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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谋_君夭-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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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和十二岁,只差两岁,可力气却会差上许多。
眼看着房湛又是一枪斜劈而来,东风笑一愣,将枪杆在地上一支,这枪杆一弯,继而飞快弹起,她顺势躲过了这一击,竟是弹起身来,趁势一脚踹到了房湛额头上。
‘砰’的一声,房湛知晓她的腿上功夫,挨了一下便匆忙退开,却依旧觉得眼冒金星。
东风笑一落地,反手拖枪过来,向着房湛冲去,此次竟不是那‘惯用’的刺法了,而是一挑,由下而上,竟是直逼对方两腿之间而去。
众皆哗然,这么小的孩子还不懂事,可是她不会知道,这一枪过去,会对对方造成多大的损害……
好在房湛反应够快,一个激灵,挥枪向下一扫,同时跳开,挡下她这一击,他可是懂事人了,想想方才场景,依旧是背后发寒。
和这毛丫头比个武罢了,竟会遭遇这种风险。
一个回神,却见东风笑也闪开来,回手便是一个斜劈,虽是力道不足,但是有模有样。
房湛抬枪便是一抡,径直将她扫开了去,东风笑抱住枪,在地上又是一个咕噜,惨兮兮立起身子来,本就矮小的她,瞧见房湛又是一枪袭了过来,就地一趴,又是一个自下而上的飞挑!
房湛一愣,瞬间收了枪向后一跃,只觉得今日分外倒运,这什么都不懂的丫头屡屡上挑,害得他分外被动,却忽觉东风笑没了身影,他一愣,下意识地低头去瞧,却只觉身旁狂风一掠,竟是那小丫头,拿着比她还高的枪狠狠扫了过来。
房湛下意识地抬枪一挡,不想东风笑竟是故伎重演,反手攀上他的枪杆,冲着他的腹部便是一阵猛踹,房湛趔趄着后退几步,跌倒在地,而东风笑则挥枪架在他的脖颈上。
这一局下来赢得略显侥幸,但是谁输谁赢却甚是明显。
丰毅凝眉瞧着这一切,心下赞叹,寥寥两局,这丫头竟从对手一处学到了用枪的方法。
本来只会一个直刺的她,已经从房湛处学会了挑、劈、扫,进步飞快,而她自身力气不足,个头还小,是劣势也是优势,若不是她个头小,移动灵活,定是不可能赢。
第上:君念北084 那年韶华
场上,东风笑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刘虎真真是人如其名,威猛如虎。
而刘虎则躺倒在不远处,颈项边插着东风笑的长枪,刘虎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恐——须知,这枪再偏一点,就会要了他的命!
可是不论这一路有多么狼狈,东风笑终究还是赢了。
如今她已然将劈、扫、挑、挡学得有模有样,只是力道不够,姿势也不甚准确,她惨兮兮地坐在地上,裂开嘴笑了。
周遭的兵士们早已无心哂笑,他们瞧着这小女孩,眼中满是震惊。
牧逸从一侧跑上前去,拿着一杯水给东风笑,瞧着这丫头满脸是灰,额头上还磕出来一个大包,牧逸咬了咬唇,低声道:“你……没事吧?”
东风笑两手捧着杯子喝着水,闻言依旧没有撂下杯子,只是重重地点头。
牧逸抬手想瞧瞧她额头上的大包,可又意识到自己是当朝太子,如此做法怕是不妥,便也只能收回手来,回过头去,定了定神,对丰毅道:“丰帅,她只有十岁,那三人都比她大上不少,既是都赢了,她也累了,不若便这样吧,还望丰帅先给她寻个位置。”
丰毅闻言一笑:“太子殿下莫急,末将同这丫头有言在先,她若是能赢得韩聪,我便当即向圣上请命,给她做军中副帅,只是不知她肯不肯再行一试。”
韩聪比东风笑足足大了五岁,东风笑喝完了水,攥紧了手边的枪,忽而点头:“那我便试试看。”
牧逸叹口气,低声嘱咐一句:“适可而止,若是瞧着不成,怼不过了,就收手。”
东风笑冲他笑笑,心里却倔强得很,定了定身形,拖枪又是一战。
韩聪瞧着这小丫头只到自己的胸膛,又瘦得很,打了三场了气喘吁吁,也不忍伤她,一来二去,倒是不像之前三人全力以赴,中途放了不少水,不过身为丰毅最得意的徒弟,韩聪的功夫确是不一般,说是‘让’,也的确让得起。
一招一式下来,倒不像是比武,倒像是演练。
丰毅瞧着自己的得意门生,也知他心肠仁厚不忍伤这小丫头,半晌,低声道:“孰强孰弱,孰胜孰负,只要上了场,便要尊重自己的对手。”
韩聪闻言身形一震,咬了咬牙,只得使出全力去。
场面便是一边倒的局面,转瞬间,东风笑的身影便满场滚、跌,好不狼狈,而韩聪也并非有意为难,委实不过是想着早点赢了这丫头,也少让她受点苦。
半晌,东风笑打滚躲枪愈发得慢了,韩聪一枪便刺了过去,不料东风笑忽而一个闪身,竟拼尽力气在他的枪杆上一蹬,借力窜到他身后,双手攥住长枪就勒住了韩聪的脖子,韩聪一愣,也知是自己大意了,伸手拽住东风笑的枪便要将她拽开,不料东风笑拼尽全力拷着他的脖子,拽着长枪,两人便在那里一番争夺,持续许久。
丰毅叹口气,心道韩聪每每仁慈,终于自己撞了南墙,见局面僵持,终于几步上前。
“你很厉害,但是与你的父亲相较,还差得远。”丰毅将东风笑从韩聪背上生生拽了下来,东风笑狠狠攥着的枪杆也终于被掰开,韩聪的颈项也终于被解放开来,此时他的脸已然成了酱紫色,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你这毛丫头,打起架来,连命都不要了,不要自己的,也不要别人的,亏了这大哥哥还一个劲让着你。”丰毅呵呵一笑,拎着那枪掂了掂。
东风笑累得喘着粗气,被丰毅拽着干脆卸了力气,那时她还小,也不知道别的,脑子里只一个念头——她没给古月丢人,没给爹爹丢人。
东风笑想着那段故事,想着当初那些人的去向,眉眼里忽而染上一丝凄凉。
此时,忽而听见军营里想了锣声,她陡然回过神来,冲回房去,熄了火,将那药汤解救出来——好在自己之前怕忘事,算了时间,特地把药熬好的时候放到了打更的时候。
自己嗅了嗅那苦兮兮的药,东风笑取了个盘子,端着药碗便往玉辞帐里跑去。
“美人儿?”东风笑撩开营帐的帘子,四下张望着,忽而瞧见桌案一侧,玉辞伏在桌面上,长发披散而下,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眸前,他一呼一吸分外均匀。
东风笑一愣,瞧着他露出的半边睡颜,忽而想起来,他已有将近两日未睡了。
放下托盘走上前去,从一旁执了个毯子披在他身上,却瞧见了桌案上杂乱的药方,还有他握着笔的手,那墨色已然在纸上晕染开来。
东风笑小心翼翼地将那笔从他手中抽出来,又将那张中间点了墨的白纸从他手臂下取出,折好放置在一旁,忽而瞧见他右腕上若隐若现的贞洁印子,她伸出手去轻轻抚弄着,只觉这印子已淡了不少,他的内力应当也快恢复完全了。
忽而俯下身子凑近他去,凝眸瞧着他,看着他眼眸的四周有些青紫色,显出几分狼狈,她嗅见他周遭环绕着一种暗香,许是他发上的味道,她总觉得这味道分外熟悉,那日柳长吟扮成他的模样,她只是一凑近,便知那不是他。
东风笑就这么凑近了盯着他看,她喜欢这么安安静静地守着他。
却见玉辞的睫毛轻颤,继而朦朦胧胧张开眼来,瞧见她便是一愣,见她直起身子来四下扭过头去,仿佛是掩饰,又是唇角一扬,直起身来:“笑笑。”
东风笑偷瞧被抓个正着,自觉出糗,也不瞧他,几步走到托盘旁边,一碰那盛着汤药的碗,发现还是温热的,匆忙给他端到面前来,道:“那天的…雪上一枝嵩,唔。”
玉辞一笑,端过碗来,便嗅到一股苦涩的味道,他微微颦眉,心下却不在意,执起药勺来一勺一勺喝了个干净,一抬眸,却见东风笑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玉辞颦眉,只怕方才自己睡在案上,墨汁染上了面:“你在瞧什么?”
东风笑闻言回过神来,微微眯了眼睛,唇角一勾:“美人儿好看——站着好看,坐着也好看;醒着好看,睡着了也好看;展眉好看,颦眉也好看……唔,都好看。”
玉辞扬唇,任凭她伸出手来描摹着自己的面颊。
东风笑随口的夸赞,却不曾想,两年后的一日,她会坐在桌案边,扬墨一洒便是他此时的模样,那画旁随手题着一句‘立则如杨柳临风,息则如玉山横卧;展颜扬唇间东风骤现,凝眉微蹙处春华潋滟’却是被窗外的春雨和泪水一并打湿……
又过几天,那边的粮食终于到了,顺带着也带了些草药来,大营里磕磕绊绊地也算是挨过了一段贫苦日子。
清晨时分,东风笑执着长枪在军营周遭足足溜了一整圈,见并无异状,便也往营帐里走去,瞧着一路上兵士们面黄肌瘦心里也是难过得紧,好在如今挨过来了。
却见另一边,一列兵士立在隔离区外,里面的几位医者抬着一团东西匆忙向外走去,她一愣,近看来,才察觉到那已是个害疫病而死的兵士的尸身,他已瘦得皮包骨头,病得脸色蜡黄泛黑,若不细看,已然瞧不出模样来了。
他们抬着这兵士一路到大营西南侧的乱坟岗火化,然后将骨灰埋下,立个简易的碑,却碍于年代,不敢写是血缨、破甲军军中的兵士。
东风笑立在一旁,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去,面前的医者们抬着一具又一具尸体走过,苍鹭之人自幼长在苍鹭山,因此基本上不会侵染疫病,因此这收尸的事宜,便被他们接下。
东风笑将长枪向一侧一插,只是默默咬了唇角,肃穆地低下头去,这是她的弟兄们,她须得为他们的死亡而默哀。一旁,指挥搬运尸体的月婉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面色也是沉重,瞧见她,几步上前来轻拍她的肩:“副帅。”
东风笑闻言抬起头来,微微颔首:“月婉姐。”
“这一次的尸体……已经搬运完了,现在,新的药也出来了,想来以后,害疫病而死的人会少上许多,抱歉,我们已然尽力,可是,挡不住死亡。”月婉笑得苦涩。
东风笑忙摇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先生们已然帮了我们许多,这一声‘抱歉’,可是收受不起。”她叹口气,又道:“我只恨自己,一路无能,弟兄们随大军南征北战,受尽苦楚,其心思,莫过于保家卫国,是我无能,未能带他们瞧见家国统一,又护不了他们的性命,只能垂首一侧,眼睁睁瞧着他们命丧于此……”
月婉拍着她的肩头,低声道:“我自是了解,你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如今万勿自我责怪,罄都沦陷,又值春寒未尽,天时地利,皆是不占,又岂能将这一切都抗在自己肩上?”
东风笑沉了眸子,半晌,迟疑着点点头,却只觉一旁月婉的身子一个摇曳,她一愣,抄了枪便要拦出,却见月婉笑得带几分尴尬,东风笑侧眸一瞧,只见一个头发乱蓬蓬的男子,两腿岔开坐在地上,一手拽着月婉的腰带,一手抱着军中养的狗——小虎。
“你……你你你,俞策,你要做什么?!”月婉气急地吼了他一声。
俞策却抬起头来,瞧着是年近二十的人,笑得却一如孩童,忽又正色道:“月,你不要皱眉,会显得很老……”
月婉闻言,面色一黑,护住腰带的手都是一颤,却见俞策又展颜道:
“月笑一个罢,你瞧……我方才教会了小虎握手哩!”说着,拽起一旁的小狗,晃晃悠悠地让它握手,兴致勃勃。
周遭站岗的将士、忙碌的医者们闻言皆是不由自主笑出声来,东风笑也不禁莞尔。
月婉却顾不得笑,腰带仍被他拽着,脸都及红了,伸出手去拽着他的手,可惜力量悬殊拽不开来,只得低吼道:“别…别握手了!你……你放开手,不能拽这里,下次要拽也拽手臂!”
第上:君念北085 大军归来
俞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松开她的腰带来,反手拽过她的手臂来,力道之大,竟是让月婉一个趔趄歪下身去,他抬手让小虎同月婉‘握’了个手,继而‘嘿嘿’地傻笑着。
“月……小虎会握手,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
月婉摸到小虎那毛茸茸的小爪子,一愣,她想不明白他的心思,只是茫然地点头,心下想着,所谓傻人有傻福,这也许便是痴傻之人的快乐之处,知道的少,明白的少,因此忧虑也就少。
周遭众人见状,却是笑得合不拢嘴,东风笑一扬唇角,不着痕迹地颦眉——方才俞策拽着月婉歪下的时候,她恍惚间瞧见他的另一条手臂不着痕迹地在下方一拦,似是怕月婉跌倒,她隐约觉得,这个俞策绝非痴傻之辈……
瞧着月婉和周遭兵士、医者面上的笑容,东风笑终究是并未说透,她移开目光去,掩饰了自己的猜疑,也是随着众人扬唇而笑。
正当此时,却见颜歌疾步跑了过来,一路叫着‘笑笑’。
“笑笑!袁奇回来了!他说、他说……穆帅他们打赢了,现在也在南边寻到路了!他们正往回赶呢!”颜歌气喘吁吁,激动得眼中都有些湿润。
提心吊胆不止十日,他们终于回来了!
周遭兵士们闻言,爆发出一阵欢呼,东风笑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嘴角也泛起笑意:“回来了……回来便好,回来便好…快,估摸着他们何时到,备好物什接洗风尘!”
颜歌点点头,忙安排了人去了,东风笑一路疾行,终于寻着了方才拴好马的袁奇。
“袁奇,他们怎样?还有多少人,伤亡状况?”
袁奇摇摇头:“我碰上的是他们派出的探路兵,他们说是还有三万余人,伤亡状况他们不知晓,但是带着五千的战俘;穆帅伤了一条手臂,但还好,顾帅好像从马上跌下来过……”
东风笑闻言,心里又是一沉,这一仗,胜得分外惨重,明明是正面硬磕,主帅副帅竟会伤成这样,当初的战况怕是不容乐观。
如果……如果当初她和玉辞被追杀时,没有向西返回,而是向南边摸索,是不是就能逢着他们,让如今的现状有所好转?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
“便好,总归是打了胜仗,但现在我们须得做最坏的打算。”东风笑咬牙道。
袁奇颔首:“探路兵说着,若是路上无恙,大概后日正午便能到达大营。”
东风笑点头,回了帐中探查好军中人手,派了三队人马出去,由近及远,一步步清场,意在减小大军归营的阻力。
于是营中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直到后日傍晚,夕阳未沉,忽而察觉到地面传来震颤之感,东风笑背着血缨枪冲到营口,举目望去,东边没有晚霞,天色由赤色转为苍蓝,沉沉如水,一队人马奔腾而来,为首的人一袭铁甲,一杆长枪,手臂上缠着的绷带也掩不去他的英武,一旁的男子一手执着长刀,一手牵着缰绳,一举一动带着惊人的力道。
那军旗招展,血缨和破甲的标识相互交映,一番和谐。
东风笑扬唇,身后,颜歌和袁奇也立得肃然,三人同时拱手,继而命守门的兵士打开了大营的营门。
转瞬间,穆远的赤血马已然入了营门,只见他翻身一跃下了马,众人行礼,齐唤一声‘穆帅’,穆远一笑,摆摆手便匆忙入了营帐,东风笑这才注意到,穆帅包扎完好的胳膊,竟是一番骇人的无力。
脑中忽而回响了袁奇的一番话,她一个愣神,继而转身跑到顾劼枫马前,抬头瞧着他,忽而将血缨枪插在一边,向着他伸出手去。
她瞧着阿枫的脸,依旧是俊美硬朗的,可是他没有再随口叼着草儿了。
他是无心叼,还是无意叼?
顾劼枫瞧见她,唇角扬了扬,却是不扶她的手臂,自己身形一晃下了马,丢了长枪,反手拽住她的手臂,靠在她肩头,低声道:“笑笑……”
东风笑心里一颤,扶住他:“怎么整的?阿枫你……”
说着,拽着他便往营帐里走去,顾劼枫是一个很能‘装’的人,无论他受了多么重的伤,当他骑在马上带军而行,都能装出一副安然无恙的模样。
架着他走了几步,几个兵卒上前来要替东风笑扶着他,顾劼枫却死死拽住她的袖子不放手,东风笑叹口气,也就由他去了,几个兵士在周遭看护着,她便架着他去瞧伤。
一路晃晃悠悠的,忽而听见他靠在肩头,轻声说着:“笑笑,我……想你了……”
东风笑闻言,身形一滞,如今这状况却又不能跑开,察觉到他又攥紧了自己的袖子,扶着他接着走:“你松点手,我不走。”
顾劼枫一笑,闭了眼随着她走,这一战可谓破釜沉舟,他和穆帅都几逢生死关头,他清楚地记得,他被三个敌将包抄跌下马来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她的影子。
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掂着酒壶靠在树上,看着不远处的军营里,一个瘦小的丫头拿着和她差不多高的长枪,挥臂一扫,竟扫开了三个似是同龄的男孩子。
他听见周围人的喝彩声,身子看见了站在人群一侧的太子殿下。
他听人说过,这个小丫头,前些日子方才来到营中,小小的年纪,一鸣惊人。
心里起了几丝玩味,他顾劼枫可是破甲军中最负盛名的少年英才,借着酒劲,他吹了声口哨,引她过来,想瞧瞧她究竟是何许人也。
便是从阴差阳错的相识,到战场上靠背而战的默契,到私底下称兄道弟的交情,他思量着,她是不是当他是个‘兄弟’,可他却知道,当得知她恋上一个叫‘楚墨’的男子,他喝了一个通宵的闷酒;当得知她的死讯,他堂堂八尺男儿,把自己关在帐中,哑声哭了整整一日,水米未进。
这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野丫头,他偏偏想守着她。
顾劼枫靠在东风笑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依旧是拽着她的袖子不撒手,东风笑一路踉跄着扶着他到了瞧上的营帐口,一抬眼,便见着玉辞撩开帘子,一挥手,又让里面的人腾个位置。
东风笑便架着顾劼枫到了空位,放下他来,玉辞已然备好了用具赶来,东风笑本想站起身来,可是一动弹,才发现袖口依旧被顾劼枫紧紧拽着,她叹口气,便坐在一旁不再动,也不言语。
一旁,顾劼枫的侍从收拾完了东西匆忙跑来,汇报着:“内伤,左肩有箭伤,胸前是一处刀伤,并未伤到心脉;肋骨还断了几根。”
玉辞颔首,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沉声道:“伤得不轻,处理得……草率。”
东风笑坐在一旁,凝眉,忽道:“这一路上究竟遇到了什么,我瞧着穆帅的伤口也是草草包扎,他一入营,就匆匆跑去治伤去了。”
那侍从叹口气:“报告副帅,本来两军都是五万人,我方一路过去,便因疫病损失了三百人,穆帅知那疫病传染,因此遇见疾病,只得……只得留些干粮给他们,半路撇下……”
东风笑闻言,狠狠咬唇,眼圈红了,她知晓,穆帅心肺铁石,如此不顾情谊,只是怕那几个患病之人贻误了全军。
“而敌方扎营几日,也爆发了疫病,南蛮许是当成了水土不服,似是一直拖到了两千人出事,才意识到是疫病,穆帅得知消息,当即指挥出兵,不料那边也是反应迅速,又设好了埋伏,先是在去路上下了手,继而在战场上又是一番硬杠,南乔准备得很充分,并且对那一带的地形,已经比我们要熟悉了,虽说大战之前,穆帅和顾帅竭力鼓舞士气,但若不是南乔的疫病愈发严重呢,也许本是没有希望赢的……”
“那你们带回来的五千战俘,又是如何?”
“这五千战俘本是正常人……返程路上病了几个,依旧是原地丢下了,可丢下战俘却觉得心里更加没底,毕竟他们若是好了,就会成为当地的残兵流寇……后来,剩下的战俘半路开始反攻,就在今日凌晨,从营里往外杀,又折损了不少人。”那侍从如实交代。
东风笑闻言,一攥拳:“那现在,还有多少人?战俘呢?敌方大致折损多少?”
“穆帅后来让把战俘尽数诛杀,只留了一个敌军的校尉做人质,随着回来的只有两万九千人……不过敌方更不乐观,应是只剩一万五千人左右。”
东风笑心里算计着,那一片并未清场,瞧着是只剩一万五,实际上没准便有几千人匿身林中,等着北倾之人闯入,明枪暗箭便都来了!
心下想着,却只能故作冷静地颔首:“多谢你,若是不需包扎治伤,便替我给穆帅带个话,问他何时排个会。”
那侍从‘诺’了一声行礼退去,一旁月婉钻进帐中,向着玉辞道:“王,我这便带着人去发那汤药,可有要吩咐的?”
玉辞动作一滞,继而摇首道:“也无其他,问他们哪些人是平日里和患病之人和南乔俘兵呆的久、靠的近的,让他们多去乘汤药,寻常人一瓢便好,他们便多上半瓢。”
月婉称是,匆匆忙忙跑开了。
第上:君念北086 刀枪无眼
东风笑察觉到玉辞的目光似乎掠过了顾劼枫死死拽住自己袖口的手,可她瞧着顾劼枫浑身是伤的模样,想起那日颜歌无意间提起的、自己出伏兵晚归时他的模样,又不忍心将他拽开,只好垂了眸子坐在一边。
玉辞依旧忙活着,顾劼枫此番受的伤既多且重,便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也停不下手,今日他本是一袭白衣,这一会子,头上出了汗珠儿,衣衫上也满是血污。
东风笑颦了颦眉,抬起没被拽着的那只手,轻轻地抚弄着玉辞的额头。
玉辞察觉到,动作一滞,瞧她一眼,又低头忙了起来,东风笑虽是征战数年,但是这等治伤的场面,依旧是瞧着不舒服,只是瞧着一块儿又一块儿血布被搁置到一旁,如今医者们都忙着治伤,也无人来收拾。
“他……会出事吗?”半晌,东风笑咬了咬唇,低声问着。
玉辞手中动作不停,沉声道:“能医好,换做是你恐怕要歇一季,看他的体格,一个月应当就能拿刀枪,不过稳妥的话,也需过一季。”
东风笑闻言松了口气,瞧着一旁染了血的布和拆下来的一堆包扎带,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把袖子从顾劼枫手里拽出来,跑出去取了盆水,便在一旁洗起血布来,那些布入了盆中,须臾之间便染红了一盆水,她心里一下刺痛,回头瞧了瞧面色惨白的顾劼枫,又不忍多看,举步跑出门去换水。
却恰好瞧见兰若带着穆远往这个营帐走来,东风笑瞧着他憔悴的模样,道一声‘穆帅’,也不知如何说的好。
兰若抬头瞧了瞧穆远,穆远低头冲她展开笑颜,继而又抬眸对东风笑道:“我的手臂还好,几日的事情,倒是不知道劼枫如何,那日三个敌将围攻他一人,是我去晚了。”
东风笑见他面上带着几分自责,叹口气,一边换水一边道:“刀枪无眼,世事无端,战场上有多少身不由己,当年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丰帅死在阵中,如此为难和酸楚,我又岂会不知,穆帅莫要自责了。”
是了,刀枪无眼,世事无端,她看见过的血,又岂止是丰帅?
当年同她比武的刘虎,她亲眼看着他被黑云长刀生生劈裂为两半,鲜血四溅;还有那张季,一战过后,被人抬回来时,身中数十箭,气绝身亡;还有原来军中的王骁,连人带马被大板斧斩作两截,连头颅都给从中间劈开……
她眼睁睁瞧着,可都无力救下,曾一度觉得自己无能又冷血,如同一个刽子手。
后来,才知道,这不叫残忍,这叫常情。
东风笑颦了颦眉,生生吞下那记忆去,站起身来,引着二人向帐中走:“阿枫伤得不轻,先生还在给他医着。”
兰若忙跑上前去撩开帘子,东风笑端着木盆走在前面,穆远扶着手臂走在后面。
“方才我已经从侍从处得到了消息,包扎好了伤口,便过来瞧瞧。”穆远回头瞧着兰若放下帘子往他身边跑来,低声念叨着。
东风笑在水中飞快地洗着帕子,阿枫究竟流了多少血,她想都不敢想。
“情况我已从阿枫侍从处得知了一二,如今回来,便是极好,只怕这一带有南乔残兵,以及,我知晓北边的林子里,颇为不安生。”
穆远颔首:“清场之事,须得一片一片来,这几日大营也动弹不得了,我们不妨留在此处休养生息,顺便做好清场之事。”
东风笑动作一停,继而点头:“甚好,你二人都带着伤,这清场一事,便交由我们留在营中的三人罢,也不图快,一小片一小片来,如今折腾不起了。”
兰若此时伏在穆远身旁,小心翼翼地朝着他受伤的手臂吹着气,穆远不禁一笑,拍拍她的肩膀,又向着东风笑道:“若能稳妥行事,便是最好。”
东风笑颔首,忽而又道:“穆帅,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
穆远坐在一只矮凳上,闻言抬眸瞧着她,点头道:“直说便是。”
“此行既是往东边去,可曾遇上丛帅带的大军?关于合兵夹击一事,可有说法?”
穆远闻言,叹口气道:“丛帅的大军却是在东边,却被逼出数里,中间横亘着刘能的军队,占了极大的一片地方,之前我们屡次写信,都如石沉大海,并无用处,到了山崩处以东,也是未曾逢着。
“如今只是猜测,他军中怕是也生了瘟疫,只是不知圣上如何,这边打了个险胜,敌方撤军而逃时,我们拽了个逃兵,说是那边依旧僵持不下,无奈刘能设兵似是有意隔断,东西方向分外‘宽’,我们派探子去瞧,说是足足有十三里才过了刘能营,便知无望,只得返回。”
“陛下年岁不轻了,我方才离开不久,便受到老朋友的书信,说是陛下已然头脑不清晰了,如今佞臣乱权,丛健一心求和,真真不知那边还能如何,他们的粮草,又从何而来……”
东风笑咬了咬唇,道:“那太子殿下呢?我印象中太子并非是无主意之人,应当是可以支撑大局的。”
穆远苦笑:“太子殿下我曾有一面之缘,却是贤明之辈,可是皇后早逝,外戚不强,谁人给他撑腰?那些大臣们手握兵权,连陛下都敢架空,更何况储君?”
正说着,玉辞在那边收了手,低声道:“不妨事了,只是需多休养些时候。”
东风笑忙从一边端了一盆水,到他面前,给他洗去满手的血。
“谢过先生了。”穆远立起身来,拱手道。
“穆帅不必言谢,皆是为国为民。”玉辞垂眸摇首,又低头瞧了一眼兰若:“兰若,穆帅的手臂,何时需换绷带,你可须记着。”
兰若赶忙应下,玉辞又一拱手道:“那我便出去瞧瞧,如今大军回还,草药可还充足。”
穆远颔首,玉辞一拂袖子出了屋,东风笑收拾好了那些用具,小心翼翼走到顾劼枫身边,垂眸瞧着他满身的绷带和伤口,不禁颦眉。
玉辞的手法很扎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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