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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骄-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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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们除去,不然的话……”
石三郎阴鸷的目光再次投到了那侍卫的脸上,侍卫忙垂下视线,连声道:“是是!”
“至于那个乡下来的小姑子……”言至此,却倏然一顿,沉默了半响,又摆了摆手道,“罢了,我堂堂丈夫,岂能与一个小姑子置气?”
就算要报此仇……他想了想,眸中划过一道晶亮,暗道:也要先得了这丫头的身子再说,我就不信,成了我石三郎的人之后,还有什么密秘是从她身上挖掘不出来的?
如此一想,石三郎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青纱笼袭之下白若凝脂一般的肌肤在他的蹂躏下渐渐变得粉致而妖艳,听到了她因疼痛而苦苦哀求却让人欲罢不能的娇喘嘤吟,以及雨雾森林中**致极的滑腻触感。
如果能让那双凌厉而狡黠的眸子为他而流出脆弱而晶莹的泪珠,那感觉一定很美,很动人!
想着,他的唇角不自觉的又勾了起来,烛火在他眸中倒映出跳跃的剪影,更显得他一双细长的眼睛阴鸷而诡异。
这一晚,乐宁朦睡得很沉,虽然也有梦,但几乎都是走马观花一般的飘过,等到梦醒之时,也差不多都忘得一干二净,不知何时,耳畔隐约听到陈妪的叫唤,她才慢慢的睁开沉重的眼皮!
因为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她条件反射性的眯了眯眼,忙又抬头挡住了光线,这才发现原来煦日东升,已是时辰不早,外面人声鼎沸,传来纷纷乱乱嘈杂的声音。
“女郎可算醒了!”陈妪忙拿了漱洗的工具过来,床头早已放了一盆刚凉好的热水。
乐宁朦嗯了一声,问:“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外面怎地这般吵闹?”
陈妪的脸上呈现一片喜色,一边用毛巾浸了水,拧干,给她净脸,一边说道:“女郎有所不知,这真是天降的福气,是王将军派了人来,说是送女郎回京洛的。”
“王将军还说,他与女郎的父亲是故交,送故人之女,是举手之劳之事,亦是一件美事。”
将洗漱工具拿走之后,陈妪又立刻拿了件青色的纱衣过来,续道:“女郎,若是能得到王将军的护送,回到父族之后,郎主也会看在王将军的面子上多看重你一分啊!”
乐宁朦闻言有些愕然,虽然她已有把握王济一定会派人来护送她,可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派人来,毕竟以她现在的身份,实在攀不上他太原王氏,如此一来,风头太盛,势必会将她推至风口浪尖。
“妪,给我束发,如郎君一般束发,另外再给换一身长身大袖袍,就在我包袱里,帮我取来!”她蓦地吩咐道。
陈妪一愣,依着吩咐取了她所说的那件衣服过来,见竟是一套男装,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这套男装正是乐宁朦昨晚向城都王索要的,不过是一件普通士人所穿的白袍,见陈妪一脸怔忡,她便解释道:“妪,王将军如此待我,我本应感激,可是我若只是一个小姑子,必会让人心生遐想,而引起流言四起,到得那时,我不得不以姬妾之身入他王氏府邸,成为他后院中的一名,但倘若我是一位郎君,世人的看法又会不同,妪可明白?”
陈妪还是有些懵懂,甚至觉得可惜,不由得小声嘀咕了一句:“那王氏可是站在云端上的高贵人物,便是与他为妾,也好过嫁给一寒门子弟啊!”
声音虽小,又岂会让人听不到,乐宁朦不禁暗笑着摇了摇头:王氏之姓的确高贵,王济俊朗不凡,爽迈超拔,也是如人中之龙一般的优秀人物,他小的时候连他父亲见了都说“得子如此,夫复何求?”,但可惜的是,他娶了武帝最宠爱的常山公主,而这位盲眼公主不仅骄纵跋扈,其人更是极其善妒,王济虽姬妾成群,至今却连一个儿子都没有,而且好像直到他死,也不曾留下一个嫡子。
念及此,乐宁朦眼中又陡地一亮,似有什么悲伤而迷茫的情绪闪过:前一世,王济到底是怎么死的,那对她来说,似乎一直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团,而因为王济之死,兵权的移交,那之后更是接二连三惨不忍睹的血腥倾扎……乐家便也是在那场血腥倾扎中成为了那些上位者的垫脚石以及祭品吧?
☆、第015章 流言蜚语
经陈妪一番梳妆打扮之后,乐宁朦便收拾好行装,打算出门了。
她知道因着王济的身份,以及他这番张扬,自己必然会成为众人睹目的焦点,然而却也没有想到这风头出得实在是有些太过,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想象。
刚迈出客栈之时,还未及抬眼,便闻得一阵嗡嗡声入耳,这些人频频咋舌,所谈论的不过是那客栈门前停放了一辆宝樱华盖极其豪华的马车,那车身虽为金楠木打造,却是雕梁画栋,遍体金玉璀璨,在阳光下闪烁着极为炫目的光芒。
王济的豪奢,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听说武帝在世时,曾有一次去他府上作客,他便给武帝上了一道极为鲜美可口的卤猪肉,武帝吃完赞不绝口,便问了他这乳猪内的烹制之法,王济只答了一句话:“此乳猪乃是人奶所喂!”武帝顿时食之无味,便拂袖而去。
想到这则典故,乐宁朦微微抬眼,径直朝那辆奢华无比的马车望了去。
其实这个时代的贵族们都爱豪奢比富,车骑雍容也并不少见,然而身份高贵的王将军却要拿它来送一位故人之女回洛阳,就不得不让人眼羡而惊讶了。
是故,城中百姓纷至沓来,几乎将这清风客栈围得水泄不通,不过也是想亲眼目睹这个被王将军所看中的小姑子到底是何等姿容了。
乐宁朦岂又会不知这些人的心思,在这个女人甚至可以当货物一般买卖的时代,如她这般身份低微的私生女,能给王济这样的权贵世族子弟当姬妾,便已是她天大的福分了!
世人的眼光不过如此!
想着,她也只微扯了一下唇角,淡然一笑,便唤着陈妪向前走去了!
索性今日的天气甚好,比起昨日的阴云压城,算得上是一个云消雨霁、彩彻区明的大好晴天,她的心情也算不错。
但很显然,陈妪没有见过这般群众围睹又热闹的场面,在看到众人的目光嗖嗖嗖的向她家女郎投来时,陈妪甚至有些胆颤的瑟缩。
这时,乐宁朦只得再次吩咐了一声:“妪,上前,我们该走了!”
这一句既是命令也是安抚,陈妪闻言才精神大定,忙应了声“是”,勉强抬起头,跟着乐宁朦的脚步向前行去。
乐宁朦走向的正是那辆奢华无比的马车,而王济此刻就倚坐在车间,正端着一只精美的琉璃杯在饮着一杯琥珀色的佳酿,他的身旁还站了两名衣着华丽的美婢,两美婢手中都各持着一只托盘,盘中盛放着酒壶以及另一只琉璃杯。
“朦见过王将军!”
在乐宁朦曲膝向王济下跪之时,周边的嗡嗡声更是大作,有人不禁小声问道:“便是他吗?怎地是一位小郎君?”
“是啊!听说王将军要送的这个人可是乐舍人的女儿,怎会变成了一位郎君?”
“不过,这位郎君清隽秀美,容止也是不凡啊!”
听到众人议论声的王济不由得也抬眼向乐宁朦看了去,这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又微眯了眼睛,只见昨晚所见的那个魅惑动人的小姑子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广袖长袍,脚上踩着一双青灰色的皂靴,那一头乌青的长发也仅用一只极为普通的玉簪束着,虽打扮极为朴素,便是将她昨晚的那副魅惑动人之态也掩去了三分,可这一身男装打扮的她骨子里却透出一种极冷诮傲烈的风流韵味。
不知不觉脑海中又响起昨晚城都王所说的话:“那小姑子是个性情傲烈之人,恐不愿与任何人为妾,哪怕是如王将军这般门第高贵的太原王氏子弟。”
不愿与任何人为妾,这丫头今日这副打扮,便也是为了堵住众人之言论,向他暗示这个意思吧!
王济不由得一笑,抬手示意身旁的两名婢女走向前去,又叫乐宁朦起身道:“我已言过,在我面前,不必太多虚礼,既是要送你回洛阳,便以车骑骏马、护卫以及两名使女相赠,你日后若有什么事,也可叫她们送信于我。”
他说完,那两名美婢已走到了乐宁朦面前,躬身行礼道:“奴见过小郎君!”
乐宁朦还没有出声,那周边的惊讶议论声已是震耳欲聋的传来:“天啦!王将军竟要以车骑骏马、护卫以及使女相赠,这小郎君是何德何能,竟能得王将军如此看重?”
那声音刚刚一落,立刻又有另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这哪里是位小郎君,分明就是昨天那位驾车闯进汜水关的小姑子啊,敢在士卒面前直呼王将军大名,这小姑子恁地大胆!”
因这一声,马上又有此起彼伏的声音道:“不错不错,这小姑恁地不凡!”其语气中已有不言而喻的调笑之意。
乐宁朦甚至听到人群中有个声音道:“虽然大胆,但到底是得到了王将军的眷顾,比起那些主动献媚求得一夕之欢的婢妾,这小姑子的运气着实好了一些。”
“你又怎知她与那些婢妾会有什么不同呢?我可是听说,昨晚王将军特地到这清风客栈来看过她的,而且还为了她,将那些匪徒也抓了来当着她的面审问,其中一名匪徒不堪受刑还咬舌自尽了呢!”
听到这些流言,乐宁朦便陡感不妙,举目朝四周望了去,果见石三郎就站在那人群的中间,正看着她得意而阴鸷的笑。
那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这是故意要毁了我清誉,到时便是索我为妾,我也无话可说,一个失了名节的小姑,还能做他石三郎的姬妾,便已算他所给的最大恩赐了。
小人之举,一如前世。
乐宁朦不由得咬了咬牙,再次向王济行了一礼,朗声道:“朦多谢将军,不过,朦出身寒微,自小便被母亲教导,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恐怕还不习惯使唤女婢,何况朦身边已有陈妪,便足矣!”
王济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这是小家子气话,你父亲现在朝中任职,声名远播,回到洛阳之后,你也会是身份尊贵的士族之女,到时候也一样要使唤女婢的……”
言至此,似乎也明白了她的顾虑,又微微一顿,“不过,你若不想要,也罢,免得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人多反倒显得束手束脚,我送你的车骑以及护卫,就不要拒绝了!”
“是!”
乐宁朦本来也没打算拒绝,只是该说的话,她也一定要说,石三郎如此中伤她名誉,她若不澄清自己,反驳上一句,这些流言以后也会伴随她一生一世,那对身为女子的她伤害是十分严重的。
想着,她也抬起了头来,正色道:“朦自知今受将军之恩,乃是因父亲之名,不过,朦亦不会白白受了此恩情,他日必当酬谢!”她这句话也是在告诉众人,王济如此待她,全因父亲之故,而并不是她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攀龙附凤。
王济一听,便觉有趣了,笑问道:“哦?你打算以什么酬谢?”
乐宁朦亦笑了笑道:“朦身无长物,自是没有什么能让将军入眼的,也不会学孙太守的驴叫,不过,朦还有一技,便是铸剑,将军爱宝剑,爱名驹,他日将军回到洛阳,朦必以宝剑相赠,以答谢将军今日的赐马护送之恩!”
“你竟然还会铸剑?”王济的眼中掠过一丝晶亮的光芒,旋即又是哈哈大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乐宁朦面前道,“好好,不日我就会回洛阳,到时我便到乐府中取剑!”
“是,将军!”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你既只愿做我帐下之幕僚,我便也不强迫于你!姬妾之身的确会折辱了你!”
便是这一句话落音,人群中的嘈杂声倏然一窒,许多人的脸上已呈现出不一般的惊讶错愕。
“原来那小姑子并不是想给王将军做姬妾,竟是想当王将军的幕僚啊!也不知她到底有何本事?”
“不管她有什么本事,能拒绝王将军的美意而不去做一名姬妾已是难得,这小姑子竟是个有骨气的!”
众人的议论声中,石三郎的脸色也渐渐下沉,渐渐变得尴尬而紧绷起来。
就在这时,乐宁朦回过头来,狠狠的朝他瞪了一眼,又对王济说道:“将军昨夜来此清风客栈,本是为了查清劫匪一事,不想却有人在此议论,将军是逼那些匪徒屈打成招,如此颠倒黑白有辱将军的流言,怕是因小人的胡编乱造而传播了出去,还望将军能查个明白!”
乐宁朦这么一说,石三郎的脸刷地一下苍白,而王济显然也不是愚笨的,很快便听出了她的意思,忙又叫了两名侍卫到跟前,附首低语了一句后,那两名侍卫便径直朝石三郎走了去!
而几乎是那两名侍卫一走近,石三郎便骇惧的跳了起来,直向正准备上马车的乐宁朦奔了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道:“表妹,你误会我了!昨日之事,并非我所为,王将军必定也是被小人所骗了,才会那样说的,你可不能信了!”
乐宁朦闻声顿下了脚步,转身看向急冲冲奔来又被王济的侍卫挡回去的石三郎,微微含笑道:“石家表哥在说什么呢?我误会你什么了?难道……”她挑了挑眉,极为天真的问道,“石家表兄竟以为我刚才所说的那个小人就是你?”
那“小人”自然是他,只是他绝不会承认罢了!乐宁朦的这句话便仿佛洞悉了一切,实实在在的打他的脸!
石三郎陡地一颤,手心几乎要渗出冷汗,嗫嚅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道:“没什么,表妹,我只是想说,我也是代姑父来接你回去的啊!难道你是不愿意跟我走了?”
乐宁朦更是冷声一笑:“三郎说笑话了呢!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呢?你我非亲非姑,三郎可不能毁了我名誉!这里许多人都看着呢!”她此话一出,周边又是嗡嗡声不绝于耳,已有人开始为她报不平。
言罢,突地又向陈妪命令了一声:“妪,将我的包裹拿来!”
“是!”
随着这一声,陈妪将包裹送到了乐宁朦面前。
“妪,给他!”
“是!”陈妪应了一声,又将包裹扔到石三郎手中。
石三郎一怔,打开包裹来看,竟是他昨日送给她的两件轻纱华衣。
他怔愕的看向乐宁朦,就见她唇边又勾起了一丝冷诮又魅惑的微笑,眼睛明丽清冽无比。
她忽地问了一句:“三郎,你知道我若是被人欺负了,会怎么办吗?”
☆、第016章 临别赠言
“三郎,你知道我若是被人欺负了,会怎么办吗?”
不明白她为何会有此一问的石三郎霍然抬起头,怔愕不解的看着她,就见她那双凌冽魅惑的眸子又透出丝丝讥诮的冷意,这时,乐宁朦又向他走近了一步,以极其低柔冷媚的声音道:“我也许会哭,会闹,会很矫情,但是……我一定会想个办法给他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教训……就像……你昨天所见到的那个匪徒一样!”
说完这句话后,乐宁朦弯唇一笑,拂袖向着那辆马车走去了。
而此时的石三郎便忤在原地,目光呆滞,表情茫然,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仿佛电流过体一般猛打了一个激灵,整张脸如褪了血色一般的惨白,他一直以为那匪徒下体上所挂的银钩一定是王济对他用了刑,却没想到竟是出自于这个黄毛丫头的手笔!
这小姑子……这小姑子竟是有如此冷硬的心肠,直如妖物一般。
石三郎不知不觉又向后退了数步,直到乐宁朦已踏上马车,他才惊慌失措的想要离开此地,却在这时,一把长剑横在了他面前,两名侍卫拦住了他道:“石三郎还是别急着走了,我们将军有话问你!”
“礼记有曰,刑不上大夫,法不下庶民,我石三郎怎么说也是士族子弟,你们将军凭什么抓我?”
“三郎请放心,将军说了,我朝礼法既宽于士族,将军自然也不会对三郎乱施刑罚,不过就是请三郎到将军府去做做客,三郎又何必这么心虚呢?”其中一侍卫说道。
一直旁观着这一切的乐宁朦闻言不禁一笑,心中暗暗为这侍卫叫好:这句话明显的就是激将,然而就算石三郎明知是激将,却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违逆,他若是不去,倒显得他心虚了!
果然,石三郎脸色一白,咬着牙犹豫了甚久,终于还是道了一声:“好!”
看到石三郎的背影跟着那两名侍卫离去后,乐宁朦也觉得心中极为畅快,她可不想在这一路上继续欣赏他导演出来的那一场场虚伪又做作的闹剧。
也不知没有了他这一路的跟随,那些刺客是否还会出现?前世,石三郎可是极完美的扮演着一个护花使者的身份,才会令她对他深信不疑,甚至向他道出了自己所有的密秘,而他便是利用着她所道出来的密秘而将她一次又一次的出卖的吧?
想着,她便也冷冷一笑,踩着一几,踏上了马车,准备离去,但就在车帘放下来的刹那,她的视线中倏然闪过一道人影,那人影虽头戴帏帽,但身姿挺拔而修长,有着与身俱来的贵气,那身影她再熟悉不过,不是城都王又是谁?
前世的一生相随,如今也只剩下那满心疮痍的记忆,想想,还是觉得可笑又可惜。
不过,看到他这一身庶民的打扮,乐宁朦倒是明白了王济今日为何会如此张扬的派人来护送她,看来也只是想以她为掩护,来保护这位皇子平安离开贾氏的视线,离开这荥阳汜水关罢了!
也只有她知道,王济与他的这一别,或许就是永不相见!
想起前世王济的死,乐宁朦心中又生出一丝伤感,不知不觉中便发出了一声沧然的叹息,陈妪闻声不由得惊讶道:“女郎,你怎么了?”
乐宁朦一怔,朝陈妪看了半响,渐渐地那目光中流溢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忧伤情绪,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她突地又掀开车帘,向马车外走了出去。
就在王济欲转身带着一干侍卫离开的时刻,她忽地高喊了一声:“王将军,朦还有一言相赠,不知将军可愿听?”
王济脚步一顿,立刻侧首回望向了她,有些惊讶并欣喜地笑了笑道:“你说!”
乐宁朦抿了抿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正色说道:“朦知将军脾性,君子爱身,孔雀惜羽,不过,庄子也有句话说,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大丈夫处于世,声名节义固然重要,但生命也同样可贵,要知道天无绝人之路,万望王将军切记!”
几乎是她的话音一落,那站在人群中正准备离去的城都王也是猛然一震,便猝地顿下了脚步,那帏帽下的两道目光,带着浓烈不可思议的震惊向乐宁朦投了过来!
君子爱身,孔雀惜羽,这句话他昨天才对王济说过,她怎么会……
而王济更是敛了笑容,神情愕然的看着她,半响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乐宁朦向他投以了一个极为灿烂的微笑之后,他才在一阵辘辘行驶的马车声中渐渐苏醒。
望着那渐渐行去的马车,王济也慢慢的笑了,只不过,这笑容之下所藏的一颗心久久无法平静,他不禁想道:难道这小姑已然测算出了我的命运,知晓我的未来了么?不然她为什么要说这样一句话?
王济五岁的时候就已能熟读《老子》和《庄子》,亦深知“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这一句话的涵义,可是由这小姑子说来,似乎别有弦外之音,她到底想告诉他什么呢?
然,马车已远去,他自是不能相问了,只得等到回到洛阳之后,再寻个机会向她问个清楚明白,而洛阳那里也的确有一件事情等着他去处理——是啊!欲刺老虎咽喉,不如借力打力,先拔其爪牙,荣晦那个忘恩负义的奸诈小人,也让他活得够久了,是该到了清算的时候了!
在乐宁朦的马车驶向洛阳的同时,城都王也乘了一普通的马车照着乐宁朦所给的路线向着邺城方向驶去,大概连城都王自己也想不到,再回洛阳之时,已是物是人非,天翻地覆!
“女郎,你刚才为什么要跟王将军说那样的一句话?那句话到底是何意思?”马车行驶的途中,连陈妪都有些深感不安的问道。
乐宁朦没有回答,她脑海里回响的却是孙子荆的一句话,王济死的时候,作为他忘年之交的知己好友,孙子荆曾在他的灵堂前学他生前最爱听的驴叫,而学完之后,便愤然的骂了一句:“上天不公,为何该死的人没死,却要将武子的性命夺去,你们这些佞臣小人,又有哪一个及得上武子的高洁,又有谁懂得爱惜羽毛的道理?”
惜羽的孔雀是绝对不会与奸小一道同流合污,更不会去领教狱吏的高贵!
不管王济的死到底是自杀还是他人所害,都绝对与这句话脱不了干系!
这是他的信仰,也是他骨子里那无法舍弃的骄傲与气节。
乐宁朦并不想王济重踏前世的覆辙,虽知这一句话并不一定能起到任何用处,但至少说出来了,她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谁又知道这以后的事情会不会变呢?
想到这里,她对陈妪笑了笑,答道:“没什么,现在的士人们都谈老庄,我不过就是以庄子的一句话来引得他看重罢了,妪就当我这是显摆,为了表现自己吧!”
陈妪一听,便有些哭笑不得的叹气:“女郎啊,你最近变化实在太大,妪是有些看不懂你了,不过,女郎最近所做的事情到底是对的,妪便也没有资格对你说教了,妪只希望你好好的……”说罢,又甚觉惋惜的叹了一声,“哎,那王将军若不是娶了常山公主,可真真是一位良人啊!王将军气宇不凡,对女郎可真不错呢!”
乐宁朦便笑了,甚觉无奈道:“妪,你先前还说石三郎待我不错呢!”
一提起石三郎,陈妪便呸了一声:“女郎快别提那伪君子子,是妪眼拙,妪看错了人!”说罢,又满心的愧疚道,“女郎,妪太笨了,妪差点害了你!”
乐宁朦含笑接道:“不怪你,妪,你自小就跟着我阿娘,除了打理庶务,便也只学了一些经商的道理,又哪里知道这外界之人的复杂多变,那些站在云端上的贵人们终究是与我们不一样的!”
陈妪听罢,不免有些感伤,转而又问:“那女郎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女郎亦是自小在乡下长大,哪里又见过这些贵人呢?”
“我啊!”乐宁朦眨了眨眼,笑道,“前两天做了一个梦,得了梦中贵人的指点,方才领悟了这些。”
陈妪一怔:是什么样的梦中贵人,会指点女郎这些呢?
但她终究不好意思再打破沙锅问到底,侧目一看,她家女郎的脸色又沉肃端凝了起来,那目光渐渐的变得幽远而神秘,她发现,只要女郎露出这样的眼神,就必然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而只要她一想事情,也必然会有很重要的事情发生……
而就在她这一念头刚刚闪过时,就见乐宁朦忽地打开一包袱,从中取了一把狭长精致的匕首出来。
“女郎,你拿这刀干什么?”陈妪吓得一惊。
乐宁朦沉吟了一瞬,蓦地抬起卷翘的长睫,看着陈妪肃声道:“妪,呆会儿我们可能会遇到一件一些比较棘手的事情,你须得紧跟随于我,多加小心!”
☆、第017章 他的出现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马车再往前行驶百米之处,便会经过一片枝藏叶茂的合欢林,林中包围着一个碧水清潭,那是荥阳县内最负盛名的一道奇观,因其潭边栽满弄荫丰盖的合欢树,每春夏交替之际,那合欢树所散发出来的清香必会吸引来成千上万的蝴蝶在此漫天飞舞,那些蝴蝶首尾相衔,倒挂于合欢树下,如垂凝花序一般,五彩斑斓,那场面极其的华丽而壮观,因此此潭被称之为蝴蝶潭。
蝴蝶潭坐落于万山之下,那里有开出的一条山路,却是通往洛阳的必经之道。
前世的时候,她便是在经过那个蝴蝶潭时,遭到了埋伏在合欢林中一群黑衣杀手的伏击,也就是在这一次刺杀之中,陈妪为她丢失了性命,虽然她在石三郎的“庇护”下勉强捡回一命,可孤身回到父族之后,身边已无一个可信赖之人,石氏便以一副慈母之态将一个个狼心狗肺的细作安插在她身边,不知道给她使了多少绊子,下了多少圈套。
有好几次,她都差点中其圈套名誉尽毁,而最后的那一次,石氏所使的手段不可谓不下作,以卫家四郎卫璪之名将她引入后院枫晚亭,却在背后突袭,将她打晕后喂下了大量的五石散,再使人密秘送往赵王府邸,若不是她半途中清醒过来,以强大的意念摆脱了那些下仆的控制,拼命的逃了出去,那后果自是不敢想象……
然而,即使那一次她逃出了赵王府邸,却还是因为五石散的作用而很快**给了另一个人。
连她自己都想不到,在那样脆弱无助的情况下,她会鬼使神差的寻到他所在的地方,将自己最宝贵的贞洁交给了他。
而这个人就是城都王。
那时城都王虽已向乐府下聘,可石氏与之交换的庚贴上写着的却是其长女乐青凤的生辰八字,她与城都王的一夜之情便只能称之为无媒苟合,又因为她身边的那些眼线,石氏也很快便得知了消息,便使人暗地里对她百般羞辱,更散播出她“寡廉鲜耻,勾引嫡姐未婚夫”的流言,那手段简直与诋毁母亲宁氏如出一辙。因为这些流言,她被父亲责罚并赶出了乐府,从此便不再是他乐彦辅的女儿,而她那所谓的“嫡姐”却披上本属于她的凤冠霞帔进了城都王的府邸。
那之后她虽然被城都王留在了身边,并逐渐取代了“嫡姐”的身份,可终究还是落下了一个毒杀“主母”的妒妇名声。
乐青凤的死与她又有多大关系呢?那个女人明明还想杀了她呢!
想到这里,乐宁朦唇边渐渐勾起一抹讥嘲的冷意,旋即精神又是一紧,再次掀开车帘向外望了去,如她所料的,那记忆中的合欢林已随着马车的行驶渐渐逼近,在西风鼓吹之下,那些如蝶翼一般的叶子簌簌飘飞,发出清泠泠的沙沙声响,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以及那种诡异的气氛在这片林间蛰伏,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景象实有一种让人陶然欲醉的梦幻之美。
乐宁朦前世向一位自称“隐世高人”的老叟学了一些武技,虽不至于练得如同武侠小说里描绘得那般五蕴六识大开,但观察力以及听觉也算颇为灵敏。
她清冷的目光在那林中扫视一周后,便已发现,有好几个地方堆积着如山丘一般的残枝败叶,她知道在那些“山丘”与树枝之间埋伏着一些不易察觉的隐线,甚至那些繁茂的枝桠之间也有身着夜行衣的身影。
那些刺客果然还是来了!
“停车!”乐宁朦忽地一声命令,车外便有王济所派来的侍卫前来相问:“女郎,何事?”
乐宁朦用目光指了指那片合欢林,说道:“前方有陷阱,让马车先行,我等留下!”
那侍卫神色一变,也颇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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