脸色苍白让开了道路。

    来人不好惹,这实力,也配拥有这样的美人。

    郭琼玉的手挽上二少的胳膊,柔若无骨的身姿款款摇摆着上了台阶,在他们身后,一个杏衣女子垂着首提着包,俨然是一个丫鬟的样子。

    一幅富贵风流公子哥出游的图画就这么展现出来了。

    身后跟踪之人很快跟上,混杂在人群里辨不出踪迹。

    遥远的荆北州部,江默行将曹岚魁接进了丞相府中。

    街道上围观的百姓缓缓散去,方才曹岚魁一声高呼“学生拜见老师”,可谓吸引了不少目光。他手中拜帖还是崭新通红的,由丞相府中下人恭敬接过,进去递给主人,约莫半刻钟过后,丞相府正门徐徐打开,管家出来接人了。

    曹岚魁跟着管家绕过影壁,就见自己的老师站在庭院树下,跟他的宝贝女儿说话。

    曹岚魁远远鞠躬,不敢靠前,江丞相的女儿在他心里,不,甚至在全琅华人民的心里,都是公认的大家闺秀,出身最为尊贵的小姐。这位小姐只有嫁入皇宫或者嫁给皇族子弟,才是应有的归宿。等闲人家不敢高攀,因此至今待字闺中。

    民间猜测,萧世程萧将军之女无福坐稳荆王妃这个位子,想必它的正主应当是这位江小姐。又说荆王殿下和这位江小姐也是青梅竹马,当年荆王未娶之前,很多人都已经把他们当成一对儿来看待了。后来荆王奉旨娶了萧将军的女儿,民间言论很是愤愤不平了一阵子。

    一个才认祖归宗不到一个月的将军小姐,之前还是乞丐呢,根本配不上位高权重又年轻有为的荆王殿下。更何况萧景烟长得并不算美,两人在相貌上也不般配。

    怎么看,都是眼前这位举止大方的红衣美人才与荆王殿下是绝配啊。饶是如曹岚魁这样站在荆王对立面的人,也是这么看的。

    江默行背对着他说话,还是江绮蓉眼尖,甜甜叫了一声,“曹大人来了!蓉儿见过曹叔叔。”

    曹岚魁连忙笑着行礼,对待江默行一家,即使再熟,礼数都是不能免的。

    江默行向他点了一点头,对江绮蓉说,“我与你曹叔叔有些事情要商量,你先去找你娘说话罢。”

    江绮蓉乖巧告退,转身离去时头上新打的金簪闪过曹岚魁的眼睛,他稍微眯了一下——那光芒实在太过刺眼。

    江默行待女儿去得远了之后,转身就走,曹岚魁急忙跟上,只听江默行边走边问道,“苍州那边安排得如何了?”

 第五十九章尔虞我诈

    皂靴踏上石板响起声音,在丞相府里的下人听到这动静都会自觉远离。每当大人与朝廷官员走在一处时,若无要事,仆从一律是回避的。

    “回大人,荆王已入莽青城城内与征西将军严铭汇合,二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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