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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锦-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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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被她一语点醒,静了猛然醒悟过来,带着刚刚救醒的几名侍女,回到自己院里收拾房间。
  以靖安公主的权势,此时救助她的时机错过了,再难寻觅。
  见大半的人都被救了出来,里面火势也渐小。方锦书用丝帕浸了水,捂在口鼻处,猫着腰钻进了院子。
  对靖安公主,前世时她百般拉拢示好,终于换得她在最后关头,站到了自己儿子一侧,成为宗室里支持卫明盛成为太子的中坚力量。
  但就算到了延平帝登基,她也不知道,靖安公主是被自己的诚意所打动,还是因为看好卫明盛,而主动出手。
  她和靖安公主的关系,一向是利用、敬畏多过亲昵。对靖安公主的脾性、喜好,她都摸得很透,却仍然猜不到对方的下一步棋。
  而如今,这短短几个月相处下来,她在心中对靖安公主这样充满着睿智的老人,发自内心的尊敬与亲近。
  靖安公主生死未卜,让她心头担忧焦虑。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震得方锦书心头一跳。在来回奔忙的人群中,她看见靖安公主所居住的那间房舍轰然倒塌。
  起火的原因,是因为那名鲁莽的贼人打翻了院中灯油,而迅速烧光了院子里挂着的灯笼、树木。
  靖安公主那间屋子里的陈设最为奢华,但无论是上好的丝绸、贵重的紫檀木桌椅,还是难得一见的细绒波斯地毯,都是最佳的助燃之物。
  这间房舍的火势最大,此时倒塌下来也声势浩大。木梁上犹自冒着火焰,青烟从上方腾起,熏得方锦书头发都起了糊味。
  她却顾不了这么多,张口结舌的呆立在地,这怎么可能?恨不得再走近一点,去看个究竟。
  在前世,靖安公主明明没有死!难道,因为自己的到来,改变了这件事的结果吗?但是这不应该,提前示警之后,静尘等人的到来只快不慢。
  一名女尼脚步匆匆,不小心撞到了她,神色惊讶道:“书音?你怎么在这里,快出去!”在院里救火的,都是成年的仆妇或者女尼,像她这样年纪的,都在外面帮忙。
  “姑娘!”芳菲满头大汗的进来,唤道。
  她匆匆来回两趟,在外面又找了几圈没见到方锦书,急得不行。此时见到她,忙将她拖往路旁,道:“姑娘怎么进来了?快随婢子出去,这里太险!”
  方锦书立在原地不动,闷不吭声,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是自己,自己害死了靖安公主!她自责的想道。
  芳菲见拉不动她,只好挡在她面前,护着她,应付着可能发生的危险。
  眼前一晃,静尘、静贞两位师太出现在眼前。方锦书眼尖的发现,在静贞的右手上,有鲜血沿着她的手掌流淌下来。
  “师太!”方锦书犹如见到了救星,忙道:“公主殿下她还没有被救出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变调,听上去尖利刺耳。
  “什么?”静尘霍然转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前去追击,正是相信留下来的众人能顺利将靖安公主救出。这个任务并不难,院子不大,目标也很明显。怎么会拖到现在?
  看着眼下被烧塌的房舍,她皱着眉,后悔不已。
  静贞指着前方的一侧,道:“我去看看!”

  ☆、第一百四十二章 命运的裁决(万更求月票)

  方锦书眼睛一亮,方才她乱了心神,这时才看见房舍虽然塌了,但仍然有一处矗立。根据位置推测,那里应该是净房所在。
  她记了起来,那里的结构和木头搭起来的房屋不同,用糯米浆和着黄土砌成。是靖安公主到了之后,嫌原来的净房狭窄不好用,特意在房舍外面砌了这间净房。
  火势起得又急又猛,烧光了木头梁柱,黄土所做的墙却还没有被烤透。如果说靖安公主还有一线生机,定然是在此处。
  静尘师太也同时想到这一点,足尖轻点,朝着净房掠去。
  这会儿功夫,院子里的火已经基本被扑灭,彗音带着人端着水,挨个查找零星的火苗。冬季天干物燥,一个不小心,一丁点火苗就会再酿成一场大火。
  净衣庵在山中,若是火势蔓延开去,烧了山林,众人将无路可逃。
  剩下的人,将院中救出来的人都抬了出去。几名老尼对她们做着基本的伤势处理,越是后面出来的,伤得越重。有被烧断了木梁砸到的,也有被烧伤的。救火的人,或多或少身上也受了伤,擦伤扭伤不一而足。
  但这般忙乱的场面,竟然并不喧闹。众人各自忙碌着手中的事,心头却都牵挂着靖安公主的下落。
  花好刚刚被救醒,弄明白了处境后,不顾被砸伤的小腿,拖着身子就要往房中冲去,被众人七手八脚的架住。她是靖安公主的贴身侍女,主子仍在险中,她怎能安然?
  方锦书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在看一场无声的戏剧。
  她默然等待着,等待命运的裁决。
  自己重生的这一场,究竟是对,还是错?为他人带来的,究竟是救赎,抑或是毁灭?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和难熬,当静尘抱着靖安公主从净房中走出来时,其实只过去了一刻钟。方锦书却觉得,好似过了几个春秋。
  她怔在当地,喜悦的泪水大滴大滴的从面颊滴落。还没等泪水掉到地面,便被火气一蒸,消失在半空中。
  太好了!她在心头欢呼,笑着迎了上去。
  护着靖安公主一道出来的,还有静贞和先前进去的女尼,以及良辰、美景两人。
  靖安公主浑身湿漉漉的,脸色透着虚弱的苍白,长发散着,身上披了一件僧袍。想来,她在睡梦中被迷晕,连起火也不知道。
  跟在后面的良辰、美景,也都只穿着寝衣,在口鼻处捂着湿帕。幸好这里是庵堂,她们这样的衣衫不整也不会被登徒子看了去。
  净房常备着清水,应是这些水令中了迷烟的几人都清醒过来,又救了她们一命。
  “公主婆婆,幸好您没事。”方锦书不知道她自己此刻的狼狈,又哭又笑道。
  靖安公主抬眼看着她,忽地笑了起来,点着她道:“快回去洗洗,瞧这都成小花猫了。”她的声音有些黯哑,却丝毫不见慌张与愤怒。不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火灾,倒像平素一样,在跟晚辈说话。
  见她镇定自若的说笑,院中紧张的空气为之一松。无论是女尼、侍女,心中石头一下子就落了地。
  方锦书的面颊沾着烟火的黑灰,泪水又在上面冲出了两条雪白的小沟。听到靖安公主这么说,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抹了抹脸。这一下,越发像花猫了。
  其实,靖安公主此时的心情很差。从她清醒过来,便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心头又是伤心又是愤怒。
  但此时见到方锦书,她却忍不住乐了起来。有这么个一心牵挂着自己的晚辈,连女儿家最重视的容貌仪态,都弄成这个小花猫样子,让她心头欢喜感动。
  只是,她一向习惯了收敛情绪,此时也只是笑着对方锦书点点头。
  静了带着人进来,屈膝见礼道:“佛祖保佑,皇姑母平安无事!侄女将房间腾了出来,请皇姑母万勿嫌弃,先行歇下。”
  靖安公主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一些温暖。环顾自己这座院落,已经被烧成残垣断壁,显然是不能住了。
  “月圆,”她点了四个侍女唯一没有受伤的月圆,吩咐道:“你清点一下人数,受伤的及时安排救治,若有失踪的,及时报上来。”
  月圆应了,点了几名腿脚灵便的仆妇,自去清点。
  靖安公主扭过头,郑重的对静尘师太施礼,道:“师太救命之恩,本宫铭记于心。回京后,定然替庵中重塑一座金身。”
  静尘师太后退一步,避让了此礼,口中宣了一个佛号:“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公主您得佛祖庇佑,自有洪福气运,贫尼不敢居功。”
  静了将手中的狐裘披到靖安公主身上,轻声劝道:“皇姑母,夜深风寒,您要保重身子,早些安顿才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看着这满地狼藉,靖安公主点点头,举步离去。临走前,吩咐没受伤的仆妇留下来,清理这一片火场。
  接下来的事情还有很多需要善后,她知道,她若是在这里,静尘师太也不好放开手脚。更何况,她为了躲避火势,跳进了放置清水的大缸之中。此时被风一吹,被水浸湿的里衣贴在身上,带来阵阵寒意。
  她上了年纪,不是逞能的时候。为了这满庵里的人不被庆隆帝迁怒,她也不能生病。
  看着众人簇拥着靖安公主离去,方锦书才松了一口气。拉了芳菲一起,跟在彗音身边忙前忙后,尽力收拾着。
  静尘在百忙中看见她,唤她过去,问道:“书音,你是怎么发现有贼子?”之前忙碌没顾得上,现在想起,若不是她发现了贼人报讯,这场火恐怕更不可收拾。
  方锦书答道:“我从公主殿下这里回去,有些想家睡不着,听见了响动,便过来看看。”
  “太冒失了!”静尘嗔怪道:“明知道对方是贼,你就该远远躲开。要是你有个万一,让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
  “师太教训得是,书音往后再不敢了!”方锦书诚心诚意道。
  今夜之事,她回想起来着实后怕。自己实在是不该留在那里,险些被人杀了灭口。
  但其实这也不能怪她。

  ☆、第一百四十三章 痛

  她做了几十年曹华英,做方锦书才短短半年而已。固然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着、改变着,但长达几十年的习惯根深蒂固,哪能说改就改?
  她在遇事的反应上,便始终忽略了自己只有九岁的这个事实。
  方锦书在心头暗暗告诫自己,再不可犯下同样的错误。
  见她乖乖认错,静尘道:“好了,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意,只是鲁莽了些。快回去睡觉,这里交给我们。”
  方锦书还想留下来,见她将脸色一沉,忙告退了。
  她刚回到院子,芳菲打了水进来给她净面,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声音。原来,圆音等年纪不大的小女尼,都被静尘赶了回来。
  忙了这半夜,人人身上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互相看了一眼,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赶紧分头洗漱,收拾干净了睡下。
  方锦书听着这样的笑闹声,从心里泛出笑意来。
  到了此时,她总算有了答案。她这一生没有白活一场,至少,避免了庵里粮食被烧,接下来艰难过冬的窘迫境地。那两名老尼,也会因为她而活着。
  躺在床上,头一沾枕头,她就进入了梦乡。
  芳菲为她轻轻的拉上被子,看着她面上泛出来的笑意,松了好大一口气。
  之前姑娘站在烧塌了的房舍前失魂落魄,将她吓得够呛。她虽然懂得不多,但并不是愚钝。随着在靖安公主那里的学习,她慢慢明白了,姑娘有很重的心事。
  但芳菲谁也没有说过,将这份担忧默默地放在心底。既然自己帮不了姑娘,那至少不能为姑娘添乱。
  在此刻,她敏锐的察觉到,方锦书的心情比之前好了不少,才放下心来。只要姑娘没事,她做什么都愿意。
  方锦书所在的小院里逐渐安静下来,火场上的忙碌也接近了尾声。
  静尘师太带着人将整个火场又走了一遍,所有微弱火星存在的地方,都用水再浇了个透,确保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彗音带着十来名女尼,将空着的一座院子紧急收拾了出来,让受伤的人都住进去。由静贞和懂得医术的女尼,逐一进行诊治包扎。
  静和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打开装着不同草药的药柜,取了几味出来,让侍女熬好汤药给靖安公主送过去。
  侍女不解的问着她:“小姐,您这一片心意,为何不亲自送去?您看静了师太之前深居简出,这会不也主动凑上前去。”
  静和勾了勾唇角,道:“我只是担心靖安公主若是病了,庵中会受到牵连罢了。”
  她的仇人在宫中,是那个不声不响,却阴了她一道的笑面佛郑太妃。她想要报仇,要做长远的打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算讨好了靖安公主,又如何?
  难道,靖安公主会为了她,而替她报仇不成。
  静了的事情,她看在眼底,心头也明白个五六分。但旁人的事情,与她何干?她不想多管闲事。
  汤药送到之时,靖安公主刚刚沐浴完毕,良辰为她擦拭着头发。美景在室内找了一圈,道:“禀殿下,此间没有熏笼。”
  静了将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给靖安公主居住。但以静了的身份地位,在衣食住行上,只能说和京里普通大户人家的小姐差不多,和靖安公主相比差得太远。
  就说沐浴之后,侍女都是用熏笼的热力,来慢慢地将靖安公主的头发烤干。这种熏笼做得十分精巧,和大户人家女眷常用的手炉有些类似。
  最里面一层的银制小球中烧着银霜炭,外面套了一层中空的镂空陶瓷圆球,银制小球用银叉悬空在其间,无论怎么翻转,位置都在中间。
  而中空的陶瓷球可以打开,将喜欢的香料填充进去。在烘干头发的同时,还能为头发熏香。靖安公主用的香料,是让宫中善于调香的女官特制,混合了几种香味,有舒缓、镇定等功效。
  这样精巧的物件,静了怎么会有。
  靖安公主早已料到,美景应是白忙一场,闭上眼睛缓缓道:“不急,慢慢干便是。”
  良辰轻声道:“殿下,头发未干,您可别睡着了。”
  “我哪里能睡得着。”靖安公主摸了摸藏在胸口的信件,自嘲的笑了笑。幸好,自己将此信贴身放着,才没让他得手!
  没想到,自己一片拳拳爱护之心,竟然换来了惨遭毒手的下场!找不到密信,就将自己迷晕,再放火,他怎么狠得下心。
  他还是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子吗?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狠辣了。
  靖安公主摇摇头,努力劝服着自己,他不是这样的人。自幼失去了母亲,他的性子或许是骄纵偏激了些,但绝对不会谋害自己。
  但是,血淋淋的事实摆在自己面前,回想起逃生的惊险,又由不得她不信。
  被困在净房时,由于不知道外面的火势,不敢离开。那时,她曾经绝望的以为,自己的生命就到此为止了。
  她设想过很多种死法,唯独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亲手养大的侄子所烧死。
  这个念头,就好像有毒一样侵入她的脑中,挥之不去。好似一把尖刀,狠狠地捅入了她的心上,痛得她整个人都快要抽搐。
  “公主殿下,静和师太命婢子送汤药来。师太说,您受了惊扰,这剂汤药有宁神精心的功效,还可以预防着凉。”
  靖安公主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屈膝举着汤药的侍女,道:“起来吧。”
  美景接过她手上的汤药,尝了一小口,缓缓报出其中所用的药材,道:“茯苓、知母、甜葶苈、银花藤……殿下,静和师太所配的药方不错。”
  “你们师太有心了,你回去先替我谢过。”
  待侍女退下,良辰将靖安公主扶起来,半坐在榻上。美景往她腰后塞了一个青绿色锦缎大迎枕,伺候着她喝药。
  一碗药喝完,靖安公主觉得自己后背薄薄的出了一层汗,美景道:“寒气发散出来,公主可无碍了。”
  良辰用一大张素绢将她背后的汗擦拭干净,笑道:“听说静和师太出自于归诚候府上,没想到,她还懂得草药。”
  她不是要在背后嚼人舌头,只是要引着靖安公主说些话。

  ☆、第一百四十四章 前朝往事

  夜已深了,折腾了一夜,靖安公主甚为疲惫。但头发还未干,良辰不得不找些话来吸引她的注意,避免她就此睡了过去。
  良辰用心良苦,靖安公主也能领会,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道:“你们可知,归诚候府的来历?”
  美景摇摇头道:“婢子只知道,归诚候府崔家是前朝降将,所以封号才叫归诚。”
  “是啊,崔家。”靖安公主叹道:“这个崔,可不是一般的姓,是博陵崔氏,那是延绵了几百年的世家大族。”
  “先帝开国,想方设法地削弱着世家的权力。沿袭前朝末年的科举取士,就是其中的举措之一。”
  靖安公主谈性大发,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刻意回避扎入心头的那根刺,对心腹侍女讲起了科举的来历,听到两人云里雾里。
  见到两人神情,靖安公主不由一笑,道:“我怎么跟你们说这个?还是说崔家吧。想当年,崔家在前朝中遍布门生故旧,和其他五姓七宗把持着朝政。”
  这些事,她也没有经历过,是在先帝那里听来。
  兄妹两人年纪相差很大,靖安公主在英烈皇太后身边启蒙时,先帝已经领着兵马四处征战了。
  开国之后,出于心头的愧疚,先帝对她很是宠溺。与其说是疼爱幼妹,不如说拿她当女儿一样宠爱。连先帝亲生的公主,获得的关爱都没有她多。
  又因为她是女儿之身,在朝政上,先帝对她也没有避忌。所以,靖安公主虽然没有大儒教导,但在全高芒的权力中心长大,拥有天然的政治敏锐。
  前朝末年,世家把持朝纲、瓜分权力,皇帝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政令不出京城。
  说句公道话,前朝的最后一任皇帝堪称明君,可惜生不逢时。他想要打破世家垄断人才,创立了科举制,却遭到所有世家联手抵制,寒门子弟遭到排挤,能出头者寥寥无几。
  最后天下大乱,烽烟四起。豪门世家凭借多年来的积累,各自领兵,逐鹿九州。
  而卫家,当时只是驻守晋阳的郡守。晋阳号称北都,乃兵家必争之地,好几家都朝卫家递出了橄榄枝。但是,先帝见惯了世家的丑恶嘴脸,不愿为他人做嫁衣,自己打出了旗号,参与这场天下的征战。
  卫家能打下来这个天下,殊为不易。
  世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从来都只捞取家族利益,而罔顾民生。家族之间的倾轧,对寒门子弟的排挤迫害,都让先帝下定决心,采取了不同手段削弱世家权势,大力推进科举取士。
  经过了先帝一朝的刻意打压,世家已经逐渐衰弱。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朝堂之上以寒门学子居多,但世家通过科举出仕的官员,仍旧遍布高芒。
  百年世家的底蕴,要想培养出几个进士,实在是太容易不过。博陵崔家,只是其中之一。
  想起这些往事,先帝连拉带打让世家屈服的手段,靖安公主的胸中涌起来骄傲自豪。连带着,方才的伤痛,也渐渐趋于平缓。
  比起先帝当年的艰难,自己这点痛楚,又算得上什么?
  靖安公主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良辰、美景两人默默地为她擦着头发,不去干扰她。她们都知道,公主殿下露出这样表情的时候,就是又忆起了先帝。
  她们既然没有追问,靖安公主也就没有继续解释博陵崔家和归诚候府的关系。静和出自博陵崔家,这是毫无质疑的,她懂得草药又算什么稀奇?
  要知道,崔家精于调养女儿。出自崔家的女儿,各有特色,无论是做宗妇,抑或娶回去过日子,都能胜任自如。
  崔家的女儿,比皇帝的女儿还要好嫁。
  崔家献上一名嫡女,表示了臣服之意;先帝纳了崔氏,也有着安抚世家的意思。告诉所有世家,只要你们够忠心,就不会斩尽杀绝。
  这一夜,靖安公主心绪翻腾,回忆先帝往事。
  火场中,灭掉最后一丝隐患,众人散去,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被烧毁的木梁,还在冒着最后残余的热气。
  心头的疑问得到了解答,方锦书睡得很好,一觉醒来神清气足。
  接下来的几日,很是忙碌。静尘分派了人手,轮流将火场的残渣清理出去。让静贞关注着靖安公主的身体,医治着伤员。
  靖安公主的仆妇大多数都救了回来,只有两人重伤,一人被砸到头当场去世。后来,在清理火场的时候,找到了她被烧焦的残骸。
  听到这个消息,靖安公主吩咐在后山葬了,待开春之后,给予其家人三百两雪花银作为抚恤。
  失火那么大的动静,外院里守着的金吾卫怎么会不知道。奈何庵堂里面男子不得入内,他们也只能干着急。还好,火势控制了下来。
  郎将向静尘师太打听了消息之后,将此事用军中养着的飞鸽传入京中。关于那夜的贼子,静尘和静贞一路追了下去,打过一场,静贞和对方头领都受了伤,但还是未能将人留下。
  过了大约七八日,飞鸽便带回了京中宗正寺的信。净衣庵属于沙门,归在礼部名下。同时又是皇家太妃的荣养之地,宗正寺也有权过问。
  如果只是太妃,宗正寺也没有这么积极。关键在于,靖安公主还在庵中,这由不得端王爷不放在心上。
  他在信中表示,待开春融雪,就立即派人上山,勘查庵中损失。派出工匠,重修房舍。另外,堂堂皇家庵堂竟然有贼人窥视,庆隆帝震怒,命刑部追查。
  共度了这场患难,庵中众人的感情越发好了。
  静了迎了靖安公主进入她的院子,她也不在面前露脸,索性更加深居简出起来。还是靖安公主过意不去,做什么都带着她,两人的关系愈见亲近。
  靖安公主脱险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方锦书。
  以她目前的身份地位,金银珠宝易得,真心难求。方锦书对她的牵挂,所流下的眼泪,她都看在眼底。
  如今,已经真心拿方锦书当晚辈来看。甚至,将她积累了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抽丝剥茧的说给方锦书听。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还是自己

  靖安公主的年纪,比方锦书两世加起来还大。
  她经历过从前朝末年到先帝建国,她的人生经验,特别是对朝局的高屋建瓴,在言谈中漏出来的只言片语,对方锦书来说,都是发人深思的金玉良言。
  方锦书在前世从定国公府的嫡出贵女,到全高芒最尊贵的皇太后,这其中的经历的风浪,所沉淀下来的智慧,不比靖安公主少多少。
  但是,因为人生经历的不同,靖安公主的眼睛能看到的事情,和她所见又有所不同。
  得先帝带在身边教导,靖安公主看事情的角度,是站在帝王的立场,放眼全高芒。所思虑的,是全天下的利益,而非一隅之地。
  同一件事,方锦书看见的是定国公府的利益得失,而靖安公主却是着眼于天下。有好几次,方锦书在心头尝试着继续往下分析,都能获得不一样的结果。
  原来,站在皇帝的立场,这件事应该这样处理。她默默的回味着,在前世时她的处理失当之处。却苦涩的发现,身处在皇后的位置,背后站着的是家族,就算明知会被庆隆帝不喜,有些事她也不得不去做。
  靖安公主以为她年纪尚幼,她并不能懂得其中的意义。就像跟自己的侍女,谈起科举的来历一样,对方并不懂得其中的意思。
  所以,在跟她说话时也没有特别顾忌。年纪大了,未免就容易缅怀往事,这一点,连靖安公主也不能例外。对着方锦书,她并没有太过提防,这样一来,方锦书受益匪浅。
  她不再是皇后,根据靖安公主的思路,她对皇帝的心思能揣摩个七八分,往日想不明白的地方也豁然开朗。这,对整个方家都有好处。
  过完了年,转眼间天气便暖和起来。
  积雪初融,地里过冬的小麦露出了麦秆。庵中女尼渐渐的忙活了起来,身上的棉衣也在逐层减少。但春寒料峭,下过几场绵绵的春雨,待暖暖的阳光洒下来,大地才彻底回春。
  甫一通了道路,宫里的便传来了旨意,封赏在火灾中救靖安公主有功的众尼。跟着旨意上山的,还有宗正寺派来修葺院落的匠人们,庵里忙碌起来。
  山上的树木抽出了草绿色的嫩叶,草丛中也发出了嫩芽。在庵中后山处,大片大片的鹅黄色迎春花,争先恐后的盛开着。
  又过了一些时日,漫山遍野都开满了姹紫嫣红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着身姿。远远望去,就好像大地上铺就了一张织锦地毯,让人沉醉其间。
  闻着春风吹送来的花香,方锦书漫步其间。
  眼前的景色,比彗音描述的更加美丽。这样的野花,比洛阳城里娇养的名贵牡丹,更多了一份生机勃勃。那是经历风霜,最终绽放的生命气息。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甘甜的空气充盈在身体之间,令她的脚步都要轻快几分。
  静尘师太顿住前进的脚步,半侧身子看着她,关心的问道:“怎么样,还走得动吗?”
  这片山坡上,就她们两个人,方锦书连芳菲也没有带着。她们的目标,是两个山坳之外的一座山峰。两人已经在路上走了一个时辰,沿途风景虽美,但都是上坡,颇有些耗费体力。
  方锦书笑道:“师太放心。书音跟着您习武,要是连这点路都走不了,也太过没用。”
  换在以往,连续走一个时辰的路,这对方锦书确实是不能完成的任务。这半年以来的晨练,没有白费,方锦书的身体仍然瘦削,却修长有力。
  静尘师太笑了起来,她知道方锦书是个有毅力的孩子,但毕竟出身娇贵,让她总是忍不住低估了对方的能力。
  “先歇个脚。”静尘师太拿出腰间的水囊,找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坐了下来。
  方锦书坐在她的身边,两人喝水吃了馒头,继续上路。
  山峰不算陡峭,有静尘师太的照拂,方锦书爬上去有些吃力,但也好歹到了峰顶。
  峰顶平坦,野草从岩石缝隙中顽强的钻了出来,为这里染成了一片绿意。草丛中,星星点点的开了好些野花。甚至是岩缝中,方锦书还看见了几丛珍贵的兰花。
  这里与世无争,兰花也还没有被人发现,掘回家中用暖房供养起来。它们还属于着这方天地,自由的舒展着身姿。
  静尘师太在前面等着她,方锦书走过去,学着她的样子,双腿盘膝坐下,望向远方。天空像被水洗过一般洁净,朵朵白云悠闲的挂在低空中,慢悠悠的飘过。
  下方山坡处的景色,和她记忆中的那个春天何其相似!
  同样的春光烂漫,野花开遍山坡。空气中春风吹送,不止有花的芬芳,还有少年男女的懵懂情意弥漫在其间。
  那是前世和他的初遇,一生中仅有的美好时光。
  “书音,”静尘师太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将她从久远的往事中惊醒,“你可知道,这座山峰的名字?”
  方锦书摇摇头。
  “在庵中前辈的笔记中,这里曾经是供众人练武的地方。”静尘师太缓缓道:“那个时候,弟子们都凌晨起身,攀上这座山峰后,刚好看见第一缕阳光。”
  “所以,这里叫做朝阳峰。”
  “但是,这里还曾经被叫做云海峰、滴翠峰,”静尘师太看着方锦书的眼睛,道:“我相信,它曾经有过更多的名字,只是早已被人遗忘。”
  “你说,你心头有着心结。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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