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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谋_君夭-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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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风笑四下环顾,借着那几处光亮:“不错,我瞧着,这一片仿佛都是,我本以为是红漆的。”
  那边颜歌便陷入了沉默,半晌,东风笑忽而听见她颤声说着:“笑笑,我这边……好像也是……真的是血……那边墙角有一处,刚刚干涸……”
  东风笑闻言心里也是一紧,心道此处定是被丛健等人动了手脚——是了,陛下撂下了狠话,若是丛健派人审讯让她们出了意外,陛下不会放过他们,可若是她二人本是安然无恙地呆在牢房里,忽而自决了呢?
  朝堂上只会说她二人是‘畏罪自杀’,丛健也落不到任何处罚,兴许还要痛斥一番,并因此在朝堂上有更重的分量!
  东风笑狠狠咬了唇——她不会死,颜歌也决不能死!一来是另有牵挂,二来是身正心重,三来是绝不肯让小人得志!
  “颜歌,久经沙场,大小百余战,你竟还会怕血?!”她忽而启口,原本声音里的轻微颤抖已然被她掩饰过去。
  可平心而论,她此番话语并非是完全真心,毕竟身处此处,她也觉得分外诡异,这牢房之处似是自带一种阴冷之气,像极了……
  像极了当初她在越城一带祭拜的名将祠,内外皆阴的宅院。
  可她绝不肯将这种不安和胆怯带给颜歌。
  颜歌一愣,忽而道:“我……不是怕血,但是,笑笑,你不觉得,这处牢房,分外诡异?”
  东风笑闻言噤声,不知如何说,那边颜歌听见她一片安静,忽而又道:“笑笑……我若是、跟你关在一处便好了……”
  东风笑咬了咬牙,颜歌口中的话语,又岂不是她心中所想?
  可是,纵是她也说出来,她二人也绝不可能在一处牢狱之中,东风笑便强撑着定了神。
  “不妨,如此说话也能听得清,你若是觉得诡异,就一直在那边敲墙面,不论早晚,一直敲到我回应为止,如此也不觉诡异了。”东风笑敲了下墙面,沉声道。
  颜歌对着这墙面点头:“好。”心里也是稍安。
  天色渐晚,便入了夜,送晚饭的狱卒来过一趟,脚步声‘咚、咚、咚’的,死气沉沉,响彻在这一处牢房里,那狱卒抬眼小心翼翼地瞧着东风笑,似是惊恐得紧,只是一眼,便匆忙垂下眸子去,末了收了东西就匆匆离开。
  天色渐暗,这诡异的牢房连月光都透不进来,加上天已入秋冷清非常,牢房里更显凄凉。
  于是这一处黑牢又陷入了一片死寂,黑牢外本应是一处荒野罢,如今的时节,秋声应是正盛,可这里却是什么都听不见,空荡而又清冷,沉闷得让人心慌。
  东风笑只觉寒气一股脑地往自己的衣衫里钻,复又侵入自己的皮肉,袭入自己的骨髓,加上她本就体寒,不知不觉间便靠到了一侧的墙壁上,双臂拦护在胸前,抱着自己的双臂取暖。
  一旁本是象征性地备好了床榻和被褥,可是那被褥却是冰冷如铁,东风笑无意间想着那墙面上的血色、那些牢房里本来的犯人,以及这一床破旧坚硬的被褥,只觉越想越觉诡异,便更是不肯盖上了,宁愿靠着墙睡上一夜。
  “笑笑、笑笑……”
  那边,颜歌忽而狠命地敲着墙。
  “怎么了?”东风笑回敲,低声道。
  “笑笑……这……这被褥为何会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颜歌的声音在颤抖。
  颜歌是久经沙场之人,自然是熟识血腥味道,方才她觉得寒冷钻入被衾之中,便嗅到了这一番熟悉的味道,结合着此前的见闻,竟是生生吓破了胆。
  东风笑闻言身形一震,手臂也是一抖,半晌,忽而狠狠道:
  “你不是一直想当将军,颜歌,这世上岂会有怕血的将军!”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狠狠擂了一下那墙面。
  颜歌闻言,经她一激,竟是莫名地定下神来,忽道:“笑笑,幸好有你在。”
  东风笑本已阖了眼,闻言失笑,眼中尽是愧疚:“颜歌,若不是我,你又岂会杀周力,你若不杀周力,又岂会被关入这牢中,真的……是我亏欠你的。”
  颜歌咬牙:“笑笑,当初你以腰为盾替我挡下一剑,我本就是欠你一命的。何况如今,我杀周力,一来是他是佞臣,妄图左右朝政,二来,当初我父母蒙冤,也是因为这等小人,我赶着替他们伸冤!三来,才是他污蔑于你……说来,也是我鲁莽,本不该、本不该做这等无用功的……”
  东风笑闻言,低声道:“也算不得无用功,至少,你让丛健少了一个助手,并且,也算替父母报了仇。不过,确是莽撞,自己撞进了火坑。”
  那边,颜歌似是想起了父母、往事,低低地应了一声。
  东风笑轻叹一声:“不早了,莫要在碰那床榻了,寻一处坐着睡,便像军中守夜那样便好,明日不知要不要受审,还是先休息好,以免明日头脑昏糊,再着了他们的道。”
  她听着对面挪动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及颜歌低低的一声‘好’。
  东风笑便噤了声,又四下瞧了瞧,瞧着这牢狱里的一片漆黑,心里控制不住地在想——那些她瞧不见的暗处,是不是藏匿着什么?
  她硬生生打断了自己的思绪不敢再想,依旧是抱着肩膀靠在冰冷的墙上,任凭那冷意往身体里钻,强撑着闭了眸子,却也觉得不安稳,只觉得周遭的血腥味愈发得浓了——她熟识这味道,可绝不喜欢这味道。
  她忽而将手摸入怀中,摸索着触到了一个物什,小心地取了出来,覆在面上深深地嗅着,嗅着那熟悉的、温暖的味道。
  没有光,她瞧不见这是何物,可是这触感和气息,已然让她知晓——这正是那玉辞头发做的同心结。
  血缨枪不在,玉辞也不在,能让她心安的,便只有这个了
  他的发便同他一样,柔软而又温柔。
  她细细地嗅着,这结上、依旧有着他的发香,他怀抱的香气,她想象着,这小小的结仿佛也带着几分温暖,她抚着那发的纹路,似是在抚着他的面庞,抚到了他面上的笑意。
  东风笑便将这结紧紧地覆在面上,仿佛他还没走,他还抱着她,又温热的唇角吻着她的额头,对她低声说着:“我在。”
  “活着回来,我医你。”
  甚至、甚至不需是这些,便是那一句曾让她深恶痛疾的“不妨事”。
  她眼眶忽而红了,盈盈的泪打着转。
  美人儿,你若是在就好了。
  有他的地方,怎样都不冷——当初寒雨里的村口,那小木屋里,那刘家家长的尸首就在她一旁,可是他在啊,陪着她,她就觉得安心;当初丛林里的山洞,雨意淅沥,敌兵重重,她抱着受伤的他,卸甲而出,竟是毫无畏惧;当初在东女城的黑牢里,也许那时的墙面上也有血迹,也许那时的黑牢里也分外诡异,并且她毫不知晓她身在何方,可是她一瞧见他含笑的眉眼,温柔的笑意,便都顾不得了,生生消除了所有的不安和顾虑,她在他怀里,似是能待到地老天荒。
  他在,便好。
  东风笑又缩了缩身子,似是要将全身都拢在这小小的同心结上,这结已然成了这黑牢之中唯一的温暖了。
  美人儿,你若是在就好了……


第下:且南飞102 夜半死囚

  这一晚,东风笑也不知究竟是如何睡去的,只知道第二早,阳光透过小窗投到她的脸上,分外温暖,她便朦朦胧胧张开眼来。
  忽而一愣,匆忙往脸上拂去,摸索了几下,又往怀中、腰腹上寻找,终于找到了那个同心结,这才松了口气,东风笑也顾不及自己一头乱发,只是将这同心结覆在面上——是它,许她一夜安眠。
  抬手向着墙壁上轻叩,半晌终于收到了回音,东风笑心里终于安定——颜歌也是无事的。
  既然迎来了白天,也算是好事,在这诡异的牢狱之中,白日总比夜里让人心安,至少这日光能透入小窗,且是暖的。
  早膳不久后也被送来,还送来些洗漱的用具,那几个狱卒立在一旁攀谈着,东风笑一面忙活,一面也留心他们的话语。
  “这鬼地方,阴冷阴冷的。”
  “可不是,阴气重,这些年来,死了都不下百人了罢,据说进来的,只有一个人活着走出去了,其他的,都自绝其中了,你知道不,大多数,还是在那面墙上撞死的,并且我听说,几年前有一个犯人,就是裹着一床被子撞死的,那死状,别提了……”
  “嗨,我倒是好奇,当初那个活着走出去的人,是谁?”
  “不清楚,消息封得很严,不过消息说着好像是个男子,后来出去了,出去了后来也死了,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嗨,难怪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是个娃娃哩。”
  东风笑在一旁听着,只觉得一阵反胃,小心地瞟了瞟那面墙和那一处被衾,只觉得吞入口中的饭菜都要被她生生吐出来。
  只能拼命对自己说,也许还要受审、要保持精力、不能亏空了身体……
  这才勉强咽下这一顿饭去。
  可奇怪的是,在牢中等了一上午,也不见有什么人来提她二人出去审讯,陛下那边也没动静,仿佛前几日那个对她疼爱有加的舅舅忽然又消失了。
  东风笑自是不肯闲坐着的,等待之余便在这牢狱里锻炼拳脚,她可是不肯出去之后成了一个废人,那边的颜歌起初是忐忑,后来也是百无聊赖,便加入了她这一场锻炼。
  直到下午时分,这生气有限的牢狱里忽而想起了错杂的脚步声,和一阵喧哗。
  几个狱卒带着两个绑束牢靠的人急匆匆赶到了牢门前,为首的狱卒打量了东风笑牢房对面的空牢房一眼,便一脸不耐烦道:“把这两个都丢进去!”
  孰知只是让他们进去,那二人便狠命地抗拒着。
  为首的狱卒一凛眉:“愣着干什么?打进去!”一旁的狱卒闻言便是一阵拳打脚踢,硬生生将那两个蓬头垢面的人踹了进去,从栏杆外探入手去给他们解了绑,便不再瞧上一眼,扭头走人了。
  那边牢狱里便竟是呻吟之声,却似乎不仅仅是因为痛楚。
  “完了……进了这里,怕是活不了了……我们不可能活着出去……”一个中年男子男子惊恐地睁着眼,胡子拉碴的面已然成了蜡黄色,分外骇人。
  另一个人苦笑,乱发摇晃:“我还不想死……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还有……还有刚怀上孩子的妻子……早知如此,当初我便不会为了糊口偷了那头地里的牛……纵是偷了,也不会杀死状告的仇家……”
  东风笑冷眼瞧着这两个人,他们分明还活着,可面色和话语却是这般绝望。
  难不成是被判了重刑?
  她也不言语,不过来了别人,再在这牢狱里练拳脚便显得没那么妥当了,她扫了二人几眼便无言地靠在了那一面墙上。
  对面,颜歌也没了动静。
  “小姑娘,你们在这里呆了多久了?”那边,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忽而启口,声音嘶哑。
  对面颜歌依旧是没有声响,东风笑抬眸掠了他一眼,低声道:“一日快有半天了。”
  那中年男子闻言一愣,继而笑得苦涩:“呵,如此说来,我也许便要瞧着你们死在这里面了,不过、我……我虽是杀了人,却也不想再瞧着人死在我面前了。”
  “你胡说什么!少在这里自作多情!谁要死在你面前了!”那边,颜歌狠狠吼道,声音却隐隐发颤——这男子说得十拿九稳,仿佛他口中的是既定事实。
  那中年男子闻言笑道:“近百年来,这处牢狱只有一人活着走出去,其他人皆未活过三日,你二人已然在此处呆了近两日了,自然是活不了多久了。”
  东风笑只是浅浅瞥了他一眼,忽而低声道:“其他人为何会死。”
  “你们一看就是不谙世事,这牢狱可是异事尽出,似有怨灵作祟,因此除非是阳气极重之人,不然,都活不过两日。”这男子念叨着那些街头巷尾的传闻。
  四人便在这一处黑牢里一直呆到了天黑,此处的夜仿佛比白日长了太多。
  夜幕降下时牢狱里再投不入一丝的光,沉沉的如同万丈深渊的底端,秋寒已至更是极冷的,风刀霜剑直直地袭入骨髓,让人便不清,这究竟是寒冷,还是阴冷。
  东风笑和颜歌低声交流了一会子便噤了声,东风笑反手从怀中掏出那同心结来,将这小小的结抱在怀中,蜷缩着身子靠着墙边便沉沉睡去。
  她会活过今夜,她一定要活过今夜。
  她还要活着出去,同他共话桑麻。
  这夜本是一片死寂,直到,对面的牢狱里传来一阵嘶哑的、诡异的笑声。
  众人皆惊,却是瞧不见声响,隐约有一个男声在急切地唤着狱卒,隐隐地又有拉扯、撕裂之声,脚步声渐起,烛光也渐渐亮起,东风笑凝了眉瞧向对面,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那结,却只见对面似是有乱发摇曳,惨惨的烛光映着对面人的脸色一片煞白。
  她听见一旁牢狱里的颜歌也有些动静,‘窸窸窣窣’仿佛是后退,东风笑正欲抬手敲那墙板让颜歌莫要轻举妄动,却忽而听见那边‘砰’的一声闷响。
  继而,便是一个男子的低呼,借着微光,能看见一团东西如土委地,一旁,一个人影剧烈地颤抖着、瑟缩着。
  “他、他……”
  “他……撞在这墙上了……全是血……来人啊!救命啊!”那男子大声吼叫着,声音里却带着尖利。
  “笑笑,这……”那边,颜歌的声音也发着颤。
  东风笑咬了咬牙:“莫慌。”说着凝眸,借着渐亮的、缥缈摇晃的光瞧了过去,却见对面的牢狱里,那中年男子侧首扑地,身子蜷成了一个分外诡异的状态,头发蓬乱,面色煞白,眼窝深凹,落下生深深的阴影,他的额头上有一处骇人的疤痕,直要露出森森白骨,血自伤口流出留了他半边脸,可他依旧瞪大了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饶是东风笑久经沙场,见状也不禁身形微颤。
  “他……也许只是想不开。”东风笑低声道,不想让颜歌的情绪有太大的起伏。
  可心中也是发怵——这中年男子为何会在今晚选择寻死,偏偏还是撞死在这面墙上?
  那边,狱卒终于急匆匆赶来了,却也是小心翼翼地不同牢狱中人言语,只是飞快地拽起那中年男子的身体,探查着。
  “死了,又是一击正中命脉,活不成的。”那位狱卒例行公事一般,却是像提起布袋一样地拽起了那男子的尸体,急匆匆带着人便离开,不容东风笑等人多说半句。
  可那‘又是’两字,生生烙在了三人心中。
  烛光摇曳着消失了,这牢狱之中又是一片黑暗,又暗又冷。
  东风笑不由得蜷了蜷身子,紧紧抓住那同心结,只觉得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牢狱不正常,那男子的死法太过蹊跷了!
  回想方才种种,周身尽是阴寒。
  她咬了咬唇角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思量着——入狱以来除了在此处被吓得不轻,竟是连审讯都没有,按理说,当朝大案应当先行处理,为何会如此耽搁?
  还是说,这狱中的一切,本就是有人刻意设局,意在借刀杀人?
  她思量着,却忽听对面的牢狱里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啜泣之声:“又、又死了一个人,果然,之后就是我了……我杀了人、在这里,他也会来找我、找我索命……”
  东风笑一咬牙,却听见对面颜歌低声道:“笑笑……”声音里满是迟疑。
  “怎么办,下一个就是我……是我也好、也好,不要让我再看着别人死在面前了……”
  “早知如此,我断不会抢那头牛……”
  “罢了,与其提心吊胆,不若……”
  “我杀过的人,比你认识的人都多!”漆黑的夜里,东风笑的声音忽而响起,打破了那对面男子的哀嚎之声。
  可她的话语却冰冷如地狱修罗。
  这夜沉得如水,可是对面牢房里的男子在她话语响起的瞬间仿佛看到了寒光一掠。
  骤然间,他身形一滞,继而木然地定在了原地,仿佛一处枯槁的木桩。
  “我死过一回了,当初我察觉到自己被一刀斩心,我的尸首至今还埋在越城的郊野!”东风笑的声音里,透出的寒气有如寒冬。


第下:且南飞103 未来郎君

  “若是这世上真有索命的厉鬼,那我就是!他们算什么,能取我的命,配取我的命?”
  东风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莫名的笑意,那边的男子和一旁牢房的颜歌闻言皆是一愣,颜歌暗道不错——当初,自己却是亲眼见到了笑笑的尸首,因此也一直觉得她已经死于灭营、死于墨久和丰彩儿手中了。
  可是,她颜歌断然不会疑心笑笑。
  这夜黑得连人影都瞧不见,东风笑索性闭了眸子,一手攥紧了那墨发做的同心结,一手成拳,手臂拦护在身前,低声说着:“他已经死了,自己寻短见;可你还有父母妻儿,这么重的责任,你却要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传言断了自己的性命!
  我瞧着你终日碌碌,只知唉声叹气,苦等死期,毫无男儿气概,依我看,你这等人,如此作为,甚是可笑,你根本不配拥有家庭、妻子,活不下去就别磨叽,至少早死早超生!”
  她说着,只觉这男子同那些战场上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弟兄们相比,真真是不配活着!
  一旁,颜歌已然在敲着墙板,是想让她噤声,莫要生生逼死这男子。
  东风笑沉了口气,也不言语,只是拽着同心结靠墙而坐,那边,方才吓破了胆的男子却忽而陷入了沉默。
  夜依旧寒冷而又漫长。
  东风笑听着这周遭一片寂静,不知自己究竟能不能活到明天天明,能不能挨过两日,那个诡异的传说、方才那自尽的男子,都是为何?
  这一夜她睡得很浅很浅,迷迷糊糊,睡过去了,脑海里也是一番血色蔓延,方才那个自尽的中年男子煞白的脸、圆瞪的、下凹的眼,还有半面的血色在脑中回映,挥之不去。
  直到醒来,一片蒙蒙亮,头脑却是微微发胀。
  可好歹是活过来了,东风笑松了口气,瞧见对面牢狱里蜷缩着的男子,方想敲响墙壁,却听着那过道里,隐隐地传来了脚步声。
  ‘咚、咚、咚’
  一声一声,似是小心翼翼,却又分外骇人。
  东风笑颦了颦眉,将那同心结揣入怀中,缩在墙角假寐。
  只听那声音愈发得近了,继而,仿佛是停在了牢狱门前。
  随即,便是一阵隐隐的风声从头上方掠过,继而,一个顺滑柔软的物什便套到了她的颈项上。
  东风笑一愣,抬手小心地触碰,却发现这东西的材质似是绫布!
  她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这物什,可与此同时,那边的人也在用力,东风笑暗道如今是逃不掉了——这布料虽是柔软,却是坚韧得紧,根本不可能弄断!那人的力道也是极大,她无力抗衡……
  难不成,真的要死了?
  颈项处被扼住使得她呼吸困难,脑海里根本无暇想出应对的方案,只能狠狠地用手攥着那布料,挣扎着,可整个人都被这绫布牵着往那牢狱边蹭去,而牵引之处正是她的颈项。
  东风笑只觉得颈项要断开,呼吸也是不畅,头脑中一片混沌,她茫然地挣扎着,面色已然是紫红,死也不肯放开拽着那布料的手。
  直到,大脑终于是一片空白,她再也撑不住自己的意识……
  呵,果真,所谓‘活不过两日’,丛健,你真是步步算计……
  另一边,清晨,平焦城中,睿王王府迎来了稀客。
  “婼儿小姐此来,敝处真是蓬荜生辉。”玉竹立在车架前含笑轻语,伸出手来向门边一摆,请面前的女子入府。
  一只玉手便撩开了帘子来,一个身材纤瘦高挑的女子由婢子搀扶着便下了车来,一眼瞧去,真真是粉面桃花,分外娇艳。
  “父亲同婼儿说,这平焦城里有一处妙所,四季常绿,如今小女幸运,倒也有幸来瞧瞧。”乌查婼瞧见立在车前的玉竹,只是微微一笑,下了车,向着他盈盈行礼。
  玉竹凝眉瞧着面前莲步轻移的女子,眸子里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诡异——武王乌查筠此意,怕是不仅仅是让她来瞧瞧,而是让她成为这里的女主人罢。
  这武王行事小心谨慎,生怕他玉竹误了他的大事,或是背后捅他一刀,便想借着联姻将二人彻彻底底变成名义上的‘一家人’,也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让他玉竹同他荣损与共!
  可玉竹岂肯冒着风险,依旧只当一个谋士?
  心下这么想,表面上却温润依旧,在前方不远处引着,便将这佳人往府中迎去。
  先是在厅堂里寒暄一二,继而,便引着这婼儿小姐向后庭院处走去。
  “小姐欢喜小王这四季如春的花园,小王受宠若惊,又岂敢怠慢。”玉竹便带着乌查婼一路拐绕,孰知离着那后院愈近,那空灵如水的琴声便愈发响亮。
  琴音绕梁而鸣,绵延不绝,真如那山涧的清泉。
  乌查婼闻声已是痴愣,早已忘了什么花园,只是呆愣着随着玉竹往那一处走去。
  却见那庭院自回廊处渐渐打开来,草木掩映处青葱优美,乌查婼凝眸瞧去,却见那一处落水的假山旁,一个男子抚琴而奏,他着一身白衣,上面的青花点缀得恰好,可这怒马的白也掩不去他瓷玉一般的白,墨发披散,随着微风轻扬,那面容更是一眼窒息的,饶是他垂着眸子,她也已在臆想——那一对凤眸张开时,会是何等的风华?
  这男子的出现,须臾间竟让教养极好的她乱了分寸,也顾不及身边的玉竹才是父亲指给她的‘未来郎君’,只是启口道:“这奏琴之人……是何人?”
  玉竹闻言,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舍弟。”
  这边的动静隐隐地已然传到了那边,只听‘铮——’的一声,奏琴的男子兀自压了弦,继而拂了拂云袖,回身而起,施施然竟无一言。
  “竟走的这般快……”乌查婼低声说着,竟是顾不及掩饰心中所想。
  一旁,玉竹忙笑道:“舍弟素来冷清,不喜外人,也不肯在他人面前奏琴,待小姐同他熟识了,便好了,玉竹先行赔礼了。”
  乌查婼却是恍若未闻,只道:“他……姓甚名谁?”
  玉竹面上笑意更浓,却不是歉疚的笑意,薄唇轻启念了两个字:“玉辞。”
  良人如玉妾难辞,好名字。
  乌查婼将这名姓在脑中念叨了数遍,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定了定神,忙道:“睿王爷言重了,小女子岂能收受王爷的赔礼?此番是小女子的错,叨扰了公子抚琴,来日必来赔礼道歉。”
  玉竹笑道:“小姐莫要如此说,玉竹可是愈发过意不去了,可是也想撑着颜面替我那兄弟说几句好话,免得小姐心里有个坎儿——我这兄弟虽然性子冷清,但也是一等一的能人,不仅武功不俗,还明了兵法,更是精通医术,玉某人能有今日,可也多亏了这兄弟相助。”
  乌查婼笑道:“兄弟至亲,同床大被,王爷一家真真是手足情深,小女子甚是佩服,何况不仅是情深,各个都是能人,父亲能得王爷相助,也是有福了。”
  “小姐哪里的话,玉某人能得武王爷赏识,才是福分。”
  乌查婼一笑,施施然随着玉竹游了这后园,眼神倒是四下游走,听着那琴声也未再起,难免有些失落,瞧着正午将至,念及父亲嘱托,便婉言谢绝了玉竹的留宴,行了礼告辞而去。
  玉竹自是要依礼送她上车,瞧着那车架远去,空中扬起低低的薄尘,他唇角的笑却是分外诡异。
  “辞儿,今日那丫头可是武王唯一的宝贝女儿,又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儿,你瞧见她便拂袖而去,怕是不妥吧。”用了午膳,玉竹施施然倚在玉辞的门边,这一句话生生打断了那一曲相思。
  那边,玉辞压了弦,只是清浅地掠了他一眼:“她是何人,于我何干。”
  玉竹挑挑眉:“啧啧、现在说得这么超凡脱俗……辞儿,若不是你在这后院里一遍又一遍地弹着这一曲相思,人家好端端的丫头,又岂会被你招惹了来,你倒好,现在倒说是跟你没关系了。”
  玉辞抬眼瞧了瞧他,一言未发。
  “不过,辞儿,此番前来,怎的一遍一遍,都是这一首曲子?我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的不是这么一首,当时是一支望江楼吧。”玉竹凝眉算计着,复又眼含狡黠瞧向玉辞去。
  “只是欢喜。”玉辞的话语不咸不淡,忽而,冷清的眸子里显出几分光来:“玉竹,你有事情在瞒着我。”
  玉竹挑眉,瞧着他那审慎的目光:“瞒着你?或是说,你觉得哥哥会算计你?”
  心下却啧啧暗叹——果然,蛊术可是封不住他的头脑,不过也是,若是封住了头脑,又怎么能让玉辞沙场为将?
  “无心揣测,只因事出蹊跷。”玉辞依旧是平平淡淡。
  而玉竹拢在袖中的手已然成拳,却依旧淡笑道:“无妨,你不必多想。”
  谁知,只是须臾之间,寒光一闪,便见着冰玉杖已然狠狠探到他的颈项处,气势凛冽,分外骇人。


第下:且南飞104 蛊

  玉竹见状不禁骇然,下意识地身形一颤向后躲闪了半步去,惊魂未定地扫了一眼他身旁的男子——只见此时,玉辞眼中的寒光能与这玉杖上的光华一较冷暖。
  玉竹瞧着他,又匆忙回过神来,心下没底——玉辞太过敏锐,如今虽是受制于他,却也绝不是个废物,一不小心,怕是要栽!
  他这弟弟玉辞,真真跟他那美丽而又精明的姨母一模一样!
  尤其是那一对狭长的眼睛,扫来一眼,冷光袭人眼,仿佛能一眼看透人的内心!
  “辞儿,不必这般紧张,只是如今我这睿王王府受制于武王,故而他要让他府里的嫡小姐过来探个虚实,虽说如今战事纷乱,可你也不必这般小心翼翼。”玉竹强笑道,一面小心地抬起手来抚上玉辞指在他颈项上的冰玉杖。
  玉辞的眸子里冷光依旧,手上的力道却在渐渐放缓,玉竹察觉到此,不禁松了口气。
  “放心,我既是邀你来这平焦城中避祸,便会送你一处安生。”玉竹面上的笑容尽是和善,仿佛他真的是一个好哥哥。
  玉辞心中自然是察觉到不对,他扫了一眼玉竹的目光,忽而手腕一转便回杖向玉竹的穴道击去,电光石火间,只听‘砰——’的一声轻响……
  继而,又是‘当啷’的一声,那冰玉杖便如同离了水的鱼儿一般落在了地上。
  墨色的长发陡然一个摇晃,施施然便垂了下来。
  玉竹见状,面上带笑,拢了袖子,俯下身去扶住侧倒在一旁的玉辞,低笑道:“真真是个不听话的弟弟,连控制起来都这般不易,好在我在你身上埋了两处蛊,这般强的蛊术,在强的内力和心力也只能服软……”
  当初他用计骗得玉辞一行人离开北倾军队,本意便是控制玉辞,引他入局,而所依靠的,便是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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