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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登基之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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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话语,不论哪个女子听了,都会心动不已,盛姮似也不能免俗,眼中因触动而涌现泪光。
温思齐瞧见盛姮的泪光,有些叹然,坚韧如她,原是也会被打动的。也正是这泪光,让温思齐的心猛然一跳,似落入了深渊,且自甘堕底。
海面异常平静,翻涌的是人心。
盛姮不再言语,伸出手,似想要牵住温思齐,温思齐见后,主动去挽盛姮的玉手,岂料盛姮又将手缩了回去。
两人再度望向大海,无声无语。
沉默许久,温思齐温声道:“我等你放下的那一日。”
回到船舱后,盛姮又坐在了镜前,对着镜,摘下了头顶上的珠钗,放入了妆奁盒子里,盒中的珠钗都是温思齐给她备的,成色皆不大好,远不及她过往的那些。
可过往穿戴的那些宝饰都留在了王宫里,有的甚至已戴在了盛琓的头顶上。
取下珠钗后,镜中人美艳依旧,只是方才的泪光和一瞬的动心早已不知去向,剩下的唯有令人心生寒意的镇定。
“对不起。”
盛姮垂首,瞧着手头持着的一串青玉珠钗,低声道。
她在对这艘船的主人,亦是这串珠钗的主人道歉。
盛姮明白,温思齐绝不会是自己的最终归宿,一来,她不忍再利用他,二来,他权势太小,尚不足以替自己的亡夫报仇。
如今她活在这世上,除开养育儿女外,剩下的唯一念头便是复仇,若不能替亡夫报仇,她连地狱都不敢下。
就算大仇当真得报,她也不敢在黄泉同他相逢。
毕竟,她欠他的委实太多了。
想到此,盛姮放下了手中珠钗。
半晌后,她打开了妆台旁的梨木小柜,从里面抽出一卷画,素手将画打开,静观良久。画上立着一位白衣男子,男子面容俊美,似笑非笑,正深情地瞧着画外人。
直至泪流满面之时,盛姮才回神,将画卷好,放回了原处。画卷旁,还摆着两个小银瓶子,左边的瓶身上刻着一朵祥云,右边的瓶身上刻着一只飞鸟。
盛姮拿起两个小银瓶,又瞧了良久,银瓶入手,有些寒。
两个银瓶后面,摆着一个白玉做的圆罐子,盛姮只是瞧着,泪又从眼出,手停在空中,不敢去触碰。
温思齐带着月上国的废王盛姮回大楚一事,惊动了整个京城,就连宫中的太后得知此事后,都止不住手一颤,碎了个上好的珐琅杯。
温家更是喜忧参半,为迎自家少爷回府,又忙作了一团。温夫人初晓有生之年能重见远嫁他国的爱子时,喜得说不出话来,后又听爱子竟把那异国的女子带了回来,顿时又愁得青丝直掉。
当年,温夫人一听自己的小儿子竟然要远嫁岛国时,便晕了过去,醒来后,入宫求见了太后。她与太后在未出阁前,有交情在身,旁的事许还好说话,可惜此事皇帝陛下已下旨,任凭温夫人同太后交情再深,也没法子让皇帝陛下收回这成命。
此事过后,温夫人便恨上了那位夺走自己爱子的异国女王。
盛姮和温思齐还未到府上,温夫人便按捺不住,先派了自己的心腹侍女墨娘去瞧了个究竟。
“瞧见了是何样子没?”
墨娘点头道:“瞧得可清楚了,杏眼小脸,穿着秋衣,身子前凸后翘的,浑身媚劲,十足的狐媚子样。”
温夫人听了这话,痛心疾首道:“我便知那月上国出来的女子定不是什么好货色,她们那边行的是什么纲常?行的是女尊男卑,这等纲常还不把女子个个惯上了天?”
墨娘道:“夫人说的是,也不知少爷这一年受了多少委屈,奴婢远瞧着,都觉少爷瘦了不少。”
温夫人更觉心疼,接过墨娘递过来的手帕,连连抹泪,道:“也是上天眷顾,只让我们母子分别了一年,若当真再让齐儿待在那鬼地方,指不定成什么样。”
墨娘也跟着抹泪:“这也是夫人日日吃斋念佛,诚心感动了佛祖。”
温夫人道:“罢了,齐儿能平安回来便好。至于那个女人,若是好管教,我们便大发善心留着,若是难管,趁早休了干净。”
墨娘有些为难道:“那女子曾经也是一国之君,若当真要管教,怕是……”
温夫人冷笑道:“一国之君?不过是蛮夷之地的首领罢了,且你也说那是曾经的事。如今她进了温家的门,便是温家的媳妇,温家的媳妇,自然要守温家的规矩。”
第4章 盛澜
盛姮并非第一回 来这大楚,也并非第一回来这京城,十年前,她便来过此地,也正是在那一年,她遇见了不该见的那个人。
十年后的京城,较之十年前,变化不大,依旧是天子脚下的繁盛景象,行人如织,商贩如云,香车宝马,锦衣纨绔。马车上,三个孩子围着盛姮夫妇,年岁最大的女孩已快九岁,年岁最小的男孩才两岁多些,处在中间的也是个五六岁的男孩。
小女孩年岁虽最大,但性子极为跳脱,仗着自己个高,时不时地揭开帘子,朝外头张望,看得温思齐极是担心,不住地提醒道:“澜儿,仔细碰着头。”
“晓得了,温叔。”盛澜嘴上应得极快,脑袋仍旧往外探着。
她自幼长在深宫里,年幼时,爹爹还曾偷偷带她和弟弟出过宫,自爹爹离世后,便再无人有胆子将她领到民间去。月上的国都虽也称得上富庶,但若是和大楚的京城比,便是一个在地,一个在天了。
盛澜头回见这繁盛皇都,一路所看,皆觉新奇万分,哪里肯停?盛姮本是个严母,放在平日,定会责盛澜一番,但今日不知为何,竟允了盛澜此举。
“娘,这马车要去我们的新家吗?”说这话的是那五六岁的男孩,名唤盛演,盛演年纪虽小,但性子却比他的长姐沉稳多了。
“不是我们的新家,是你们温叔的家。”盛姮道。
温思齐笑着摸盛演的头,道:“以后,温叔的家便是你们的家了。”
盛演道:“温叔的家有王宫大吗?”
温思齐微笑着说出实话。
“那自是比不上的。”
盛演听了这话,目中露出了些许伤感,他年纪还小,对母亲遭逢的巨变一知半解,只知自己不得不离开故国王宫,且母亲还叫他们不必再遵宫中礼法,此后便是个寻常孩童了。
盛澜见弟弟眼露伤感,轻敲了下盛演的小脑袋,道:“有娘在,有温叔在,有我在,有阿溪在,就算住在茅草屋里,也不碍事。”
她这个年纪已知谋朝篡位是如何一回事,也明了自己已从公主变为了庶人,但她生性乐观,身份虽变,可家人都在自己身边,本该有的伤感早被一扫而空。
盛姮道:“你姐姐说的极好。”
盛澜道:“这是爹爹曾说过的,一家人只要齐整安健,还需什么荣华富贵?”
“爹爹”二字一出,盛澜便瞥见母亲面色有变,就知自己又不小心说错了话。这三年来,盛姮极不愿孩子们提及许澈,每每一提,盛姮轻则冷瞪,重则责骂。
温思齐见气氛忽凝,打起圆场:“你爹爹这话说得很妙,一家人齐整,便是这世上最大的福分。”
盛澜对着温思齐点了下头,“嗯”了一声,可心头却是说不出的难过。
她的爹爹在三年前便去了,一家人早已不齐整。温叔是个好人,嫁给母亲后,也视她和两个弟弟如己出,但他终究不是自己的亲爹爹,只是母亲再娶的一个陌路男子。
温思齐瞧出盛澜面上的不对劲,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便又温言道:“这段时日来,舟车劳顿,我们大人尚且吃不消,你们几个孩子定也累着了。今日回府安置好后,就好生睡一觉,休息好,叔叔明晚便带你们去灯会。”
盛澜和盛演顿时兴奋起来,盛溪年纪太小,全然不知何意。
盛姮则看了温思齐一眼,这便是觉不妥的意思。
温思齐低声道:“孩子们喜欢这些,至于安危之事,不必忧心,有我在,定能护你们周全。”
盛姮低声了道一句“多谢”。
她当惯了国君,极少说这二字,此时道出,颇觉不习惯。
半晌后,盛姮暗自叹道,自己本已不是君王了,早该学着接受此事,往后要学着接受的事还多如牛毛。
但路已择,便再无更改之机。
温府大宅坐落在京城长西街上,邻里住的也尽是高官权贵,这些家中的贵妇人们,本就闲来无事,如今听闻温思齐带了个曾经的女王归家,又岂会有不好奇之礼?皆派了婢仆去观望,想要瞧那女王长什么模样,是否真如传说般的国色天香。
郭太傅家的夫人便是个好奇的,见派去的婢女绣儿回来,忙问前问后,绣儿如实相告。
郭夫人仍有些不信道:“竟真有这般美貌,按你说的,这京中都寻不出几个比她美貌的女子了?”
“那女王若没有这般美貌,便不会有另一桩奇事了。”
“哦?还有奇事,我瞧着将那月上国的女王娶进府便已是这些年来最大的奇事了。虽说这女王已被其妹贬为庶人了,但好歹曾经也是只凤凰。”
绣儿笑道:“夫人,不是有句话叫落地凤凰不如鸡吗?奴婢瞧着,如今这事便是应了这个理。”
郭夫人又道:“你还尚未说那桩奇事。”
绣儿自拍了下脑袋,认罚道:“瞧奴婢这记性,夫人你有所不知,那女王嫁到温家便罢了,竟还带了三个孩子,奴婢远瞧着,年纪最大的都是个小姑娘了,最小的也两岁有余了。”
郭夫人手捧茶,正欲品一口,听后大惊,临到嘴边的茶杯都被放下了。
“这温家少爷是一年前入赘的月上,就算两人真有孩子,顶多也是个襁褓之婴,哪有现今这个道理?”
绣儿道:“这三个孩子自然不是温家少爷的,而是那女王和其亡夫所生。”
郭夫人道:“女王有个亡夫这事,我倒是从崔夫人口中听过。”
郭夫人道:“这三个孩子也是可怜,幼时便丧父,不过这爹都没了,孩子不跟娘,还能跟谁?”
“夫人,这爹没了,但夫家尚在呀。听闻那王夫原是个富商家的公子哥,被当年的女王相中,娶回了月上。既是富商之家,想来养几个孩子,定是负担得起的。”
郭夫人听至此,才得空饮了口香茶,接着道:“你这话倒也不错,我可有些好奇,这温家平白多了三个别人家的孩子,也不知温夫人会恼成什么模样。”言罢,她放下茶杯,不禁莞尔。
绣儿见自家夫人开怀,也陪笑道:“前几日,温夫人不是还在您跟前炫耀自家儿子要回府吗?”
郭夫人笑着讽道:“谁知不但儿子回来了,旁人家的儿子也跟着回来了。”
她说着,又喝了几口茶,发觉杯中的茶香了不少。
温思齐原在府上时,待下人们就极为宽宥和善,故而这温侯府上下无一不爱不敬自家的这位少爷,得知少爷要回府,皆是喜上眉头,做起事来,比往日里更为尽心了。
盛姮一落轿,便见周遭侍奉的下人们个个恭顺得体,精气神足,对她也是按礼制,恭敬地称呼了声“少夫人”,盛姮浅笑应下,紧接着,她和三个孩子被温思齐领进了府。
一路所见,不过寻常富贵人家府邸上的装潢摆饰,有廊有阶,有小亭,有碧池,算不得别出心裁,只可道一句“雅致”,自不能与自己居了二十余年的王宫相较。
盛姮是长女,一出生,那万千宠爱,便是享之不尽,用之不竭。三岁那年,被立为储君,长至好年华,又遇上了个疼爱自己的绝世好夫君,未过几年,膝下儿女双全。若无三年前的劫,和如今的果,盛姮这辈子可谓是顺风顺水到令人眼红。
顺风顺水惯了的人,眼界和心气难免高,更何况她曾经还是个一国之君。
见了如今温府的居处,盛姮面上虽未动声色,可心中到底有些落差。盛演性子虽比同龄人沉稳些,但终究是孩子,看了一圈后,便拉着盛姮衣角,小声道:“娘,此处不如王宫,我不喜欢这里。”
声音是小,可仍旧落入了温思齐和身后跟着的几个下人耳中,温思齐装作不闻,几个下人本见盛姮容颜绝色,举止娴雅,三个孩子又个个粉妆玉砌,生得极好,已有好感,但一听这稚童所言,又见盛姮未加训斥,心中便有些不满了。
盛姮未出言,盛澜先大声斥道:“温叔肯收留我们,就该心生感激,你再这么挑三拣四,便去大街上睡。”
说完后,似发觉自己此举在大庭广众下很是失礼,赶忙捂住嘴巴,还回头看了几眼身后跟着的下人,娇声问道:“你们不曾听见吧?”
下人们见这小姑娘瞪着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一脸又急又慌的模样,都觉可爱万分,起先对盛演和盛姮的不满因此消了不少,连连摇头不说,有的嘴角还不禁起了笑意。
“离了故国,昔日里的礼数便全忘了吗?”盛澜刚转身,就听盛姮冷训,委屈地低了头。
“弟弟他本就有错。”
“大庭广众,大呼小叫,你便有礼了?”盛姮冷眸一扫,盛澜更不敢抬头了。
三个孩子里,盛姮对盛澜最为严苛,毕竟她只有这一个女儿,是当储君来养的,却不料越养,盛澜的性子越不像个储君该有的。
温思齐知这对母女的脾气,更知盛姮的用心,忙微笑道:“今日后,此处本就是澜儿的家,以往澜儿在宫里是如何,如今也可如何。”
盛姮面色仍冷:“正是你们这般,她才被惯坏了。”
温思齐道:“澜儿,还不快认个错?”
盛澜认完错后,便更委屈了。
方才那会儿,她哪里是不知身为晚辈,不该在大庭广众下大呼小叫?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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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愿离
盛澜故意高声直言,是知晓盛演的那番话落在了下人们的耳中,定会引起他们的不满。盛演是个孩子,下人们定不会和一个孩子较劲,如此一来,他们的不满便会全数落在娘亲的身上。
这个时候,自己唯有替娘高声训斥盛演,方才能稍稍弥补盛演的童言之过,言罢,她还故意转身,故意瞪大眼睛去问那些下人,便是拿孩童的天真无邪去讨这些下人们的好感。
盛澜很清楚,温叔是个好人,嘴上也一向说把他们当家人,不是她不信温叔,而是他们和温叔终究没有血缘,终究也才相处了一年。如今入了温府,自然是寄人篱下。
寄人篱下之时,就该做个讨喜的人,不论是府中主人的喜爱,还是下人们的喜爱,都不能放过。
这是爹爹教她的。
爹爹在宫中时,便极会做人,温叔嫁到王宫后,也极会做人,盛澜在他们二人身上学到的不可谓不多。
此时此刻,盛澜受了委屈,又想到了爹爹。
若是爹爹在此,定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若是在爹爹的府邸里,自己又何须这般费尽心思去想着讨下人们的待见?
可爹爹三年前便不在了。
在爹爹去世的前日,盛澜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溜出了寝殿,去了冷宫,隔着紧锁的大门,和爹爹说上了话。
爹爹对她说了很多,就跟交代遗言一般,好似已知自己命不久矣。
谈话至最后,爹爹长叹一声,极为郑重道:“澜儿,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日后你长大了,定比你娘聪慧机敏。你答应爹爹,若爹爹真不在了,你要替爹爹好生护住你的娘。”
盛澜点头应下,还伸出小手,对着月光起了誓。
可爹爹忘了一事,她护着娘,谁能来护她呢?在爹爹心中,娘永远是第一位,旁的只能在后面。
温尚书和其夫人育有两女一子,温思齐的两个姐姐早在几年前便嫁人了,一个嫁到了侯府,一个嫁到了安国公府上。京城人都知,这温尚书成婚多年,却不曾纳妾,有人赞其痴情如一,亦有不少人说,温尚书不是不欲纳妾,而是不敢纳。温夫人这头母老虎,当年连先帝见了都怕。
温夫人是老齐国公的掌上明珠,自幼被上面三个哥哥宠着,数十年前在京中的做派,连有些不得宠的公主瞧了都嫉妒。
几十年过去,温夫人容貌早不如当年,可脾气却和当年一般大。
按规矩,这新媳妇入家门,定要先拜见公婆。温思齐吩咐下人将三个孩子带回屋歇息后,便携盛姮入了大堂。
一迈入大堂,温思齐便见着了自己的父亲。温尚书已到了知天命的年岁,留着长须,发鬓斑白,面容瘦削,双目精明,年轻时,不必猜也知是个芝兰玉树的美男子。
时隔一年,父子重逢,自是一番感人景象,温尚书见外人在此,本有些自持,但同爱子相谈了没两句,眼角就生了泪,温思齐同父亲一年不见,便见其又多添了些白发,也是慨然伤感。
盛姮则在旁瞧着,像个局外人。
在温府,她和孩子们本就是个局外人。
父子寒暄完后,温尚书这才把目光落在了盛姮的身上,盛姮顿觉不自在,温尚书的目光看似谦和,实则极为锐利,好似要将盛??的所有心思全然看穿。
盛姮在船上的那些时日学了不少大楚的礼仪,此刻让她行儿媳礼,也不是难事。
她正欲行礼,岂知礼还未行,便听温尚书淡淡道:“礼便免了吧,老臣怕是受不起女王陛下的大礼。”
盛姮听出了话中的冷嘲之意,微笑应道:“尚书大人此言便是折煞我了,莫说如今我已为庶民,若是放在曾经,我一臣属国之君,能得见君主国重臣,怕也只得礼遇伏低,万不敢夜郎自大,摆什么君王架子。”
盛姮明面是在自贬,可这自贬中却含了讽意,以小国之微来讽大国之傲。
温尚书在官场混迹多年,这等言语上的藏锋又怎会听不出,也笑着讥讽道:“早就知晓月上国的女子个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能言善辩,今日得见,果不其然。”
盛姮回敬道:“倘若尚书大人能来一遭月上,便能知这月上的男子个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缝衣刺绣,贤惠得很。”
温尚书神色略变,摸着胡子,道:“但可惜此地不是月上,蛮夷之风,该止则止,入乡便当随俗。”
盛姮平静道:“大楚向来开明开放,光是京城之中,便居住了不少异国异族之人,异国百姓能与楚朝百姓同居京城,和乐融融,因的便是“尊重”二字。异国百姓愿意尊重、学习大楚的风俗,大楚百姓也多是投桃报李,不曾去奚落嘲讽异国的衣冠吃食、风俗习惯。若真有楚朝百姓自仗身居大国,便去奚落异族小国,寒了异族求和之心事小,损了皇帝陛下‘天可汗’圣名事大。”
此言一出,既讽了温尚书未给予异族小国应有的尊重,失了大国之臣的风范,又给他扣了顶有损皇帝陛下威名的帽子,听得温尚书的面色不由变了数变。
盛姮顿了顿,又对着温尚书浅笑道:“且大楚泱泱大国,为何到了尚书大人的嘴中,竟成了个‘乡’字?”
“好会说的一张嘴。”温尚书冷哼一声,之后,便不再言,也不再驳。
温尚书本是对这媳妇存了为难之心,但见她生得如此美貌,心头先是生了些怜惜之意,后又见她如此能说会道,为难之心便又减了几分。且他一个年逾半百的肱股之臣,为难女流之辈,本就有失身份,只是碍于妻子的叮嘱央求,温尚书此时只能板着一张脸,以示对盛姮的不满,断不敢显露出丝毫赞许之色。
若被妻子知晓了,自己在盛姮一事上,未与她站在一边,那之后自己在家头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畏妻如虎,这是连先帝都常常拿来打趣温尚书的事。
温思齐不知温尚书这些心思,只是不愿再见两位亲人这般针锋相对,笑着打断道:“爹,娘她人呢?怎不见她?”
温尚书冷哼一声道:“你娘她病了,如今在房里躺着。”
温思齐关切道:“娘身体可有大碍?”
“这病因你而生,是心病,用过晚膳后,你自个儿去瞧瞧她。”
温思齐神情有些尴尬,不敢看盛姮,也不敢看他爹,唯有垂首道:“是,晚膳后,我和阿??一道去探望娘。”
温尚书闻后,淡淡地看了一眼盛姮,道:“你去便是了,有些外人,你娘不大愿意见。”
温思齐沉默半晌,低声应道:“是。”
出堂后,盛姮便道:“思齐,我瞧得出,温府想要的是一个明礼顺服的媳妇。而我心气高,脾气倔,又不大会隐忍,当不了你们温家的媳妇。”
盛姮见温思齐无话,又接着道:“此地是大楚,按大楚的纲常,我是女子,休不得你,且这桩婚事还是皇帝陛下赐的,唯有你上书向皇帝陛下言明始末,方才能请指和离。”
温思齐开口道:“你我若真和离,你一个女子,带着孩子,又该去往何处?”
盛姮抬头望天,道:“天地之大,总有去处,我不该留在此将你耽搁了。”
温思齐道:“阿姮,再给我一些日子,我会努力让爹娘接受你,还有孩子们。”
“就算他们当真接受了我,可我呢?”
可盛姮无法接受温思齐。
温思齐明白,露出一个苦笑:“我愿等,等你将他彻底放下的那日。”
盛姮问道:“等多久?”
“一年不行,我等十年,十年不行,我等你至死。”
盛姮叹道:“何苦如此?不如就此放过,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温思齐认真地看着盛姮的双目,道:“因为我已放过一次,不愿再放过第二次。”
盛姮一怔。
这一刻,她希望温思齐在说谎,可遗憾的是,自己在温思齐的脸上寻不到丝毫说谎的痕迹。
待新入府的主子安置好后,下人们便也得了空闲,人得空,嘴巴上便难以闲下来。温府的下人们得空,便忍不住嚼起主子们的舌根。
婢女珠婉干完手里的活计,在闲亭外遇上了家丁程二。这两人是同一年入的府,又是老乡,这些年来,互相扶持着,加之女的清秀,男的壮健,久之,情愫便生,两人都知对方心思,但就是不点破,见了面也多是说闲话。
“这月上国的女王容颜是绝色,可那傲气,我瞧着也是一顶一的。”程二道。
珠婉一听程二夸赞起盛姮的容貌,嘴立马撇了起来,道:“再如何尊贵绝色,不也沦落到了异国他乡,寄人篱下?”
程二听出了珠婉的酸意,迎合道:“是呀,这都寄人篱下了,还管不住自家儿子的那张嘴。”
珠婉哼道:“这世上,怕也只有我们家少爷如此心善了,别人家的孩子还要接回府帮人养着。”
程二也道:“可不是,我们家少爷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容易被人伤,被人骗。”
珠婉道:“小孩子不会说话,嫌这儿嫌哪儿,到底是童言无忌,可那女王没有出言训斥,便可瞧出,她心里怕也是那般想的。不过那小姑娘还算是个懂事的,分得清是非。”
程二叹道:“只可惜,分得清是非的姑娘反倒还被训了。”
他们谈闲话时,目中只有彼此,不曾想到不远处一棵槐树后立了一人,一直偷听着这场闲谈。
舒芸入了盛姮居处,关上了门,便将方才听得的一切全数说与了盛姮听。
言罢,舒芸道:“这温府的下人也是多舌,大王子殿……”
话至一半,她才想到如今变故已生,忙改口道:“小少爷他不过是童言无忌,这些人逮着个漏子,便随意编排。”
盛姮闻后不觉不悦,反倒微笑道:“今日演儿的那句多言反倒顺了我的意,语落后,我亦是故意未斥责的。”
舒芸极是不解道:“奴婢愚蠢。”
盛姮但笑不语,只顾着对镜,亲手从头上取簪子。
半晌后,又道:“倒是澜儿的那番话……”
舒芸道:“小姐她那番话可谓是明礼极了,奴婢想,小姐那般大声,不是不知礼,而是故意说与温府的那群下人听的。”
盛姮道:“澜儿的心思,我明白,她那般做是为了我和演儿好,这丫头还不到十岁,心思比谁都灵巧。”
说到此,盛姮便说不下去了。
盛澜心思灵巧像的不是自己,而是像他。
在他的面前,自己的所有小心思都会被觉察得一清二楚。
许是手中的钗子有些凉人,盛姮拉开雕凤刻祥云的妆奁盒,将钗子轻放了进去,道:“只可惜,她不知我如今想要的是什么。”
舒芸也不知这位曾经的君王在打什么算盘,但不论是何算盘,她都信之,并随之。
“舒芸,你说下人们嚼的舌根何时便会传到主人口中?”
“奴婢不知。”
舒芸清楚,盛姮口中的主人不是指自己,也不是指温思齐,而是指那位还未露面的夫人。
盛姮又是嫣然一笑:“只盼能越快越好。”
这一笑是说不出的好看,亦是说不出的妩媚。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必备技:嘴炮(* ̄ω ̄)
第6章 画眉
第二日,盛姮依旧未见到温夫人,温夫人未召见她,她也没有主动去请安的念头。盛姮猜得到,就算自己真去了,也定会被温夫人以病为由给挡回来,让自己好生吃个闭门羹。
温思齐在京中人缘极佳,刚一回京,往日的好友们便找上了门,要约他去把酒言欢,故而一早,温思齐便不见了踪影,回府时,已是用完晚膳后。
他今日着了一件紫色长袍,身上有些许酒味,不刺鼻,混着他身上原有的淡雅书香竟还有些好闻。温思齐悄悄地走至盛姮身后,盛姮正对镜画眉。
以往在宫中,有手巧的宫人专门替盛姮做这事,她亲手画眉是极少有的事,画得少了,画技自然不会高明到何处。
她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擦了又画,画了又擦,结果越发不令人满意。舒芸在旁看着,早想帮手,却又被盛姮给阻了。
盛姮今日非要自个画出好眉来。
舒芸见温思齐入门,静静地退出了门外,闺房内只余夫妻二人。温思齐看着盛姮的背影,想要像个寻常丈夫般,伸手轻搭在妻子的双肩上,但痴立良久后,那双手终究不敢落下。
“今日你同友人相聚,何以这般早便回来了。”盛姮先开了口。
温思齐道:“我答应过你和孩子们,今夜要陪你们去看花灯。”
盛姮沉默片刻,放下眉笔,道:“此事我都快忘了。”
温思齐道:“但我记得。”
盛姮平静道:“我知晓你们大楚男子欢聚起来,多半是夜不归宿,你如此早就离了席,怕是会扫他们的兴。”
温思齐走进了两步,拿起桌上的眉笔。
“家中有妻有儿女要陪,早些回来,他们也是能谅解的。”
这世上多的是那些应酬在外,便不顾妻儿的男子们,可如今,温思齐却为了一个小小的承诺,不惜抛下许久未见的友人们,赶了回家。
任凭是谁家中有这样一位丈夫,那定是珍惜得很,感动得紧,但盛姮神情依旧淡淡,不觉感动,也不觉欣喜。
她只是有一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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