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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锦-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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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当日,做完了早课,便让众尼拿上抹布扫帚,将各殿各房扫尘除丝。一番忙碌下来,房舍上下焕然一新,众人自然也没什么心思去伤怀。
  贴了桃符对联,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一碟碟精美的贡品供菜,摆上了佛像前的供桌香案。方锦书和芳菲两人,就端了好几碟到英烈皇太后的灵位前供奉。
  到了晚间,大殿里摆上了长条案,静尘讲了开示,众人都盘腿坐着,用米浆包着春卷。
  音字辈的女尼年纪小,包了些许功夫,便有些坐不住。手指上都是黏糊糊的米浆,托盘里也散落着残渣,屁股在蒲团上挪来挪去。
  芳菲得了靖安公主的调教,坐得很规矩。哪怕也是头一次包春卷,进度缓慢,手上却很稳。
  方锦书盘腿坐着,小小的身子坐得笔直。奈何手里的春卷却不听话,怎么样都合拢不了,素馅总是从旁边滑落。
  她皱着眉发着狠,在心头暗道:我连弓箭都能握住,就不信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春卷!
  “书音小丫头,春卷不是这样包的。”从她身后伸过来两只水葱似的手指,拈过了她手中的春卷。
  静和慵懒而妩媚地笑着,那一个被方锦书蹂躏得不成形状的春卷,在她的纤纤玉指之下,几下就变得跟花一样。
  方锦书诧异的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静和出自归诚候府,那是真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贵女,她居然会包春卷?
  见她呆住,静和伸出指头点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笑得肆意:“发什么呆,难得师太我心情好,大发慈悲地来教你。”
  方锦书回过神来,连忙请教。
  包春卷跟握弓箭完全是两码事,不能太过用力,会弄伤薄皮;不能太满,那样馅料会漏。一分一毫都要恰到好处,才能包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春卷。
  在静和手把手的教导下,方锦书也得了几个。虽然形状不够好看,好歹是完成了。
  静尘稳稳地坐在中间,眼底散发着暖暖的笑意。一边包着精致无角的春卷,一边偶尔和师姐妹们聊着过年的趣闻。热闹的除夕之夜,连一向严肃的静贞,面上的皱纹里也蕴藏着笑意。
  一个个春卷从她的手下成型,托盘里非常干净,半点残渣也无。
  夜色渐浓,蒸好的春卷、萝卜糕、素馅包子等等,如流水一般,一大盘一大盘的从厨房里端了出来,摆在众人面前的长条案上。
  不多时,在厨房中忙活多时的女尼也都解下围裙走了进来。庵中的所有女尼、太妃、公主,全都坐到了长条凳上,不分尊卑,热热闹闹。
  这样的情景,也只有在这样的方外之地才能见到了。
  不过,也只有净衣庵才是如此。同样是方外之地,京郊的大悲寺就充满了烟火气息。除夕不宵禁,此时的洛阳城正是通宵达旦的狂欢夜。大悲寺外的市集,正是人头攒动的时刻。
  权贵、官宦家的女眷、少爷们,宝马轻裘鲜衣怒马,朝着大悲寺而去。就等着子时两刻一过,就进入大殿中烧香祈福,祈求在新年里事事顺遂。
  这一夜,还有撞钟烧头香的习俗。哪家捐出的功德多,哪家就能享受烧头香的特殊待遇。
  方锦书夹了一小块萝卜糕,放在嘴里轻轻咀嚼着,思绪却飘到了上一世。那时,有定国公府的名头在,无人敢和他们争抢头香。她就随着母亲去烧过头香,母亲祈求了什么不得而知,可她的心愿,追究是一场镜花水月。
  一场热热闹闹的团圆宴吃罢,撤下几案长凳,收拾了地面,大殿又恢复了平日的庄严肃穆。
  到了子时,静尘安排静贞带着人去撞响新年的第一声钟声。自己则领着众人盘腿坐下,口中诵念佛咒,开始了祈福法会。
  方锦书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静下来,研习了佛经的她,比之前更能懂得其中经文的奥义。在庄严肃穆的朗朗诵经声中,悠远的钟声传来,洗涤着众人的灵魂。
  钟声每天都有,但此时此刻,却分外显得不同。
  结束了法会,已是初一的凌晨。有些老尼挨不住,已经悄悄打起来瞌睡。静尘并不斥责,只让众人散了,早早歇下。
  也许是得了佛法的洗礼,这一夜睡得短,醒来却精神抖擞。
  方锦书呼吸着山中特有的冷冽甘甜的空气,照旧晨练习武。回到院子里,这日的早饭却有些特别,是厨房特意准备的素馅饺子。
  吃过热腾腾的饺子,做完早课,静尘请出庵中更早辈分的老尼坐到上首,带着一波一波的晚辈给她们拜年。
  老尼们笑得分外慈祥,摸着后辈们的头祈福。
  然后轮到静尘等人端坐,音字辈的上前磕头拜年。方锦书夹在其中,恭恭敬敬的拜完年,得了一个在佛像面前供奉过的平安符。
  净衣庵里的春节,过得祥和、热闹。虽然没有能和家人亲朋团聚,却另有一种滋味,对只是客居于此的方锦书来说,更是如此。
  她往后的人生还长,庵中的岁月,只不过是其中一段值得追忆的时光。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心结

  热热闹闹的过了年,到了元宵节那日。
  靖安公主命人挂起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将院子点缀得流光溢彩。请了众太妃和静了都到她的院子里来赏灯,在小厅里支起了一口大铜炉,咕嘟咕嘟的煮着鲜香四溢的汤锅。
  汤锅经过她身边养着的厨娘调理,哪怕只是素汤,味道也鲜美至极。这里的食材比彗音在院子里煮的汤锅要丰富得多,除了冬日才有的白菜、萝卜等蔬菜,还有晒得透透的笋干、提前卤制好的豆腐、雪耳菌菇等等。
  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靖安公主和众太妃来往多了起来。毕竟都是从宫中出来的人,闲聊起来也有共同话题。
  良辰、美景两名侍女站在众女身后,手持长长的银汤勺,带着小丫鬟给众人分汤。
  靖安公主让方锦书挨着她坐着,言谈之间甚为亲昵。静和在对面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底,眉眼仍是慵懒的笑意,眼眸中的欣喜却是实打实的存在。
  静了一改之前的风格,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举杯道:“靖安皇姑母,侄女多谢您前些日子的照顾。在这里没有别的东西,以茶代酒谢过,回京之后定上门拜谢。”
  说罢,她以手遮口,将手中茶汤一饮而尽。
  靖安公主挑了挑眉,道:“你想好了?”
  静了既然要回京,那就是打定了要还俗的主意。她作为表姑母,既然听见了,怎么着也得照拂一二。
  她点点头,道:“姑母训诫得是,我想过了,不能再这么虚度光阴下去。”
  在她生病之时,靖安公主除了遣人照顾,还专程探望了一次。在探望中,对她这等自暴自弃的行为,颇为看不上眼,出言训诫了一通。
  这时听见她这样说,靖安公主击掌道:“好!这才是我高芒公主。你年华正好,何必困于往事!回了京,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静了垂眸掩住眼中的情绪起伏,低低应了,道:“思婕谢过皇姑母的恩典。”
  靖安公主大笑起来,道:“痛快!只要你别像之前那般腻腻歪歪,在京里我还是能替你做主。”她极少做出这等承诺,若不是此时此地的特殊,她也不会关注到卫思婕这个晚辈身上。
  听见静了要还俗,其他太妃也纷纷恭喜,有的说道:“公主这样的大好年华,京中子弟定然仰慕追随。”
  还有的说:“公主回了京,可别忘记了我们。”
  “我这里有些东西,要请公主帮忙,替我带给家人。”
  静了含笑一一应下,从她的面容之上,已瞧不见之前的淡泊和倦色。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长袖善舞,不冷落任何人的女子。
  方锦书却在心头叹了一口气。
  在座的再没有谁,比她更懂得静了。她绝不是放下了仇恨,而是将心头恨意埋得更深。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促使她做出这样的决定?自己不得而知。
  静了还俗回京,绝不只是为了重享世俗繁华。
  可方锦书翻遍了记忆,也没有找到有关她的事情。难道,她回京之后,一直那么默默无闻?这岂不是和她的目的相悖。
  小口小口的喝着汤,方锦书觉得这件事极为矛盾,又抓不住重点。索性将其抛诸脑后。
  静了是成年人,也是先帝留下的血脉,她的命运就算自己想要关心,也使不上劲。往后若有机会,回报她这片慈爱之心便是。
  待此间散了,已是月上中天。走出满院灯火,方锦书带着芳菲回到自己的房中。看着窗外满月洒下的银光,她在心中思念起家人来。
  不知不觉,来到这里已经四个多月。此时的方家,父母兄姐又在做些什么?是否全家出游,正在赏玩灯会,还是在家中其乐融融地吃着元宵?
  这样美好的夜里,方锦书却迟迟不能入眠。
  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成为了一名九岁的小姑娘,方家年纪最幼的嫡女。前世做了皇后之后的冷硬心肠、和杀伐果决,正在渐渐的离自己而去。
  这让她的心头有些迷惘。
  方家的温暖亲情,包裹着自己,让自己情不自禁的浸入其中。
  到了这庵中,原本已经做好了艰苦磨砺的准备。因为静尘师太的多方照拂,得以快速的融入了这里的生活。
  后来,又结识了寒汝嫣、静和、静了,如期接近了靖安公主。庵中的岁月,非但没有想象中那般难熬,反而收获满满。
  前世修了几十年,才将心用硬壳武装起来,眼下竟然有缓慢软化的趋势。
  芳菲早已熟睡,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方锦书却在床上辗转反侧,心绪起伏不定。这些温暖,乃是她在前世渴求而不可得的。作为曹太后的一生,为自己而活的时光实在是不多。
  在闺中时,她要为定国公府争光;出嫁后,她要站稳脚跟,为了家族维持着和庆隆帝的夫妻关系;进了宫,举目皆是敌人和立场暧昧之人,逼得她殚精竭虑步步为营……
  此时回想她的前世,活得实在是太累,万事都要靠自己。若不奋力前行,后面就是万丈深渊。到了最后,她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连心肠都竖起了尖刺。
  眼下换了个身份,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关爱。这些温暖,软化着她心上的尖刺,剥落着她的硬壳。让她在满心幸福的同时,又无尽惶恐。
  曾经赖以为生的武器,难道就要这样失去了吗?
  心绪不宁之下,方锦书起身裹了一件厚实的外袍,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满月的清辉洒在院中,反射着树梢屋顶的积雪,营造出了一个银白色的世界。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方锦书觉得头脑瞬间清醒许多,压下了心头纷杂的念头。
  她看着眼前的月色,摇头轻笑。
  苦恼这样的问题,自己难道是太矫情吗?不过她更清楚,这样的心结若是不理个清楚,恐怕会影响到她日后的行事。
  心结这样的东西,说来玄妙,却不能忽视。上辈子她见过很多人很多事,有些人明明可以过得很好,只是因为心术不正,最后下场凄凉。
  不若,待静尘师太有了闲暇之时,找她讨教一二。师太佛法高深,或许有办法。
  方锦书刚刚想出了解决办法,就在此时,她听到远处传来“啪”地一声轻响。就好像,有人不小心踩断了干枯的树枝。声音不大,但在这静谧的夜里,听起来十分清晰。
  她心头一凛,这么晚了,众人皆已安歇,会是谁呢?
  难道,庵里进了贼?
  莫说外面大雪封了入山的道路,就说庵堂外面还有金吾卫守护,也不可能进来贼人。此时此地,怎会有毛贼光顾一个没什么油水的净衣庵。
  电光火石之间,方锦书脑中突然闪过一丝模糊的记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贼

  是了!
  在前世时,由于靖安公主到了净衣庵,自己对这里特地多了几分关注。为了博得靖安公主的好感,曾经遣人往庵里送过几次衣物米面等物。
  记得就在大雪封山之后,心腹宫女首次上山,从庵中回来禀报,净衣庵里遭了一场火灾,烧毁了多半建筑。
  幸好在静尘师太的竭力保护下,靖安公主和宫中太妃都得以保全。但那场火烧毁了庵中储备的部分过冬粮食、房舍,还烧伤了十来名女尼,另有两名老尼因炭火不够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大火之后,净衣庵的这个冬天过得非常艰难。
  那时,她正对宫中的事情焦头烂额,并未过多关注净衣庵,连火灾的起因和时间都没问过。只因着靖安公主的缘故,又着人采买了一大批粮食上山,以皇后的身份安抚了庵中众尼,之后就将此事放下。
  方锦书心头一跳,难道,今夜就是火灾那天?
  在前世时她不了解具体情况,但眼下看来,以靖安师太的谨慎,庵中不会失火。就算是走了水,也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她心口发紧,想要大叫示警,却又害怕是自己判断错误。届时惊醒了全庵中的人,却平安无事的话,又该拿什么解释?
  方锦书咬了咬下唇,返身回房,将芳菲摇醒,道:“快,穿上衣服!”
  芳菲睡意正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到是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忽地翻身坐地,问道:“姑娘,您怎么了?”
  “我没事,你快起来!”
  听到她的吩咐,芳菲毫不迟疑,拿过放在床头的衣物就开始穿起来。
  方锦书回到自己床边,放下之前披着的那件外袍,开始穿戴。
  片刻功夫,两人便收拾妥当,方锦书道:“我们出去一趟,你跟我来。”
  芳菲点了点头,两人出了院子,由方锦书带路,两人朝着之前发出声响的地方悄悄走去。那个方向,正是太妃娘娘们的院子所在。
  半夜里寒风刺骨,纵然穿得厚实,不一会功夫,便冻得手脚僵硬。幸好两人跟着靖安师太习武,身体的御寒能力比原先好了许多。
  这大半夜的,姑娘要带自己去哪里?
  芳菲心头虽有疑问,但她更相信姑娘所做的决定,每一次都是正确的。
  两人刚刚走到院子旁,便瞧见几道黑影从斜前方掠过,几个起落之间,进入了靖安公主的院中。
  芳菲吃惊的长大嘴巴,差一点就惊呼出声。方锦书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朝着她缓缓摇头。看着她沉静的双眸,芳菲一下子就安下心来,点了点头。
  庵中来了贼人?这可如何是好。芳菲没了主意,眼巴巴地等着自家姑娘拿主意。
  “你快去找静安师太,跟她说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方锦书轻声吩咐。
  这几名贼人能在大雪封山之时,摸进庵中,身手定然高明。在庵里,武艺最高明的就是静安师太和她的师姐妹。
  “那姑娘您呢?”芳菲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在这里看着贼人的动向。”方锦书答道。
  “不行,姑娘在这里太危险了。”芳菲生平第一次,驳了方锦书的话。
  “快去!”方锦书命令道,语气严厉,道:“见完师太,你立即赶去钟楼。若是发现庵中哪里着了火,敲钟示警。”
  钟楼的地势乃全庵最高,用来监视火情最好不过。这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选在这个时候来犯。
  庵里巡查火情的女尼是三人一组,夜里是每两个时辰巡查一次。而这个时候,正是上一次刚巡逻完不久。看来,对方将庵里的情况摸得很清楚。对方有备而来,不容轻忽。
  “你的任务,人命关天,快走!”方锦书疾声道。
  不得已,芳菲只好领命而去。
  方锦书将自己藏在两堵墙的夹角之中,这个位置既能避风,又能掩人耳目,不会被察觉。她将自己缩成一团,眼睛盯着静安公主院子里的动静。
  忽然,一道黑影从她头上掠过,就停留在她前方一丈之地。
  黑衣人的背影看起来像一柄出了鞘的凶刀,杀气腾腾。方锦书连忙按靖安师太所教授的法子,屏息吸气,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幸好方锦书身上穿的乃是冬日的深灰色僧衣,缩在夹角的阴影处毫不起眼。那黑衣人又背对着她站立,心神都放在前面的院子上,没有察觉她的存在。
  只见他在原地站了一炷香的功夫,从院子里翻出来一个黑影,在他面前矮身蹲下,低声禀道:“大人,属下都找遍了,未曾见到。”
  可以肯定,这伙人就是冲着靖安公主去的。他们在找什么?
  方锦书放慢了呼吸,脑中急速转动着。
  在前世她并不了解秦氏,但根据之前的接触,秦氏绝不是敢于顶撞靖安公主的人。因儿媳不孝愤而上山,这样的理由看起来很符合靖安公主的性格,却经不起仔细推敲。
  或许,靖安公主上山的理由,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样,而是藏着更深的秘密。
  这伙人出入院子如无人之境,也不知道靖安公主怎么样了。虽说前世应该也发生过同样的事,而靖安公主无恙。但方锦书仍是捏了一把冷汗,就怕这一世临时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不测。
  黑衣人皱了皱眉,道:“撤!”
  蹲着的黑影应道:“是!”随即站起身,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鸟叫。片刻功夫,从院子里就跃出了几道人影。
  最后一道人影跃出之时,听到“嘭”地一声,不知打翻了院中何物。
  借着明亮的月光,方锦书看见他露在面巾外的双眼惊惶不安,连忙跪地请罪,颤声道:“属下该死,打翻了一盏油灯。”
  今夜是元宵节,靖安公主院子里的上空中挂满了各色灯笼,美轮美奂。就算是众人安歇了,也没有灭掉灯笼,院中仍然灯火通明。
  冬季空气干燥,须臾之间,就闻见里面传出来了烟火之气。
  黑衣人目光阴狠地看了他一眼,道:“回去后再治你的罪,此时快撤!”眼看就要烧起来,此地不可久留。虽然没有收获,也只好鸣金收兵。
  另一道黑影拱手道:“万一,靖安公主出了事,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第一百四十章 生死关头

  他们奉命行事,但并不是要靖安公主的性命。若靖安公主出了事,主子怪罪下来,恐怕众人都难逃一死。
  黑衣人皱眉道:“不用理会,走了水自然有人来救。”
  这庵堂里的情况他早已摸清楚,以静尘师太的实力,必定能保得靖安公主无恙。
  在他们身后,院子里腾起了一道火光,将方锦书藏身的墙角照亮了一息。跪在地上请罪的黑影,因为蹲着的原因,正好和方锦书的视线对上。
  “大人……”他口吃起来,怎么这里会藏着一个小女尼?
  黑衣人不耐烦道:“什么?”
  “那里有人!”他指着墙角道。
  黑衣人霍然转身,两眼犹如毒蛇一样,死死地盯住夹墙处。他实在是疏忽了,没想到他的一举一动,竟然落到了旁人眼里。
  这个人,无论是谁,他都要杀掉灭口。
  他的嘴角浮起一丝狞笑,举手示意属下将四周封死,一步一步缓慢地逼近。方才是他大意,才没有发现方锦书的存在。此时刻意去看,墙角的阴影再也不能庇护于她。
  方锦书蜷在角落,看着缓步逼近的人影,一颗心怦怦乱跳。她紧紧握住手中那枚淬了迷药的尖刺,不住的思索对策。
  前世今生,她都没有离死亡如此之近过。这个时候,她心里有了悔意。悔不该多管这场闲事,将自己置于死地。
  但她怎能放弃?还有太多的事情,未来得及完成;方家的前途,只有她能扭转。
  眼下只剩下一个办法,利用她年龄弱小的优势,来骗过对方,拖延时间撑到靖安师太的到来。算算芳菲的脚程,此时应该已经见过了师太,正在赶来的路上。
  想到这里,她浑身发抖起来,将自己蜷得更紧,口中害怕的问道:“你们是来跟我玩躲猫猫的吗?”
  见她吓得发抖,却不哭不闹,还这样问自己,黑衣人觉得有些好笑。难道,这个小尼姑是个傻的?但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思,从靴筒里摸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就要将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性命了结。
  却听到方锦书道:“师姐说,让我在这里藏好了,不让人找到。这样,明天就能给我肉包子吃。”
  黑衣人脚步一顿,肉包子?这是尼姑庵,哪里来的肉包子。原来,这真是个傻尼姑,连被人捉弄了都不知道。
  他没有说话,心中的杀意却稍稍减退,眼里有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怜悯。
  “你们,能不能不告诉师姐找到了我?”方锦书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充满了期待的问着。
  黑衣人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匕首缓缓举起,就要刺下。心中道:我当然不告诉,我这就送你去见阎王。小姑娘,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就在此时,夜空中响起了几声急促的钟声。和平日的悠扬不同,钟声里充满了急迫的意味。这是庵里遇到火情时才会敲响的警钟。
  芳菲,终于赶到了钟楼。
  听到钟声,黑衣人身形一滞,复又要重新刺下。他要快速了解此事,迅速逃离。
  “大人,有人来了!”
  不远处,传来衣带破空之声。静尘运气于舌尖,喝道:“何方贼子,敢在此地撒野!”
  “大人,再不走来不及了。”一名黑影道:“只是个傻子!”
  黑衣人点点头,他没料到静尘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属下说得对,不值得为一名傻子浪费时间。再不走,当外院的金吾卫也被惊动,他们的人手再多十倍也难逃此地。
  他迅速收回刀,下令道:“撤!”
  几息之间,几名贼人便消失得一干二净。这等敏捷的身手,只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逃脱了死亡阴影的笼罩,方锦书这才觉出了后怕。若不是她急中生智,让黑衣人认为她是傻子,而心软了那么一瞬,恐怕对方也不会放过自己。
  心神放松之后,她才发现腿脚僵硬得不听使唤。方才太过紧张,以至于血脉不通。这时使了几次劲,都无法站起来。
  在生死关头走了这么一遭,方锦书自嘲了笑了笑。
  看来,自己果然不是习武的料子。跟在靖安师太身边练了这几个月,仍然这般没用。如果是前世的自己,在这等关头,至少有一拼之力。
  原以为重活一场,知晓天下大势,当算无遗策。但事到临头她才发现,就算是前世,也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在悄然发生,而她并不知情。
  靖安公主到底藏了怎样的秘密?而这伙人又是谁家篡养的死士,如此周密的算计,到底是要取何物?
  须臾,随着“嗖嗖”几声,静尘师太带着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先救公主!”静尘沉声吩咐,看了方锦书一眼,对师姐妹道:“我去追!”
  “我也去!”这是静贞的声音。
  “好!”两人沿着踪迹追了下去。
  留下的几人,其中一人将方锦书扶起,另外的女尼则冲进院内。
  因为示警的钟声,整座庵堂都被惊动了。方锦书听见高高低低的脚步声,往这边奔来。
  就这片刻功夫,院子里的火势已经愈发大了。被夜风一吹,火苗燎到院中的树枝,烧得噼啪作响。但里面却很安静,不见有人惊呼奔走,这绝不寻常。那里面,连同靖安公主在内,一共住了二十余人。
  “她们,应该都被迷晕了!”方锦书扶着女尼的走站起来,焦急道。
  “你有没有受伤?”那名女尼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我没事,师太快去救人。”火情刻不容缓,多一人就多一分力量。方锦书只恨自己身小力弱,太过没用,进去也只会变成拖累。
  方锦书努力让自己靠着墙边站好,恢复着全身的力气。
  第一个被救出来的,是离院门最近的婆子。方锦书记得她,每次来拜访靖安公主时,她都笑眯眯地给自己开门。
  女尼将她抗出来,往地上一放,转身又冲入院内。
  静尘带来的人都是身怀武艺的高手,但人数并不多。又要救人又要灭火,实在是分身乏术。静尘吩咐她们先救人,自然是要先保得靖安公主的性命。

  ☆、第一百四十一章 自责

  只是女尼们久在佛门,都是慈悲心肠,见到倒在门边的婆子,就先救了出来。
  门外的道路每日清扫,并没有积雪。婆子歪倒在路上,犹自昏迷不醒。方锦书看了看四周,熏腾而起的火力热气,融化了树上的积雪,正沿着树梢往下滴着雪水。
  她走到最近的树下,将双手合拢接了一捧雪水,走到婆子面前,泼到她的面上。
  就她所知晓,大部分的迷烟迷药,都能用清水将人救醒。那伙人既然不想伤害靖安公主的性命,自然不会用毒。
  雪水刚刚融化,冰凉刺骨。
  泼到婆子的面上,她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茫然四顾,看着方锦书问道:“方四小姐?”手撑到冰凉的地上,她倏地一惊,“我这是在哪里?”
  方锦书急急道:“院子里着了火,你赶紧去帮忙救火。”
  “啊?”她往院子里一看,骇然变色,一轱辘从地上爬了起来。操起门边的一把扫帚,就冲进院子里,喊道:“公主,老奴来了!”
  这样大的响动,自然也惊醒了附近各院的人。先是侍女、嬷嬷冲了出来,紧接着就看见了太妃等人。
  距离这里不远处,还住着靖安公主带进来的仆役。她们被惊醒之后,先后都涌到了这里。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一时都慌了手脚。
  靖安公主若有个万一,她们所有人都性命不保!
  这样的慌乱,让她们都忘记了平素里受过的训练,闹哄哄的乱作一团。
  静和散着头发,裹着一件皮袄,站在门口指挥道:“不要慌,站成一排接水!”在她的指挥下,众人立即有了主心骨,分成两列站好,将手中的水桶传递进靖安公主的院中灭火。
  方锦书跑进旁边的院子里,将所有能盛水的容器都找了出来,递到队伍里的人手中。多一桶水,就能多压制一份火力。
  这时,听到警钟的女尼们也都赶了过来。见救火力量足够,便浇湿了身子冲进去救人。她们的武功没有静尘等人高明,但勇气一样不差。
  渐渐地,火势被压制下来。但整座院子被烧得焦透,不断有东西垮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听起来惊心动魄。
  在烟熏火燎之下,救火的众人都被呛咳出了眼泪。
  被救出来的人越来越多,静了带着嬷嬷一一将她们用冷水泼醒。但却一直没见到靖安公主的影子,最早进去救人的那几名女尼也一直不见踪影。
  方锦书到静了跟前,建议道:“公主殿下的院子,想必是不能住了。师太若是愿意,收拾几间房出来,让公主殿下暂住,怎么样?”
  静了院里人最少,而且,这是难得的和靖安公主拉近关系的机会。根据方锦书心头的猜测,静了还俗之后,所谋不小,想必需要借助靖安公主的势力。
  “好!”被她一语点醒,静了猛然醒悟过来,带着刚刚救醒的几名侍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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