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双生锦-第18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就算在光天化日之下,众人也感到了嗖嗖寒意。
人群中那名中年男子的面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之前镇定的神色消失无踪,放在两侧的手不自然的蜷缩着。
难道,这世上真有不散的冤魂?
所有人中,只有陈三一人欣喜若狂,他胡乱抹了一把面上的泪,叫道:“大人!大人!”
“您看见了吗?草民没有说谎,他就在那里!”
权墨冼看着那滴血痕,从官椅上起身,走到堂前。海峰上前一步,伸手拦着他道:“公子请小心。”
那可是冤魂厉鬼,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权墨冼挡开他的手,道:“当官要为民做主。他就算是鬼,也是我们高芒的鬼,既然有冤情,本官就有义务替他昭雪。”
海峰退到一边,众人面上露出钦佩的神色。
当众人都在往后退的时候,他却独自向前。
一身正气。
权墨冼踱到血痕跟前,沉声道:“我来问你,你姓甚名谁,有何冤屈?”
陈三忙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给那冤鬼听。
然后侧耳凝神听了半晌,才懊恼道:“大人,草民听不见他的话。他很着急,但草民也看不懂他的口型。”
“毕竟阴阳相隔。”权墨冼叹了一口气。
围观的众人都悬着一颗心,等待着事情的进展,看看这位年轻的刑部郎中,该如何破这个前所未有的鬼案。
权墨冼在原地走了几步,道:“陈三,你跟他说,让他带路去当日被害之地。”
陈三连连点头,给那鬼魂说了,接着喜道:“大人,他点头了!”
“好,你们带路。”
权墨冼吩咐衙役当先开道,陈三从地上爬起来,走在前面带路,他紧随其后。
海峰将公案上的两个官印仔细收好放在怀里,安排了几人留下来看着这里设好的公堂。
今日的亳州城,注定是奇事不断,数眼前的景象最为神奇。
一个破衣烂衫的草民走在最前面,两侧是衙役捕快护送。后面跟着一名五品京官,最后面还有一大帮百姓跟随。
浩浩荡荡一群人,在城里走着。
陈三走的路线有些奇怪,先是来到了城门口处。当众人都以为他要出城时,他却返回朝着另一条路走去。
“大人,草民觉得,他是在重新走当年进城的那条路。”
权墨冼点点头,道:“如此看来,他定然不是亳州百姓,而是路过此地。否则,夏知府那里,一早就接到了人口失踪的报案。”
他如此推论,身后跟着的人深以为然。
本地的人都登记了户籍,也有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那么个大活人失踪,怎么可能不引起任何波澜?
一定是外地人。
陈三走的一会快一会慢,在一个早点摊子处还停留了一会儿。就好像一个刚刚进城的人,因不熟悉路,一边打听一边前行。
随着陈三的不断前行,那名中年男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挥了挥手,一名精壮男子从他身边离开,消失在两侧的屋宇之中。
入了城,陈三在绕了两个弯之后,坚定了目标,一路朝着城西而去。
“大人,这好像是当初我们戏班子去唱堂会的那条路。”陈三对权墨冼禀道。
权墨冼目光一凝,道:“你继续。”
两人正要继续往前,突然,海峰喝道:“什么人?!”
他“唰”地一声拔出随身佩戴的宝剑,只听得“叮”地一声,击落了一支奔着陈三呼啸而来的弩箭。那支弩箭的劲道极大,打得海峰手中宝剑不断嗡嗡作响,颤了好一会儿才停止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惊呆在当场。
这是谁?
如此胆大包天!
“在那里!”海峰指着东面的一处屋顶道。那里,有一名人影飞也似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你们几个,给我追!”权墨冼冷声喝道。
“是,大人。”被他指派的几名刑部捕快迅速形成了一个小队,沿着那人消失的地方追了上去。
“大人,这一定是杀害他的凶徒!眼看事发,才想要杀人灭口。”海峰的声音很大,让后面跟随的百姓们听得清清楚楚。
人群先是受了惊,听见海峰的话便如同水溅入油锅一般,炸了开来。
“这凶手也太嚣张了,青天白日的敢行凶。”
“大人一定要将他捉拿归案啊!这样的凶徒恶棍在城里,我们睡觉都不安稳了。”
“幸好陈三没事,不然就抓不到凶手了!”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附和:“一定是凶手眼看要露馅了,才要来杀人。”
权墨冼转身看向众人,站得比松柏还要笔挺,抱拳道:“诸位!”
众人慢慢安静下来。
“我权墨冼在此向诸位保证,一定将凶手绳之以法!”权墨冼的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无人可以怀疑他的信心。
“带路!”
权墨冼沉声喝道。
陈三打了一个哆嗦,不安地四处张望着。生怕在下一秒,又出现一个要他命的人。
“你好好带路,我保证没有任何人能伤到你。”海峰走到他身侧,手持宝剑护着他。
他这才放心下来,认真带路。
这一走,就径直走到了当日请他们唱堂会的那座宅子面前。
“大人,他进去了。”陈三在门前停下,指了指那扇红漆大门,道。
☆、第八百一十六章 井
权墨冼挥挥手,一名州府衙役上前,“哐哐哐”地砸响了红漆大门上的铜环。
“什么事?”
旁边的侧门打开,探出来一个小厮的脑袋,看见外面这么大的阵仗,吓得忙往里缩。
衙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拽了出来,喝道:“跑什么跑?还不快把大门打开,迎接权大人!”
小厮见识不多,但总认得衙役身上的服色,就代表着亳州官府。他在里面的时候,就听见外面的喧嚣声。没想到,竟然是官老爷上门。
官府在平民百姓面前,代表着无上的权威,不容拒绝。
他吓得面色如土,连忙缩回去,将大门打开,便乱滚带爬地进府里去通报。
大门里面,迎面是一块刷成白色的影壁,上面写着“福禄寿”三个大字。权墨冼在影壁前略微驻足,等着后面的官差都到了,才示意陈三继续带路。
这里已经是私宅,官府能进去,那些跟随而来的百姓们却不能。
但他们却不打算走,把这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看着眼前这座宅子议论起来。
“这不是吴大官人的宅子吗?就是陈三看到鬼的那座。”
“可不是?”有人接话道:“那日可热闹得紧,我还在巷子口里吃了流水席。”
为了热闹,大户人家办事,都会在外面巷子里设下酒席。就算不是被主人所邀请,也能在流水席上随意吃喝。
“怎么这鬼跑到吴大官人家里来了?怪不得陈三在这里发疯,这真的撞到鬼了。”
冤鬼告状,这桩事百年难得一遇。
等在外面的百姓们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抓耳挠腮地恨不得长了千里眼,能看见宅子里的情形。
里面,权墨冼在陈三的带领下,朝着后花园走去。
刚刚过了垂花门,一名中年男子被好几名仆妇簇拥着,急匆匆迎了上来。
他皮肤粗黑,从左耳到脖子处有一道可怖的刀疤。手指骨节粗大,太阳穴高高隆起,眼里精光四射,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但与之不协调的是,他穿了一身绫罗绸缎,手指上带着几个偌大的宝石戒指,明晃晃的耀得人眼花。
他正是百姓口中的那位吴大官人,只见他一抱拳,问道:“敢问是哪位大人驾临寒舍,在下有失远迎,实在是多有得罪。”
权墨冼停住脚步,海峰开口道:“我们公子是刑部权郎中,奉命查案。”
“原来是权大人。”他见了礼,道:“不知大人查案,为何会查到了在下府上,实在是惶恐莫名。”
“你们府上,出了一桩命案。”权墨冼打量了他片刻,缓缓开口。
这句话不是质问,而是肯定。
吴大官人的脸色微变,抱拳道:“大人,此话何意?”
权墨冼不再说话,示意陈三继续带路。
陈三举步,朝着内宅走去。
“大人!”吴大官人挡住陈三去路,愠怒道:“大人,这可是在下内宅!您就算是官老爷,要搜在下的宅邸,也要出示命令!”
权墨冼目光一敛,从抱着签押筒的木川手中,抽出来一根令箭,在他眼前缓缓晃了一圈,再放回签押筒中。
他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目光却是毫不掩饰的蔑视,好像在说着:“我就是命令。”
吴大官人气得脸都成了猪肝色,偏偏奈何他不得。
官差跟随着权墨冼呼啸而去,吴大官人恨恨地哼了一声,只好跟在后面。
内宅的妇人姑娘丫鬟,早就回避在厢房之内,沿路施礼的都是媳妇婆子。好在陈三并没有往厢房里带路,而是沿着花园走了一圈,到了更偏僻的一个角落。
吴大官人面色微变,看了旁边跟着他的长随一眼。
长随悄悄冲他点了点头,他这才镇定下来。
“大人,他下去了。”陈三在一口水井旁停住,指着水井道。
水井?
一众捕快衙役立刻明白过来,这口井一定有问题,呼啦啦围着井站成一圈。
权墨冼在井便踱了几步,淡淡道:“搬开。”
是的,搬开。
这口井上面,盖了一块大青石板,上面又压着好几块石头。井架上没有轱辘和绳子,更没有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水桶。
众人应了,正要上前,吴大官人快走几步拦在跟前,沉声道:“且慢!”
“不瞒大人,这口井,已在家中废弃多年。”他道:“个中原因,因涉及家事无法多说。”
“既是废弃,再打开也不会扰了井中龙神。”
权墨冼睨了他一眼,做了个手势,让衙役继续。
“不行!”吴大官人急出来一头一脸的汗,走到权墨冼身前,低声道:“大人,还请借光细说。”
他的声音中不见了之前的恼怒,充满着恳求的意味。
“好,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权墨冼往旁边走了几步,吴大官人连忙跟上,作揖道:“前几年,犬子不懂事,沾上了一个丫鬟。原想着,纳为通房也就是了,没想到那丫鬟心气高,就这么投了井。”
他指着这口井道:“贱内便让人封了井,做了法事。”
“那丫鬟,可有卖身契?”
“有的有的。”吴大官人连连点头,道:“是我们吴家的家生子。我这就去让贱内找出来,呈给大人看。”
既是家生子,那就是吴家的财产,生死都随吴家处置。在这一点上,连官府都无权过问。
“那不正好?”权墨冼道:“你们老封着这口井也不是个事,索性趁着今日把她的尸身捞起来,入土为安。”
“大人……”吴大官人期期艾艾地搓了搓手,道:“这个,当初封井时请了道士前来做法。为防厉鬼索命,道士画了符咒在那青石上。”
“道士说了,不能破坏了他的符阵。否则,厉鬼从井中出来,他也镇不住。”
厉鬼?
若真像吴大官人说的那样简单,投井的丫鬟怎么会变成厉鬼。这其中,不知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那名丫鬟,不知道受过什么折磨。
“事关家宅平安,还愿大人通融则个。”说着,吴大官人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荷包,塞到权墨冼手里。
权墨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手将荷包抛给了带队的州府衙役,道:“好好搬,吴大官人请你们喝茶!”
☆、第八百一十七章 还有一具
“你!”
见他软硬不吃,吴大官人气得面色发红,大喝一声:“井底有厉鬼!若放了出来,你们就不怕被缠上吗?!”
亳州当地的官差一愣,手下的动作稍缓。他们都是本地人,想得就要更多一些。
权墨冼挥挥手,刑部的捕快上前,几下就把压在井口的大石给搬开,露出了盖着的那块青石板。
那上面,果然如吴大官人所说,用鲜红的朱砂画了一个符阵。石板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上面有风雪的痕迹,唯独那朱砂符阵颜色不改。
那颜色刺目鲜红,众人一惊,不敢再动手。这种邪门的鬼神之说,最是能唬住人。
吴大官人冷冷哼了一声,面色不屑。
权墨冼看了他一眼,踱步上前,俯身查看那个符阵。几息之后,他亲自动手,扶着青石板边沿就要将它挪开。
“大人,不可!”
众人惊得齐齐阻止。
“有何不可?”权墨冼淡然道:“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若真有厉鬼,就让她来找我!”
说着,他手上用力,将这块青石板从井口推开。
“大人一心为公,属下惭愧。”刑部带队的捕快抱拳受教,上前帮忙。
权墨冼乃堂堂刑部郎中,他都不怕不惧,以身作则,在场众人面上纷纷浮现出愧疚神色,连忙上前帮手。
他们都是衙役捕快,是常常面对生死之人。
只不过,鬼神一说太过邪门,才令他们心生惧意。一旦有人带头,也就将顾虑抛诸脑后。
青石板推开,露出一口深井。
许是太久不见天日,从井里传来一股腐烂的味道。从上往下望去,井深幽幽,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令人生惧。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井里,却没注意到,一旁的吴大官人面色焦灼,但眼里藏着的都是笃定。
他,不是最应该着急的吗?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吗?
毕竟,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极力阻止的事情,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吴大官人站在最后面,他的神态无人留意。
而权墨冼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容,胸有成竹。
“大人,让属下去!”
一众官差因为之前的退缩,而心生羞愧,此时纷纷上前请命下井捞尸身。
权墨冼点点头,指了一名年轻力壮的捕快下井。
眼下才刚刚开春,井里深寒。
他腰间绑着绳子下去井里,几人替他拉着,不一会儿便到了水里。
过了片刻,传来他的声音:“再放一条绳子下来!”
又放了一条绳子下井,他将捞到的尸体系在绳子上,扯了扯绳子,道:“拉!”
众人将绳子拉上来,果然是一具体型小巧的尸体。因时间过去了好几年,只剩下了骷髅。随行的仵作连忙上前,验看尸体。
“大,大人!”
井底的衙役被冷得直打哆嗦,却没有直接上来,在井底大声喊着。
“怎么了?”权墨冼按着井沿,冲着里面问道。
“还有一具尸体!”
还有一具?
这句话,让众人面面相觑。
根据吴大官人的说法,里面只有那个投井的丫鬟。怎么,还有一具?
权墨冼不慌不忙,吩咐道:“再扔一条绳子。”
眼看着绳子被扔下去,吴大官人笃定的神色瞬间消失无踪,接连倒退了两步,面色苍白如纸。
怎么会?
他明明早就处理好了,怎么会还有一具!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做了一个手势,在他身边候着的一名心腹悄悄离去。
新捞起来的尸体,面目四肢都被泡得肿胀看不出原形。因是冬日,井底更是阴寒,尸体尚未腐烂,算得上保存完好。
在他身上,有残缺的布料挂着,隐约可以看出来,是读书人最常穿的那种直裰。
“大人?”
“验尸。”权墨冼只短短吩咐了两个字。
这具尸体究竟是不是陈三口中的冤魂,要验了才知道。
仵作上前,细细查看。
在尸体头部,有一道可怖的伤口,几乎将头颅整个劈开。力道之大,令人咋舌。
在场的都是办案的官差,并不是没见识的百姓。
他们见过各种尸体,更知道人的颅骨十分坚硬。就算是有极趁手的兵器,想要劈开头颅,那一定是身怀武艺之人。
常人,哪怕是每天剁肉的屠夫,也做不到。
而此人的死状,也十分符合陈三的描述。
莫非,真是冤魂告状?
若说之前还有一分不确定,此时已然信了个十成十。
只是权墨冼并没有发话,众人也就按下心头疑惑,等待着验尸结果。
“大人,”仵作禀道:“这是一具男尸,年纪约莫在二十余岁,致命伤是头顶那道劈伤。因被井水浸泡尸身肿胀,具体的死亡时间不好推断。”
“粗略估计,应是在春节前。”
陈三所述的一切,仵作都知道。
这个死亡时间,跟陈三在吴府里唱堂会的时间,正好能重合起来。所以他并不敢把话说死了,要是影响了上差的判断,他就难辞其咎。
权墨冼蹲下,看着这名枉死的男子叹了口气,道:“将两具尸体都运回义庄,再细细验过。”
众人应了。
“吴大官人,你可有话想说?”权墨冼转过身,负手看着后面的吴大官人。
这里是吴府,在井里发现两具尸体,更有一具来历不明。作为主人,吴大官人的嫌疑最大。
“回大人的话,那个丫鬟我是知道的。”吴大官人指着那名男尸道:“可是,这人怎么会在我府里?”
“你不知道?”权墨冼追问。
“不知。”
权墨冼勾了勾唇,道:“那就只好得罪了。”他吩咐左右,道:“将嫌犯拿下!”
“谁敢拿我?!”吴大官人发狠,额角青筋暴起,两拳相击,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怎么,你还敢袭击官差?”
“不!”吴大官人道:“在下没有和官府对着干的意思。没有证据,只凭这具来历莫名的尸体就想定我的罪,我不服!”
权墨冼笑了笑,正要说话,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喧嚣而来。
众人凝目望去,是去捉拿刺客的那队捕快,押着一名黑衣男子过来。
☆、第八百一十八章 沉默
“大人,他溜得可真快!”
带头的那名捕快气喘吁吁,指着黑衣男子,啐了一口道:“做贼心虚,还不是被我给逮着了?”
他没说的是,要不是这男子慌不择路跑错了方向,他们根本就抓不到这人。
权墨冼点头微笑:“你们都辛苦了。押他上前来,问话!”
“是!”
几人将他押到前面跪下,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刺杀陈三?”
那男子呸了一声,吐出口中一口血沫,看着陈三恨恨地道:“他该死!”他表情凶厉,陈三吓得往后一缩。
衙役朝着他后背就踹,道:“好好回话。”
“这个人不知死活不识好歹,投亲就投亲,偏要来多管我的闲事!”黑衣男子指着地上那具尸体道:“我把他杀了,扔在这口封了的井里,原本神不知鬼不觉。”
“哪想他居然给陈三托梦!”他索性不再掩饰,发狠道:“我不杀了这戏子,难消我心头之恨!”
“大人,他是我们府上雇来的护院王忠。”久未开口的吴大官人拱手道:“没想到,他竟然会犯下这样的命案!”
“哦?”权墨冼意味深长的一笑,道:“这却是巧了。他早不行刺,晚不行刺,偏偏在这当口?”
巧的不仅是行刺。
刚刚才将男子尸身从井底打捞上来,王忠就被抓捕归案。
都说无巧不成书,这也过于巧合。
前一刻刚发现冤死之人,下一刻就是真凶显行。
要是桩桩凶案都能破得如此轻而易举,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做青天大老爷?
“吴大官人,这是你府上的人。”权墨冼道:“本官就先给你个机会,你来审出他的口供,本官不追究你管教不严的罪过。”
让他来审?
在场众人都觉出来个中蹊跷,心头狐疑。
亳州本地的官差知道这位吴大官人不是好惹的人物,查案可以,自然不会在这当口反对,招来记恨。
只不过,他们忍不住在心头嘀咕着,这位权郎中,看来不如传言中那般厉害。摆明了的事情,让吴大官人自己来审?
从刑部来的捕快则不然,他们更了解权墨冼,知道他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吴大官人掩下面上一丝微笑,拱手道:“大人英明。”
他在心头暗自庆幸,权墨冼是难糊弄,好在他提前准备了后招,如此方能应对过去。
审讯结果,不出众人所料。
在吴大官人的询问下,这名叫王忠的护院招认,是他杀了这名来自异乡的读书人。
起因是他赌红了眼,输了大笔银钱。他在街上见到这名读书人钱财露了白,便哄骗他认得对方前来投亲的人,将他诱入吴府。
“大人,我本不想杀他的!”王忠两眼通红,吼道:“他连银票都给我了,偏偏不舍得那只玉镯!”
他摊开双手,道:“这怪我吗?”
“你……”吴大官人气得直哆嗦,后怕道:“你这还是有理了?我这府里,竟然藏着你这样的凶徒!我真是瞎了眼。”
“大人,草民已经问清,请大人秉公执法!”吴大官人一脸大义灭亲的模样。
“杀人偿命,押走。”权墨冼淡淡道。
“是!”众人听令。
陈三哆嗦着上前:“大人,那草民是不是也可以离开亳州了?”
权墨冼摇摇头,道:“冤魂告状一事虚无缥缈,还需要你的证词,且等本官结案。”
“是。”
陈三一脸无奈,却又不得不听令。
“大人若有用得上草民之处,尽管吩咐!”吴大官人拱手,示意长随端上来一个托盘,道:“众位官差老爷辛苦了,不成敬意。”
托盘中整整齐齐盛放着的,是泛着光泽的铜钱。这样的辛苦钱,乃是官场惯例。
权墨冼示意身后的衙役收下,率众离开了吴府。
外面久候的百姓见到他从里面出来,纷纷上前,同认识的官差打听着里面发生的事。
菜市口设公堂,冤魂告状。
进入吴府后,先后从里面抬出来两具死尸,送往州府义庄做进一步查验。
这会儿,又押着人犯出来,难道凶案已经破了?
人们伸长了脖子,想要打探个究竟。
权墨冼走得最前面,却走得很慢。他要留出足够的时间来,让城里的百姓们都知道此事。
海峰一早就得过他的吩咐,把王忠杀人一案道出:“诸位放心,权郎中回京之后会复审此案,替冤死之人昭雪。”
“大人!王忠只不过是一名护院,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杀人!”
“要我说,这就是吴大官人做的。您初来乍到有所不知,吴大官人横行乡里,干过多少缺德事!”
人群中有人这么喊着,但当众人都诧异于喊话之人的胆量时,却找不到说话人的踪迹。
权墨冼缓步前行的步伐一顿,看向身后的亳州衙役,问道:“此言可当真?”
衙役一窒,不敢回话。
权墨冼再看向众人,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鼓噪与喧嚣安静下来。人们向他看去,不知何意。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问道:“你们,可敢作证?”
百姓们羞愧地低下头,不敢面对他的目光。
吴大官人虽然没有官职在身,在亳州却有钱有势,乃不折不扣的土豪劣绅,是当地一霸。
权墨冼是京中遣来的上差,亳州百姓并不相信他能将吴大官人治罪。此时揭发固然能痛快一时,但当权墨冼离开后,他们就会等来最恶毒的报复。
有这样的顾虑在,谁敢轻易出头?
藏在人群中喊几嗓子没有问题,但真正要具名举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沉默。
还是沉默。
天上挂着明晃晃的太阳,地上站着的人们肩并着肩。
可是,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敢替曾经被吴大官人欺压过的百姓作证。那些被祸害过的人,更加畏惧。
他们尝过吴大官人的手段,此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看热闹可以,若吴大官人倒霉了自会奔走相告,但却无人敢做那个将墙推倒的手。
鲜活的生命。
死一般的沉默。
权墨冼笑了笑,挥挥手前行。
人潮在他面前分开,替他让出前行的路。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第八百一十九章 一明一暗
望着退缩的众人,权墨冼笑了笑。
他的目光坦然、安宁,甚至包含着悲天悯人的宽恕。
在这样的注视下,百姓们自惭形秽不敢面对,缩起肩膀往后退着,让出了一条更宽的路来。
随着王忠的被捕,一场轰动全城的热闹落下了帷幕,湮于无形。但给人们带来的影响,却不会轻易消散,各种念头在人心滋长、发酵。
“权大人辛苦了,快快看座!”
知府夏泽林笑容满面,亲自将权墨冼请到座位上坐下,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权大人年纪轻轻断阴阳鬼案,为我们亳州解决了大难题!可传为一时佳话也。”
“大人过奖了。”权墨冼拱手道:“凶徒自曝其短,我怎敢称做断阴阳。”
“老弟莫要过谦。”夏泽林十分亲热地笑道:“我已经在风月阁备下一桌好酒,给大人你庆功,也替你送行,还请务必赏光。”
权墨冼既定的行程,便是明日启程回京。
“好!”权墨冼干脆利落地应下,道:“我走之后,验尸结果、和对王忠的审讯就交给大人您了!”
“老弟放心,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不会坏了你的事。”夏泽林笑眯眯道:“你就安心回京成亲,等着这里的好消息吧!”
“辛苦夏大人。”权墨冼拱手:“还有半日,且容我先行告退,整理行装。”
“自当如此!权大人请便。”
看着权墨冼出去,夏泽林笑眯眯地拈了拈胡须。
权墨冼此人,并非像京中传言那般硬邦邦地软硬不吃。他肯将王忠认作是凶手,并对这桩案子不再追问,显然十分识趣。
也许,是因为他新婚在即,无暇在这上面费心的缘故。
既然如此,那便两全其美。
好好请他喝上一顿花酒,好好地将他送走,也就了结了一桩心事。
回到院中,权墨冼将官袍换下,木川捧了一件牙色松竹纹交领宽袖长袍上来,用一支桃木簪重新替他挽了发髻。
“公子,您为了那些百姓,呕心沥血,值得吗?”木川忍不住发问。
今日在吴府外,人们的表现实在是令人心寒。被欺压的是他们,不敢发声的同样是他们。
权墨冼笑了笑:“我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人情冷暖,他打小就知道。
所以,他从来就没有指望过,人们会不畏强权,会站出来伸张正义。
“可是公子,这样做,您太危险了!”
“有你们在,我不危险。”权墨冼摇了摇头,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我既然做了这官,就要替他们主持正义。”
“公子。”木川苦劝道:“四姑娘还在京里等着你。您要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