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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登基之后-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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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一见盛姮那惨白面色,便淡笑道:“今日你来势汹汹的,哀家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没料到这般不堪一击,哀家的几句话便将你气得吐血。”
  盛姮讥笑道:“太后娘娘算计人心的本事,再给臣妾一百年,臣妾也学不来。”
  太后平静道:“你既有如此美貌,便不必再有如此智慧了,这老天爷,向来都是公平的。”
  盛姮只笑不语:“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后娘娘深夜到访,定不只是为了来看臣妾笑话的。”
  太后道:“皇帝已答应了哀家,明日便送你出宫,但以哀家对他的了解,他决计不甘心如此轻易便放手。”
  盛姮无畏无惧,道:“太后娘娘既然晓得,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太后就当不闻,道:“若哀家所料不错,你明日便会启程去化生寺。”
  盛姮眼中闪过一瞬惊诧,淡淡道:“臣妾出宫后,要去何处,便不劳娘娘费心了。”
  “至于你为何要去化生寺,那自然是因为化生寺里面有个能对付哀家的大人物,皇帝走投无路,唯有叫你前去,盼着那人看在你小姨母份上,能出山,为你做主。”
  盛姮心头更惊,太后所言同谢彻所想不差分毫。
  也便是在一个时辰前,盛姮才知晓,先帝两年前竟未真龙驭宾天,而金蝉脱壳,去了化生寺出家为僧,现如今法号为玄归。孝道面前,皇帝还不敢真在面上忤逆太后的意思,那为今之计,便只有指望先帝了。先帝当年既对月妃那般痴爱,定能瞧在故人的份上,救自己一把。
  夫妻俩的算盘打得极好,谁知还未出师,便先被敌军给看破了。
  太后睨了一眼盛姮,平静道:“若你们这点小伎俩,哀家都瞧不破,便枉费在深宫中活了三十余年。”
  “臣妾愚昧,不知太后娘娘究竟是何意思?”
  “哀家来,只是怕你和皇帝做无用功。”
  盛姮更是不解,道:“还请娘娘明示。”
  “皇帝的想法虽好,但仍显稚嫩。先莫说,那人会否愿见你,就算那人真见了你,你以为在他跟前哭诉一番,他便会瞧在你是月妃外甥女的份上,助你一把?”
  盛姮答不出,她连那人一面都未见过,怎知能否说服?
  太后见眼前的大美人陷入痴愣,心头不悦,直言道:“罢了,哀家也不愿同你多言,免得消磨哀家宝贵时光。今夜前来,是为了同你做个交易。”
  盛姮愣道:“臣妾……”
  太后打断道:“若你能说服那人同哀家见上一面,那哀家便不再插手你和皇帝的事了。”
  饶是自以为心已如止水的盛姮,一听此事,也动了心念,过了片刻,才恢复镇定。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能让太后开口相求的事,决计不是什么容易之事。
  念及此,盛姮又淡淡道:“可太后娘娘方才都说了,他未必会卖臣妾这个面子。”
  太后道:“若你只在他面前流泪卖惨,他定不会卖你的面子,你须得利用他对你的情。”
  盛姮面色一变,又惊又愣,道:“什么情?”
  “愧疚之情。”
  待太后讲完了那个极长的故事后,盛姮才恍然大悟。
  太后看着盛姮那张如梦方醒的脸,又冷嘲道:“如今你明白了,何以哀家会找你这个废物。哀家虽极不愿意承认,但此事,也确然唯有你这个废物能办。”
  故事一完,盛姮看向太后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同情,也不再去计较太后开口闭口的“废物”二字。
  她问道:“你之前将我和阿澈哥哥逼入绝境,就是为了让走投无路的我,答应帮你去全了那个心愿?”
  片刻后,盛姮又道:“如此瞧来,今日你让阿澈哥哥把我送出宫去,也是为了叫我们能走上那条你本就定好的路。只是有些事,你又不愿叫阿澈哥哥知晓。”
  太后闻后不置可否,沉默许久,才淡笑道:“若你过往有今夜这般聪明,哀家岂会真对你动杀心?”
  盛姮看着太后那张决计称不上美的脸,良久后,也笑道:“你虽算不上一个好婆婆,倒也称得上是一位好娘亲。”
  过了片刻,盛姮想起,她出宫了,可盛澜还在宫里,心头难免不安,又请求道:“臣妾盼着太后娘娘不仅是位好娘亲,也是位好祖母。”
  太后道:“哀家说了,生平只厌恶蠢人。”
  换而言之,若她的孙子孙女够聪明,她自然是喜欢的。
  ……
  盛琓在大楚的故人不多也不少,盛姮算一位,谢彻算一位,除这两位外,盛琓还有一位故人。
  入宫前,盛琓便派人去传信,欲约这位故人一见,这位故人倒也爽快,答应赴约。
  地点定在了大楚最负盛名的登云居。
  盛琓出了宫门,便赶去了登云居赴约。为避麻烦,她戴了顶白色的纱帽,遮住了面容,但光是其玲珑有致的身段,便惹来了无数男子垂涎的目光。
  跟着引路伙计,到了雅间门前,门一开,便见故人负手而立,站在窗前,光看那背影,已然当得起“芝兰玉树”四个字。
  故人闻声转身,观其正面,更是温润谦谦。
  “女王殿下。”
  盛琓摘下纱帽,娇笑道:“军师大人。”


第89章 番外:团圆(中)
  雅间里已摆放上了好酒好菜; 故人邀盛琓坐下,亲自斟了一杯酒,盛琓却之不恭; 接过后; 一饮而尽。
  故人随后也饮下一杯; 举止端的是一个风雅,京城之中,有这般俊雅面容,这般温润气度,这风雅举止的人; 委实屈指可数。
  温思齐自然算一个。
  盛琓微笑道:“此番前来; 委实匆忙; 未带什么礼物; 本该好生恭贺一番军师大人新官上任。大理寺少卿,日后前途定当无量。”
  温思齐平静道:“殿下何须如此多礼?”
  “月上那年,你我并肩作战,只可惜; 不论我如何相求; 军师大人都不愿显露真容,害得我好找。”
  温思齐道:“以殿下的才智; 如今不也猜到了吗?当年在月上; 想来殿下也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盛琓举起酒杯,邀温思齐相碰。
  “有些事说破了,徒增麻烦。来; 这一杯敬少卿大人,当初若无大人相助,我又岂能提早个三年五载继位为王?”
  温思齐应邀碰杯,淡笑道:“殿下有这般大的本事,又有这般大的野心,合该承这王位。”
  盛琓又饮一杯,浅笑嫣然:“我是得偿所愿了,只可惜少卿大人却为旁人做了嫁衣。”
  温思齐脸色微变,不答,也饮一杯。
  盛琓秀眉轻挑,笑意更深,道:“亦或是说,少卿大人所为当真是奉旨行事?”
  方才在华清殿时,盛琓自称,助她夺皇位的那位军师,乃是中原天子所派之人,为的只是使盛姮心中生出一个结,好挑拨盛姮夫妻之间的关系。
  但真相究竟如何,皇帝陛下是否真下过这道旨意,盛琓实则并不清楚。
  半晌后,盛琓想到一些事,轻摇头,道:“先王夫在月上时,一心只想辅佐姐姐坐稳王位。最为有趣的是,若究其根本,不是因他贪慕权势,而是因他视权势如粪土。但少卿大人一来月上,我便瞧出了你与先王夫有着极大不同。”
  温思齐微笑问道:“有何不同?”
  温思齐自问在月上的那一年里,对妻子恭顺,对子女温和,对下人宽仁,有口皆碑,分毫不输许澈在时,且他还比许澈会藏锋芒,从不曾与盛姮起过一回争执,更不曾像许澈那般被冠过“为臣不顺”的罪名。
  盛琓认真地瞧着温思齐温和的面孔,道:“你的目中藏有野心。”
  温思齐听后,目光躲闪,落至了酒杯上。
  “殿下说笑了。”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是个野心之辈,自能瞧出少卿大人是同道中人。”
  温思齐淡笑道:“在下从未觊觎过月上王位,试问野心从何而来?”
  “你的野心不是王位,而是美人。我若如愿坐了王位,你岂非便能顺理成章地将姐姐这个废王带回大楚,叫她感激你,倚仗你,为你当个贤妻良母?而到时候,你既抱得了美人归,又可在大楚朝堂上施展你抱负,可谓两全其美。若我未记错,当初还是军师大人先寻着了我,你瞧中的想必也是我的野心。”
  温思齐依旧在笑,笑得温润,如无瑕美玉。
  “但可叹,人算不如天算,任你如何深情,姐姐心头也只有一人。如今更是好了,眼看姐姐有望后位,到了那时,母仪天下自远胜一个温府夫人。”
  温思齐温和道:“今日叙旧,殿下只是为了同温某说这些话吗?”
  盛琓娇笑道:“不错。当年我虽得了你的好处,但却始终瞧不起像你这般自私的男子。为将美人彻底占为己有,便不惜联手外人,毁掉美人自个手头的所有东西,这样的男子难道不该嘲弄吗?故而,现下我听闻你所愿未偿,便忍不住跑来奚落你几句。像你这般的男子,输给先王夫和皇帝陛下,委实不冤。”
  “殿下这般做,很是快活吗?”
  骄傲万分的盛琓,很是得意:“少卿大人有所不知,我生平最爱做的事便是雪上加霜。”
  顿了半晌,盛琓又道:“不过还有一事,你决计料想不到。我那没出息的姐姐,竟真只想当个贤妻良母。”
  温思齐目光闪过一丝惊色,半晌后,轻叹道:“你姐姐想当贤妻良母之事,我是晓得的。”
  这回换盛琓目光现惊色,过了半晌,问道:“你知道?”
  温思齐淡笑道:“若我不知道,又岂会顺她心意?且,在我瞧来,一国女王想当贤妻良母,绝非一件可笑可耻之事。”
  盛琓不屑道:“你是大楚男子,自然巴不得我们女子通通成为你们的贤内助。”
  温思齐摇头道:“若阿姮真想做个女王,我尊她,敬她,自也会好生辅佐她。但若她想做贤妻良母,我同样尊她敬她,还会暗地里想法子全她心愿。”
  盛琓话中带嘲,道:“少卿大人好生深情。”
  温思齐就跟不曾听出其间讽意一般,继续正色道:“不满殿下,到了月上后,温某发觉了一些过往从不曾在意的事。”
  “愿闻其详。”
  “在大楚,世人皆逼着女子成为贤妻良母,这样很不好。但在月上,你们又逼着女子成为家中顶梁柱,这样也很不好。莫论是在大楚,还是月上,皆是一竿子打翻一条船,从未静下心来问过,一个女子真想要的是什么。”
  “成为家中的顶梁柱,出门赚银子,养家糊口,这样的女子是很好。但烧水煮饭,扫地缝衣,照看心爱的家人,这样的女子也不坏。正如贤妻良母不该嘲弄巾帼英雄不守妇道,巾帼英雄也无道理去讥笑贤妻良母们自轻自贱,只要是女子自己选的路,皆值赞许。若像月上这般,一味强调女子就该独当一面,未免太过偏颇,显得矫枉过正了。且也莫忘了,你们月上女子在自强自立时,将你们月上男子又压迫成了什么模样?你们对月上男子的所作所为,同你们所厌恶的大楚男子对女子的所作所为,又有何分别?说到底,不过是你们心头有两套准则,对自己是一套,对外人又是一套。”
  “且,昭仪娘娘敢于冲破你们月上的纲常伦理,正面自己心中所望,还将之尽数实现,在温某瞧来,自然能称得上‘女中豪杰’四个字。像昭仪娘娘这般的女子,叫人如何能不尊,如何能不敬?”
  句句在理,字字真切。
  但不知为何,落在盛琓耳中,全数是狡辩。
  这些狡辩之言,使得温思齐嘴角的笑瞧着更为虚伪。
  盛琓不再言语,想从温思齐那张温润的面上寻出破绽,但奈何,其伪装得太好,着实无懈可击。
  盛琓弃了这个念头,又举起酒杯,意味深长道:“少卿大人的长篇大论,听着好似是有些道理。但你究竟是个只顾私欲的伪君子,还是个极有远见之名的真君子,此事看来,唯有天知、地知、你知……”
  说着,她饮下杯中酒,道:“我不知。”
  对坐人仍笑得温润谦雅。
  温思齐究竟是个伪君子,还是个真君子,此事也确然只有他自个知晓。
  但莫论是伪君子,还是真君子,至少,在面上瞧来,他都是个君子。
  对于温思齐来言,这大约便够了。
  ……
  盛姮病重一事,惹得舒芸这几日神思恍惚,展啸虽不知其间内情,但料想,那位昭仪娘娘决计不会真因此香消玉殒,就算她想,主子也是一万个不允准的。
  想通这事,每每见舒芸愁眉苦脸时,展啸便到其身旁,出言安抚。
  他嘴笨,也也说不出些什么俏皮话,翻来覆去便是那几句“放宽心”、“吉人自有天相”、“宫中太医医术高明”,说到最后,听得舒芸耳朵都起茧子了,嫌弃地给了展啸闷头几击。展啸被敲了脑袋,却也不叫痛,傻站着,道:“倘若敲我脑袋,便能让你消气,那你想如何敲,便如何敲。”
  一听这话,舒芸又喜又恼,又出手敲了几下,只不过这回,她敲得极轻。
  “你本就笨,再被我这般敲下去,万一敲傻了怎么办?”
  展啸老实笑道:“傻了便傻了。”
  舒芸嫌弃道:“若真傻了,那我……”
  “那你如何?”
  若是大楚女子,此刻定当扭捏,但舒芸不是,理直气壮,道:“我余生懒得伺候一个傻子。”
  路过的丁顶初见这场面,还觉惊奇,平日里威震八方、不苟言笑的大将军,到了这位小女子面前,竟有如此呆愣、憨厚的一面。后来瞧得多了,他就见怪不怪了。
  若哪日,这位大将军在那位小女子面前威风了起来,那才是奇事一桩。
  屋漏偏逢连夜雨。
  盛姮的病情会否好转还未可知,府上的小少爷也不叫人省心。
  一日午后,舒芸如常去给盛演盛溪送点心,推开门一瞧,只见盛溪瞪着一双大眼睛站着,看遍房中,全然不见盛演的踪影。
  舒芸忙放下手中糕点,急问道:“大少爷人呢?”
  盛溪指了指书桌那边,舒芸忙走过去,只见桌上留了一张纸条,纸上写了一行字。
  “此去寻母,不见不归。”
  舒芸瞧后,险些晕了过去。
  大少爷小小年纪,竟独自一人出府,说要去寻娘亲。且娘亲在皇宫里,他一个小小孩童又如何能寻得到?
  难道他还想闯宫门不成?
  舒芸清醒后,急急唤来展啸,展啸得知此事,面色顿白。平日里,大门皆由他看,可方才他顾着安抚舒芸去了,便离了岗。若盛演真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同主子交代?
  好在主子有先见之明,自那回小公主离府出走后,主子便在盛府四周安置了暗卫,若孩子们又生了出走之意,也好有人在身后跟着。
  思及此,展啸先叫舒芸安下心来,随后便欲去将盛演接回来,谁知这回舒芸非要一道跟着去,展啸劝不动,只能点头,遂她心愿。
  刚至府门处,丁顶便走到展啸身旁,耳语了几句。
  舒芸在旁边,隐约听见了个“街”字,忙问道:“寻到阿演少爷了?”
  展啸点头,舒芸急道:“那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走。”
  说走便走。
  盛演胆子大,但年纪小,步子也小,素日里,也不曾上过街,此番偷溜出门,全然本着一颗对娘亲的思念之心和对夺走娘亲的狗皇帝的怨怼之情。
  刚出府没走几条街,盛演便有些摸不清东南西北了。万幸,他早有所备,站在道上,从怀里摸出了京城的地图,细看了起来,看得极为认真,全然不闻,不远处,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匹神骏非凡的白马,疾驰而来,白马的主人就跟发了疯般,抽着马鞭,街上百姓连忙躲闪,有几个躲闪不及的,被撞倒在了路边,哀嚎连连。
  白马的主人恍若不见,越驰越快,正在兴头上,却见有个小孩站在路中,挡着自己的道,大声道:“不想死就滚开。”
  盛演被这般一斥,才回过神,见白马迎面而来,惊惧之下,拔腿就欲走,奈何马奔得太快,自个的小腿太短,眼见便要被马踏在地上,碾作肉饼,下意识闭了双眼,死前唯有一憾,便是辜负爹爹所托,未能照顾好自个的娘亲,让娘亲被狗皇帝抢走了不说,如今还病重难愈,生死未卜。
  盛演原以为今日在劫难逃,谁知下一瞬,只听马声嘶鸣,再睁开双目时,自己却完好无损,还到了一人怀中,抬眼一看,那人正是展啸叔叔。
  那匹本神气万分的骏马却四肢一摊,倒在了地上,吼处还插着一柄飞刀。一刀毙命,极快极准,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骏马雪白的毛,看着极是夺人眼眸。
  白马主人被爱马甩在了硬石板上,狼狈不堪。他先是一恼,随后见爱马竟因一把飞刀毙命,又是一惊,抬眼见一个穿着穷酸的男子抱着那个本该死的孩子,更是怒不可遏。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衫的灰,冷声问道:“马是你杀的?”
  展啸将盛演放在道旁,舒芸这时也赶了过来,安抚起了惊魂未定的盛演。展啸直起身子,见那白马主人是个穿着光鲜的少年,约莫十七八的光景,这个年岁的世家公子哥,最是猖狂,最是难以打交道。
  展啸未答,舒芸先恨声道:“若不杀马,我家公子的命便没了。”
  白马主人不看舒芸,瞧着展啸,问道:“你家公子又是哪家公子?”
  展啸平静道:“你无资格知晓。”
  舒芸很是明白展啸何以会不自报家门,盛府如今在京城中,名声确然很是尴尬,主子入宫后,三个孩子的身份则变得更为尴尬。
  此刻报了家门,非但不会使其让步,反倒还会壮其嘲弄之心,倒不如装起神秘,吓退眼前人。
  熟不知,展啸没有舒芸那般细腻的心思。
  在他看来,小少爷的身份,眼前之人确然无资格知晓。
  白马主人原见盛演衣着华贵,还以为是哪家公子,但见展啸衣衫那般寒酸落魄,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家,须知,京中的权贵人家,仆役们的打扮定也是不凡。加之又见,眼前这个寒酸落魄相的男子还没胆子自报家门,便觉更无甚可畏惧之处。
  再来,他一想到,自个心爱的踏云命丧于这个卑贱之人手下,胸中的那口气更是难以下咽。
  舒芸见白马主人毫无悔改之意,斥道:“像你这般京中纵马,与草菅人命有何分别?”
  白马主人冷笑道:“一条贱命,哪及得上我的踏云尊贵?”
  话刚落,七八个仆役赶了过来,打扮得体,身形健壮,一瞧便不是好惹的。百姓们一见,又纷纷退让了几步,怕麻烦上身。
  公子闯祸,仆役最是难办。
  方才,主人骑白马,随行的仆役们则是一路小跑,好不容易赶上了自家少爷的步子。谁知一来,便见少爷最心爱的踏云竟毙命在地。仆役们心头顿乱,正怕少爷怪罪下来,又见少爷与一家三口对峙着。仆役们一猜就知,定是那一家三口杀了少爷的爱马。细细瞧去,那一家三口,也就孩童的衣着要华贵些,父母俩穿得都是一副下人模样,一看便知是好捏的软柿子,想到此,仆役们忙欲将怒火泄在了其身上。
  舒芸听了白马主人那句话,也生恼意,道:“人命不如马命?泱泱大国,天子脚下,谁给你的胆子说这种胡话?”
  为首的仆役正愁插不上话,一寻到机会,大声道:“若你知道我家少爷是何人,便知有无这个胆子了。”
  舒芸怒极反笑,道:“我倒是奇了,你家少爷是何方神圣?”
  话落,街那头又来了几人,穿着官服,佩着刀。周围百姓一见便知,这是京兆府的巡吏来了,这群凶神恶煞的巡吏们,不管旁的,专逮街头生事之人。确切而言,应当是“生事”的贫贱之人。
  最前面的巡吏未看清那白马主人的面容,便先道:“生了何事,若说不清楚,便去衙门走一趟。”
  白马主人冷道:“有人当街杀马,确然该去衙门走一趟。”
  巡吏觉这人声有些耳熟,便观其容貌,这一看,吓得他面色顿变,换威严为谄媚,道:“小的道是谁,原来是薛少爷,恕小的方才有眼无珠,失礼了。”
  白马主人闻后轻颔首,自持身份,不愿多言。
  这位白马主人不是旁人,正是京兆尹最为溺爱的小儿子薛嘉,换而言之,也正是这群小吏顶头上司的爱子。此刻见了本尊,哪敢不恭维,岂会不讨好?
  为首的巡吏朝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们忙驱走了围观着的百姓们,若围观着的百姓太多,他们又怎好“秉公办理”呢?
  假使今日碰上的是两家公子生争执,巡吏们自然会照旧,化身和事佬,劝两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如今肉眼可见,一边是顶头上司的爱子,一边是不知个什么出身的卑贱东西,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知此事该如何处理。
  为首巡吏轻咳一声,道:“谁杀的马?”
  展啸平静道:“我。”
  “既已认罪,那便跟我们去衙门走一遭。”
  展啸看向一旁好整以暇的薛嘉,问道:“那他呢?”
  巡吏道:“这便不干你的事了。”
  展啸认真道:“当街纵马行凶,撞伤数人,还险些夺了孩童性命,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抓?”
  巡吏见这穿着寒酸的小子,神情不恭便罢了,竟还敢顶自己的嘴,恼怒十分,道:“来人,拿下他。”
  身后的巡吏闻声而上,谁知手还未挨到展啸的身子,便全数被掀翻在地,展啸出手之快,竟叫场间无一人能瞧得清。巡吏们倒在地上,呼痛不止,道旁那些被巡吏们欺压惯了的百姓们不由暗暗叫好,佩服这位不怕死的壮士。
  世间事,便是如此残酷,哪怕正义分明在你这边,但一遇权贵,一逢金银,什么正义都会尽数化为乌有。哪怕今日明明是京兆尹的爱子行凶在先,可最后锒铛入狱的,不必想也知是那位忠心护主的壮士。
  见属下们被打倒在地,巡吏恼意更甚,指着展啸的鼻子,道:“你敢拒捕?”
  展啸面色冰冷,正色道:“我只想求个公道。”
  巡吏被展啸的冷脸吓住,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心道,眼前之人就是个贱民罢了,有何可惧?
  想罢,巡吏提高声响道:“杀马入狱,这便是公道。”
  展啸又看向薛嘉,认真问道:“我该入狱,那他呢?”
  薛嘉神情倨傲,心头难掩得意,道:“我这个受害者,何罪之有?”
  薛嘉方才见识了展啸的身手后,虽感后怕,但心想,这贱民武艺再高强,又能如何?先莫说,双拳难敌四手,就算眼前这块穷酸木头当真一口气打趴下了六七个巡吏,难道他还能打趴下金吾卫不成?
  巡吏们本就官职低微,武艺平平。可金吾卫便不同了,最次的也是朝廷六品命官,武艺精湛不说,还几近都是世家出身。金吾卫的顶头上司萧展大将军更是皇帝陛下身前的大红人,听闻这数月来,萧展大将军不在朝中,而是领了圣旨,去执行一项密令。天子密令,更可见陛下对这位大将军的爱重。
  薛嘉正这般想着,果见远处奔来了几匹好马,马上坐着身披黑甲的男子,个个神勇,不是金吾卫,又会是谁?
  薛嘉一见,面色又得意了几分,看向展啸的双目中挑衅之色更厉。
  你制得住小小巡吏,难道还赢得过金吾卫?
  百姓们见此事惊动了金吾卫,暗自叹起气来,皆为展啸感到可惜。官官相护的道理,老百姓清楚得很,巡吏们都站到了那位公子身边,难道金吾卫还会给他们平头老百姓做主不成?


第90章 番外:团圆(下)
  马蹄声渐近; 场中人心头各有计较。
  薛嘉瞧向展啸的目光更为得意,他越是得意,展啸的神情便越是镇定; 隐隐藏有肃杀之气。
  那巡吏头子见展啸死到临头了; 还无惧意; 心道,看你还能逞几时英雄,要知晓,金吾卫里的那群世家公子,在未入职前; 无不是在街头约过架斗过殴的; 入了职后; 性情虽有所收敛; 但仍旧是吃软不吃硬的。眼前的这块木头越是嘴硬逞英雄,金吾卫那群老爷们的怒火则会越盛。到了那时,再小的事也会化大,更遑论今日这事本就是件大事。
  在旁的舒芸心急万分; 她走上前; 轻拉了下展啸的手,朝其摇了摇头; 欲叫他服软; 若真跟金吾卫起了冲突,那下场,舒芸这个异国人也是有所耳闻的。
  谁知; 展啸仍像块木头,笔直站着,毫无退让之意。
  舒芸心头又是一声叹息,若这块木头真懂得变通,凭他那身武艺,又怎会沦落到当门房的地步?
  四匹骏马停在了人群前,薛嘉抬眼一看,见正中的那匹马上,坐着一位浓眉大眼的英武男子,忙喜道:“表兄,没料到今日竟轮你当值。”
  被薛嘉唤为“表兄”的那位男子,乃兵部侍郎之子,姓范名之剑。范之剑也是一眼就认出人群中的薛嘉,斥道:“今日你又惹出什么麻烦来了?”
  另外三位金吾卫见当事者乃同僚的亲戚,互视一眼,便明白此事该如何办了。金吾卫们一时间,都将目光尽数落在了华服的薛嘉身上,全然不曾注意一身寒衫、背对他们而立的展啸。
  薛嘉拱手行礼,道:“有人当街杀他人之马,还望大人明鉴。”
  巡吏帮腔道:“此人不但杀马,还拒捕,殴打官吏,可谓罪大恶极。”
  金吾卫们见地上是躺了几个小吏,自觉巡吏所言非虚。
  至于范之剑,他不是不清楚自己这位表弟的顽劣性子,想来今日之事,表弟也决计不会是无辜的。但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事既然恰好被他这个当表兄的给撞上了,那自然要帮忙收拾一番,至于教导之事,待将那小子平安地送回府上后,再说不迟。
  打定主意后,范之剑冷声问道:“天子脚下,究竟是何人有这般大的胆子?”
  金吾卫的威压气度自不是方才那群小吏能比的,此话一出,吓得舒芸心一颤,将展啸的手握得更紧,轻声道:“莫要冲动。”
  展啸轻点头,巡吏见展啸不应,忙指着他道:“回大人的话,就是这小子。”
  金吾卫们这才看向了展啸,只觉此人的背影瞧着有些眼熟,却也未曾多想。
  范之剑见这人既不行礼,又不转身,声音更冷道:“你可认罪?”
  巡吏道:“那人方才就认罪了,烦请大人们出手,助属下们将其缉拿归案,也好给薛公子一个交代。”
  一旁的百姓们见这巡吏全然不提薛嘉纵马伤人之事,想出声为展啸说几句公道话,但惧于官危,话到嘴边,通通下咽,唯有替展啸祝祷,但祝祷又有何用?这回来的金吾卫里,正好有位是那纵马伤人的公子哥的亲戚,那之后的结果如何,那怕是再了然不过。
  范之剑再无耐心,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命令道:“转过身来。”
  展啸仍无反应,巡吏见后,狠狠地推了他一把,道:“大人叫你转身,你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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