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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锦-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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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姑母你不知道世家大族的力量,他们要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能查出来。”
崔家根深叶茂,但也没有这么神通广大。方锦书故意这么说,是为了让方慕笛保密,不能将她在这其中的作用说了出去,引人怀疑。
方慕笛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方锦书给她指出了一条求生的路,她自然不会放弃,连连点头,道:“好,就你我二人知道。”
“我们以后也不再说起,堂姑母一定要记住了。”
“好!”
方慕笛放开了她的手,看见被方锦书的手上都起了红印,连连表示歉意,道:“都是我不好,太激动了。”
“我没事,”方锦书笑道:“看见堂姑母有了精神,侄女便放心了。”
“是我没用,”方慕笛微微垂头,道:“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如你一个孩子。”
方锦书轻笑道:“您可说错了,再有几日我便满十岁,不再是小孩啦。”
“书儿,谢谢你。恕姑母无能,这份恩情只能先记下。他日若有能用得上姑母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方慕笛挣扎着起身,冲着方锦书敛礼。
方锦书连忙将她扶起,道:“堂姑母言重了!若果真要谢,您将这碗粥好好喝了。”
她走到桌边,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扬声道:“芳菲,来把百合粥拿下去热一下。”她要和方慕笛说的话,不愿让第二人听见,在进门时就将芳菲打发下去守住了门口。
嫣红应声掀了帘子进来,道:“四姑娘,婢子来就行。”芳菲也跟在她后面进来,侍立在侧。
方锦书微微颔首,道:“好,你好生伺候着堂姑母,我明日再来。”说着,示意芳菲赏她一个荷包。
嫣红恭敬的用双手接过荷包,道:“婢子谢四姑娘的赏。这些天四姑娘已经赏了很多,婢子受之有愧。”
芳菲伺候着方锦书披上披风,方锦书告辞道:“你伺候好了,我还有赏。堂姑母好生保重身子,明日我再来看你。”
“书儿走好。”
嫣红看了一眼方慕笛,心头奇道:四姑娘这次来说了什么?如同灵丹妙药一般,笛姑娘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眼里有了生气。
夜色渐浓,芳菲打着灯笼走在前面,方锦书手里抱着暖炉,心头轻松了许多。
方才的谈话,耗去了她不少心神。先是将方慕笛逼到退无可退的绝地,再指出一条生路,终于用胡姨娘激起了她求生的欲望。
好在,终于成功了,她心底的愧疚也能减轻几分。
方府里逐渐安静下来,各院也陆续落了锁。司岚笙沐浴出来,换了寝衣坐在灯下看书。温暖的烛光给她的面容映上了一层橘色的光华,越发温婉动人。
天气渐冷,房中烧了地龙暖烘烘的,红霞用素罗大巾子轻轻给她的头发吸着水,一室的温馨安宁。
守在门口的小丫鬟掀了帘子,方孰玉稳步迈入房门,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不是说让你早些歇着吗?怎么又等着我了。”他在彩霞的协助下脱下斗篷,笑着问道。
司岚笙放下手中的书,柔柔一笑,道:“夫君没有回来,妾身哪能安心歇着。再说,我也有事与夫君商议。”
☆、第一百九十章 夜话
“好,你说。”方孰玉除去外袍,换了家常衣衫,坐在她身边。
红霞把烛火挑亮,沏了一杯温茶上来,带着屋内伺候的丫鬟一并退了下去,掩好房门。
“关于晖儿的婚事,我这里看来看去,有两个人选都合适,要听听老爷的意见。”方家如今处于流言中心,外人看来风雨飘摇,但越是如此,才越见人心。
方慕笛虽然是二房庶女,但外人只会说方家姑娘,不管是具体哪一房。如此一来,方家这些待字闺中的姑娘,名声俱都受到了影响。
其他的年纪都还小,最受影响的,便是方锦晖的婚事。作为两人的嫡长女,她的婚事本需慎之又慎,遇上这档事,可选择的范围就更小了。
虽说明年就是大选之年,但作为母亲,司岚笙不愿意将女儿所托非人。哪怕是急了些,宁愿低嫁,也要给她找个靠得住的夫婿,和家风清白的婆家,这样她的一生才会顺遂。
这两个人,正是千挑万选之后才定下来的。
“劳娘子费心了,”方孰玉执起她的素手,眼底尽是温暖的光芒。
他在前朝扛起方家的未来,她在后宅中为他筹谋。她虽然不是那位在少年时一见倾心的佳人,却是能携手共度余生的好伙伴。
“晖儿是我们的头一个女儿,她的婚事我自然是要上心的。”司岚笙柔声道:“一个,就是咱们修文坊的乔家杰哥儿,两人同岁,又自幼相熟。乔家你也是知道的,他父亲连个妾室都没有,晖儿嫁过去了不会吃亏。”
“另一个,是巩尚书的嫡长孙,巩文觉。巩家和我们来往不算多,前几日妾身在吴家的寿宴上见过一回,那孩子是个好的。巩家大太太见着了我们晖儿,赞了几句。妾身想着,若是做成了这门亲,于我们方家也有利。”
巩文觉的祖父,乃当朝户部尚书,掌管天下户籍土地、税赋钱粮,乃实打实的当朝重臣。更重要的是,他在朝堂上持有中立态度,不偏不倚。
若是能通过这项联姻,能略微让他偏向朱自厚这边,那方家就立了一功,能更得宰相的看重。此乃一举两得之事。
听她说完,方孰玉微微沉吟。
既然司岚笙都已经说出了口,证明两家孩子的人品、家风她都是查访过,是信得过的,否则不会特意提起这两家。
以乔家、巩家这两家的门第,方锦晖不论嫁入哪一家,都算是高嫁。这对她底下的弟弟妹妹们来说,就是开了一个好头。
“据我所知,乔家大太太的身子不好,老夫人性情严厉。”方孰玉道:“不过这都算不得什么大事。书丫头和萱姐儿一向要好,晖丫头嫁过去吃不了什么亏。为了她的终身着想,你先探探乔家的口风。”
如果单单看联姻带来的好处,自然是和巩家对方孰玉的仕途更有利。但方孰玉宁愿自己辛苦些,也不愿拿儿女亲事去做交换。
听见丈夫这般说,司岚笙便明白了他的心意,心头一暖,道:“唯一不好的,杰哥儿与晖丫头乃是同岁。待晖丫头及笄后,杰哥儿还未及冠,耽搁起来就有些久了。”
“一旦定下了婚事,多等两年也不怕。”方孰玉缓缓道:“以乔家的家风门第,不会干这种毁约的事情。而且,女子晚些成亲,也就晚些生子,对晖丫头好。”
司岚笙点点头道:“这倒是。”
在高芒,女子十五岁及笄,通常在及笄前定下婚事,之后出嫁。到了夫家后就要孕育子嗣,因身量未长开而导致难产的,时有耳闻,一尸两命的也不是没有。
“那巩家那边?”司岚笙问道:“我瞧着巩家大太太,有那么几分意思。”
巩文觉眼下已经年满十五,他是巩家的长子嫡孙,巩家也正是相看媳妇的时候。对巩家来说,孙长媳这样重要的人,必须是慎之又慎。
这满京的闺中少女虽多,除开勋贵家的贵女,剩下门当户对的也就那么几家。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巩家宁愿降低门第标准,也要找到品德俱优的少女做长孙媳妇。
这么打听下来,方锦晖的才名、品性,便进入了他们的视野。只是两家来往不多,上次在吴家寿宴上遇见,也是巩家大太太刻意为之。
“巩家不错,也别话说死了,先看看乔家这边。”
司岚笙柔声应了,两姓结亲是大事,尤其是他们这样的书香门第,自有一套章法和默契。方孰玉的意思很明确,她若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拿还当什么方家主母。
方孰玉手里的温茶已饮尽,司岚笙起身,接过空杯亲自给他续了一杯,道:“还有一事。二婶近来在替四弟张罗冲喜之事,奈何他就是不同意。”
方家两房的儿子都放在一起排行,方孰仁排行第四,因此也就称作四弟。
“今儿,她拐着弯的到了翠微院里,借书儿的口,来向夫君求助。”司岚笙道:“以妾身愚见,二房若是能就此安稳下来,也是一桩好事。”
方孰玉笑着看着司岚笙,道:“娘子有这番见识,肯既往不咎,乃为夫之福,哪里是什么愚见?这事交给我,难得四弟心底纯良,我这个做大哥的岂能不帮忙。”
司岚笙被他看得面上浮起一抹红晕,羞道:“夫君过誉了,我也是私心为子女打算。”
惹祸精方孰才已经得到惩罚,并远在魏州。庞氏性情自私、处事刻薄,但终归只是一个内宅妇人,翻不起什么浪。方孰仁心底良善,又并未作恶,这次帮了他,令二房安定,不扯长房的后腿,则后顾无忧。
“夫君,最近外面怎么样?”司岚笙目露忧色。那流言固然是计,但眼下对方家的伤害是可见的。
听她问起,方孰玉想到翰林院里那些人鄙夷的脸色,微微一笑,道:“你莫担心。父亲那里承受的压力,是我的百倍。”
卖女求荣、攀附权贵这样的名声,岂是区区方家承担得起的?
方孰玉还要好些,纵然在翰林院中看人脸色,那也仅止于翰林院。
☆、第一百九十一章 当头棒喝
对方穆来说,朝中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难免在旁冷嘲热讽。再加上刚直大臣的唇枪舌剑,实在是抵挡得万分艰难。
尤其是在之前看好方家的朝臣,这件事一出,无不扼腕痛惜。他们眼中透出的失望,比那些口舌奚落更让人难受。
这些天,方穆说是忍辱负重也不为过。为了方孰玉的未来,为了谋方家的未来,他也只能忍了又忍。
在这样的气氛中,攘外必先安内,方孰玉找了机会去了二房一趟。
见他果然到来,庞氏喜上眉梢,连忙将他引进方孰仁的院子。因为看到了希望,她脸上的阴沉之色头一回不翼而飞,道:“仁哥儿,你看谁来了?”
因久卧在床不见阳光的缘故,方孰仁的面色在白皙中透出一种不健康的惨白,唇色也极淡。身子更是羸弱的很,瘦骨嶙峋,露在外面的手腕骨节支棱着,肉眼可见青色的血管浮起。
“大……大堂哥?”
方孰仁的眼里迸射出惊喜的光芒,不敢置信的问道。
作为庞氏的嫡子,他虽然因为病弱,活动范围也就在这个院子里,但也知道两房关系不睦。对方孰玉的才名和能力,他深觉仰慕,可惜两房却渐行渐远。
尤其是经过方孰才一事,他不明就里,却知道一定是自己兄长对不起长房。否则,以母亲的脾性,怎么肯眼看着兄长被送回魏州。
他还以为,经过这件事,方孰玉更不可能对二房有好感。可这个时候,他竟然来探望自己,这怎么不令他惊喜莫名?
方孰仁奋力撑起上半身,伺候他的丫鬟忙将他扶坐而起,拿过一个素面如意纹大迎枕给他垫在腰后,半躺在床上。
方孰玉微微一笑,道:“叫我大哥就好。”
听见他主动表示亲近之意,方孰仁激动不已,喉间发出嘶嘶之声,却难以说出口。
庞氏忙上前,以手抚着他的心口,道:“仁哥儿,别着急。你大哥今儿就是特地来看你的,有什么话慢慢说。”
一旁的丫鬟递过一杯泡好的参茶,庞氏亲自拿着,一小匙一小匙的喂给了方孰仁,他才慢慢喘匀了气。这个时候,庞氏只是一位忧心儿子的老母亲,再不见那些乖戾之态。
“你们兄弟先说话,我出去看看药煎好了没。”庞氏找了一个借口,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四弟,我今日一来,是受了二婶所托。”方孰玉笑道:“拳拳慈母之心,四弟你不可辜负。”
听见是母亲去请他来,方孰仁心头很是感动。
他知道对于二房依附长房过活,母亲是又嫉恨又自卑。原本指望着方孰才能有出息,但兄长比父亲更靠不住。这么多年下来,才让母亲养成了事事挑剔的习惯,两房的间隙越来越深。
而为了自己,母亲竟然能舍下脸面,这让他如何不感动?
只不过,母亲请方孰玉来所为何事,他也心头有数,叹息摇头道:“大哥,你看看我这幅模样。”
他吃力的举起双手,两手停留在半空中,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笑容苦涩,道:“你看我,连笔都握不了,还怎么娶媳?”
“我这样的废人,多活一天,就是浪费一日的粮食。大哥,你不如去劝我母亲,让她早些寻觅嗣子,养在大嫂膝下,为我们二房延续血脉。”
“四弟,切不可如此自暴自弃。”方孰玉正色道:“我等生为男儿,就肩负着父母亲族的殷殷期盼,岂可轻言放弃?”
“你以为,你的命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吗?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你现在不能握笔,但自幼读的圣贤书,都忘了吗?”
“上苍给了你考验,你若因此而退缩、逃避、畏怯,那又与虫豸何异!”
这一句一句,犹如当头棒喝,振聋发聩。
方孰仁的面色由灰败变得羞愧,用力撑起身子,半跪在床榻之上,双手按膝低头落泪,大声道:“兄长教训的是,我受教了!”
“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轻言放弃,愧对先祖!”
因为心中担忧,庞氏出门后并未离去,而是倚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听见方孰仁的话,她用丝帕堵住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打扰了屋中的交谈。
她没想到,方孰才能放下往日芥蒂,苦劝于方孰仁!
方孰才这样的光明磊落,让庞氏在这一刻感到深深的羞愧,觉得无颜面对于她。
她提起裙角轻轻迈下台阶,丫鬟扶着她渐渐走出了院门。到了门口,她低声吩咐道:“才哥儿走时,将那坛新丰市酒取来送他,就说是我的谢礼。”
这坛酒是她的陪嫁,这些年来一直藏着,想要在自己的嫡长孙百日时再开封。方柘对此酒垂涎已久,庞氏都一直没让他碰过半滴。
此时她能拿出来作为谢礼,足见其诚意。
庞氏的离去并未惊动屋中交谈的两人,见方孰仁终于重新燃起了斗志,方孰才欣慰道:“如此,才是我方家好男儿。”
接着又细细地跟他分说,道:“你以为你不娶,就不会祸害了旁人吗?殊不知,那名姑娘既然会来冲喜,想必也有不得已的难处。你若是过意不去,更需将身子调养好,好生对待她。”
“你大嫂有头疾,我已经遣人在江南寻访到名医。原本年前要到的,有事耽搁了,估计开春后便会来。等苏神医到了,也一并给你诊治,未尝没有转机。”
见他为自己考虑得如此周详,方孰仁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郑重承诺道:“大哥放心,我必不会让你失望。”
他能在二房这样的环境中,保有一颗纯善的心已是十分难得,并不是愚钝之辈。只因体弱多病,而缺了男性长辈的教导,方孰玉的到来,无异于及时雨,为他指引了人生的方向。
有了他的配合,之后的事情便顺利起来。因他坚持要择因家境困难而不得不前来冲喜的女子,庞氏为他择了一位摆摊卖字画的落魄文人之女,开始商议婚期。
没过两日,归诚候府请的官媒却先上了门。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内掌柜
因受了方孰玉的恩惠,庞氏索性不再过问此事,全盘交给了司岚笙。
“我们家小侯爷诚意求娶,这是聘礼。”崔伟这次的态度比上次恭敬许多,作为崔晟身边的心腹管家,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崔晟对方慕笛的态度变化。
崔晟身边从来不缺莺莺燕燕,唯独对这一位能影响到他的情绪。
归诚候府请的官媒是最好的冰人,她笑容满面道:“草民做了这么多年的媒,还头一次见到娶良妾有这么多的聘礼。小侯爷乃崔家后人,公侯之家,笛姑娘一嫁了进去,吃香的喝辣的,这可是前世才修来的福分。”
司岚笙微微一笑,无论对方口灿莲花,她也心头有数,这门婚事一定不能这样干脆的应下来。
无论是因为方锦书定下的计,还是方慕笛提前跟她说过的话,都只能拖。
她将手中茶盏轻轻放在一旁,道:“妹妹得小侯爷垂青,我们方家受宠若惊。但不巧的是,自打从大悲寺海棠树下回来,她便一病不起,恐怕要辜负了小侯爷一番美意。”
“有这样一份聘礼,堂堂小侯爷什么样的女子求不到。”司岚笙示意烟霞将聘礼单子递回给崔伟,歉意道:“是我们家妹妹没这个福分,还望小侯爷见谅。”
她这一番话说下来,端的是不卑不亢,滴水不漏。
闻言,官媒心头诧异无比。
前些日子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崔晟和方家庶女的桃色绯闻满天飞,这对女子的名节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虽然后来流言从两人身上转移到了崔家后宅之事,但方慕笛再想另嫁他人绝无可能。崔晟若是不娶她为良妾,她要么死,要么出家,没有别的路可走。
如今,崔晟肯礼聘于她,方家正该欢天喜地的应下才是,怎么反倒推脱起来?
但她毕竟是什么人都见过的顶级冰人,按下心头诧异,笑着问道:“不知笛姑娘病情如何,可请了大夫诊治?”
“草民在此托个大,回去定会转告小侯爷,替姑娘求太医出诊。”
方家还没有请太医的资格,但归诚候府随时可请。官媒如此说,司岚笙要是再推脱,就证实了方慕笛的病不过是个托辞的借口。方家要是不想得罪崔晟,就得赶紧服软。
不料,司岚笙只浅浅一笑,云淡风轻道:“我妹子的病,这个得劳烦崔管家回去问问小侯爷。”
崔伟面色微窘,道:“在下定然如实回禀。”
他作为崔晟面前的第一人,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在一个五品官太太面前,有抬不起头的感觉。
但崔晟在大悲寺对方慕笛做出那等事来,自知理亏,他的腰板就挺不直。连他都服了软,官媒察言观色,心知必有内情,连忙说了一箩筐的好话,这才告辞而去。
应付完这两人,司岚笙暂且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件事接下来必然不会这么简单算了,崔晟的呆霸王名号,绝非浪得虚名。
但只要方家咬牙不认下这门亲,他越是逼迫,就对方家将来洗清名声越有利。
这里发生的事情,不多时方锦书就已经知道了。
崔晟和方慕笛的事,已不单单是他们两人之事。为了保证此计的成功,她必须了解与之相关的所有细枝末节。
她已经酝酿好了写给静和的信,只待时机成熟,便让人带信上山,请静和出手。
“姑娘,广盈货行的内掌柜来了。”芳馨进来禀报,打断了她的沉思。
“快请进,”方锦书忙道:“去沏一壶龙井上来,用那套雨过天青杯。”内掌柜,正是寒汝嫣化名的韩娘子,她亲自前来必有大事。
“四姑娘实在是太客气了,”韩娘子款款迈入房内,解开斗篷交给她的随身丫鬟,道:“你且下去候着。”
因靖安公主的一番好意,她用惯的千冬未能与她汇合,回了益州报丧。寒汝嫣这个人,已经从这世上死去,她此时无族无家,唯一可依赖的只有化名为季泗水的孟然,和知道她这个秘密的方锦书、静和两人。
除了龙井,芳馨还端了一碟剥好的蜜桔和糕点上来。
广盈货行是方锦书所开设,方家上下并未过问,但她的丫鬟都知道这间货行的重要性。这次是内掌柜亲来,姑娘也表明了慎重的态度,不用方锦书再吩咐,芳馨也懂得该如何做。
方锦书赞许的冲她点点头,道:“你先下去,有事我自会吩咐。”
芳馨敛礼应了,倒退着出了房门。
韩娘子在高背椅上落了座,赞道:“四姑娘这一手调教下人的功夫,我自愧不如。”
在净衣庵时,她见过忠心实诚的芳菲,如今又见到沉稳的芳馨。有怎样的主子,就有怎样的下人。再看方锦书未满十岁的年纪,怪不得能得到那位前辈的看重。
“韩娘子说哪里话来,”方锦书笑道:“我们方家区区陋室,怎能入了您的法眼?”依她曾经是宫中宠妃的见识,方家只能算作是小门小户。
见她还有心情寒暄,方锦书也就放下心来,说明并未遇到什么急事。
“您特意过来这一趟,可是有什么事?”
韩娘子放下手中的雨过天青杯,笑道:“我这次来,是特意来给姑娘道喜的。前段时间姑娘让当家的进了一批漆器,近日身价陡增,货行赚了三倍的利润。”
“粗略算了算,光这批货,就有四五千两银子的进账。”说起此事,韩娘子嘴角的笑容益发深了,道:“这样的大喜事,当家的说务必来使姑娘知道。”
像广盈货行这样的南北货行,在京里大大小小的不下几十家。他们从不同的产地收购货品,再售卖出去,什么都卖,考验的便是掌柜的经验和眼力。
通常来说,只是吃下一些买卖之间的差价,以其中的利润来维持经营。真正赚钱的,得看准了一批货,才能获得丰厚的利润。
但哪怕是几十年的老掌柜,也有走眼的时候。只要砸了一批货在手里,甚至会赔出一年的利润。
当初广盈货行在同福大街上开张,那些经年的老掌柜并不看好季泗水这个新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 漆器
而如今,广盈货行开张才几个月,就在新近的漆器上赚了这么大一笔,让同行们眼红不已。有的认为他只是运气好撞上了,也有人认为他眼光独到。
但季泗水夫妇却明白,这批漆器正是方锦书让他们前往江南道的扬州采买而来,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功劳。
漆器工艺繁复精美、制作费时,价格也就居高不下,采买这批漆器就花了店里的大半现银。当初,韩娘子对这个决定颇有些意见,担心现银不够周转困难。还是季泗水下定决心,亲自奔赴扬州采买。
华丽精致的漆器摆在货架上,问的人多,买的人却少。过去了两个月,也才卖出去两三件而已。这个时候,韩娘子反倒不抱怨了,只是尽力售卖。
就在前几日,找上门来购买漆器的人陡然多了起来。一问之下,全是朝中重臣和公侯之家要买。
究其原因,是扬州知府送了贡品进宫,其中就有一件十二扇金漆镶云石金祥瑞图漆器屏风,深得当朝肖太后喜爱,赞不绝口。曹皇后见状,便命人在民间采买漆器,挑选后送到延庆宫去,供太后娘娘日常使用。
宫中的动静,这些权贵之家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当今皇上事母极孝,肖太后却毫不揽权不干政,甘愿交出后宫大权,更令帝后敬佩。
漆器是肖太后所爱,众人正愁没有门路讨好这位低调的太后,有这样的事,纷纷找门路购买上好的漆器以各种理由送进宫去。
扬州太远,漆器在京中原本并不盛行,除了广盈货行有成套的之外,能买到的也就零零散散的几件,根本无法送进宫。
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当一名国公府的管事找到广盈货行,买了一套描金红漆花鸟套盒献进宫里,被肖太后挑了两个出来盛放瓜果之后,广盈货行的名头一下子就在这些权贵之家里传播开来。
季泗水按下心头狂喜,不动声色的将价格上调了一成半,也挡不住这些人的热情。
管家、管事纷纷上门,将货行里所有的漆器一扫而空。除了那些成套的,大件的,还有些造型特别的单件也都被买了去。
直到卖空了之后,还有人陆续找上门求买。都是当朝权贵,他哪里敢得罪,无奈之下只得引人进入库房查看,这才让他们都信了。
这几日忙乱过后,季泗水便立即让韩娘子带着礼品登门。这件事,越发让他们夫妻两人相信,在方锦书背后,一定有隐世高人的指点,不可怠慢。
听了韩娘子的话,方锦书微微一笑,并不觉得意外。
遣宫人采买漆器,这是她在前世亲口所吩咐,当时也有权贵在京中购买,但更多的是大半个月后才陆续从扬州运来。宫中的衣食住行,都会成为洛阳城时兴的风潮,有这样的先知在前,她想赚些钱再容易不过。
唯一可虑的,便是不要引起了卫亦馨的注意即可。
“在年底能有这笔进账,我也没有想到。”方锦书笑道:“前辈能掐会算,只说了漆器必然大卖的话。”
她越是这么说,韩娘子便更认为她说的是实话,道:“眼看就要过年了。当家的说了,今年的利多分你一成,是我们特地孝敬那位前辈的。想托姑娘带个话,替我们谢过前辈。”
方锦书大方的受了,道:“好,一定带到。”仗着前世的经历,生钱的法子她多的很,这一成利钱不算什么。应下来,只是为了安他们的心。
果然,韩娘子松了一口气,笑道:“我跟当家的说,这批漆器若当初能再多采买一些,此时赚的更多。”
“娘子此言差矣,”方锦书摇摇头道:“物以稀为贵,多了也就不值钱了。”除了第一位献进宫的漆器能被肖太后使用,后面陆续进入延庆宫的漆器,想必都进了库房。
韩娘子如今是商人身份,却实在不懂得如何做生意。细细咀嚼了这句话,才道:“姑娘说的是,我说当家的怎么不赞同我,他又说不明白。还是姑娘一句话,就让我知晓。”
“还请姑娘教我,开春后该如何采买?”
方锦书略作沉吟道:“扬州的漆器,采买得越贵,回京越好卖。但别买多了,一定要款式独特,一个月就摆出来几件售卖。”
经此一事,京中的货行都会前往扬州采买。宫中纵然是不用了,但这些权贵之家肯定会买上几样,以示紧跟宫中的步伐。
这个时候,那些普通成色的漆器,权贵定然不会放在眼底。要显出与众不同,自然用的器具也要独特才行。
韩娘子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欣然应下。
有了漆器这件事,广盈货行也就在洛阳城里有了名气。接下来不用再这么冒险。方锦书捡了几样不起眼、和宫中无关的货品,让广盈货行去采买。
“其他的,就有季大掌柜看着办。就算亏了,我相信前辈也不会怪罪。”
季泗水是个相当有能力的人,可谓是做一行精通一行。有她嘱咐的那几样货物在,就算他一时走了眼,货行也不会亏损到哪里去,无非就是利润薄一些。
方锦书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积攒了足够的经验之后,他就是一个称职的大掌柜。
“谢过姑娘如此看重。”韩娘子忙离座道谢。在她看来,方锦书这么说,就在前辈高人面前,替他们承担起了亏损的责任,不得不令她动容。
年纪小小,有如此的胸襟气魄,怪不得那位高人独独选中了她替他发声。
“快快请起。您的礼,我怎么当得起。”方锦书连忙起身,将她扶起。
韩娘子不在意的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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