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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庶女-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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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是调侃,但声音中满满的疼惜,却是难以掩饰。
赵文煊低头,亲了亲小胖子的腮帮子。
小胖子的奶泡泡被挤破了,他也不在意,继续吐了一个,吧唧吧唧小嘴在玩儿。
顾云锦好笑,对男人说:“你看看他,这般胖,连嘴儿都像了兔子。”
钰哥儿确实有够胖的,两边腮帮子鼓鼓囊囊,把小肥嘴往里挤了又挤,骤眼看下去,还真有点三瓣感觉。
偏他还爱吐奶泡泡,自娱自乐玩得开心,那小嘴儿一撅一撅,看着格外憨态可掬。
顾云锦拿儿子来打趣,不过孩子他父王听了可不乐意了,赵文煊低头,看了看小胖子的嘴巴,忙道:“他嘴儿哪里就像兔子了。”
在他父王心中,自家小胖子有型有款、贵气天成,区区一只兔子,怎么能相提并论。
不过,赵文煊也是很心疼小胖子他娘的,反驳了一句,紧接着便补充道:“小孩子幼时胖些无妨,长大抽条儿便瘦了。”
顾云锦嗔了他一眼,倚在他的肩窝,娇声道:“那好吧。”
她说话时,抬眸看着赵文煊侧脸,这般笑闹一番,男人如今眉目舒展,薄唇笑意不褪,方才神色间隐带的一丝郁色,早已无影无踪。
她微笑收回视线,侧脸贴着男人颈间温热的肌肤,与他一起逗弄着小胖子。
二人朝夕相对,心心相印,顾云锦如今对赵文煊颇为了解熟悉,男人一进门,她便发现他情绪不高,她心疼他,自然要安抚他。
一番笑语下来,效果颇佳。
至于男人为何如此,顾云锦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必然离不开那个下毒者,这事她其实也挂心了一天,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起的好时候,且暂按下不提。
赵文煊娇儿在怀,爱人偎依在身侧,他显然也没有提起这事煞风景的意思,二人逗弄小胖子许久,不时欢笑,直到小胖子累了,张开肥嘴儿打了个小哈欠方罢。
赵文煊也不假人手,直接搂着小胖子,微微摇晃身体哄儿子睡觉。
他业务熟练,而小胖子不哭的时候还是很乖的,父子二人配合得宜,小胖子很快就睡着了。
赵文煊接过碧桃奉上的热帕,力道轻柔给儿子抹了抹小嘴,末了,才站起身,小心将他交给乳母。
目送乳母抱着钰哥儿出了里屋,回右次间歇息,赵文煊低头与顾云锦说了几句,二人方携手去用晚膳。
用罢晚膳消了食,沐浴梳洗过后,二人躺进温暖的被窝,赵文煊永乐顾云锦在怀,才将今日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怀中人以及小儿子抚慰了他,赵文煊细细道来,话语平静,黯然之意再也不见。
“此人竟是白嬷嬷?”顾云锦震惊,她失声道:“幕后主使者是皇后?”
白嬷嬷与皇后,二人于赵文煊是很意义,她很清楚,对于他来说,这是非常大的背叛。
而且皇后做这些事为了谁,那不用说,肯定是东宫太子,有了之前虎符之事打底,顾云锦觉得,或许这事儿母子二人合谋亦未可知。
一夕之间发现,姨母、兄长以及母妃留下的亲信,俱是包藏祸心之人,全部欲致他于死地,手段之隐秘狠辣,简直骇人听闻,男人此刻必定很难受吧。
顾云锦抬目看他,有些担心,难怪他之前情绪不高。
赵文煊此刻很平静,抬手抚了抚她的鬓发,安慰道:“锦儿不必担心,我无事。”他淡淡说:“唯一让我惊诧的,也就是白嬷嬷罢了,至于其他……”
他讽刺一笑,“自小,我就知道皇后待我与太子不同,后来历经诸般事宜,对于幕后指使者是她,我早有猜测。”
顾云锦默然,这天家无亲情,她早就听说,只不过,其时事不关己,不过人云亦云,如今身在其中,她方真切的感觉到,这是怎样的一种冰冷与残酷。
有阳光照射的地方,就有阴影,而所争夺的权势越大,地位越高,背后的血腥阴霾自然愈加浓重。
身在局中,就已经是原罪。
第75章
顾云锦抬手; 覆盖在男人侧脸上; 她道:“殿下; 他们俱是虚情假意,不要也罢。”
她一双美眸与他对视; 目光极为坚定; 很认真说:“你还有我,还有钰儿,我们都会永远站在你身边。”始终同一阵线,绝不动摇。
“日后我们还会给钰儿添弟妹; 孩儿们与我,跟你是在一起的。”顾云锦声音清澈,语气坚定。
“好”; 赵文煊应了一声; 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然后收紧双臂,将人紧紧拥在怀中。
此事他从未存疑,只是正正切切听她坦言直说时,赵文煊发现他的反应比想象中大,眼眶有些热; 胸中被一腔暖流瞬间盈满,又热又涨之感几乎要破体而出。
二人交颈相拥; 他的侧脸贴着她的粉颊; 温度熨烫彼此,他道:“好; 我知道。”
赵文煊的声音格外低醇厚,一丝丝缱绻柔情通过话语,缠绕在二人心间。
久久,二人稍稍分开,赵文煊俯首亲了亲她,柔声道:“早些歇着吧,这几月你劳累不得。”
顾云锦粉唇带笑,乖乖点了点头,偎依在男人宽阔温热的怀中,阖上美眸。
二人无梦到天明,翌日一早,赵文煊与顾云锦用过早膳,看过呼呼大睡的小胖子钰哥儿,刚出了明玉堂,徐非便上前禀报,说是章芷莹醒了。
赵文煊目中毫无波澜,只淡淡道:“过去看看吧。”
即便那事基本肯定是皇后指使的,但还是需要最终确认一番。
这便需要撬开章芷莹的嘴了。
对于一个眼高手低的章芷莹,赵文煊从没放在眼中,他不觉得这事有任何难度。
他也没有返回明玉堂扰了顾云锦,而是直接出了前殿,再通过暗道,进了审讯专用的地下暗室。
章芷莹倒没有被铐着手脚挂在墙上,而是安排进了一间石室,这几日她不论养病还是治疗,都在里头。
徐非虽觉得她不会自尽,但以防万一,还是安排了人日夜监视,另外由于她一直高烧昏迷,生活不能自理,于是又让个婆子去照顾。
能进暗室的,肯定不是个普通仆妇,这婆子对章芷莹的事迹知道一些,十分鄙夷且厌恶,行动间十分粗暴,反正只要保证对方不死就行了。
婆子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药,也不等凉些,便直接伸出一只手掐住章芷莹下颚,略略施了巧劲,章芷莹的嘴便张开了,她另一手端了药碗,直接往里面一倒。
平时,章芷莹总是无声息给直接咽了下去的,不过这回,她却有了反应,这反应还不是一般大。
章芷莹迷迷糊糊间,只觉被嘴里灌进不少滚烫液体,咽喉口腔间顿时火烧火燎般疼痛,她感觉到难受苦涩的同时,又因灌药之人的简单粗暴,她微微一挣扎,却被呛住了。
她费尽全身力气,使劲挣扎起来,婆子见了,便松了手,回头对看守暗卫说:“她醒了,赶紧禀报上去吧。”
暗卫点头,探头出门招呼同伴不提。
再说章芷莹,她“哇”一声吐出药,捂着嘴剧烈咳嗽着,几乎要把心肺都咳出来,良久,方安静下来。
她本极为虚弱,这般折腾一番筋疲力尽,只得闭目躺在简陋的石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粗布制成的衾枕药迹斑斑,有旧的,更多是新鲜的,章芷莹吐出的药不但沾在被褥上,连衣襟及披散的长发也染了不少,看上去狼狈至极。
婆子扫了她一眼,神色万分鄙夷,啐道:“真是一个不惜福的小贱蹄子,好好的王妃娘娘不当,硬要当个阶下囚。”
这话章芷莹听得真切,她倏地睁开双眼,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婆子。
婆子却不在意,随意捡了药碗,扭头就走。
章芷莹睁了眼,不但看见那出言不逊的婆子,连同身边环境亦一并收于眼底。
这个不大的屋子是大块平整的青石堆砌而成,头顶上,墙壁上,地面上,俱是如此。室内很昏暗,仅点了一灯,不大的蜡烛静静燃烧着,微黄的烛光投在陈设简陋的屋里,让孤零零的石床石桌倍显冷清。
这石室没有窗,分不清外边是天明还是天暗,墙角处却站了一个黑衣青年男子,这人长相平庸却面无表情,婆子与章芷莹折腾一番,他却纹丝不动,连眼神也没有半点变化。
这个石室,明显就不是个好地方,更有甚者,还可能是个囚室。
昏迷前的事一一掠过眼前,章芷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瞬间,她心头无端清晰万分,那位秦王表哥是动真格了,他果真无半点血脉之情。
她之所以敢叫嚣,敢肆无忌惮,其中很重要一个原因,不就是因为自己是庆国公府嫡女吗?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章芷莹自小到大都受此护荫,潜意思里,她笃定了这一点不可改变。
偏偏,现在却遇上了一个赵文煊。
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偏这粗糙而单薄的衾枕不能御寒,石床的冰冷隔着一层粗布,侵入章芷莹体内,她不顾自己万分嫌弃这被褥,紧紧地裹住了身体。
“我要见秦王!”章芷莹声音虚弱但尖锐,“让他过来!”
只可惜,并没有人回应她,暗卫眼皮子都没动,依旧站在墙角毫无声息,石室里仅回荡着未散的余音。
章芷莹并没能支持太久,毒性加内伤让她很是虚弱,挣扎叫嚣一番后,她便后继无力,只得重重倒在床上,急急喘着气。
良久,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两名暗卫转入石室,对屋里的同伴说:“殿下有令,提审此女。”
交代完毕,那两名暗卫便快步行至石床边,一人一边,挟住章芷莹双臂,将她拽下来,往外行去。
暗卫动作十分粗暴,如同压制一般囚犯般,并没给予章芷莹这位王妃半点优待,她连站稳的机会也没有,被半拖着往外而去。
章芷莹当然不愿意,可惜那暗卫的手像大铁钳般有力,她的挣扎如螳臂当车,无半分效果,只能给寂静的暗室增添点噪音。
章芷莹被拖进一个宽敞的石室当中,这石室中两侧各燃了一排巨烛,光线比之方才是百倍不止,她反射性闭上眼。
这时,两暗卫却手一松,将她掼倒在地。
章芷莹因疼痛紧蹙眉头,她刚要张眼,却听见上首传来一低沉男声,淡淡道:“说罢,是何人指使你下毒,又是用了何种传信方式。”
她倏地睁眼抬头,见上首有一宽大的长案,案后端坐了一个金冠蟒袍的男子,这人,正是赵文煊。
他神色冷冷,居高临下扫了阶下的章芷莹一眼。
这等明显阶下囚的待遇,让章芷莹瞬间红了眼,方才的颤栗心惊立即被抛在脑后,那软绵绵的身体竟瞬间爆发了力量,她倏地坐直身子,冷冷哼了一声,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章芷莹腰背挺直,下颌微抬,即便处境已狼狈万分,她高傲的姿态却与从前如出一辙。
不过,这等姿态没了有力的后盾支撑,不过就是镜花水月罢了。
赵文煊也不多说,只随意一挥手,这个女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主子命令一下,底下人心领神会,这是要上刑了。
一旁,立即有两名暗卫出列,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把竹签子。
这些行刑的暗卫个个经验丰富,只看章芷莹一眼,便知道对方撑不了什么,只随手捡了个最简单的。
其中一名暗卫熟稔伸手,瞬间见挟住章芷莹,让她动弹不得。
章芷莹立即惊怒,扬声呵斥道:“你做什么,放手!”
她的话众人置若罔闻,持竹签那暗卫表情平静,执起章芷莹一只手,扳直她的手指,然后抽出一根小竹签,尖头放在她的指甲缝中,随即,他在另一头猛地一拍。
“啊啊啊!”
凄厉的女声尖叫立即响起,章芷莹本不明所以,如今痛彻心扉。
只是那行刑的暗卫并没有因此停下,他手上功夫利索,就章芷莹尖叫的那个功夫,就又给她上了连根竹签。
“啊啊啊!”
章芷莹如同一条离水的鱼,虽全力挣扎,但却徒劳无功,这位闺阁千金如今声泪俱下,全无往昔半分高贵与倔强,她尖声叫道:“我说!我全部都说!”
此言一出,行刑暗卫的动作立即停了,他将又一支堪堪要刺进去的小竹签放下,顺道又捏住前头三支竹签的签头,面无表情一抽,将其收回来。
这一下子,并不比刺进去轻松,章芷莹惨叫声更凄厉几分,将沾了殷红点点的手捂在胸前,立时涕泪交流。
两名暗卫归列,阶下孤零零仅余一人。
“说吧。”赵文煊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石室中倍显清晰。
章芷莹并不是个生性坚韧,宁折不弯的人,一旦动了真格后,她登时溃不成军,所有高傲倔强俱无影无踪。
她声音有些嘶哑,低低道:“是皇后,皇后娘娘让我做的。”
第76章
章芷莹说的话; 并没有让赵文煊感到诧异; 实则; 之前的大小线索俱指向皇后,他心中早有判断; 如今不过就是验证一番罢了。
赵文煊神色不变; 食指轻敲桌案,道:“你们何时有了勾连,又是如何通信。”
事实证明,宁死不屈与章芷莹毫无关联; 她往日的倔强,俱是因为没有受到足够的打击力度,她就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典型; 如今稍稍一被招呼; 先前觉得自己死都不会说的话,立即便和盘托出。
“我被赐婚后,皇后传话到家里,让我进宫一趟。”章芷莹回忆前事,神色有些恍惚,眸中有一丝怨恨。
她这个怨恨本来完全针对赵文煊的; 但对方说上刑就上刑,态度强硬毫无转圜; 用实际行动打破了章芷莹的自欺; 她不得不明白一个事实,人为刀俎; 她为鱼肉。
有些人永远不觉得自己有错,就譬如章芷莹,两者差距太大,她心生怯意的同时,怨恨就寻找了另一个宣泄口,这个很自然就是幕后指使者皇后。
章芷莹想起正是皇后横插一杠,她才被迫成进了秦王府,无端受了百般委屈,心中愤恨更添几分,她抿了抿唇,继续道:“我进了宫,本以为皇后要训话的。”
章芷莹当时在家里百般折腾,她正是这么以为的,谁料皇后却只说了几句,便屏退宫人,随后话锋一转,低声跟她说了个传信方子,并将两盒子“香膏”交给她,说日后以梅花笺为号。
皇后先是以她的母亲刘夫人,威胁了章芷莹一番,然后又隐晦暗示,说她心中所想,未必不能如愿以偿。
其实,以章芷莹这性子,皇后不觉得她能讨好赵文煊,即便是表妹正妃,估计也少不了冷待,不过,这事儿皇后并不在意。
她费尽心思,将章芷莹安排为秦王妃,为的就是这个身份,很方便日后事情有变化时,她能暗中控制局面。
说句阴暗的话语,皇后绝不愿意章芷莹受宠,然后生下嫡子,因为这样,会很容易动摇中宫与太子的根本。
太子是庆国公府外孙,秦王同样是;皇后是庆国公府嫡女;章芷莹也是。
章芷莹连洞房也留不住人,皇后表面愤怒呵斥,暗地下其实正合己意。
赵文煊后院有了女眷,后来,果然如皇后意料一般,有了子嗣,然而,她希望赵文煊能继续支持东宫,但却不想他身体健康,还有子嗣。
于是,章芷莹的作用就出来了。
皇后对这个侄女颇为了解,梅花笺一过去,章芷莹果然选择了动手。
涉及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真相就是这么残酷。
只不过,皇后没想到的是,章芷莹空有高傲,行事却无能到这等地步,不但自己暴露了,还把白嬷嬷也牵扯出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不知道给我药的人是谁,但皇后说了,这药仅对婴孩有效,成人并无影响,我思来想去,只得把药物涂在手上。”
章芷莹将所有知道的,都一一说个明白,至于其他暗地里的纠葛,她虽不懂,但赵文煊懂了。
毕竟事情到了这份上,只要稍稍思索,前因后果便能了然于心。
皇子必定封王,皇后希望他支持太子,却又怕他另立门户,于是,便费尽心思要挟了白嬷嬷。
后来,他的分封比想象中更关键,皇后垂涎他的兵权,偏偏又夺不过来,于是白嬷嬷的任务便是下慢性毒,还安排了一个章芷莹随时替补。
赵文煊思绪清明,太子与皇后的心思是一致的,只是不知道这母子二人,是否知悉了彼此。
以上种种,其实很久以前便有了萌芽迹象,因此即便今日被证实了,赵文煊心中亦并无甚波澜,只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是他很在意的。
他的外祖父庆国公,是否知道皇后太子的行为。
想到此处,赵文煊眸光一暗,因母妃早逝之故,自小到大,他对外祖家感情颇深,而且这桩桩件件的,也从没任何证据涉及庆国公府,他其实并不愿意这么想。
可是赵文煊身处于暗潮汹涌的皇家,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他经历了皇后、太子,还有白嬷嬷的背叛后,他即便不愿意想,也不得不想。
赵文煊闭了闭目,外祖父自小很疼爱他,支持东宫也是因太子名正言顺之故,或许他不应该多想。
他站起,扫了章芷莹一眼,冷冷一笑,道:“你以为那毒对成人并无妨碍?那你高烧数日,如今身体极为虚弱是因何之故。”
若是寻常人,赵文煊肯定不发一言就离开,不过如今面对的是杀子仇人,他不介意以真相进行打击。
他目光冰冷,沉沉看着章芷莹,他不会轻易要了她的命,她必须受尽煎熬苦痛,最后凄惨地死去。
赵文煊的决定还有一个好处,便是章芷莹不死,她占住了秦王妃之位,也免了再生枝节。
他心中的妻只有一人,只可惜如今时机未成熟,并不能轻举妄动。
赵文煊居高临下,俯视着因错愕而瞪大眼的章芷莹,声音冰冷,淡淡道:“比之皇后的利益,你是否中毒之事,简直不值一提。”
话罢,他拂袖而去。
赵文煊走出不远,身后传来一声竭嘶底里的尖呼,“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骗我!”
章芷莹又惊又俱,低头注视自己一双手,那日冰凉彻骨的感觉似乎又涌上来,挥之不去,她忍不住尖声否认。
其实,那毒本是厉害之物,章芷莹信了皇后,直接就上了手,哪怕不致命,也被折腾得够呛的。
不过,这西南奇毒本性润物细无声,讲究杀人于不觉间,虽那方子用十几种配药互冲,让其爆发猛烈,但这是仅仅针对于婴孩,用在成人身上,那隐蔽温柔的特性又出来了。
章芷莹醒来后,实际上已觉得四肢无力,身体仿佛被虚耗得厉害,但她却没往那方面想过,只以为是赵文煊那日一脚狠踹,让她身受重伤之故。
事情经不起提醒,且到了如今,赵文煊实在没必要骗她,章芷莹虽嘴里叫唤着不相信,但其实心中已有了答案。
这答案让她崩溃,情绪剧烈翻涌,让她虚弱的身体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便昏迷了过去。
并没有及时扶住她,章芷莹重重地倒在坚硬冰冷的青石地面上,暗卫无动于衷,直接两人上前,将她拖回原来的小石室中扔下。
*
真相虽很残酷,但此一役后,大兴王府便彻底肃清了,赵文煊怀抱小胖子,拥了顾云锦,告诉她,以后在府里,便能随意走动,无需顾忌太多。
顾云锦自怀孕后,为保证母子二人的安全,她基本没怎么踏出过明玉堂,当初情况复杂,赵文煊支持她的决定,但不代表不心疼。
如今府里诸般毒手已揪出,大约就剩下零星几个探子,这些人不成气候,出门时带足人手,便万无一失了。
顾云锦自然欣喜,明玉堂占地不小,雕梁画栋,又有个精致小花园,这些都不假,只不过她在里头待了一年,早就看习惯了,如今能出门走走,换换心情也不错。
她高兴地应了一声,偎依着男人探出手,轻揪了揪小胖子的小肥腮,看他吧唧吧唧嘴儿。
不过吧,因为有了小胖子,出门这事儿,最近几月都不行了,现在雪已经下来了,钰哥儿还小,这么冷的天气,肯定不能往屋外抱的。
至于她,刚出月子没多久,还是待在暖烘烘的屋子更妥当,否则落下病根可不是开玩笑的。
且即便她现在硬要出门,男人也不会答应的。
果然,赵文煊话锋一转,便嘱咐起这事来了。
顾云锦微笑,娇娇应了一声。
不论如何,卧榻之侧,已无毒蛇盘踞,现能放心酣睡,也是一件大好事不是。
赵文煊轻抚她的脸,俯身印上一吻。
顾云锦怀孕月子都养得好,如今肌肤白里透红,更显娇嫩,一双美眸水波盈盈,顾盼生辉,她嗔了他一眼,赵文煊当即心中一动。
近日诸事繁琐,背叛接踵而来,白嬷嬷之事对他到底有打击,他一时便没了这方面的兴致。
不过,他生为皇子,自幼大小阴谋诡计经历过颇多,心性早非常人能及,略略调整一番,便恢复如常。
掌下肌肤娇嫩细滑,醉人香丝丝环绕,美人如玉,正是他倾心恋慕的心上人,赵文煊年轻,心念一动,立时便有了反应。
他眸色暗了暗,轻声与她说了几句,便唤来乳母,让人将还在怀里的小胖子抱回右稍间,伺候他早些睡觉。
乳母恭敬应了一声,小心接过钰哥儿,丫鬟婆子簇拥着她,一同往右稍间行去。
小胖子不知道他被亲爹打发回房了,换了个人抱也不在意,还在噘嘴吐泡泡自娱自乐。
“今儿怎地这般早让钰儿回房了?”顾云锦惊奇,往日哪怕小胖子睡着了,男人也要抱着儿子亲香许久,才把他送回屋的。
赵文煊站起,随手挥退屋中下仆,俯身猛地抱起顾云锦,笑道:“他父王与他母妃要亲热,他不好意思留下来了。”
顾云锦恍然之余,又羞窘,她瞪了男人一眼,嗔道:“我们钰儿还小,才不懂这些。”
她抬臂绕过赵文煊颈脖,微微垂眸,正见自己一双玉白小手,她轻咬粉唇,看男人模样,今夜必定要劳动它们了。
她才出月子不久,此时行房事并不利于身子恢复,赵文煊疼惜她,绝不肯越雷池半步,不过吧,他也是另有法子的。
赵文煊低低笑着,醇厚的男声环绕耳边,她偎依着的宽阔胸膛在微微震动,顾云锦粉颊一热,不禁垂首,将脸埋在他的肩窝。
男人步伐不快,但这般几句话后,亦到了床榻旁,他轻轻将人放在柔软的衾枕之上,随手放下床帐,翻身上了床,将人拥住。
“这几天,我可是忽略了它们,它们可有想我。”男人大手伸出,握住一双纤纤玉手摩挲着。
“你!”
向来娇柔的女声,此刻有几分气急,愤愤道:“我,我不与你说,我困了,现在就要睡。”
男人低笑,“锦儿,方才是我没说对。”
……
第77章
事实证明; 将身边的隐患尽数清除; 确实会让人更加安心; 顾云锦哪怕照常待在明玉堂中,还是觉得格外舒畅。
心情大好; 日子便过得飞快; 转眼间,便到了十一月下旬,钰哥儿百日之期。
小胖子满月宴有了小瑕疵,当爹娘的肯定遗憾; 这回必要好好办一场。
顾云锦如今恢复得差不多,王府的中馈便开始移交到她手里了,不过王府司房各安其位; 她并不需要太过操心; 只把着大方向便可,一点儿也不劳累。
譬如这次钰哥儿百日宴,规模男人早就定下来了,各司房管事将后宅宴席的安排商议好了,然后交给顾云锦过目,她要是觉得可以; 便点头让下面的人忙活便好。
王府各种宴席都有详细规格可依,按流程走即可; 钰哥儿又是赵文煊膝下唯一子嗣; 下面无人敢怠慢,什么以次充好之类的事完全不会发生; 宴席自然分外体面。
这回百日宴,王妃肯定不会出席了,王府对外面的说法是,王妃染了风寒,病势沉重,卧床不起。
顾云锦本以为经过三月前满月宴的争锋,如今王妃又凑巧“病倒了”,诸臣属女眷多少会有些异样表现的。事实证明,她想得太多了。
大家都是人精子,不论心里如何想,实际上却不约而同地,将最上首的空位给忽略过去了,诸女笑语晏晏,宴会和谐万分,仿佛那位置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似的。
顾云锦转念一想,心下亦明白,王府墙高院深,哪能能知道内里谁对谁错?即便是王妃真无辜,那又如何?
秦王对顾云锦母子的看重一目了然,她们家的男人效忠于秦王麾下,她们跟着走,总是没错的,没必要无端给家里男人拖后腿。
倒是顾云锦曾经解围过的牛氏几人,看着是真心欢喜,牛氏掩饰情绪的功夫虽见长,但明显还不到位,此刻脸上欢喜看着分外真实。
顾云锦心里高兴,与牛氏也多说了几句话。
这回百日宴再无岔子,热热闹闹直至宴散,顾云锦方站起,率先领着儿子离开景福殿,登上软轿回了明玉堂。
前殿的宴席,照理散得晚一些,顾云锦回屋梳洗妥当,换上一身家常便服,与小胖子在软塌上玩耍良久,赵文煊才进门。
“你看看你,这般的胖,往后怕是不好娶媳妇了。”顾云锦抱着儿子,看着他玩笑道。
钰哥儿好吃好睡,个子长了,奶膘不减反增,腮帮子鼓鼓囊囊,双下巴有继续发展趋势,小胳膊小腿上的肉褶子不少,乳母伺候他擦身洗澡,还得一个个掰开了,细细擦拭干净。
不过吧,现在是严冬,即便屋里炭火足够,暖烘烘的,但谁也不敢给钰哥儿穿太少,好几层厚衣服,再加上这身奶膘,就直接导致小胖子的动作更不灵活了。
面对母亲的嘲笑,小胖子也不恼,还报以微笑,黑溜溜的眼睛微微眯着,好像满开心的。
小胖子没听懂不反驳,不过有人却不乐意了。
“我们钰儿身份贵重,哪家贵女娶不得?”内屋门帘一掀起,小胖子他父王来撑场子了。
赵文煊早回正房了,他向来不让通传打搅母子二人,这次也一样,他站在外屋良久,等身上寒意尽去后,才欲举步进屋,不想,却听到自己胖儿子被取笑了,他赶紧急走两步,替小胖子反驳他娘了。
男人说话时,一脸骄傲,在他心中,自家胖儿子是最好的,谁家贵女都配不上,哪里可能娶不上媳妇。
榻上母子齐齐看向他,眸子如出一辙黑溜溜的,赵文煊不禁微笑。
顾云锦嗔了他一眼,瞧瞧这骄傲的模样,就算日后儿子取媳妇没障碍,也不需要这般神气吧。
她将怀里的儿子放在榻上,捡了一个拨浪鼓递到他手里,然后接过丫鬟奉上的热帕子,给男人擦手擦脸。
有了儿子也不能轻忽男人的说。
不过,小胖子明显对亲爹更感兴趣,双目不离赵文煊,连平时颇为喜爱的小拨浪鼓,现在随意摇两下便扔下了,看着他父王,小脑袋小手晃啊晃地,咿咿呀呀很是开心。
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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