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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庶女-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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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措辞十分隐晦,不过明白此事的人一看便了然。
  赵文煊手下能人不少,字迹模仿得几可乱真,语气由月季捉刀,毫无破绽,相信即便章芷莹本看了,也会怔忪起来。
  月季放罢书信,便立即出了洞窟,对赶上来的丫鬟婆子吩咐,她有些累,要回去了。
  于是,丫鬟婆子们便簇拥了“王妃娘娘”,一行人回延宁殿去了。
  *
  小丫鬟转了一圈,返回院子,敲开了房门,再次把最新情况说了一遍。
  她问:“王妃娘娘往假山去了,想必是留了物事,我可要取回来?”
  那人微微掀起眼皮子,扫了小丫鬟一眼,道:“急什么?”
  只要知晓一些前情,京城与章芷莹交易的大致条件,其实很容易就猜得出来,能诱惑她的无非就那桩事情,延宁殿这般不如意,章芷莹应很渴望摆脱的。
  这人刚好是知道一些前情的,除了以上之事以外,章芷莹为何急着传信,刚病愈就往花园子赶,这人也了然。
  章芷莹能接触小公子的机会不多,大约就是满月、百日、周岁三个宴席罢了,她这般急切要摆脱窘迫的处境,失败了一次,大约会很心焦。
  偏偏百日宴就在一个多月后,京城大兴若是寻常书信来往,个把月肯定不能来回一次,章芷莹既无加急传信渠道,此事也不敢借王府人马之手,她唯一能选择的,就是通过洞窟,向不知是何人的潜伏方求助了。
  这人目光闪过一抹嘲讽,只是章芷莹已经与明玉堂翻脸,她凭什么认为,自己还能有机会接触小公子?
  未免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她难道以为,这么珍贵的药,是取之不竭的?
  这人对章芷莹不看好,只是,沉吟了半响,还是对小丫鬟道:“你静静观察几天,若确定安全,便把那物事取回来。”
  章芷莹虽无能,失败的可能性也大,但明玉堂乃至顾云锦母子身边防守皆极为严密,说是水泼不入也不为过,己方除了借章芷莹之手外,竟再无他法。
  京城那边已经多次施压,潜伏方若无行动,怕是很难交差。
  这人细思良久,还是做出妥协决定,那药还能勉强均出一次配置的分量,就多给章芷莹一次机会吧。
  只是那药还有大用,倘若下一次同样失败,那便无法再度均出了。
  这人嘱咐小丫鬟,“你切要谨记,一定要确认安全后,才能上前去取,若是有所怀疑,宁愿放弃,也不许擅进。”
  小丫鬟郑重答应一声。
  *
  信笺放进洞窟以后,由徐非亲自领人,层层蛰伏在附近,一旦有人靠近,绝对无逃脱可能。
  这些人,都是仔细筛选出来得顶级暗卫,功夫了得,潜伏技能一等一,肯定不露半点破绽。
  然而,即便是如此,足足过了好几天,依然一无所获。
  徐非禀报时,这一贯冷静自若的暗卫首领,也忍不住蹙了蹙眉心,他寻常绝不会如此,只是这事太过要紧,一直在威胁着主子的安全。
  赵文煊食指轻敲书案,道:“耐心些,这人若非如此谨慎,也不能蛰伏多年。”
  徐非定了定神,应了一声,便利落告退,出门继续监视去了。
  这般不动声色的日夜潜伏监视,最终卓见成效,一日清晨,前方有暗号传过来,听音分辨,是一个疑似目标在靠近。
  徐非精神一振,立即以暗号传递消息,让各处岗哨严密监视,绝不能打草惊蛇。
  他抬起眼帘,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那个洞窟。
  清晨的花园子,格外冷清。
  昨夜刚下了一场初雪,不大,但也让树梢墙头,沾上点点素白,湖边的风格外大,途径此地赶去上值的下仆们,个个缩头缩脑,步履匆匆。
  有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头扎双环髻,身穿一件灰绿色棉袄,正捧了个填漆茶盘,低头经过湖边。
  一切看着并无异常,只是四下无人时,小丫鬟却突然脚下一拐,转进了一条石子铺就的小岔道。
  小丫鬟神色很平静,步伐一如既然,若非这石子路被监视着,她根本看不出半分不妥。
  她走了没多久,便见了假山,小丫鬟一路行来,其实已经在小心打量左右,如今见再无异常,她加快脚步,闪身进了某个洞窟。
  小丫鬟一脚踏入,探手取了书信,揣进怀里,然后立即离了洞窟,接着低头往前走去。
  她动作一气呵成,极为迅速,错眼间便完成了。只不过,周围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小丫鬟的行为无所遁形。
  徐非眸中闪过欣喜,他示意身边属下附耳过来,吩咐立即去给主子报信,然后一挥手,领人悄悄跟了上去。
  属下领命后,脚尖一边,身影无声无息消失,直接往前殿方向掠去。
  “启禀殿下,就在刚才,已出现一小丫鬟,将洞窟中书信取走。”属下请安后,利落禀报。
  赵文煊站起,“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有如此能耐。”他狭长黑眸微微一咪,闪过一抹厉光,迈开大步,往殿外行去。
  *
  小丫鬟取了书信,如往常那般不紧不慢地转了一圈,方启程回了院子。
  徐非一见这个院子,瞳孔当即一缩,他大惊之下,呼吸难得乱了一拍,蹙眉吩咐道:“来人,去把殿下请过来。”
  “不必去了。”
  男声格外低沉,说话的人正是赵文煊,他已经到了,此时正几个大步行至徐非身后,面无表情看着这个院子,眸色晦暗难明。
  徐非等人正要见礼,赵文煊挥手免了,顿了片刻方举步,进了院子。
  再说那个小丫鬟,她一进院子,脚下急了几分,疾步行至正房前的小抱厦前,她敲了敲门。
  “进来吧。”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门只是虚掩着,小丫鬟闻声推开门进了屋,再回身把门关上。
  一进门,便立即嗅到浓浓的檀香味,这处小抱厦,原来是一处佛堂,入门左手边放置了一佛龛,其上供了佛像,三柱清香正燃了一半,袅袅烟雾升起。
  室内一如既往没有燃灯,很是昏暗,那人正跪在佛龛之前的蒲团上,半阖的双目捡着佛豆。
  小丫鬟上前,将书信掏出来,递了过去。
  那人捡佛豆的动作停下,张开双目,接过书信扫了一眼,随即嗤笑道:“她信誓旦旦,说下次必能成功。”
  小丫鬟没搭腔,只安静地等着。
  这人对王妃不置可否,不过,先前已决定再给对方一次机会,这点倒没有改变。
  这人站起,取出之前那十几种配药,仔细调制妥当,最后,这人来到佛龛前,扭动机括,打开暗格,探手取出一个物事。
  这物事原来是一个拇指大小的青花瓷瓶,极为精致,这人动作很慎重,显然瓷瓶里的东西很是珍贵。
  这人郑重打开瓷瓶,从里头挑了些许白色粉末出来,看了看,又往瓷瓶颠回一些,这样来回几次,方确定了最终分量,加进原来的药粉中。
  这人先是小心把瓷瓶子收妥当了,随后才调均匀案上药粉,最后用纸包了,才转身,递给小丫鬟,道:“你写张纸条,告诉她,这药珍贵,已是没有补充,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小丫鬟站立的地方,刚好毗邻窗棂子,此时虽是清晨光线不充足,但还是有的,屋内这一小块地方最是明亮。
  天光透过窗纱,投入室内,这人上前一步递药,一张脸刚好暴露在光线中。
  这人原来是个女的,看着有些年纪了,双鬓染霜,脸上沟壑纵横,两道法令纹格外明显,不过她神情严肃,明显平日是个不拘言笑的人物。
  她赫然竟是白嬷嬷。


第73章 
  槛窗上的窗纱被挑开了个不大口子; 这位置虽偏; 但一眼看过去; 刚好将屋内大部分地方尽收眼底。
  从小丫鬟进门,到白嬷嬷取小瓷瓶; 再到配完了药; 赵文煊皆一点不漏看了个分明。
  此情此景,心头最后一丝侥幸之意尽去。
  他下颌紧绷,眸底波澜骤起,又渐渐归于平静; 末了,黝黑的瞳仁如同深深的古井,再无法得见半分情绪。
  赵文煊收回视线; 举步离开槛窗; 徐非等人悄无声息跟上。
  小抱厦中。
  白嬷嬷眼皮子有些耷拉,微微垂目,掩住眸中一切,她面无表情,将小药包递过去。
  小丫鬟抬手接了,道:“嬷嬷; 我马上去办。”
  白嬷嬷闻言,沉默片刻后; 只微微点了点头。
  小丫鬟也不以为意; 对方向来是这个模样的,她将小药包揣进怀里收好; 便举步行至房门旁,抬手便将隔扇门打开。
  “啊!”
  门打开同时,一声尖利的惊呼声骤起。
  发出惊呼声的,正是那小丫鬟,她本表情闲适,谁料打开房门随意一看,一个晴天霹雳竟兜头劈下,让她心中巨颤,禁不住大惊高呼。
  门外赫然站了七八个人,为首一个头戴束发紫金冠,身穿一次玄色团龙蟒袍,身材高大,器宇轩昂,通身气势凛然。
  他竟是大兴王府的主人,秦王赵文煊。
  女声尖锐高昂,赵文煊却置若罔闻,他面无表情,视线越过小丫鬟,直直看向房内另一人。
  此时,白嬷嬷亦被呼声惊动,她本欲侧身往佛龛方向行去,如今闻声骤然抬头,正正好对上赵文煊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眸。
  此情此景始料未及,白嬷嬷有些浑浊的老眼倏地睁大,头脑一声轰鸣,向来镇定刻板的她手足无措,脚下连连倒退两步,直到身体碰在一旁的蜻蜓腿高脚圆几上,方勉强止住。
  她的动作很重,高几承受不住,晃了好几下才堪堪立住,不过,置于几面上的白底缠枝纹青花大花瓶却没这么幸运,直接被撞翻在地,“噼啪”一声脆响过后,大花瓶粉身碎骨,再难觅原状。
  碎瓷飞溅,声音极响,大花瓶刚好砸在小丫鬟脚边,她本就胆战心惊,如今又受惊吓,突兀再次尖叫起来。
  “啊啊!”
  立在主子身后的徐非一挥手,两名暗卫上前,直接捂住她的嘴,将其挟制出了抱厦,押了下去。
  至于屋里的白嬷嬷,徐非清楚对方的特殊位置,他并没有轻易插手,只分出人手去搜查院内其他地方,剩余人手则团团围住抱厦,守在屋外候着。
  这人,非赵文煊亲自处置不可。
  赵文煊抬眼,静静看着白嬷嬷,他们有备而来,自然要连根拔起,方才屋里两人说话声音虽不高,但该听到的,他一字不漏。
  白嬷嬷与他相视一瞬,立即便如触电一般挪开目光,垂下眼睑。
  赵文煊伫立良久,方有了动作,他举步,迈过门槛,进了屋站在房门处,看着七八步外的倚柱而立白嬷嬷,沉默半响,方问了一句话,“为什么?”
  这是赵文煊唯一想问的话。
  最震惊的时候,其实是在刚看见这个院子那一刻,这个院子位于王府西路,虽不大,但朝向极好,是赵文煊刚就藩时,就拨给白嬷嬷养老的了。
  白嬷嬷虽名为下仆,但实际待遇已与主子无异,住在院子正房,有太监丫鬟伺候,因为她得王爷看中,地位格外尊崇。
  对于这个奉亡母之名,来到他身边伺候他的老仆,赵文煊扪心自问,他对白嬷嬷绝对挑不出岔处,甚至连后宅都毫不犹豫交到对方手中,为什么?究竟为了什么,对方会这般辣手无情。
  不但是他,即便连他刚出生的小儿子也不放过,仔细调配了毒药,送到章芷莹手中,欲置钰哥儿于死地。
  赵文煊震惊愤怒难以言喻,强烈的背叛感挥之不去,但他到底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了,从刚进院子到此刻,历时不短,他已将翻涌的情绪压了回去。
  “嬷嬷,究竟是为什么?”赵文煊声音不大,较平时暗哑一些,但在寂静的屋内尤为清晰,他问道:“她许了何种好处与你?”
  才能让你背叛了两代主子,狠下心肠,暗下毒手,欲取他父子二人性命。
  赵文煊目中终究闪过一抹沉痛,被全然信任、半仆半长辈的白嬷嬷背叛,对他打击不可谓不大。
  须知白嬷嬷并非寻常仆妇,她是赵文煊生母章淑妃的乳嬷嬷,章淑妃刚出生时,她便伺候在侧,多年来忠心耿耿,因此,章淑妃才会将年幼的儿子托付给她照顾。
  白嬷嬷到了小主子身边后,秉承一贯形象,精心伺候,是以,赵文煊多次清洗身边,却从未怀疑到她身上去。
  说句实话,赵文煊为人敏锐,城府不浅,白嬷嬷自幼便伺候在他身边,这足有近二十年时间,若对方全是虚情假意,他肯定能发现端倪的,只是并没有,这就能肯定,白嬷嬷对他乃至逝去的章淑妃,忠心肯定是有的。
  最起码,曾经是有的。
  只不过,这份忠心,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悄然变了质。
  前世今生之事瞬间晃眼而过,上辈子一家三口无一善终的画面最终定格,赵文煊身侧两手倏地紧攒成拳,黑眸中狠戾光芒一闪而过。
  不得不说,这个下毒者虽不是主谋,但她却是整个悲剧的重要推手,不可或缺。
  赵文煊恨极,无数次要将此人吃肉寝皮,今天白嬷嬷被猛然撕开伪装,往昔所有情谊俱已荡然无存,余下的,只要深仇大恨。
  他的目光摄人非常,白嬷嬷无法忽略,她嘴皮子抖动半响,方哆嗦泣道:“殿下,殿下,老奴是受人要挟,情非得已啊!”
  白嬷嬷潸然泪下。
  赵文煊话里的是“她”,而非“他”,屋中二人,不论是他本人,还是对面的白嬷嬷,心中都清楚明白。
  对于这个问题,她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但态度还是说明了一切。
  赵文煊眸光晦暗,薄唇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他话里的这个“她”,说的正是他的亲姨母,坤宁宫章皇后。
  百般施展阴谋诡计,目标离不开利益,他若身亡,得益的无非就是京城太子、越王二人罢了。
  张贵妃、越王立场不同,没有条件煽动白嬷嬷。
  至于太子,可能性也不大。
  七年前,赵文煊封王,年不过堪堪十五,便带着白嬷嬷等人前往封地就藩,白嬷嬷便一直没离开过大兴,靠远距离通信策反根本不可能,那么双方暗度陈仓成功的时间,只能在七年以前。
  那么,要成功让一个原本忠心的老仆倒戈,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吗?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此事从酝酿到实施,最后成功,必然要费上至少几年或者更长时间,太子不过比赵文煊大两岁,依他的年纪与能耐,基本没有可能。
  这般排除下去,就剩下一个皇后了。
  皇后年纪够长,进宫多年时间充裕,她未进宫前,与章淑妃同是庆国公府嫡女,二人是姐妹,对彼此身边的亲近下仆,肯定有些了解。
  不论是时间、施展空间、以及成功的可能性,都非皇后莫属。
  赵文煊冷冷一笑,皇后自小对他关怀备至,太子有的,他同样也有,还不时训导太子要友爱弟弟,导致他小时还曾一度敬其似母。直到后来大了些,他才敏感察觉到,表面再如何一碗水端平,在皇后心中,亲儿子与养儿子,还是不同的。
  然而,虽是感情疏离了,但这也不妨碍赵文煊继续敬重皇后,毕竟,疼爱亲生儿子是人的天性,强求不得。
  直至后来的后来,因为利益纠葛,一切才渐渐崩离瓦解。
  不过,赵文煊也是近两年才明悟,以上的一切,大约也是虚假的。
  今日终于证实了他的揣测,原来在他幼小的时候,姨母一边疼爱他时,就已一边要暗中埋伏下人,等待合适时机取他性命。
  对的,赵文煊重生后虽不动声色,但实际上对于自己中毒之事一层层抽丝剥茧下来,他早对坤宁宫有了猜疑。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潜伏的下毒者,竟会忠心耿耿数十年的白嬷嬷。
  眼前的白嬷嬷涕泪俱下,老迈的身体无力支撑,倚着身后的红漆内柱滑坐在地,痛哭失声。
  眼前的人似乎悔恨交加,只可惜赵文煊不为所动,此等背叛仇深似海,悔不悔恨意义不大。
  他冷冷的目光依旧寒彻入骨,白嬷嬷仿佛难以承受,她哭道:“老奴罪无可赦,只是当初,老奴的母亲被要挟住,实在,实在别无他法啊。”
  忠心耿耿,白嬷嬷确实曾经拥有过,否则章淑妃也不可能如此信任她,她在旧日里,亦从没料想过自己会背叛主子。
  白嬷嬷虽进宫后自梳未嫁,但她并非真孑然一身,她是家生子,在庆国公府中是有血脉亲人的,其他兄弟姐妹且不论,单说她的老母亲,如今年近八旬,但身体还算硬朗,现在母女之间时常有通信。
  她浑浊的老眼流下泪水,神色难掩痛苦,她自小伺候章淑妃,多年忠心不二,后来又到了小主子身边,更是不敢懈怠半分。
  她一生未嫁,对小主子尽心伺候的同时,个中掺杂母性也在所难免,就好比绝大多数乳嬷嬷对待主子,里头是有真情实感的。
  赵文煊对白嬷嬷有半亲之情,反之,她曾经又何尝不是,这情只能深不能浅。
  这世上若是还有什么能撼动白嬷嬷,这人非她的老母亲不可,其他兄弟姐妹她可以豁出去,唯独亲娘不行。
  挟持她的手段,比想象中还要厉害,对方一旦出手,便是有十足把握,偏偏当年赵文煊还未封王,势力远不及如今,即便知悉此事,也无法翻转局面。
  白嬷嬷当年挣扎犹豫极久,到底在看见老母亲一只血淋淋的大拇指装在匣子里时,她妥协了。
  情感天平处,老母亲占了上风,第一步走了,接下来就不能回头。
  “殿下,”白嬷嬷似乎难以承受,她哽咽唤了一声,泣道:“一切俱是老奴的错,老奴一步错步步错。”
  赵文煊心下冷然,白嬷嬷所言的被迫背叛未必假,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当初的痛苦挣扎,如今还能剩下几分?
  诚然,一步错步步错听着很无奈,但人的心态是随着事件发展而转变的,第一步迈出去后,感情裂痕产生,日后只会越来越大,不会再缩小。
  若不然,怎么会有一不做二不休,这句话的诞生。
  白嬷嬷大约就是这句话的典范,她十分了解主子的起居习惯,赵文煊又将她纳入亲近之人的范围,基本没有防范,下起手来事半功倍。
  而且她背叛之后,形象经营更是加倍用心,把一个忠心耿耿老嬷嬷演绎得淋漓尽致,有了过去数十年做底子,她计划分外成功,赵文煊在今日之前,从未怀疑过她。
  赵文煊讽刺一笑,白嬷嬷到了大兴后,便安然荣养起来了,奴婢的身份,主子的生活,她处之泰然,倒不见半点心虚。
  偏偏下起手来,她却格外镇定自若,狠辣非常。
  赵文煊之前只因感情一叶障目,如今拨开云雾,他不过略略一想,一切俱清晰明了。
  他的心思转变,白嬷嬷虽不清楚,但表面态度丝毫不变却看得真真的,她见哭诉陈情已无半分作用,心下沉了沉,垂眸抹了一把泪后,便颤巍巍站起,往佛龛方向行去。
  她行至佛龛处,打开暗格,取出那个精致的青花瓷瓶,又将针对婴孩那药的方子,以及余下的配药尽数取出,交到赵文煊手里。
  徐非上前一步,在衣袍撕下一幅下摆,谨慎将诸物接过。
  白嬷嬷仔细道:“殿下,我设法打听清楚了,这小瓷瓶里的毒世所罕见,不过就偶然得了这些许,是再无法补充的。”
  “这专用于婴孩的方子,也是当时一同获得,主药是前者,若没了主药,方子便废了。”
  白嬷嬷说罢,便跪下恭敬磕了三个头,她老泪纵横,“老奴对不起殿下,对不起娘娘。”
  她最后说了一句,“殿下若是想知悉全部真相,当往皇后娘娘身边设法。”
  话罢,白嬷嬷站起,猛然往屋中红漆内柱冲过去。
  此时,白嬷嬷欲撞柱自尽,只是她年迈又不会武功,在场诸人却身手皆了得,要截下她其实很容易。
  徐非身躯一晃,立即掠出,在白嬷嬷头部碰触到柱身之前,轻松伸手将她截住。
  他手上随意一动,轻易将人压住,他向赵文煊请示道“殿下,此人该如何处理?”接下来,应该压进暗室审讯了吧。
  徐非说话时,见白嬷嬷并无动弹,他蹙了蹙眉,顺手将她的脸转了过来,谁知定睛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白嬷嬷嘴角流出一丝黑血,已是气绝身亡。


第74章 
  白嬷嬷为人谨慎; 她做下此等事之前; 已经预料过最坏结果; 于是,她为自己准备好一丸剧毒之药; 随身携带。
  赵文煊处事有原则; 本近身伺候之人,是绝不会涉及外务的,但诸如白嬷嬷之类的人,却能偶有耳闻。
  他对敌方探子眼线的手段; 绝对是雷霆万钧。
  白嬷嬷颇为了解主子的性子,要是身份暴露,她大约会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若真到那个时候; 能利落一死,倒是件极好的事。
  这枚随身携带的剧毒药丸,便是为此准备。
  方才白嬷嬷见哭诉无半分作用,侥幸心理一去,她便打定了主意。
  赵文煊等人耳聪目明,若当着他们的面服毒; 只怕就算能吞进嘴里,也很大几率在咽下前被强行取出来。
  剧毒起效虽快; 但也需要咽下去后; 再候些许时间。
  因此,白嬷嬷貌似要取出小瓷瓶等物将功赎罪; 实际上却是要窥个空隙,好背对众人将毒丸服下。
  她照顾赵文煊长大,非常了解他的性子,如果不能着趁开头这个彼此震惊的机会服毒,稍缓了缓后,便绝不可能成功了。
  她借着最后解释的短暂时间,等待毒发,等徐非截下人时,她刚好断了气。
  徐非立即跪地请罪,监视这活计本来是他的,但由于白嬷嬷身份特殊,他离得远,倒是给忽略过去了。
  赵文煊目光冷冷,扫了白嬷嬷的尸体一眼,即便她死之前表现得多么悔恨难当,也不能掩盖一个重要事实。
  对于幕后指使者,以及具体操作过程等关键之事,她始终避重就轻,从未肯正面回答。
  他讽刺一笑,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嬷嬷。
  赵文煊挥手叫起徐非,淡淡吩咐道:“让京中的探子动起来,摸清白嬷嬷家人之事,再寻个合适时机尽数铲除,一个不留。”
  他眸中戾色一闪而过,白嬷嬷以为自己死了不需要遭罪,这事便完了,真是异想天开,她既然这般在意自己母亲家人,那便在黄泉路上好生团聚罢。
  可即便如此,对于上辈子惨死的一家三口而言,亦不过是稍稍慰藉罢了,他非要这幕后指使之人血债血偿不可。
  白嬷嬷死了,还有一个章芷莹在,要证实幕后指使者并不难。
  赵文煊站立半响,转身离去。
  出了昏暗的抱厦,他站在庭院中。
  阳光终于穿过云层,投落到大地上,赵文煊伸出手,一抹金黄色的阳光洒在掌心,他握了握手,阳光似乎被攒住了,但其实他知道,还是没有的。
  片刻后,赵文煊放下手,转身面向京城方向,他抬眸看向遥远的方向,眸光沉静而坚定。
  身在局中,已再无退出可能,既然不想为人鱼肉,便只得当好刀俎。
  赵文煊要彻底根除一切隐患,并清算所有仇怨,只有一个方法。
  他收回视线,转身举步,往院子外行去。
  *
  白嬷嬷服毒身亡后,后续工作并没有停下,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小丫鬟被严格审讯了一番,但实际上,她仅仅就是负责充当眼线和手脚,上边的事,她只简单知道一些,重点的一概不懂。
  白嬷嬷所居的整个院子,被彻底清查了一遍,尤其是正房以及那个小抱厦,家具全部被拆开,墙壁被推倒,地砖也被挖了起来,一寸寸细细搜寻过,为防另有暗格。
  事实证明,白嬷嬷并没有说假话,她手里的所有药物方子,都已经交出来了。
  那些物事,司先生仔细看过了,小青花瓷瓶里装着的,确实就是那种西南奇毒,而方子则是配套古方,因为非异常熟知奇毒药性者,是不可能推演出这么一副方子的。
  这方子因奇毒而生,没了主药,确实废了,已是全无作用。
  根据司先生判断,白嬷嬷临终前说的那话,真实性非常之高。
  这西南奇毒,不但鲜为人知,而且世所罕见,原药极为稀少,炼制过程更是艰难无比,存世量稀少,司先生也是因有一挚友是此族群中药师,他探访友人之时,才偶然得知。
  根据他那挚友所言,这药是族中珍宝,即便是寻常族人,也只闻其名不见实物,极少流传出去的。
  司先生与挚友是忘年交,对方出任药师已有五十余年了,二人闲聊时曾经提起过,他在任期间,这毒仅因事故丢失过一次,这分量,也就约摸够一人所用尚余小许。
  司先生估摸着,应该就是这些了。
  毕竟,赵文煊身上原先所中的,加上小瓷瓶里剩下那些,刚好一人分量,添上配了方子那些许,就差不多了。
  直到听到这话,赵文煊才彻底放下心来,严密防守固然能保证安全,但总会唯恐百密一疏,这毒太过隐蔽,难免令人心生忌惮。
  处理完诸般事务,又往司先生处走了一趟,出来后,已是暮色四合之时。
  天色昏暗欲沉,茫茫天际广阔无垠,苍茫天地之间仿佛只余自己一人,赵文煊心中无端牵起百般记挂,思念顾云锦母子之意再压抑不住,他归心似箭,当即直奔明玉堂。
  赵文煊回屋从不通报,以前他不愿意顾云锦迎接,如今更是唯恐惊了自家爱子。
  抬脚进了正房,春闺暖融,女子笑声软语,婴孩咿咿呀呀,交织成令人身心温暖的情景。
  赵文煊站在内屋门帘前,侧耳细听里面母子二人的动静,须臾,他紧绷了一整天的神色终于松乏下来,薄唇扬起微笑。
  没有什么,能比屋里母子二人的欢笑更抚慰他的心。
  赵文煊掀帘进屋,大步行至软塌旁坐下,一手抱起小胖子,一手轻拥顾云锦。
  小胖子突然离了母亲温暖的怀抱,被搂进一个硬邦邦的胸膛,他不禁微蹙小眉头,睁大眼睛看着男人。
  赵文煊不禁一笑,道:“钰儿这是不记得父王了?父王今早出门前,可是与钰儿说过话的,你忘性怎地这般大。”
  “我们钰儿还小呢,他想一想就记起了。”顾云锦笑道。
  至于一个来月大的婴儿,根本不记事,稍微远一点的东西,他还也并不能看清这事儿,顾云锦觉得没必要说,事事太理智,便会失去很多育儿的乐趣。
  小胖子反应很可爱,他瞪大眼睛,定定注视了赵文煊片刻,好似已把父亲认了出来,他微蹙的小眉头松开,移开目光,撅了撅小肥嘴,顺便吐个奶泡泡。
  二人见状,不禁轻笑起来。
  赵文煊心中最后一抹阴霾被拂拭干净,撒上阳光,他眸底全是小胖子肥嘟嘟的小脸蛋,摇头笑道:“你这小子。”
  话语是调侃,但声音中满满的疼惜,却是难以掩饰。
  赵文煊低头,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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