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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骄-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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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兵权,当时已是夜半三更,在场的也只有他姐夫和峤与国舅爷王恺二人。前朝密事,虽史官有记载,然武帝又怎么会允许他人将这样有损他名誉的话传出去呢?
所以这样的话由一个庶民身份的小姑子说出来,王济不可谓不惊讶不警惕。
城都王也颇为震惊的看向了她。
这时,王济才微微前倾了身体,看着乐宁朦正色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乐宁朦笑了笑,答道:“我还知道王将军生平有三大爱好,一是爱宝剑,二是爱名驹,三便是爱听孙太守学驴叫!”
“哈哈哈……有意思,非常有意思!”王济说着,人已长身而走,翩翩然的走到了乐宁朦面前,一双凤眸微眯,带着一丝调笑的问道,“你如此煞费心思的求见于我,可是想跟随于我?”
他问这话时,城都王神情略微动了一动,也目不转睛的看向了乐宁朦,似等待着她的回答。
如王济这样出身名门又位高权得的世家子弟,能被他看中,就算是给他当姬妾,那也是这小姑子的福气了吧!
然而,乐宁朦却摇了摇头,以不卑不亢同样带着玩笑意味的目光看着王济道:“我想王将军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了,朦自知身份低微,且高处不胜寒,如王将军这样的人,朦只可仰望,不可近亵玩焉。”
说罢,她又屈了屈膝,颔首道:“朦的确是想求得王将军的庇佑,不过,朦想以才能换取王将军的信赖,朦愿助王将军一臂之力!”
王济微讶,他刚才的一句话确是有纳她为妾之意,不想这小姑子竟能以这番话回拒于他,不得不说,这番话说得极为漂亮,私毫没有让他有不舒服的感觉。
王济沉吟了一刻,蓦地又朗声大笑,问:“你想以才能来换得我的庇佑,那么,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能带给他什么?
这一问罢,王济竟看到乐宁朦的一双眸子嗔嗔发亮,好似暗夜里的星子一般,闪烁出神秘诡谲且波光潋滟的光芒。
话说到这里,已基本引上正题,乐宁朦心里岂能不高兴。
她忽地拂袖朝着那侧面的窗台走了去,高齿木屐在地面上敲出略有节奏的哒哒之音,只见她刷地一下将那半掩半遮的葱绿色帘子拉了开,然后朝着那窗外的天空望了去。
夜间之风撩起她一缕碎发,她遥望了半响,侧过头来,对房中的两人笑道:“将军与郎君何不过来与我一道看看今晚的星象?”
王济与城都王略一发愣,相互对视了一眼,便也不约而同的跟了来。
这是一扇落地窗,窗口很大,两人屏窗而立,皆向窗外望了去。
此时已近子时,夜空中的星子已然不多,但就在极北的方向,有八颗星子好似浸了血色一般异常明亮,而在这八颗星的中间,除了一颗象征帝王的紫薇星斗之外,还有一颗极不起眼的星辰闪烁着仿佛垂死之际微弱的光芒。
乐宁朦便指着那颗暗星道:“庄子有云:天人合一,天上星势一如人间命运,如今帝星晦暗,而那颗象征东宫太子的慧星更是微弱无比!”
“不知二位可有听说过一句话:南风起兮吹长沙,遥望鲁国何嵯峨,千岁髑髅生齿牙?”
王济摇了摇头,城都王倒是脸色微微一变。
“听说是一首民间童谣,我从京洛来到这里的一路上似有听到一些孩童们吟唱过。”城都王道。
乐宁朦回首看向他,笑道:“此童谣正是我阿娘病逝之前所占卜出来的一则预言,不知被何人偷听了去,从而散播开来。”
“那这则童谣又是何意?”王济问。
乐宁朦沉吟了一刻,答道:“将军应知,南风是贾后的闺名,沙门是太子的小字,如今天子暗弱,贾后牝鸡无晨,与其外戚把持朝政,不知以天子之名矫诏杀害了多少皇亲贵族以及朝中重臣。”说到这里,她看了城都王一眼,“郎君之所以宁可得罪鲁国公而离开京洛,不就是想远离那些是非之争,不重踏楚王之覆辙吗?”
☆、第012章 她的预言
一句话落音,城都王那双清亮纯澈的眸子倏然变得凛冽而凄悲,夜风拂面,他竟似打了一个寒战,手不自禁的就紧握了起来。
楚王玮为何会矫诏杀了卫太保满门,那当中的细枝末节,他也算是心知肚明,不过也是贾后所玩的一石二鸟的权力游戏罢了,玮年轻气盛,不通世故人情,贾后便是利用了他这一点,骗他以密诏之意诛杀了卫府一门,后又以矫诏之罪名将其腰斩于市,年仅二十一岁的生命就这样在菜市场上结束了。
玮被杀的那一天,他也到菜市场去看了的,当时玮极力辩解诏书乃贾后所下,他不过是为晋室效命,听闻者莫不为其垂泪,然又能怎么样呢?
在贾后的淫威之下,他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力,只能含冤就戮,玮最后只对他说了一句话:“莫要重踏我的覆辙,离开京洛吧!”
离开京洛!
是的,只有离开京洛,离开贾后的耳目,他才有可能保全性命的活下去。
所以,他才会在鲁国公与太子因一盘棋局争吵之时,说了那样一句话:“太子为国之储君,贾谧何得无礼?”
他也知道鲁国公心胸狭窄,很快就将这句话告知贾后,果不其然,未及二日,他便等来了那一道令他去往封地的诏令。
虽然这一招铤而走险,但贾后只当他是无知小儿,不足为虑,对他的忌惮之心也会稍减一些。
他的确是这样想的,却不想他的这份心思亦被这小姑子窥视了去,蓦地想到她送给他的那张字条,城都王又问:“卿言我此去邺城必有凶险,亦是你观星占卜出来的吗?”
乐宁朦微微一笑,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的星空,素手拂过窗帘,言道:“我阿娘临终之前有占卜过三则预言,第一便是我刚才所说的那句话,东宫太子之星晦暗,在群星环视之下恐怕已无光芒大盛之日,南风起兮吹长沙,贾后屡斥太子不孝,纵侍卫日夕靡乐,便已是不祥之兆,怕是不久的将来,太子会折于贾后之手。”
闻言,王济与城都王再次脸色大变。
乐宁朦又对城都王道:“至于郎君,远离京洛是非之地,也不啻为明智之举,不过,就算贾后放过了郎君,恐怕以鲁国公的心胸狭隘也不会放松对郎君的警惕,毕竟……”
她顿了顿,眸光含诮而嗔亮,续道:“也有先齐王为前车之鉴!”
王济听罢,不由得也叹息一声,沉默了下来,先齐王攸虽是病死于途中,可谁又知道这其中的真相到底如何呢?
帝王之家,兄弟相残,自古而然,并不少见,而现在朝中局势也确实不容乐观,贾后屡次以不孝之名责罚太子,连同着太子身边那些招为东宫伴读的世族子弟也不知死了多少,贾后这一招是明显的杀鸡儆候以打击太子一党,折损其羽翼。
太子如今的处境可谓是如履溥冰,早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王济不由得问道:“依女郎所言,太子之星晦暗,可还有挽救之法?”
这个时候,王济竟然也称呼她为女郎,便已是对她极大的尊重了。
乐宁朦摇了摇头:“世间命运自有定数,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更改,太子能不能救,朦也不敢保证,不过,我阿娘亦有一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贾氏锋芒太盛,必不会太长久!”
听到贾氏不会太长久时,王济的面色一缓,禁不住就勾唇笑了起来,同时,一缕厉芒在他眼底闪过:贾氏那些外戚,对他来说简直如猪狗一般的存在,若不是这些奸佞当道,怎会造成现在文恬武嬉、国运衰微的局面!
“你刚才说,欲助我一臂之力,又是指什么?”王济又问。
乐宁朦笑了一笑,走到一塌几旁,拿起一支狼毫在一白绢上极为潇洒的一挥,那白绢上便落下了两个朱红的大字——
诛贾!
王济神色骇然一变,就见乐宁朦那双灵动好看的眸子又闪烁出森森熠亮的光芒,显得十分的诡异莫测,却又自信满满。
“我知王将军心系晋室,忧国忧民,对贾氏一党祸乱朝政,毒杀皇室子弟以及社稷重臣已是深恶痛绝,朦是女子,虽胸无大志,但也希望能生活在一片安定的土地上,为此,朦希望能成为将军的一名助手,于此事上献出一点微溥之力!”
说罢,她广袖扬起,撩起衣裙,徐徐的跪了下来,红润的唇瓣轻启,俏笑的问道:“不知朦这一席话是否能得到将军的信任,获得将军今后对朦的庇佑?”
王济见状,沉默一刻,目光在乐宁朦姣若明月却又傲若寒霜的脸上停顿了良久,忽地又朗声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爽朗又清阔,听到耳中有一种极为光风霁月的舒阔之感。
“你这小姑子,我说让你跟随于我,伴我左右,你却不肯,倒是学起那些卧龙凤雉的谋士,想做我帐下之幕僚了?”
“朦自是不敢与卧龙之称的诸葛孔明相比,不过,朦自认为还有一点小聪明,在某些事情上帮着将军出出气,也是可以的!”说这句话时,乐宁朦脸上才显现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子所应有的活泼诮皮。
王济一怔,不免又是一笑,问道:“比如说呢?如何帮我出气?”
乐宁朦抬头答道:“荣晦乃匹夫小人也,又是贾氏的爪牙,将军欲刺老虎的咽喉,不如借力打力,先拔其爪牙,像荣晦这样贪利忘义的小人,将军完全可以给他安上一个罪名!”
谈及荣晦,王济又是倏然色变,卫家九口人被杀,也全因了这个曾经做过卫府侍卫的小人一连道出了卫家所有人的名字,此人心思歹毒实令人发指,竟连九岁的孩子也不肯放过。
王济早就想诛荣晦一族久矣。
“将军,朦还有一计,可供将军作为参考!”见王济沉默隐隐压抑着愤怒,乐宁朦又起身提笔在白绢上写下了一行绢秀的字体。
王济见罢面色紧绷,目露骇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容色稍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乐宁朦道:“起来说话吧!在我面前,不必太多虚礼,以后若有什么事情,你自可以来寻我!”
此话一落,乐宁朦嗖地一下抬起头来,那双黑亮的眸子中又闪过一抹宛若新柳抽绿,娇花吐蕊一般的绚烂笑意。
他这是答应了!
他答应了!
王济一诺千金,能得到他的一句承诺,便是得到了今后的倚仗。
乐宁朦此刻的欣喜便不由自主的从一双墨瞳中溢了出来。
“多谢王将军!”她说罢,便站起了身,此时才发现城都王已静静的注视她很久了。
王济这时也才霍然想起,乐宁朦之前给城都王的字条,转而又问:“女郎既已算出这位郎君此去邺城必有凶险,是否也有解其凶险之法?”
城都王亦眸子一亮,带着一丝询问与质疑的看着乐宁朦。
他的目光还是那般清澈而幽亮,含着一丝不易察觉却又挥之不去的忧戚。
乐宁朦不觉心中微微一涩,几不可察的叹息一声,方才走到了城都王的面前,她再次提起了塌几上的那支狼毫,将那写有“诛贾”二字的白绢抓入手中后,再铺上另一块洁白的白帛,在上面细细的描摹起来,这一次,她似在画什么一般,描摹得很细心,神情也十分专注,烛光将她浓密又翘的睫毛在肌肤上打下静谧又柔和的阴影。
有那么一刻钟的时间,房间里只闻狼毫划过的窸窣声响,还有少女轻柔而甜润的呼吸声。
城都王站在她面前,就见那只素手描摹下的白绢上渐显出一副山恋起伏轮廓清晰的路线图来,随着这路线路越来越复杂完善,城都王不禁极为惊诧的低呼出声:“是舆图?你竟会画舆图?”
王济闻声,也好奇的走了过来,果见乐宁朦画下的是一张从京洛到邺城的舆图,上面已标出一条极为曲折的路线。
只听乐宁朦说道:“从京洛到邺城,此去本来只有两条路线,鲁国公若是派人来行刺郎君,必会遣派两路人马在此守候,朦在此为郎君画出第三条路线,虽然曲折,但通过计算路程的时间,郎君应能躲过那些人的追杀,只是在这途中,郎君切不可多逗留而耽误了时间。”
说罢,便抬起头来一看,却见城都王似呆了一般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那双瞳也似氤了水汽一般的脉脉含情。
“你叫什么名字?”他忽地问。
☆、第013章 想娶她为妻
乐宁朦陡觉心中突地一跳,脑海里似有熟悉的画面闪过,前世的时候,他似乎也问过她的名字,便也是这个时候对她动了心思的吧!不然,也不会在一年之后到乐家提亲时,非她乐氏宁朦不娶。
只是他没有想到她的嫡母石氏会设计以自己亲生长女乐青凤冒充她之名,嫁与他为妻,而那个时候,她差点被石氏所派的人送到了赵王司马伦的床塌上。
为了摆脱嫡母的控制,她不得不向他求救,也因为一时的软弱而将自己所有身心都交付给了他,从此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替他筹谋,最后也做上了他的正妻之位,成为整个邺城百姓所敬仰的城都王妃。
可是人呐,终究会变……
事隔两世,她对城都王相负的失望痛苦已不再那么强烈,且从良心上说,这个人除了最后的弃城而逃,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之事,作为这个时代的男人,能给予她那样的尊重和爱护便已经不错了。
然而,这一世她也绝不想重踏前世的命运!世间诸事难料,前世她竭尽了全力,却也不曾改变那样的结局……
想到这里,乐宁朦不禁又轻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了现在年仅十七岁的城都王,轻声笑道:“小女子之名不足挂齿,恐污郎君之耳!”
城都王闻言一愣,又含笑问道:“那总能告诉我,你的家族父姓吧?”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中透出不一般的期许,眸光直是晶莹透亮,宛若两汪微波荡漾的清泉。
等待了片刻,才见她舒眉一展,笑着答了一句:“家父姓乐,乃宫中太子舍人乐彥辅!”
*****
从天字十七号房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丑时的梆子敲醒了乐宁朦的思绪,令得她猛舒了一口气,她想,今夜也算是一个好的开端了,有了王济的承诺以及这一路上的护送,再来多少敌人,她也不惧!
这一世,就让她来做那个执子围杀的掌局之人!
想着,她便又笑了起来,手中抱着一包袱,步履轻快的穿过一条长廊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刚打开门,就见陈妪中蹲在一旁,目光呆滞,双肩哆嗦个不停。
“妪,你怎么了?这么晚了,为何还不睡?”
她踏着木履走进来,在那红桃木的地板上敲出清脆之音。而几乎是这声音一响起,陈妪便似活过来了一般,喜极涕零的向她奔了过来,抓起她的双手泣声问道:“女郎,你刚才到哪里去了?妪四处也找不到你,妪还以为你……”
看到陈妪眼中泛出的眼泪,乐宁朦笑了一笑,截断道:“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赶紧睡了,到得明日,还得起早去洛阳!”说罢,她已扔下包袱,脱下外披的黑裳,在床塌上躺了下去,华丽的轻纱披垂,罩住了她那如玉的脸颊,更添一层朦胧的粉致之美。
不知为何,看到今天女郎这般冷诮又魅惑的姿态,陈妪很是担忧,忍不住就问:“女郎,那个石三郎没有将你怎么样吧?”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女郎,你现在只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姑,万不可失了名节的啊!”
“我知。”眼未睁,樱唇微启,就仅仅漫不经心的答了这两个字。
陈妪见她一副疲惫的样子,不觉心中更是不安,便又说了一句:“女郎,你一定要听妪一言,以后可不能与男子独处一室了!”
话未落,却见乐宁朦又霍然睁开眼睛,坐起了身,问:“妪,我差点忘了问你了,我出去的这段时间,可有人到我房间?”
“有有,便是那个叫阿奴的使女又给女郎送了一些茶点,之后又跟妪说,女郎身体有些不适,让我跟着她走一趟,可是到得楼下之后,她忽然又说,不必了,让我还是回房间等候。”
闻言,乐宁朦竟有些后怕的心惊:还好,只是玩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没有杀人灭口!
她忽地目光灼灼,带着一丝愧疚的看向了陈妪,低语道了一声:“妪,对不起!”
陈妪不明所以的一笑,柔声道:“女郎怎么了?只要女郎无事,妪便无事的。”
说罢,她又嗫嚅着唇瓣续道:“女郎,妪只是太担心你了,你也不要嫌妪啰嗦,妪虽然只是女郎的乳母,可是若没有了女郎,妪这辈子恐怕也是不能独活了……”
她说着,那双细小而略有些昏黄的眼中已泛出水光,乐宁朦知道,这神情绝不是作伪,这中年妇人自年轻时就跟着母亲,忠心不二,也操劳了不少,以致于三十多岁的年纪看着却像四十岁的老人。
乐宁朦忽觉心头一酸,起身抱住了陈妪,再次哽咽道:“妪,真的对不起,我没有想这么多,不过,你放心,我真的无事,有人来帮我解了围,我没有任何损失。”
前世,她习惯了强势对待下人,却很少有过这般设身处地替人着想的细腻心思了。
听了这句话,陈妪才吃了颗定心丸一般,喜极含泪的点了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似想起了什么,道:“女郎,你画的那幅画好似不见了,我明明将它放在了床下面的那个暗格子里的,可现在却找不到了!”
乐宁朦笑了笑,安抚道:“无事,意料之中,名满京洛的石家三郎竟然也行此偷盗之事,他既爱偷,就让他偷去好了!”
见自家女郎好似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陈妪懵懂而好奇的问:“女郎,你到底在那绢帛上画了什么?”
乐宁朦仍只是微微笑了一笑,躺在塌上,枕臂而睡,轻轻道了一句:“也没什么,就是画了个大王八,给他一点教训!”
“啊?”陈妪再次傻懵。
乐宁朦又道:“真没什么!妪,我倦了,早些睡吧!”说罢,却是真的合上了眼眸,很快便已入睡。
对她来说,今天才只是一个开始,而明日的湖蝶潭合欢林中才是她真正要面临的一场大劫,她须得养足了精神去迎接明日的那一战。
而这个时候,王济与城都王已无法安睡,两人依然还在屏窗眺望极北处的那颗被八星包围的暗弱之星,脑海里回响着乐宁朦所说的话,心中几乎不约而同的都有同样一种不好的预感:若东宫太子之星殒落,是不是意味着晋室天下将会有一场大乱?
然,那女郎却并不肯说出第三则预言,道是天机泄露太多,自己也会遭受天遣。
“以王将军之见,那女郎所言,可能当真?”许久的沉默之后,城都王不禁率先问。
王济负手而立,沉思了一会儿,答:“阴阳家的术家,殿下亦有所耳闻,应也不是胡乱编造,危言耸听,毕竟也有诸葛孔明为先辈,赤壁一战,孔明便能料得雾霾,草船借箭,又能借得东风,火烧赤壁。这小姑子自谦不敢与卧龙孔明相比,恐怕这身后还是另有高人!”顿了一声,他眉宇轻凝,又道,“还有那石三郎,似乎真的对她有所图谋。”
“石三郎?”
“是,那些劫匪我已命人仔细审问过,当时他们已经承认是收受了石三郎的钱财,欲劫持那小姑子所有之物,并毁她清誉,可是当那些劫匪面对石三郎时却忽然翻供,其中一人还咬舌自尽,石三郎此人心怀叵测,貌似不简单。”
城都王听到这里不免也有些心惊,不禁冷讽了一句:“石氏本就谄侍于贾后,与潘安一道,可谓对鲁国公之车骑望尘莫拜!”忽地又想起了什么,问,“那小姑子的母亲到底是何许人物,怎会知阴阳家的术数?”
王济摇了摇头道:“未有耳闻,不过,我倒是有听说,太子舍人乐彥辅最近有派人到山阳乡下去接一位私生女。”
“私生女?”城都王似有些讶异。
“是。我与乐舍人也有些交情,他在未入仕之前,曾有一名糟糠之妻,只不过……”王济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他人旧事,不提也罢!”
说到此,转而又正色道:“倒是殿下,此去邺城,恐怕也真会如那小姑子所言,不会太顺遂,不过,也请殿下放心,有我王济在,就绝不会让殿下成为第二个齐王攸。”
城都王闻言,神情微动,立刻向他揖了一礼,万分感激的说道:“多谢王将军!”
“殿下不必多礼!”王济连忙将他抬手挽起,“贾氏那些外戚,早就该死一百回了!在如今士族公卿趋炎附势纷纷巴结贾氏的情况下,殿下还能守住本心,已是不易。”
城都王笑了笑道:“阮步兵有句话说,岂为夸与名,憔悴使心悲,宁与燕雀翔,不随黄鹄飞,夫子也说,鸟兽不可与同群,君子当爱身,孔雀亦惜羽,王将军不正也是这样的人么?”
一句话仿佛触动了心弦,王济一怔,沉吟不语。
房间里又静了半响,落针可闻,忽地,城都王道:“颖还想请王将军帮一个忙?”
“殿下请说?”
城都王思索了片刻,蓦地又向王济行了一礼:“我想请王将军代我护着那个小姑子,最多两年,颖必回京洛,到时……”他加重了语气,神情十分的郑重的说道,“颖想娶她为妻!”
☆、第014章 送了个绿头龟
“最多两年,颖必回京洛,到时颖想娶她为妻!”
从清风客栈走出来时,王济脑海里还回响着这一句话,当时他的心中自然是极为惊讶的,自古王孙贵族子弟多以权贵门户联姻,一来也是因为身份摆在那里,二来便是为了培植势力,拉拢外戚,而城都王竟然会想到要娶一个对他毫无帮助的寒门庶女为妻,如果不是那少年的眼神极为纯澈认真,他几乎都要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了。
这么想着,他便也问了一句:“以殿下的身份,如若想要,便尽可取去,何以一定要娶她为妻?”
城都王的回答却是让他沉默了,他说:“昔日戴叔鸾嫁女,唯贤是与,颖以为,娶妻也应当娶贤,何况颖看得出,那小姑子是个性情傲烈之人,恐不愿与任何人为妾,哪怕是如王将军这般门第高贵的太原王氏子弟。”
不愿与任何人为妾么?所以才会当时就拒绝了他?
在客栈门前沉默了片刻之后,王济蓦地微微一笑,便带着一班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去了,只不过,没有人知道他在临走前密秘留下了几个人安插在客栈之中。
而几乎是他前脚刚迈出客栈大门,就有人将此消息传到了石三郎那里,彼时,石三郎的脸色也是极不好看,一张本来还算俊朗的面容已是十分的扭曲,那原本整洁奢华的晓月清风筑也是满地碎瓷狼籍一片,若不是阿奴亲眼瞧见,都不敢相信素来温文尔雅谦和如春风般的郎君也会有如此阴鸷可怕的一面。
但当阿奴战战兢兢的捡起那地上的一幅画卷时,她便也明白自家郎君为何会如此生气了,只见那画卷上竟然画着一只大大的乌龟,乌龟的头是绿色的也就不说了,那乌龟壳上竟然还特地用朱红色浓墨重彩的写了“王八”两个字,除此之外,那白帛的两侧还题了一首诗:此龟只因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见!
不得不说,这诗题得也相当符合意境,至少,她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乌龟!
于是在看完这幅画后,阿奴顿时也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家郎君何时受过这等羞辱?
害怕殃及鱼池的她也立时吓得双手一抖,那画卷哗地一下又掉在了地上,堪堪的铺展了开来,石三郎的目光瞬间又被吸引了去,好巧不巧的又落在了那朱红色的两字上,登时羞愤得浑身一抖,本来就胀得通红的脸刷地一下又成了猪肝色。
王八两字也就算了,最可气的是那乌龟也是画得极有特色,一张脸画几类人面,乍一看还与他颇有几分相似,而且那张脸竟然还极为滑稽的咧着一张大嘴在笑!
我笑你妈个头啊笑!
饶是修养极好的石三郎此刻也是羞恼交加,怒不可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一句暴喝就从牙缝里迸了出来:“滚,都给我滚!”
“是是!”
阿奴连忙敛衽逃也似的奔出门外,跪在她旁边的侍卫也想起身逃走,却又被石三郎叫了回去!
“谁叫你走了?给我回来!”
“是,郎君!”那侍卫转身,扑通一声又跪在了他面前,这时,又听石三郎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不对,那小贱人一定是故意在耍我?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耍我?”
石三郎想不明白,他自认为表现良好,对那小姑子也算是极尽温柔,至少在王济到来之前,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不过,他现在还有更为头疼的事情,那就是落在王济手中的那些“劫匪”,那些劫匪原也是石氏交给他的一些棋子,本打算用完之后,就会立刻将他们废弃掉,可没想到……
脑海里忽地闪过那独眼龙下体上挂着的一枚明晃晃的银钩,石三郎嘴角一抽,心中更是发毛,忍不住又低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子都对付不了,还让王济抓住了把柄,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跪在他面前的侍卫闻言立马又将头垂到了胸前,神情又羞又惧,久久不敢应声。
这时,石三郎又劈头盖脸的将一物砸到了他脸上,厉吼道:“我在问你话,你哑巴啦?”
那侍卫身子一颤,忙抬了头道:“是,郎君,奴的确没脸活在世上,奴任凭郎君处置!”说罢竟是一幅面如死灰要撞墙的样子!
石三郎好气又好笑,一把将那侍卫提回来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问了一句:“我是问你,那些匪徒怎么会落到王济的手中,我不是叫你们去善后了吗?”
在得知那小姑子已平安到达汜水关后,他便已密秘派遣死士去除掉那些“劫匪”以抹去痕迹,以他培训出来的那群死士的能力,不可能连几个匪徒都对付不了,除非这中间出现了什么状况?
那侍卫闻言,果然神情一变,答道:“郎君,并非我们没有执行郎君之令,而是奴在行此密杀之时,遇到了一群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蒙面人,那些人武技非凡,奴所带去的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那些人将我们的人打伤之后,便带着那几名匪徒逃走了,奴还以为那不过是那些匪徒的同伙,没想到……是奴该该死,不曾想他们会落到王将军手中?”
“一群武技非凡的蒙面人?会是什么人?”石三郎低声喃喃,咬牙思忖了半响,忽地恨恨的一掌拍到了塌几上,“王济与我们石家素来不睦,那些“匪徒”落到王济手里,必然会夹杂不清,一定得想个办法将他们除去,不然的话……”
石三郎阴鸷的目光再次投到了那侍卫的脸上,侍卫忙垂下视线,连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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