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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小桃红-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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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鸾枝默了默,假装没看到这个才与自己灵…肉…相合的男子眼中的落寞。怕自己一瞬间对他心软。

    想要翻身过去睡。

    沈砚青却不允,修长双腿把鸾枝蜷紧,用力箍在自己怀中。这一刻才明白她与从前的那一位原来只不过是一个空洞的牙痕,心中又忽然生出一丝释然,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让她离不开他。

    ————————

    转眼已到农历二十三,年味越来越浓了,马场的庄户猎了一些野味送到老宅子里,老太太便吩咐大家伙儿中午过去聚着尝尝鲜。

    大清早的鸾枝就起来梳妆打扮,先绾了简单的圆髻,插一朵玲珑素银花簪,对着铜镜淡染一层胭脂,再抿嘴一笑,整个儿便好似那春日娇花盈盈。

    沈砚青在一旁看书,丹凤眸子微微一挑,又扭过头去喝茶。

    晓得他在偷看自己,鸾枝故意不理……这个可恶的男人,面上只是作着冷漠,一到夜里头就缠着她不肯罢手,昨夜弄的酸疼这会儿还没有散去呢。

    在首饰盒子里随意翻弄…着,忽看到一枚熟悉的翡翠耳环,那般灰暗的光泽,远远不及老太太赏下的半分成色,孤单寂寮地杵在角落…就像从前的自己。

    心思被它微一触动,便问道:“……上回马场的事情如何了?”

    好个虚情假意的女人,就说不得情话嚒?明明昨晚还揽着他说爱他、说还要。

    沈砚青勾了勾嘴角,讽弄一笑:“你除了与我说这些,就没有旁的话可说嚒?”

    鸾枝也不回头,见颈项上一颗嫣红的爱…痕若隐若现,便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把它掩紧:“阿娘给我的一只耳环还落在祈裕那里呢……我想把它要回来。”

    “呵,又是你阿娘给的?”想到她那个不知道藏去哪里的红玉坠子,沈砚青书本往膝上一放,好整以暇的凝了鸾枝一眼。

    霸道的男人,连她的记忆他都要独占……

    鸾枝抿着嘴角不再说话。如今既做着尽职的躯壳,便不愿意被提醒从前。

    罢,大不了自己去弄回来。

    见桂婆子又在窗外探头探脑。

    便走过去,替沈砚青仔细揩了揩衣襟,低着声儿笑:“瞧,又在替你母亲望风呢~,巴不得我们两个不恩爱……要不要改天瞅个机会治治她的嘴儿。”

    “哦,我们两个的恩爱又岂会受她的影响嚒?”沈砚青大手覆上鸾枝曲曲娇蛮的腰谷,似笑非笑地眯起凤眸。

    可恶,必然在笑话她昨夜配合的那些‘动作’。

    不理他。

    鸾枝扭过身去找衣裳。

    “爷,起来了吗?”魏五在院门口叫,一边说一边大步将将走进来。

    见少奶奶双颊粉晕,春眸含水,不由有些躲闪,不敢看。

    只压着嗓子道:“爷……书房里来一趟。”

    “玉娥送来的,说怕少爷笑她画得不好。”书房里没外人,魏五把一卷油纸展开,里头是五六张清逸留香的水墨画儿,桥梁花亭、青瓦小童,很是一股灵气。左角印着一枚崭新的章子,是她给自己起的字号。

    “月歌……”倒是与‘云藏’押韵,沈砚青拿起画纸,勾起嘴角笑笑:“画得不错,病好得如何?”

    魏五答道:“爷前日送去的药玉娥都吃了,说是好得差不离儿。又说上回喝了少奶奶给爷弄的汤儿,心里头一直过意不去。今天也回做了一回,让少爷下午一定过去尝尝,顺便再给少奶奶捎带一份回来。”

    是个直肠的义气汉子,人对他好,他也以热心回报。如今见玉娥懂事客气,语气里倒没了先前那般不耐烦。

    “呵,她一个小姐的身份竟也能下厨做饭么?”沈砚青不置可否的笑笑,因想起鸾枝刚才的问题,便又问起马场的事。

    魏五不听还好,一听两道眉毛立刻就竖起来了:“果然根本没死!那柴老汉先把病马拿去埋了一天,后半夜就被几个汉子挖出来送走了。奴才让人去背后跟着,那贼人也是狡猾,拐来拐去忽然就找不到了,说不定就是被送去了临县马场!”

    沈砚青峻眉一凛……想不到几十年的衷仆柴老汉竟能有此胆略背叛。

    默了默,只吩咐道:“怕是那只母马也没有死……你派人替我去查查严监工与柴老汉,看看这二人近日都与哪些人接触过、家中可有甚么麻烦事。临县那边,记得仍然继续查它的老板。”

    “是。”魏五拱了拱手,忽又响起来两件事,便又道:“还有两件事呢爷……昨日下午斐老板让人捎话给我,只说爷的画被京中哪个大人物买去了,那人物想要拜会云藏画师,斐老板先给搪塞了,只让小的来问问爷肯不肯见上一面?”

    “哦~,可有说是谁买的吗?买的又是哪一张?”沈砚青把画纸卷起,漫不经心问道。

    “是谁倒是没说,买的是上回爷新婚第二天画…画少奶奶的那一张。说是先前也买过许多,最喜欢的却是这张。”魏五措辞着,知道二少爷一定不肯承认那次画的是少奶奶,却又怕他吃醋。

    好个奴才,谁许你认定是她?

    沈砚青眼梢冷冷地扫了魏五一眼,却只是微蹙着眉头没有反驳:“既是不知道是谁,那便让斐老板回了他吧。如今京城里皇子争权,局势纷乱,我们不过一届小小商人,不必去淌那不必要的麻烦。”

    只一想到那张画,眼前却忽又想起初嫁入府时的鸾枝——稍许稚嫩的脸庞,着一袭红袄红裙,连绣花鞋儿都是红的;不爱说话,也没有随身的奴婢,大冬天的早晨自己洗着衣裳,寂寥寥就像那生怯的山野小鹿,俨然与现在判若两个人。

    他虽贪恋她如今的悉心侍奉与柔情似水,却晓得那张画里执拗的背影,才是最真实的、原来的她。她把自己藏起来了。她藏东西甚是厉害,一藏,任你怎么找也找寻不见……然而他却珍视那个消逝的背影,那背影提醒着他,身边这娓只肯在夜里才对他攀缠如藤、说爱他、求他填满的狐媚,一切尚且都是假象。

    倘若是可以,他倒想把那张画买回来。

    心中思想,少顷又沉声问道:“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嘿,看看,果然后悔了吧?先前还说把‘二奶奶’拿去贱卖,如今高价卖出去吧,却又舍不得。

    魏五努着嘴角,忙又答道:“这第二件,原是先前爷看上的那家二层酒楼。昨日小翠娘家异父哥哥路过,看到老板正在脱手,只说老家出了大事,急需银子回去,三日内谁给的银子多,便将酒楼卖了与谁。奴才怕被人抢去,就斗胆把斐老板结下的帐先让他拿去付了定金,爷您看这事……”

    有些不安,怕被责怪。

    晓得这是个忠心耿耿的仆从,沈砚青薄唇一勾,微露出一丝赞许:“你做得很好。那酒楼不偏不隐,乃是恰恰好的生财位置,盘下来日后少不得更多进账。只这件事你我都不便出面,那小翠的异父哥哥原也是个忠厚聪敏之人,你便让他把酒楼代买下来,挂在他的名下,我每月按利润给他分红便是。”

    魏五“诶诶”应着。这些年家中经济只被大夫人与表少爷把持,三少爷又是个贯日挥霍亏空的风流败家,老太太虽管控着大局,终究也不好太拉下脸皮。二少爷大的进项,多是靠自己暗中的卖画经营,委实不易。

    那厢沈砚青见鸾枝那边似乎已经收拾好,便推着轮椅出去:“可以走了嚒?”

    鸾枝正四下里翻找着,听闻声响头也不抬:“你可看见我那件窄腰圆领的朱色小袄子吗?……一次也不曾穿过,就一直在床头柜上放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呃,女人喜欢的东西果然不太好‘拿’,东窗事发了……

    魏五只觉得额头冒黑,天晓得他最近都不敢多看二奶奶了好么?连忙仰着脑袋四下里张望,假装很替主子着急。

    好个奴才,可知你越装她便越笃定是你。

    沈砚青戏谑地看了眼魏五,偏淡若清风地抿下嘴角:“你那件不是略微显小么?”

    “…你见我穿过?”鸾枝秀眉凝起,瞅着沈砚青面上的似笑非笑,不由生起狐疑。那日去马场,他不是早早等在宅门外头嚒,几时见过自己试穿?

    “倒是不曾。”沈砚青心中洞悉清明,一双略微上挑的凤眸若有似无地瞥了眼半掩的书房门:“我下午还有事儿要出门,这会要先过去老太太那边,你可要与我一同去嚒?

    ……又说不曾,又说自己穿得太小。

    鸾枝顺着视线一看,隐约见那书房小案上一卷尚未收起的画轴,那画轴轻巧,尾端缀着一娓水蓝流苏,淡雅而精致;又想到近日主仆二人的鬼鬼祟祟与频频外出,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生出来一股堵堵的闷气。

    “你自己先走好了,我今天非要找它出来不可。”咬着下唇,本来想笑的,怎么就是不想再看沈砚青了。

    ……可恶的少爷,自己想要调…戏媳妇,却让我替他操刀。

    “少…少奶奶,那奴才先走了。”魏五连忙勾着脑袋推沈砚青出门。

    见窄巷里无人,这才嘟囔着怪道:“少爷恁的过分,做什么非要我去拿她衣裳,如今得罪了少奶奶,日后可不得没脸进你家院子?”

    晓得女人生气了,沈砚青暗暗勾起嘴角,面上只不慌不急,悠悠然笑道:“我几时说过让你去偷?你又偏偏别的不拿,就拿了她最喜欢的一件……罢,若是委实怕她寻你生气,不如去找一件相同的出来,偷偷还了她就是。”

    “还?只怕奴才衣裳还没送出去,就被小翠那醋缸子逮到,恁的一顿好打。”魏五忿忿着,因见二少爷只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不由替他操心:“爷就不怕少奶奶晓得了玉娥,夜里头罚你吃闭门羹?”

    呵,她倒是回回都想罚自己吃闭门羹,只那时辰一到,却由不得她不肯了。

    想到每夜女人那般紧密无缝的充盈,那般生死相缠的熨帖,沈砚青心中微泛柔软,捺下嘴角一丝笑弧:“你不让她晓得她就不会晓得了嚒?…然而她再闹,也还是离不得我半分。”



☆、第34章 冤家遇

    一纸画轴摊开,那画上远山双飞燕、仕女倚红廊;落笔是‘月歌’;清雅脱俗的女子字号;还未见到人面呢;眼前便已然一副才子佳人花前月下吟诗作画。

    到底以沈砚青那般清傲的人儿;喜欢的还是能与他举案齐眉的女子。

    鸾枝滞滞地看了半刻,末了把画纸小心卷好,又将书房门掩至原来的位置,理了理鬓间一枚小花簪儿;面不改色地出了院子。

    明明都说无所谓、随他去;怎么想起那只笑面狐狸一回;心里还是讨厌他一回?

    他上辈子必然是那花间弄月的各中好手,自经了第一回的痛爱缠绵,近日对她越发的“得心应手”。总能找到她的疼处,然后好整以暇地勾弄着,看她对他嘤嘤缠求,按他的吩咐做着那羞人动作,末了再把她一点一点儿地送往濒死巅峰……此刻想想,其实原也不过只将她当做那房…事上的消遣罢了,她越敏感,他便越爱伺…弄,然而却不影响他外头的风花雪月。

    男人呐,知己红颜与作乐鸳鸯从来是互不混淆的……这个瘾,她得快些儿戒掉,不然却是翻身不得。

    一路上只是闷头走路,巷子里清幽无人,只听见裙裾在风中轻拂的西索声响。

    “喵~~”角落的墙洞里忽然窜出来一只花猫,将她一只杜鹃绣鞋儿上沾了土,鸾枝便揩着裙裾弯下腰来轻拍。

    那娇…臀儿丰…盈翘挺,裙裾下秀足儿香香一握,一抹烟紫的褶子长裙摇摇曳曳,倘若不去扶她,下一秒她是不是就要化作一缕幽魂儿消隐?

    “乖乖~~想死我的小玉娥,爷找了你恁多的日子,你怎么会在这里等我?”三少爷沈砚邵快活了一夜才从外头回来,正擦着醉眼惺忪,忽见眼前一娓娇影袅袅,以为是那天夜里红街上逃跑的南边小妞儿,想也不想便往鸾枝纤腰上一个熊揽。

    满面的花酒香浓,抱住了就不肯松手,爱那从来不曾沾染过的荼糜花香,只把唇儿贴着鸾枝的蝴蝶骨胡乱蹭咬:“…个死老太监弄跑了你,苦得爷到处找寻,不想踏破铁鞋无觅处,你原来就藏在爷的大宅子里……”

    一劲扳着鸾枝的肩儿,想要去亲她的脸和唇。

    “啊,是谁——”鸾枝毫无防备之下险些崴倒在地,挣扎着回过身来,却见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俊秀公子,生就一双桃眸朱唇,十八…九岁的年纪,那醉眼迷离、满心痴缠,一看就是个花花风流子弟。

    正心情不好呢,想也不想便一脚蹬了过去:“死开,哪里冒出来一个下作登徒子!”

    “你…玉娥你,好、好狠的心……”沈砚邵好不扫兴,奈何身后就是几个青石台阶,他酒醉踉跄着,一个立不稳便咕噜噜滚了下去。

    扭着身子爬不起来,干脆就势瘫倒在青砖地上,吭哧两下忽然没了声儿。

    一定没死的……也或许是昏厥过去了。

    然而看那一身华丽衣裳,只怕家世也是不低,谁知他是甚么身份?

    “完蛋……”鸾枝抚着发虚的心口,这才恍然自己一时气愤之下的失手,四下里望望,见没有人,慌忙转了个弯儿,换去了另一条窄巷。

    两步开外却早已经有人在前头走路,只见那背影修长魁伟,着一袭紫衣长袍,步履洒脱不羁。就像是早已料定她要走这条小道一般,听闻声响忽然回过来头,那长眸潋滟,嘴角噙一抹柔和笑意:“多日不见…表弟妹可还安好?”

    刚毅的五官,熟悉的轮廓,却是表少爷祈裕。

    恨他,明明恨得不行,见了却还是没来由心慌。每看他一眼,便要掀一回旧伤。不是他的伤,是很久以前的那个人和故事。

    早知道不走这条路。

    鸾枝想退后,然而这时候却已经不能退,退了就败了,永远被他得意。秒秒间心念翻转,末了只是抿着嘴角冷淡一笑:“自然是很好的。表少爷看起来也不错。”

    脚下步子却不停,只与祈裕擦身而过。

    一娓背影窈窕,秀足儿左右挪移间,曲线已与少女不同……分明还是那一朵十五六岁的嫩花儿年纪,只半个月的功夫,她便已经开成了一个熟稔的少妇。

    那沈二必是夜里头没少疼她!

    想到宅子里关于鸾枝的各种漫言绯语,祈裕喉间莫名的泛起一丝涩意,忘不了鸾枝第一回见到自己时的慌乱痴迷,更受不得此刻她对自己的视若无睹。

    他以为他可以吃定了她的,她明明心中还藏着一个与自己有关的故事不是嚒?她还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上呢,怎么她就一点儿也不害怕?

    见一缕清香俨然要与自己擦肩,祈裕忽然长臂一伸,握住了鸾枝的腕:“女人,你做什么这样躲我……”

    可恶。

    可恨。

    不要他碰自己。

    鸾枝顿地一个踉跄,待明白过来,便用了力地踢打起来:“滚开…!你以为你是谁,天下的女人莫非都要被你吃定嚒?恬不知耻的混蛋!”

    “只是你……你不要对我这样!”祈裕却不肯,炙热的谆谆言辞,手上用着力气,又将鸾枝狠狠拉至自己怀中。

    这次却没有欺负她,只是摁着她的容颜扣在他的胸膛之上:“这些日子,每次我从你院外那一条路经过,却一回也不曾遇到过你……你竟这样怕了我嚒?是否那次马车里吓坏了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像上辈子曾与你相识,被你那一日看得,心中便再也放不下去……请原谅我的冲动好不好?”

    着了火一般的涩哑嗓音,逼鸾枝听他的怦怦心跳。那胸膛一抹龙涎淡香,只把人桎梏得呼吸无能。

    然而谁人信他?

    角落里探出来一双精巧的三寸金莲,那裙角隐藏,不知又是哪个被他哄骗的女子。

    鸾枝作讶然模样,启口轻声叫唤:“大小姐。”

    ……三房里的大小姐,沈蔚婷?

    祈裕顿地一愣,下一秒已然松开鸾枝被捏痛的腕,隔开了一步距离。

    浅绿色裙裾迅速掖藏进墙角。

    那裙子的主人鸾枝见过,每回去老太太房里都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呢……原来是她。

    便抿着嘴角嘲弄一笑:“呀,看错了。”

    祈裕回头一望,身后窄巷空空,几时有人经过?

    许是为自己的惊惶而自嘲,又许是因为心中的那点儿隐秘伎俩被鸾枝一眼看穿,一双狭长眸子凝着鸾枝,连自己都分不清刚才那一瞬间对她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末了只是恨恨地勾了勾唇:“小妖精~,我有时候真恨不得杀了你。”

    鸾枝眼梢往墙角一瞥,意味深长道:“夫君还在前头等我呢,表少爷今日既是将我错认为老太太房里的相好,那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对了,上次被你捡去的耳环几时记得还我?那是我母亲的旧物,你留着也不值钱。”

    暗示的话,偏要让楼月明白自己已经把她发现。互相都有了把柄,看谁还敢把今日一幕声张?

    “呵,耳环嚒?…甚是值钱。你若是想要,便应该晓得自己该怎么做。”祈裕的心肠冷下来,修长手指捻着鸾枝的下颌,末了只是凉凉松开。

    “好,那便先让表少爷保管着吧~。不过将来,我一定会让您亲手还给我的。”鸾枝理好鬓间乱发,微福了一福,揩着帕子继续走路。

    瞅着女人冷漠的娇影,祈裕刚毅容颜上顿地浮上一抹狠戾:“……哼,我等着那一天。”

    心中生恨,恨一个姨奶奶也把他不屑。

    然而更恨是,“表少爷”这样尴尬的身份,值得利用时便被人留做牛马,不需要时两手空空打发了去。他生来无父无母孤苦无倚,总得为自己能留在这座宅子里做点儿什么……不论何种手段。

    见鸾枝走远,墙角里那道浅绿长裙这才徐徐走了出来。以为心上人变了口味、喜欢了红色,便特意在鬓间戴一朵鲜艳梅花,羞答答的,眼神里暗暗藏一缕焦切涟漪。

    “表少爷看上了她哪点?一个买来给男人化煞的睡…具罢了,爷竟然也这般稀罕?”

    “呵,不过是给他沈二寻点儿不痛快罢,几时当得了真?”祈裕却听不得这样的话,一个是赚钱的工具,一个是化煞的工具,都是为他沈家卖命,谁又比谁好过一点?

    隔着衣襟掂…弄楼月的娇…茹,看她呼吸起起…伏伏,晓得那暗处里怕不是早已经春…水…泛滥,他心中讽弄,然而终究几日未曾沾染过女…色,不由生出一许欲…动。

    “好个小骚…骨儿,你还不一样也是爷的睡…具。”大手将楼月的腰…臀儿狠狠一拽,风一般拐了个弯,那魁梧身影便闪进了一座旧弃的暗阁。

    脑海中鸾枝的冷颜笑靥挥之不去,他心中莫名痛恼,只将眼前风骚视做那心中之人,顿然撩开楼月的长裙,一杆…硬…物便长…驱直入。

    “啊!好…胀……爷从前万般温柔,今日怎生得这样狠?”

    痛得楼月一声痛唤,然而却又爱他这反常的凶…猛。润…白双腿沿着男子的后腰往上攀爬,软软无骨地攀住祈裕硬朗的脊梁:“表少爷恁的惊慌大小姐,他日若是娶了她,哪里还敢再纳楼月为妾……我不信……嗯、啊……只怕、只怕奴婢白白与你欢好一场,到头来做了弃妇也不敢声张……啊、啊,好痛……”

    好一副淫…姿…浪…骨,就你这样也配与爷谈甚么日后。

    祈裕心中冷笑,然而毕竟楼月是那小脚老太的近身伺候之人,又贪着她的美丽容颜,面上便只作一副痴宠焦灼:“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你便这样杞人忧天……那沈蔚婷被她父亲教得只像个贞女木头,几时能有你这般快活……爷喜欢的自然还是你……唔……”

    心中急着办事,也不管她痛与不痛、不管她怎么求,只把腰…胯的力道猛然加快。那动作汹…涌,旧墙上的白灰被荡得扑扑掉落,一个是俊逸美男,一个是姣妍小鬟,二人渐渐震颤成一处……


☆、第35章 宫胎滑

    北院上房里却好生吵闹。三老爷沈明达的随从才准备出门办事;看到地上瘫睡着的沈砚邵;赶紧着人用板架给抬了回来。他却醉得糊涂不醒,满口玉啊娥的胡言乱语。三少奶奶荣若难得盼到丈夫回来,见又是这番景象;忍不住揩着帕子伤心拭泪;把个两三岁的小小姐也吓得呜哇大哭。

    老太太瞅着沈砚邵那一副花衣香粉的模样,只是吧嗒着烟嘴不说话。

    晓得这是怪自己教子无方呢;李氏有些坐立不安。本来老太太自小最疼爱的就是老二砚青,老三不思进取便罢;反倒养成个败家习性;实在不争气。

    心中虽恼虽舍不得;也只得硬着心肠叱道:“你看看你!都三岁孩子她爹了,有个成家的模样没有?这才听你祖母教训乖乖消停了几日;怎么又胡闹起来?”

    不提成家还好,提成家沈砚邵就不痛快。京郊漂亮的千金小姐多了去了,母亲却独独给他娶了一个荣若,瞧那圆脸呆板、说话细声细语的闷样儿,一看见她就烦。

    只是囫囵应道:“小丫头谁要谁抱去,爷不稀罕做她爹……刚、刚才在巷子里碰见了一只女鬼,才扑过去就被她反咬了一口,倒下去就不省人事了……”

    咕哝一声,吐出来一口青痰,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沈家这座老宅子已有上百年历史,平日阴暗天黑时下人们也时常遇见鬼魅幽影飘忽,忽而女人忽而孩子的,好生渗人。

    老太太年轻时候是很用过一些手段的,到了老的时候夜里头睡不安稳,最忌讳旁人说道这些。当下只是吸着烟嘴不说话,久久的闷出来一口长烟,对李氏吩咐道:“近日老听人说撞见不干净,眼看马上也就要过年了,不如你去庙里叫那净空法师过来念几天经罢,完了再请个戏班子唱几场大戏,热闹热闹。”

    又拉着脸对荣若嗔了一句:“年轻轻的,别整日个闷着脑袋不说话,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个屋里的女人扳着张脸。多笑笑,于你没有坏处。”

    “听母亲的,回头我就差人去请。”李氏应着,暗暗对容若使了个眼色。

    三奶奶荣若正在哄孩子呢,闻言抿了抿嘴,潸然敛下眉头:“晚辈知错。”

    姜氏最爱听戏,听闻要请戏班子,连忙兴奋地插嘴道:“那云璞戏班子是眼下顶顶热的,老太太若是要听戏,妾身着人去请,相熟着呐。”

    轻挑的调儿,眉飞色舞的,一身窑姐儿作派多少年也改不掉。

    老太太瞪了一眼,鼻腔里吭出一声阴阳怪气:“呵,你倒是能耐。”

    姜氏笑容一滞,顿地想起之前对鸾枝挑衅过的那些话,不由扫兴地嘟囔一句:“…哎~,都是姨奶奶,怎么有些人就是那般讨喜。”

    鸾枝才掂着帕子迈进门槛呢,便听到了这最后的一句。正寻思着如何气氛有些不对,抬头又见正中八仙椅上老太太面色不济,连忙福了福身子:“妾身见过老太太与夫人,方才替少爷煮汤儿呢,临时差了一味料,耽搁了些时辰。”

    屈膝陪着礼,乖巧巧的,说完噙着笑脸倚在沈砚青身旁站定。

    老太太瞅着鸾枝碎步盈盈的模样,那胯骨曲腕,步间微有开隙,晓得她已经脱尽了黄花闺女的胚骨……呵,当初还死活不肯,如今尝到那夫妻间的甜头了吧?看她与自个孙子黏糊成甚么模样。

    毕竟心中满意,面色不由有些和缓。

    李氏暗暗横了荣若一眼:瞧瞧人家,多会做人,次次都把老太太哄得开心。

    荣若万般委屈,她出身富庶严谨人家,自恃做不出鸾枝的那一身味道,却又有些羡慕鸾枝的活泛,把自己比将了下去。努力扯了扯嘴角,果然还是笑不出来。

    当初说媒的时候,只说沈家恁的家风严谨、沈家的少爷也一个比一个出类拔萃,哪里晓得却是这样活寡妇一般的光景。一腔苦闷无从道说,让她如何开口笑?

    倒不如嫁给二爷,规矩规矩的守家过日子。

    一抹清幽遁入鼻翼,三少爷沈砚邵手中茶盏一颤,眯着眼睛细细看了鸾枝好一瞬,忽然吓得浑身哆嗦起来:“鬼……鬼啊!说的就是她,刚才就是她踢了我一脚!”

    吓,一屋子人登时把目光齐齐锁在了鸾枝身上——见那一身曲婉有致的杜鹃小袄,摇摇曳曳的烟紫色小褶裙,怎生得举手投足间还真有那么些女鬼的味道?

    都要看她的好戏。

    姜氏剔着红指甲儿,嗔嗤道:“青天白日的,成天勾引爷儿……我就说这宅子里多了只狐媚吧,怎么着,先前一个个还嫌我多嘴。”

    李氏暗自解气,面上却嗔怪儿子:“作死你个小祖宗,那是你二哥新纳的姨奶奶,容你胡说八道。”

    故意强调着“姨奶奶”。

    老太太的脸色顿然黑沉下来。沈家不做亏本的买卖,这个费了代价寻来的女人,只能是一心一意给老二砚青用来化煞的。买了她,就连她的心、她的魂一块都买了,容不得她再对旁的男人分心开叉,不然也不至于破例给她吃上陀罗香膏的瘾儿。

    “咳。”重重地咳了一声,问鸾枝:“老三说的,可是属实?”

    ……想不到这个败家少爷竟然是沈砚青的弟弟,怎生得一个清傲才子,一个桃花风流,竟没半点儿相似。

    鸾枝悄悄瞥了沈砚青一眼,因见他只是嘴角噙一抹似笑非笑,并不拿眼睛看自己半分,想了想便道:“妾身一路只往春风巷里过来,并不曾见过三少爷呢。便是见着了三少爷,也万万不敢有踢少爷的道理……”

    “表弟妹说的正是,我可以作证。”门槛上忽传来一声清润醇厚的嗓音,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表少爷祈裕缱一身冷风从外头走进。

    几步外是大丫鬟楼月,手上拿一小瓮陈年女儿红,娇脸儿粉粉的,低着头把酒往后厅送。

    祈裕对老太太作了一揖:“方才路上恰遇见楼月与表弟妹在说话,晓得原是走错了巷子,便替她指了方向。正是春风巷子不错。”说完,弯起一双狭长眸子对鸾枝笑了一笑。

    那玉树临风,羞煞了鸾枝身后的一群小丫鬟。

    不是应该看她两厢作难,他才得意吗?怎么忽然却帮自己开解……也不知又在打着甚么主意。

    鸾枝瞥过头,只是装作没看见。

    呵,只这一小段的路程,她倒是经历甚多。

    沈砚青薄唇微微下抿,骨节分明的大掌将鸾枝的小手儿扣紧,用力握了一握。

    罚她痛。

    清隽面庞上却晕开一抹宠溺:“总是说咱们北边巷子胡同太多,分不清方向。今日麻烦表哥了,改日请你喝茶。”

    好一对般配的恩爱小鸳鸯。

    看得三少爷沈砚邵愣了一愣,俊秀眉头皱起来:“啧,还真是二哥的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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