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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骄-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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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刚说完,孙秀便立刻接道:“骁骑将军这就错了,何平叔不是说‘服五石散,非唯冶病,亦觉神明开朗’,这五石散正好还可以有冶病的功效呢,体弱的人吃一些更好。”
  王济的神色淡了淡,似有所疑。
  孙秀又笑道:“乐小郎君不愿服散,莫非是另有隐情?不过说真的,小郎君姿容研丽而不凡,小人倒觉得小郎君容颜更胜女子呢!”
  他这么一说,连王澄也禁不住一惊,这孙秀到底是什么意思?竟像是争对阿朦而来?
  乐宁朦心中也甚是奇怪,按理说,孙秀这个时候并不认识她,又怎么会对她多有观注呢?
  莫非这五石散中有什么问题?
  乐宁朦看了一眼那盛在盘中的五石散,见众宾皆已服下,并未有异状,便也学着众人的样子,将那红丸呷于口中,以酒水饮下。
  而就在她将酒水饮下之后,孙秀的唇角弯了弯,突现出极为邪异而阴鸷的光芒。
  一顿酒宴过后,宾客们尽散,王济将乐宁朦留了下来。
  赵王与孙秀出了骁骑将军府后,并没有急着回自己的府邸,而是在一家酒楼中订了个房间暂居下来。
  遣散了所有人之后,赵王便疑惑的问孙秀:“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她?一个看起来十五岁都不到的小郎君?”
  “明公,她可不是小郎君,而是一个貌美绝伦的小姑子。”孙秀笑了笑道。
  赵王更是不解,语气似有不信和嘲屑:“那老婆子是不是玩男人腻了,竟还好起了这一口?”
  “贾后对这小姑子感兴趣,可不是来拿着玩的,早在十几年前,贾后就对宁家的一种密术颇感兴趣,之后还派了多次人马对宁家那个身怀密术的女人进行追捕,不过,那个女人现在不幸已死,但却留下了这个女儿。”孙秀解释道,“原本是有一对雌雄,但折了其中一个,便只剩下她了。”
  “呵,这雌的也颇有些雌雄难辨呐!”赵王笑了笑,又问孙秀,“你有什么好主意?”
  孙秀陡地肃然起敬,拱手施了一礼,小声道:“明公要谋大业,非得到她不可!”

☆、第040章 王澄的心动

  “这五石散是有什么问题吗?”骁骑将军府中,王济的一间密室之内,王澄也颇为好奇的问道。
  乐宁朦将那粒五石散丢进了玉盘之中,摇头道:“我不知,我只是觉得赵王与孙秀有些奇怪。”
  “有何奇怪?”王济一边问道,一边摆了摆手,命人将那粒五石散拿了下去,让大夫去验。
  乐宁朦看了看王济,反问道:“王将军与赵王殿下以及淮南王殿下都素有往来吗?”
  王济微愣,旋即答道:“淮南王殿下是我妻兄,与我有些交情,我们时常在一起围猎,不过贾后下旨令诸王离京之后,淮南王殿下也久不到我骁骑将军府里来了,今日设宴,我是特意请了他来的,至于赵王殿下,倒是与我素无往来。”
  乐宁朦神色变了变,是了,她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前世的时候,她的那些影卫就并未查到王济与赵王有任何私下里的往来和交情,那么赵王此番到骁骑将军府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此时的赵王殿下不是应当在关中吗?”
  元康初年时,赵王被迁为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所赐封地正是关中。
  王济回道:“好像是因赵王刑赏不公,而引起了当地羌族人的反叛,所以贾后才将他召回,现拜为车骑将军及太子太傅。”
  “王将军是说,赵王殿下是贾后召回的?”乐宁朦有些愕然,“楚王发动政变之后,贾后忌惮诸王已将诸王赶往封地,又为何要将赵王召回呢?”
  王济与王澄的脸色大变,皆心有疑赎起来。
  “你的意思是,现在赵王是在替贾后办事?”王济又问,“可是,如若赵王是在替贾后办事,今日孙秀在我骁骑将军府中众宾客面前诋毁潘安仁谄侍贾后,又是唱得哪一出呢?”
  站在一旁的王澄便笑了起来,接道:“表面恭维,背后藏刀,也未偿不可!”
  他这一说,几人便同时沉默了下来,而乐宁朦似猜到了什么,眸子里也惊现出极为炫亮而惊骇的光芒。
  “怎么了?阿朦?”王澄不禁问。
  乐宁朦凝了凝神,答道:“如今贾后已借楚王之手除去了汝南王以及朝中一班权臣,又借此陷害忠臣的理由诛杀了楚王,现在朝中势力多半已归于贾后之手,而诸王已经离京,那么贾后接下来要对付的便是太子了!”
  “太子为谢氏所生,如今在先帝所培植的一些羽翼庇护下已日益渐显锋芒,而太子又与鲁国公不合,难保在鲁国公的怂恿之下,贾后不会不对太子起诛杀之心。”
  “这便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东宫太子之星晦暗,将会折于贾后之手?”王济忍不住接道。
  乐宁朦点了点头,她闭着眼睛似思索了一会儿,有些话到底该说不该说。
  王济又问:“那么贾后会使赵王诛杀太子么?”
  乐宁朦摇了摇头:“不,赵王不会杀太子,他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王,诛杀太子陷害东宫之罪他承担不了,不过……”她看着王济道,“他会借贾后之手杀太子。”
  “这本来就是一出相互利用又相互厮杀的游戏,就看谁能棋高一招,成为最后的执棋人!”
  沉吟片刻之后,乐宁朦终于还是决定将前世所知道的实情道出来。
  “王将军……”她转过身来,看着王济,压低了声音道,“元康九年,寒冬腊月,贾后会借一次机会将太子灌醉而让他写下一封手书,本来那封手书也并没有什么,但贾后会使一个极擅书法又会模仿他人字迹的人对其手书进行挖补修改,最终让这封手书成为太子‘谋反’的证据,太子会被废而关于金庸城,之后贾后便会派人密秘杀了他!”
  乐宁朦说完,王济与王澄都控制不住骇然的变了脸色,几近低呼出声。
  “你说什么?”王澄问,“陷害太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什么人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诛九族的大罪又怎么样?前世潘安不就是被夷了三族吗?不过,这封手书在历史上虽是出自于潘安之手,可前世的时候,她已派人密秘潜伏到了潘安身边对其进行监视,并在太子被陷害的那段时间有意引开了他,但事情却还是发生了,如若不是她派遣的密间出现了叛变,那么很有可能,这封手书并不是真正的出自潘安之手。
  但倘若不是出自于他之手,那又会是谁呢?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贾后让他去做这一件事情,他就不得不做,所以即便是知道了这个人是谁,又能怎么样呢?”乐宁朦看向王澄说道,“所以,唯一有可能救太子的办法,就只能是他自己自救!”
  “自救?”
  “对,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太子自己知道这件事情,王郎君是太子妃的小叔,如若你能将这件事情告诉太子妃,让太子妃去转告太子,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就看太子自己的造化!”
  王澄的神色变了变,抱于胸前的双手也渐渐的放了下来。
  “所以,这件事情需要我去做。”他道。
  乐宁朦点了点头,再转向王济说了一句:“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赵王今日前来,定是想要拉拢王将军与之合谋。”
  “王将军,赵王可利用,但不可与之同谋,如若可能的话,杀了孙秀那个人,此人卑鄙不堪,极有可能会坏事!”
  与王济密谈至此后,乐宁朦与王澄便一起道了别,乘上琅琊王氏的马车离开了骁骑将军府。
  马车之中,乐宁朦的情绪并不怎么好,一直没有说话,王澄便问道:“阿朦,你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可与我说说?”
  乐宁朦摇了摇头:“并无。”
  “我见孙太守弹那首《广陵散》的曲子时,你似乎很难过。”王澄又试着问。
  他这一问,乐宁朦的眼中果然渗出了一丝好似破碎般的忧伤光芒,沉默半响后,她缓缓开了口,说道:“是,孙太守的琴弹得很好,听之不觉有沧然之感。”
  “定然也不只是琴声让你伤怀吧?”王澄又追着问,看着乐宁朦,柔声问,“阿朦,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可否与我说说,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乐宁朦好奇的看向王澄。
  就听他道:“是,藏在你心里的事情?”
  乐宁朦再次沉默了下来,她该如何与王澄说她自己的事情?那些事情说出来又有何意义呢?
  许久之后,她才微微一笑,启唇说道:“孙太守的那首曲子只是让我想起了我阿娘和阿兄,我记得小的时候,我阿娘有教阿兄弹过,阿兄弹得极好,他总是喜欢弹给我听,可那时候,我嫌听琴枯燥,便总是推了他的琴,拉他一起出去玩,他拗不过我便应允了,可是每次回家后,母亲责罚我们时,他都会代替我受罚,说是他自己要带我出去的……”
  王澄听到这里,微微有些动容,尤其是看到乐宁朦在说起这段往事时,那目光不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冰冷,而是如同盈了泉水般的温暖而脆弱,心中便更加柔软而充满怜惜。
  “没想到你小时候还这么顽皮?”他故意笑说了一句,又道,“你阿兄待你极好!”
  乐宁朦也似满心欢喜,回道:“是,阿兄待我极好!除了阿娘,他便是这世上最疼我的人了,只可惜……”话锋一转时,她的眸子又陡然一黯,“有时候,我会不自禁的想,是不是我克死了阿兄?”
  王澄一惊,本来是靠着马车壁的身子陡地挺直了起来,他低声问:“你怎么会这样想?”
  乐宁朦苦笑着抿了抿嘴唇,继续道:“我母亲会星象占卜之术,这件事情,王郎君大约也已知道,而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曾为我和阿兄占卜过一卦,她说,龙凤双生,必有一殁……”
  龙凤双生,必有一殁!听到这一句时,王澄的神色也变了一变,颇为吃惊。
  “其实我阿兄身体很好,性情也十分乐观开朗,反而是我从小身子就弱,动则隔几天就会生一次病,阿娘都担心养不活我,可是我阿兄不信这一则预言,他曾不日不夜的在床前照顾我,对我说,他长大了一定要学好医术,学了医术后就一定会冶好我这孱弱的身体,后来,他真的做到了……母亲让他学习,像那些士人们一般读庄老读玄学,可是他却将所有时间都用来研习医术,幸好我外祖家祖上便是行医,而我表姐也颇懂一些医术,便教了他。”
  “他天赋极高,十二岁的时候便已能给人看病,十三岁的时候,便研制出了一种冶胎毒伤寒的药,经过多次试验之后,最终冶好了我从娘胎里带来的顽疾,之后,他便对医术更加感兴趣,立志要走遍天下,悬壶济世,冶好天下所有被不冶之症所折磨的人。”
  “于是,他便带着几箱自己所采摘来的药物一个人出去游历了,母亲怕他在路上吃苦,便用自己存下来的嫁妆给他雇用了一些下仆,装载了一些银两盘缠,让他自己去历练,然而竟未想到……”
  说到此处,乐宁朦竟然呼吸窒了一窒,眼中炫然欲泣凝结出似堕的泪光。
  “不出一个月,便有人给母亲传来了消息,说阿兄在去往荆州的途中遇到了劫匪……”
  后面的话不用再说下去,王澄也明白了,这一时刻,他竟也心中一痛,情动之下便抓了乐宁朦的一只皓腕,直接将她揽进了怀中。
  一股清冽的馨香扑鼻,这猝不及防之下,乐宁朦惶然一惊,却已无处可避,只感觉胸口处那激烈的心跳以及那紧紧锁住自己好似绵延如泉水般的温暖。
  “你阿兄遇难,本是不幸,可这与你又有何干呢?你又何必如此自责?”王澄安慰道。
  乐宁朦一时间也被情感充斥着大脑而失了神,这个时候,她竟忘记了推开王澄,而沉浸在这许久都没有享受过的温暖之中。
  而感觉到怀中娇躯并没有挣扎,王澄心中欢喜,更是旖恋一动,不自不觉便倾斜了身子,将乐宁朦也慢慢的放倒在了素缎铺就的车厢地板之上。
  乐宁朦此刻并未施脂粉,发髻还是极为简单的挽了个郎君的样式,可是那潋滟如曜星般的双眸以及氲氤的朱唇却隐隐透着一种极为撩拨人心的诱惑,这是那些寻常姑子们所没有的冷诮而研媚的媚惑,是这世间所不能承受的一种与众不同的幽绝。
  纵使王澄见过无数美艳的女人,可面对这身下的温香软玉,却也不自禁的生出了一种想据为己有的贪恋。
  这份贪恋趋使着他完全忘记了乐宁朦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而将唇瓣慢慢的压向了她的朱唇……

☆、第041章 谢郎,你流鼻血了

  就在王澄意乱情迷之中唇瓣即将压向乐宁朦的樱唇时,怀中的人忽然就动了,于幽香溢之中传出一声清亮的低呼:
  “王澄——”
  这突如其来的低唤顿时令王澄倏然清醒,那迷离的星眸也霎时间恢复了清明,然而就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刻,乐宁朦已猛地一把推开了他,闪电般的从车厢跃出。
  当他打开车帘朝外望时,除了那晚霞的余辉铺就在青石砖的街道上,晕染出一层落寞的橘黄之色,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还哪里能瞧见她的身影?
  王澄不由得心下惭愧和后悔起来:他到底是心急了么?原以为这小姑子在他反驳孙秀之语时那突然送来的一握是出于对他的关心和爱慕,原以为她并没有拒绝他的拥抱便是已默许了他的亲近,原以为她虽然外表冷漠倔强,心里对他一定是有感觉的,却不料……
  “我这辈子是绝不会给任何人做妾的!”蓦然间,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她说这句话时看他的眼神,那眼神是如此清亮而坚决,原来这句话就是为了说给他听的啊?
  怅然失落甚久之后,王澄才赫然想起了什么,眸中突地渗出忧惧之色。
  他陡地再次掀开了车帘,对左右侍卫问道:“你们刚才可有看见她去了哪里?”
  侍卫摇头:“并未看清,那小姑子身形太快,刚才街上一时来往人群甚多,她好像是去了那边,一下子就看不见了!”
  王澄心中忧惧更甚,忙命令道:“快去将她给我找回来!”
  “是!”
  侍卫离去后,王澄魂不守舍的坐回了塌上,手心里几乎要捏出一把汗,心中暗道:倘若她不幸再遇到了如早晨的那一起刺杀,那后果……
  此刻乐宁朦却是一口气奔至了东街区的一座巍峨大楼之中,靠在一面墙壁上静静的思索了起来:刚才王澄欲亲吻向她的一幕还在她脑海里呈现,如果她的感觉没有误的话,适才的那一刻,王澄是趁机想要了她的吧?
  她竟差一点又失了身?
  这般想着,她苦笑着暗自摇了摇头:经历了上一世的她深刻的明白,这个时代贞洁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有多么重要,对于一个失了身的小姑来说,如果不依附那个男人,她根本就无法活下去,前世便也是这样,她**于城都王之后,遭到多少流言蜚语的排挤,后来不得不先以姬妾之身跟随于他,并想尽办法的取得他的宠爱和信任,最后才在乐青凤死后仍以乐氏女的身份做上他的正妃之位。
  这一世,她怎么可能还去经受这一切?
  “哟,好生俊俏的小郎君啊,怎地站在外面,不进去呢?我天香楼今日可是有好些贵客降临呢!”
  正在她失神之际,一个柔媚入骨的声音贯入耳畔。
  乐宁朦回神抬头,看着眼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喃喃道了一声:“天香楼?”
  那女子见她神情木木的,又扬起一张鲜红艳丽的嘴唇,笑了笑:“不错,小郎君莫不是第一次到我天香楼来,竟未听说过我天香楼的名字?”
  是了!天香楼!她正好也有事到天香楼来寻那个人!
  想着,乐宁朦凝了凝神,也微微的扬起了唇角:“从前是未来过,但已有耳闻,不知你天香楼中的老板娘现在可在?”
  她这么一问,那女子便掩嘴嘻笑了起来:“你这小郎君好生奇怪,别的郎君们来此,都是寻这里最美貌的姑娘,你却是找我们老板娘,莫非小郎君就好那徐娘半老,丰韵犹存的女人?”
  乐宁朦笑了笑,答道:“你说对了,我就好这一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们老板娘在哪里了吧?”
  那女子神情窒了一窒,眼神里闪动着怀疑,过了好一会儿,才收敛了笑容,问道:“你找我们老板娘有何事?小郎君,你来我们这里该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乐宁朦也敛了笑容,反问道:“我身边并未带一人,你觉得以我一人之力,能砸你们这里什么场子?”
  那女子又仔细的打量了乐宁朦一番,见衣着虽朴素但用料质地十分名贵光鲜,而且肤色雪白神情朗澈一看就是贵族出身的子弟,又谄媚的笑了起来:“好,我可以带你去见我们老板娘,不过小郎君是否应有什么表示?”
  乐宁朦从怀中掏了一锭银子出来,扔到那女子手中,说道:“我身上并未带多少银两,不过,我这里有一画可值千金,你去告诉你们老板娘萧吟雪,就说‘穆王八骏,摄月归巢’,我来找她了!”
  一听到萧吟雪三个字,那女子的脸色就变了,全京洛几乎无人能知道她们老板娘的真实姓名叫作萧吟雪,这个人如何知道?她是谁?
  带着这个疑问,那女子看了一眼乐宁朦后,便立刻跑到天香楼的后院去了,须臾片刻后,那女子便走了出去,再次面对乐宁朦时,脸上便有了肃然起敬之色。
  “小郎君,我们老板娘由请!”
  乐宁朦跟随那女子弯过几条长廊之后,最终在一处较为僻静的阁楼之外停了脚步。
  这阁楼依山伴水,倒是一个十分休闲的品茶听琴之所,楼中传来铮铮的琵琶管弦之音。
  “这便是我们老板娘的住处了,我等不便上去,小郎君便自己去吧!”
  “好!”
  女子走后,乐宁朦便上了阁楼,一扇木门打开之后,就见一身穿红衣的女郎正在信手拨弄着一张琵琶弦。
  那女郎年不过三十,长得是姿容艳丽,曼妙多姿,靓妆丰容下,那胸前可见浅浅的雪白之沟,用时下的一个词形容,可称之为“媚俗”,不过,乐宁朦知道,这个女人性格豪爽而跋扈,绝不能用媚俗二字来形容。
  “摄月……君,你来了?”琵琶声止,那女子含笑说道,曼妙的身躯已袅袅而起。
  乐宁朦道了声是,再慢慢走到她面前,将袖中那藏的那幅《八骏图》呈现在了她面前。
  萧吟雪接过那幅画卷后,便细细的品了起来:“不错,这是主人交待过的,摄月君与我们对接的暗号——周穆王八骏图!”
  “不知摄月君来找我萧三娘,有何事相商?”
  乐宁朦沉默了一刻,问:“师傅他老人家现在可好?”
  萧吟雪摇了摇头,顺口就答了一句:“不好!”
  乐宁朦脸色一变,又听她话锋一转道:“他老人家四处游山玩水,过得比我们可潇洒,怎么可能会不好?倒是摄月君你,现在过得可好?我可是听说你……”
  “罢了,我今天来是要你帮我一个忙!”猝地打断了她的话,乐宁朦说道,“我想要你启用这里的暗桩,帮我去调查八个人!”说罢,她又掏出另一幅画卷,放到萧吟雪面前,“这里是我所拟下的八份名卷,每个人的身份地位以及有关于他们的部分事迹我都写在了这些名卷里,现在我需要八个人埋伏在他们身边,帮我传递有关于他们的所有信息。”
  萧吟雪反反复复的看了看那八份名卷,脸上一系列的神情闪过,最后看着乐宁朦叹了一句:“摄月君这是要谋大业啊!”
  “你帮不帮?”乐宁朦也不多说,直接反问。
  “帮,自然要帮,主人交待过的事情,我怎敢违抗,不过,虽帮,但我们这些人也需要活路啊!摄月君难道不表示点什么吗?”
  萧吟雪说着,已将手伸了出来。
  乐宁朦不由得神色僵了一僵,旋即才想起这萧吟雪可是一个不好惹的贪财家伙,忙笑了笑道:“三娘,你有必要把钱看得这么重吗?”
  三娘是所有人对萧吟雪的一个代号称呼。
  “废话,没钱,我们怎么活啊?就算是死间,也要给他们的家人留一条活路,据我所知,摄月君的外祖家可是很有钱的,不会连一千两也没有吧?”
  “一千两?”乐宁朦顿时愕然,“要这么多吗?”
  萧吟雪皱了皱眉:“八个人啊!你也不瞧瞧这八人是什么人啊?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啊!摄月君不会这么小气吧?”
  乐宁朦又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才肃然点头道:“好,三日之后,我来送上二千两,不过,我还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什么人?”萧吟雪笑眯眯的问。
  话还没问完,乐宁朦便脱口截断道:“谢容且!”
  萧吟雪一愣。
  乐宁朦又道:“找到他给我杀了他,以绝后患!”
  “啊?”
  “哦,先不要杀他,总之,先找到他的人,再将他交给我,我的仇,我自己来报!我一定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
  “啊?”
  看到萧吟雪瞪圆了眼睛极为惊诧的反应,乐宁朦也怔了一刻,奇怪道:“怎么?你做不到么?”
  萧吟雪眼睛眨了又眨,眨了又眨,最终摇了摇头:“不,不不,我是完全做不到。”
  “萧三娘……”
  乐宁朦还要说什么,萧吟雪陡地打断,一口气说道:“你要找谢容且这个人是吧?好好,我帮你找,至于你想把他怎么样那是你的事,我不管,这样总可以吧?”
  乐宁朦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正想说:“萧三娘,你好像很怕他!”,萧吟雪便看穿了什么似的,连忙打断道:“没别的事了吧?若是没别的事,摄月君就别在我这里逗留了,赶快走吧!你还是个小姑子,这天黑了,回家可是会很危险的,天高夜黑,小心色狼!”
  乐宁朦无奈的笑了一笑,便转身飞快的走了,走的时候总觉得这阁楼中有些不对劲,可也一直想不到不对劲在哪里。
  而就在她走后,萧吟雪便推开了她身后封闭着的一堵“墙”,朝着里面走了进去,那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内室,塌几桌椅,衾枕纱被一应俱全,一扇巨大的云母屏风后面,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正斜椅在一塌上,一手抚着琴弦,一脚弹着琵琶,姿态甚是慵懒而随意。
  他身边还有一老叟正哭得伤心欲绝:“郎君,你赔我玉,赔我玉!”
  “不就是一块石头吗?至于吗?我谢家有这么缺钱吗?”斜躺在塌上的红衣少年闭着眼睛说道,忽闻脚步声近,便喊了一声,“三娘,帮我陪他一块石头,就找那种又细又长的给他!”
  萧吟雪闻声摆动着柔软的腰枝走到了他的面前。
  “谢郎,你让我到哪里去找一块又细又长的石头?”她含笑问道,顺势拂袖一摆,便坐在了他的身旁。
  老叟的哭声顿时更大了。
  萧吟雪扇了扇手掌,叹了一声:“欺负老人是件很可耻的行为,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可耻,我也依然不为所动,谢郎,你也知道,我很爱钱的,我爱钱超过我的生命!”
  谢容且笑了笑,应了一句:“是,你爱钱如命。”
  萧吟雪又欺身而上,将红唇凑到了他的面前:“刚才你应该听到了吧?谢郎,你的克星来了,她说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筯,喝你的血。”
  “是,我都听见了。”谢容且笑笑作答,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
  “即便是知道,可是你还是想要帮她?”萧吟雪又问,“谢郎,你是有自虐倾向吗?”
  谢容且还是笑笑,说了一句:“虐虐也没什么不好,不是有句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吗?”
  “呵呵呵……”萧吟雪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事情,掩口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又问,“你真的就这么喜欢她?今天早上,你还救了她?你可知道那个杀她的人是谁派来的?”
  谢容且没有答话,萧吟雪又道:“既然喜欢她,何不就将她抢来呢?以你的手段,骗一个小姑子上你的床,应不是什么难事吧?”
  谢容且这才缓缓起了身,一本正经道:“我是个读书人,怎么能用抢和骗这么粗俗的词呢,孔子说,萧韶九成,有凤来仪,自古琴挑佳人,博取芳心,三娘还是不用为我操心了!”
  “咯咯……”
  萧吟雪又笑了起来,忽地,她再次欺身而上,那雪白的胸脯便重重的压在了谢容且身上。
  “我看你啊!还是个愣头青,未经过人事吧?琴挑佳人,博取芳心,你是要笑死姐姐我吗?”慢慢的,她将一双柔白的手抚在了谢容且脸上,说道,“不如,让姐姐我做你的启蒙老师,给你上一堂早教课如何?”
  谢容且尴尬的笑了笑,一边慢慢推开她,一边说道:“还是不必了,我恐怕这一试,就会成为色中饿狼,不可自拔,再说了,我听说第一次都很让人难忘,所以我也想……将这第一次留给我最想要的人!”
  萧吟雪脸色变了变,有些不悦,就见谢容且转过头了去,一副根本不想看她的样子。
  登时,火气冒了上来,正要发怒,又听谢容且说了一句:“三娘,麻烦你以后能不能将衣服多穿点,不然,这实在是太折磨我纯洁又幼小的心灵了!”
  萧吟雪脸色一红一白,挽了袖子,就要去拧谢容且的衣领,谁知谢容且突地将脸转过来,萧吟雪吓了一跳,旋即又笑了起来。
  “笑什么?”谢容且问。
  萧吟雪指着他,一边呵呵一边道:“谢郎,你……你流鼻血了!”

☆、第042章 再次邂逅

  “周穆王八骏图,原来这便是师傅让她与你们对接的暗号,不过,这画是真的画得好啊!”
  “很好啊!”
  “非常好啊!”
  “不是一般的好啊!”
  谢容且拿着乐宁朦给萧吟雪的画越看越入神,不由得连连感叹了几声,等到萧吟雪将手伸来时,他连忙又将那只手打了回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画藏在了自己袖中。
  “你这是干嘛呢?”萧吟雪瞪着他,愕然的问,“抢劫?”
  谢容且撇了撇嘴,冷讽道:“三娘,你就是这点不好,用词太俗了,这个时代讲究风雅,你以后得多跟我学学,我这不是抢,而是收藏,以后这画就归我了!”
  “凭什么?这画是主人让她给我的,而且我还要拿这幅画去卖钱呢!”萧吟雪毫不客气道,“还我!”
  “不就是一幅画吗?至于吗?还要拿去卖钱,你是这么缺钱的人吗?真是暴殄天物,一点也不懂得欣赏!”
  谢容且一连发的质问令得萧吟雪一时间哑了口,临到嘴边的话一句也没有机会说出来,只得白着一张脸怒瞪着这个口才极佳一脸笑嘻嘻向她示威的人。
  直过了好半响,萧吟雪才压制住了心中的怒气,摆出一幅姐姐不跟弟弟计较的大度模样。
  “谢郎,她这次玩得有点大,你觉得我有必要帮她吗?”忽地,她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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