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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锦-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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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让烟霞赏了她一个荷包,包了几两新得的茶叶作为回礼,送她出门。
“乔家丫头请你们明日去吃螃蟹宴?”司岚笙看着两个女儿问道。
她没有问今日的初选结果如何。在她看来,能不能进宫恭贺皇后的千秋节,这并不重要。
方家是文臣,走的是正当的仕途,并不需要特别去讨好皇家欢心。那不是他们这样的家庭,应该考虑的事。
能去,固然不错,是为家族争光的好事。
不能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坦然处之便好。
姐妹两人应了,方锦晖笑得:“她还鼓动乔家大哥给弟弟下了帖子。想来,明日会很热闹了。”
“平日都忙于功课,尽情玩上一日也好。”司岚笙问道:“上门的礼物,都备好了吗?”
时下都讲究个礼尚往来。
而在收礼、回礼之间,有大学问,这是每个当家主母的必修功课。
两个女儿都大了,特别是方锦晖已经在相看亲事。司岚笙便想着,从这日常的点滴入手,手把手的教给两姐妹这人情往来之事。
比方说,方锦书得了御赐的衣料子,就送两匹给吴家姐妹,这是念着姐妹之间的情谊。
而吴菀灵回了几尾锦鲤。从价值上,当然抵不上那两匹料子。但又胜在新鲜有趣,显得她们之间的来往,特别亲密。
如果回了同等价值的礼物,反倒显得太过生疏。
上门做客,有上门礼;庆贺生日,有贺礼;老人家做寿,有寿礼;小孩子满月,有满月礼。等等礼物不一而足,又要论关系远近亲疏。
这等人情往来,是门大学问。非得在其中浸淫许久,才能摸到其中的门道。也只有自己母亲,才会这样手把手的教女儿,司岚笙从现在开始教授,并不算早。
“女儿备下了才绣好的一面插屏。”方锦晖回道。
司岚笙点了点头,在姐妹之间,这样亲手绣的小礼物,作为上门礼最合适不过。
转头看向方锦书:“书儿呢?”
“女儿瞧着厨房抬进来几筐蜜桔,正打算问母亲要一筐去。螃蟹吃腻了,吃上几瓣蜜桔解解腥味也是不错。”
司岚笙笑道:“这个小妮子!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好,母亲答应你。明儿让人抬了蜜桔去乔府,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说了会话,便到了用晚饭的时间。方孰玉也从翰林院回来了,姐妹两人照常留下来用饭,一家人其乐融融。
明玉院里,距离正房的不远处,还有个不大的院子。汪姨娘带着方锦艺,还有白姨娘,都住在这里。
白姨娘膝下的方梓宇,因为已经满了八岁,就已经搬到外院,挨着方梓泉一块住下。
汪姨娘看着方锦艺手里的帖子,嘱咐道:“明儿你去了乔府,千万跟紧了大姑娘。这在别人府上,不比得自己家里随意。”
“姨娘放心好了。我方才听到下人说,明儿泉哥哥也会去。”
“不是那么姐妹几个吗?怎地大少爷也回去。”汪姨娘有些疑惑不解。
方锦艺鼓着腮帮子摇摇头,道:“这个女儿也是不知晓。”
汪姨娘暗自思忖了半晌,一拍大腿,道:“这么说来,乔家少爷交好的哥儿或许也会去。”
她眼神炯炯的盯着方锦艺道:“姑娘得记住了,见到哪些家的少爷,怎样的性情,都回来好好与我分说。”
方锦艺懵懵懂懂的看着她,问道:“记这个做什么?”
汪姨娘沉声道:“为娘不会害你,姑娘谨记着便是。”
见她说得郑重,方锦艺忙应下了,道:“姨娘放心,明儿回来我就说给姨娘听。”
汪姨娘松了一口气,女儿还太小,不懂得这些。但她作为生母,怎么能不早早替女儿谋划起来呢?
大太太对她们还算不错,但这也仅仅是不错而已。
试问哪一个嫡妻,会真心实意的接纳分去丈夫宠爱的姨娘们?
作为妾室,每天去正房太太那里立规矩伺候,生下的儿女只能称自己为姨娘,这都是做妾室的本分。
她在心头只庆幸,司岚笙不是庞氏那样的人,没有刻意为难她们。
汪姨娘心头所担心和挂怀的,就只有自己膝下的这个女儿的前途。能不能嫁对人,不能光把希望寄托在嫡母的善心上。
得了帖子的有所思量,没接着帖子的更各有想法。
与明玉院一墙之隔的地方,住着方穆的庶子方孰丰一家子。
方孰丰读书不行,与经商上却颇有一些天赋。
方穆就让他来打理外面的庶务,将几间铺子、庄子都放在他手里。这几年下来,收益也都翻了一倍有余,补贴了公中不少。
这个时候他还在外面奔忙,他的妻子白氏靠在罗汉床上,背后塞了一个弹墨大迎枕,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方锦菊。
“乔家的帖子,连方锦艺都得了,怎么就没你的份?”
☆、第七十一章 一张帖子引发的纷乱
“你都九岁了,还比不上一个七岁的!”
“今儿在学堂的初选,怎地又落选了?你大哥倒是入选了,也不知道照顾一下自家弟弟!”
“你说说,养你们两个有什么用!”
白氏大肆发作了一通,骂得方锦菊抬不起头来,泪水在眼眶里面转来转去,啪嗒一下滴到地上。
她和哥哥方梓益一直被白氏所痛恨,只因为他们兄妹两人不仅是庶出,年纪都还比她自己生的方梓南要大。
方梓益眼下已经十岁,已经搬去外院两年,白氏便将火气发泄到她的身上。
可是,这能怪她吗?
又不是她想投生到孙姨娘的肚皮里,从出生那日起,就成了碍着白氏眼的人。
初选的事,那么多人只选五个,她怎么知道那个古礼也是考较内容之一?她已经足够机警了,才险险躲过了宫中姑姑的戒尺,回来还要挨骂。
而且,大哥那边是男子学堂,那边的事情怎么也能怪到她的身上。
再说了,方梓南的学业原本就不佳,年幼体弱,经常仗着身子不好的缘故,连功课都不交。
他自己不争气,难道谁还能替他不成?
这些话在方锦菊的脑子里面来回打转,真是一肚子的委屈没地喊冤去。
“哭?你还有脸给我哭!一事无成的东西,没皮没脸的货!”
看着方锦菊这样,白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腾的一下坐起来,一指头狠狠的戳在方锦菊脑门上,“怎么着?我还说不得你了!”
“做着这幅样子,都是跟你那个狐媚子娘学来的手段!瞧瞧,好好的姑娘家,这都教成了什么样子?”
方锦菊被她戳得一个趔趄,眼泪掉得更急了。
白氏一转眼,看见一旁针线筐子里纳了一半的鞋底,抄起来就劈头盖脸的冲着她打了过去。
嫡母出手教训,方锦菊哪里敢躲。只用手堪堪护住头脸,咬着下唇忍着身上传来的疼痛。鞋底子打人算不得痛,但这份屈辱,却令她难堪之极。
好不容易,白氏打得累了,指了指门口,道:“滚!滚出去!”
方锦菊这才如蒙大赦一般,匆匆告退了,逃也似的出了房门。
白氏把鞋底一扔,意兴阑珊的往罗汉床上一靠。打骂了一通庶女,她也难解心头之恨。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院里的丫鬟听到这房里的动静,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触着了她的霉头。
方锦菊虽然是庶女,但好歹也是主子。白氏下起手来,还是有分寸的,不敢真拿她怎么样。她们这些命贱的丫鬟,若是被借机发作起来,下场怎么样就只能听凭主子心情了。
“人呢?都死哪里去了!”
屋中传出来白氏的怒吼,道:“去把南哥儿给我叫来。还有,午后就让你们去大厨房蒸了酥酪,好了没有!”
闻言,丫鬟们总算是长出了一口大气。南哥儿来了,白氏的脾气就会好得多,连忙应下了,分头去忙活。
方锦菊掩面回到自己屋内,连门都来不及关,合身扑到床上,埋头呜呜的痛哭起来。她都已经九岁了,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被白氏那般辱骂,只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孙姨娘贴着墙角溜进来,回身掩了房门,坐在她身旁劝道:“我的好姑娘,快别哭了,仔细眼睛。”
“我,我都没脸见人了!”方锦菊捶打着棉被,泣不成声。
“她那是拢不住你父亲的心,才找你撒气。”孙姨娘道:“你别怕,只要晚间你父亲回来,我就替你找补回来。”
“她骂都骂了,找补回来又有什么用?”
方锦菊翻过身来,恨恨地看住孙姨娘,道:“都怪你!要不是你生我出来,我怎么会受这份苦?”
“你快些走吧,让人看见去她那里告上一状,回头又有我的苦头吃。”
“我……”
孙姨娘还想说些什么,看着她一脸的厌憎,只得咽回到了口边的话,退了出去。
长房这边为着乔家的帖子闹出好些事来,二房里的两姐妹兀自在房里生着闷气。
庞氏是不管这些的,尤氏心底压根就没装着方孰才这个丈夫,巴上他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得似个人样。一向只顾着自己,对两个女儿谈不上有多上心。
所以,方锦佩打小便知道,什么事都要自己去争去抢。否则,什么好东西都落不到她们姐妹两人头上。
这会,她正愤愤不平的说道:“你说说,乔彤萱也太目中无人了。巴巴的下了帖子过来,就邀了长房的三个姑娘。合着,我们都不是方家的姑娘?”
“可她们一向交好,原本我们也没和乔家妹妹说过什么话。”
“哼!”方锦佩道:“那是因为在学堂里,怎么一样。我们都是方家的姑娘,哪有下帖子只独独邀她们三人的道理?那方锦艺还是个庶女,也不嫌拉低了身份!”
嫡女身份,这是方锦佩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父亲再怎么没出息,她也是嫡女。那些姨娘生的,怎么比得上她?
不过,不管她在口中怎么不屑,乔家的帖子就是没有她的份。她在心头如何艳羡,也只能拉着妹妹抱怨一通罢了。
翌日,因要去乔家做客,司岚笙一早就吩咐前院套好了马车,午休后送了几人去乔家。
因有方锦书被拐的事情在前,方孰玉托人找了几个拳脚功夫好的护院回来,专门负责家中姑娘少爷的出行安全。
领头的护院个头不高身形敦实,对方梓泉抱拳,道:“大少爷,在下吴山,排行也在三,您就管我叫吴老三。”
说着引见了身边一个十来岁高高壮壮的少年,道:“这是我侄儿,叫吴宝全。您别看他年纪小,幼时跟着清凉寺的武僧练过,手上功夫比我好。”
那少年跟吴老三一样憨厚,还有些腼腆,红着脸抱拳示意。
他们刚来没几日,这是头一次东家正经派下的活,便分外重视。
方梓泉抱拳道:“原来是吴三叔和宝全兄弟。往后,就要多拜托各位。”
他是方家嫡长房的大少爷,何等尊崇的身份!如此和颜悦色的同两人说话,还尊称吴老三为三叔。一下子,就让两名跑惯了江湖的汉子对他另眼相看。
☆、第七十二章 乔家
方梓泉却是得了父亲的教导,知晓不能看轻了这些江湖汉子。
这等有功夫在身的人,除非情况特殊,轻易不会卖身。他们签给方家的是活契,只卖五年。五年后是走是留,到时再说。
父亲说过,这些汉子最重恩义,不能因为自家花钱雇了而随意轻贱。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他们所回报的,将远远不止你所期望的。
方梓泉有些不解,父亲只不过是个六品翰林的儒生,怎么好像对江湖中事还格外了解一般?
不过,他对父亲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和信服。
既然父亲这么说了,他只管听从便是。
说完话,方梓泉也和姐妹几个上了马车。他才刚刚开始学御射之术,骑不得马。
到了乔家,乔家的下人已经守在门口。家里最受宠的姑娘要作东,请的又都是一向交好的人家,上上下下都当成一件大事来办。见方家的马车到了,忙卸了门槛,迎着他们进去。
垂花门跟前,乔彤萱的贴身丫鬟碧波候在此处,上来见了礼,引着他们往里走去。
“方家的姑娘少爷们要来,老夫人也欢喜的很。说多日不见,怪想的慌。前些日子老夫人还念叨着,可巧这会就来了。”
碧波是个伶俐的丫鬟,一番话说得几人心头都熨帖无比。
乔家老夫人是个精明的妇人,表情有些严肃。因今日有小客人来的缘故,梳着凤头抛髻,戴了一套翡翠红宝石莲花头面,威严中透出富贵气象。
乔彤萱就坐在她脚边,对着这个自己从小宠大的嫡出孙女,乔老夫人的面色柔和了些许。
碧波引着方家的姑娘少爷进来,乔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忙迎了上去。
方家已过世的老太爷,当年就是魏州出了名的美男子。后人也都继承了他良好的血脉,娶的妻子也都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容貌上佳。
几代人这样下来,到了方梓泉这一辈,少年眉目俊朗温润如玉,姑娘们春花秋月各自美丽。
方锦晖的美,端庄大度如同牡丹,眉目中隐隐透出一丝傲色;方锦书则如梅一般高洁,静静的开放着,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味道;方锦艺作为庶女,娇憨可爱如同春日的杏花,带来和煦的春光。
几人年纪尚幼,但已可以看出日后的特质与风骨。
乔老夫人的眼光何其老辣,将方家这四名孙辈看在眼里,暗暗点头。
“这才大半年不见,个个都出落得如此出挑了!”她笑着让请安的几人起来,偏着头问自己孙女,道:“萱丫头,这下你可被比下去了。”
乔彤萱不依的嘟着嘴道:“祖母见着更好的,就不要孙女了!”
乔老夫人却在心里打了个转,仔细思忖起方家这些孙辈来。
方梓泉看上去是个好的,算算年纪与萱丫头正相宜。两家的家世相配,方家正得新帝看重,他父亲在翰林院里展露了头角,前途大好。
左右几个孩子的年纪都还小,再看几年。若是方梓泉学业不错,这门亲事倒是真的可以考虑起来。毕竟街坊邻里住着,彼此又知根知底,总比萱丫头嫁去他处更放心。
想到这里,乔老夫人便多问了几句方梓泉的功课、学业。
方梓泉答得不疾不徐,恭敬有礼,乔老夫人心头更加满意了几分。
略坐了一会,乔世杰打了帘子进来,笑道:“祖母看见方家弟弟就不放人了,让孙儿我嫉妒的紧。”
乔老夫人笑道:“你个猴儿!见天都在我跟前晃荡,今儿我不过多问问方家哥儿,你就吃味。”
正说着,又有丫鬟引着吴家姐妹进来,笑着跟乔老夫人见礼。
吴家、乔家原本就是近邻,往来的比方家更多一些,乔老夫人对这两姐妹熟悉无比,可说是看着长大的。
吴菀灵笑着凑道她跟前去,道:“老夫人,母亲一直惦记着您老人家,嘱咐灵儿一定要代她向您问好。”
乔老夫人乐呵呵的应了。
看着这么多鲜花般的面容,她连唇角处两条严厉的皱纹也变得柔和起来。
“好了,你们小孩子家家的,自己去玩。”乔老夫人笑着赶人:“在我这个老婆子这里,没得闷坏了你们。”
乔彤萱拉着她的手撒娇道:“祖母,那孙女晚点再来给您请安。”
出了乔老夫人的院子,姑娘们足足有六人,少爷有两人,再加上随身伺候的丫鬟下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给乔太太请安。
乔家太太是个水做一般的美丽妇人,都是两个儿女的母亲了,眉宇间仍如江南烟雨一般婉约动人。她的娘家,正是江南的诗书望族陆家。
陆家是传承了几百年的江南士族,延绵几朝屹立不倒。高芒开国之后,先帝宣召而不至,后被先帝腾出手来收拾了一回,这一辈呈式微之态。如今在朝中,陆家出仕的没几人,位置也不够险要。
不过,对于这等士族来说,起起落落乃是常态,自有应对之法。
当年乔文信游学江南之时,无意间结识了陆家兄妹,更对陆家妹妹陆怡沁一见钟情。回京后,这才有了这门亲事。
乔家是高芒文官新兴势力,家族底蕴跟陆家差远了。能娶一个陆家的媳妇,自然是千肯万肯。
而陆家,有一个女儿嫁进京里三品高官之家做儿媳妇,借着这个姻亲关系,就能逐渐靠近政治中心,寻找机会。
这门亲事,不但门当户对,还利益互换,与乔、陆两家都有好处。
所以,不只是乔世杰对陆怡沁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乔老夫人也对这个媳妇相当满意。她的肚子也够争气,过门就有了身孕,诞下嫡子乔文信。
陆怡沁当年的嫁妆,就装了满满十二艘船。光她陪嫁中的那十多箱子书,乔家的后代子孙都会得益。
所以,在乔文信身边,不要说妾室姨娘,连个通房都没有。
也因为这样,才能教养出乔彤萱这样活泼明丽的少女,心灵澄净不染一丝尘埃。
只可惜,乔世杰、乔彤萱两兄妹没有继承母亲的精致容貌。父亲的血统更占优势,脸型微方,浓眉大眼,只是中上之资。
☆、第七十三章 旖思
此时,乔太太正坐在房间里,一名身姿高挑的少女站在她下首,手里拿着一个空了的药碗。她的眉眼,看起来和乔太太有几分相似,透出江南特有的婉约精致。
另一名大丫鬟端了茶水,伺候着乔太太漱了口,奉上蜜饯压压苦味。
“大堂姐,萱妹妹来了。”那名少女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其间还夹杂着乔彤萱银铃般的笑声,微笑道。
乔太太爱怜的看了她一眼,柔声道:“我这身子不好,多亏了你在一旁,比我自己女儿还要精心些。”
那少女忙道:“大堂姐这是说哪里的话。妹妹上京时母亲就特意叮嘱过,大堂姐才学过人,又是一家主母,命我好生跟在身边学着。”
“大堂姐肯将我带在身边,是诗曼的荣幸。”
两人说话间,乔世杰、乔彤萱两姐妹带着一众人进门请安。
“母亲,您今日可好些了?”
乔太太嫁到京城后,颇有些水土不服,又在生产时伤了身子。原本在乔彤萱上面还有一个哥儿的,可惜没保住,小产时看见是一个成型的男胎。
后来好不容易才又怀上乔彤萱,拼死生下来之后,大夫诊断为产后血虚,再难有子嗣。
这妇人之疾,原就该好好调养着,没个几年功夫养不回来。但她身为陆家女,骨子里头有一股傲气在,样样不肯输于人后,这身子也就时好时坏,一日日弱了下去。
听见女儿问安,乔太太嘴角漾起微笑,道:“我还不是老样子,无甚不好。”
一众人等上前给她见了礼,方锦书在心头暗暗心惊。
在前世她对这位乔太太没有太多印象。乔文信眼下还只是监生,乔太太身上并没有诰命,也就没有进宫朝觐的资格。
此时见着,在她如春水的容颜之中,是掩不住的病态。
固然令她瞧上去有一种如西施捧心之美,丝丝动人心弦。但她瘦骨嶙峋的手腕、两颊上薄薄的潮红之色、说话之间的虚弱,都昭示着她的病不容乐观。
方锦书凝眉细细想了,翻找着前世的记忆。
恍惚记得,就在庆隆帝登基不久,乔家发过丧,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想来,这件事就应在乔太太身上。只是具体是哪一年,却是记不清了。
“难得学堂休沐,你请了这许多小姐妹回来玩。别在我这里杵着,都去玩吧。”乔太太道:“有这么多人在,诗曼也一道去玩。”
对于这名少女,众人都有些陌生。
乔彤萱笑嘻嘻的为众人引见,道:“这是我堂姑母,刚刚上京才月余。”
陆诗曼十七八岁的年纪,比众人却都要大上一辈。又是第一次见,便拿了表礼出来,一一送给众人。
方锦书得了一块扇坠子,道了谢握在手头若有所思。
这位陆诗曼,一看就是世家大族里面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但到了这个年纪,仍然做少女装扮,又出现在病重的乔太太身边,不得不令她想深一层。
今日他们到乔家来做客,看陆诗曼也是早有准备,连表礼都一一准备齐全,绝不是临时起意。
方锦书垂下眸子,悄悄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底。这场的都是十岁左右的半大孩子,就算掩藏心思,也逃不过她的眼睛去。
不过,除了她,包括乔家兄妹在内,没有一人觉出其中的异常来。
大户人家里来个亲戚暂住,尤其是堂姐妹之间的往来是常事。若不是她重活了一世,也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来。
看了一眼笑容明丽的乔彤萱,方锦书在心头暗暗叹了一口气。如果真如她所料,这位性情单纯活泼的萱姐姐,余下的快活时光应是不多了。
在这一刻,她倒希望一切不要如她记忆中的轨迹发展。
从乔太太屋子里出来,乔彤萱带着姐妹们到了园子里的一处敞轩。
下人仆妇已经将这样用纱帘做了帷幔,帘子下面坠着银铃。既防止纱帘被风刮起,又发出悦耳动听的铃声,和园子秋天的盛景融为一体,颇为雅致。
吴菀晴最喜欢这样的景致,一向难得说话的她,也忍不住出言赞了起来:“好巧的心思!”
乔彤萱笑道:“这是母亲命人布置的,你若是喜欢,我看看库房里还有没有这银铃,回头着人给你送过去。”
原来是乔太太的主意,果然是玲珑心思。
吴菀晴微微红了脸,忙推拒道:“不过来玩一趟,哪能就偏了萱姐姐的好东西去。”
对他们几家来说,这银铃、纱帘都不是什么难得的物事,只是这心思极巧。她是真心喜欢,才忍不住赞叹。
乔彤萱的为人一向大方,闻言便要送给她,却让她有些窘迫了。好像,她夸赞只是为了讨要东西一样。
方锦书知道她的性子,忙出言替她解围,笑道:“这纱帘做得好看,想来晴妹妹想自己亲手做一个试试。这要是拿了萱姐姐的银铃,可就不算自己做的了。”
吴菀晴红着脸点点头,几分羞意爬上她的俏脸,更见绝色。饶是这些姐妹都是见惯了她的容颜,也不禁呆了一呆。
乔世杰和方梓泉两人在靠近栏杆处的方桌前对弈。乔世杰手中执着黑子,却迟迟忘记落下,眼睛转也不转。
方梓泉回头往后面看去,心下了然,清咳一声道:“世杰兄,轮到你了。”
乔世杰才如梦初醒一般,胡乱落下一子。
方梓泉看得好笑,慢条斯理的放下一颗白子,道:“承让承让。”说着,将棋盘上右下角一片被困住的黑子一粒一粒的捡了起来。
乔世杰定睛一看,连连失悔不已。
“世杰兄,她可才七岁。”方梓泉的身子向前倾着,离乔世杰的距离更近了一些,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心思被他窥破,乔世杰抿了抿唇,懊恼道:“我何尝不知!”
吴菀晴的年纪,比他自己的妹妹乔彤萱还要小上一岁。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每次只要见着吴菀晴,便忍不住生出旖思。
明明知道不该如此,偏偏又控制不住自己。
方梓泉坐直身子,道:“有些事情急不来的。就如这棋局,你越是着急,越是兵败如山倒。”
☆、第七十四章 芙蓉锦面
乔世杰沉默了半晌,重新拿起黑子对弈。
这其中的道理,他何尝不知?
眼下彼此年纪尚幼,吴菀晴虽然容貌绝色,但只是个小女孩罢了,根本还是一团稚气,半点不通那男女之事。
自己若是操之过急,只会吓坏了她!
然而,他是乔家长子,比她大上足足五岁。他能耐心等得,就怕父母亲不让他等。他的婚事,也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想到这里,乔世杰心头黯然叹了口气。
罢了,等自己议亲的时候再说吧。这份心思,先得藏好了,否则对吴菀晴的闺名有碍。
“泉弟弟,可否当今日未曾看见?”
方梓泉微微一笑,道:“我只知道,今日世杰兄这盘棋是输定了。不过,若是你再如此下去,知道的可不止我这一人了。”
乔世杰肃然拱手道:“多谢提醒。”
当即深深吸了口气,收敛了心思集中到眼下的棋局中去,再不管周遭传来的莺声燕语。
姑娘们这边,一来人多,二来本就爱笑闹,比他们那里要热闹许多。
乔彤萱先是闹着让一人讲一个笑话,挨个都讲过一遍,众女笑作一团。
方锦晖提议道:“如今良辰美景,岂能辜负。不若一人作上一副秋景图,他日也可追忆。”
乔彤萱撅着嘴道:“好容易休沐一回,还作什么画呢!在学堂里每日都要交功课,我今儿都不想提笔。”
吴菀灵仗着年纪比她长,两家往来也多,便给了她一指头,笑骂道:“恁个惫懒的小妮子!我瞧着那盆金丝菊开得正盛,不入画是真真可惜!”
这样的好时好景,她也有些技痒。学堂里辛苦学画,勤练技法,为的不就是这样的时刻吗?
“哪里可惜了!”
乔彤萱揉了揉额头,不依道:“要说菊花,还是你们府上养得好。连学堂里的那一片,也比我家强的多。”
方锦书忍不住笑道:“为了不想作画,萱姐姐这是什么能都说的出来。”
方锦艺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小声提议道:“不若,愿意画的就画,不愿意的看着就好?”
乔彤萱大喜,道:“艺妹妹这个法子,深得我心。”
这下,连吴菀晴也笑了出声。
让丫鬟拿了笔墨铺在书案上,方锦晖、吴菀灵相继作起画来。
方锦书昨日才画了一副墨菊图,这时只是自家姐妹画着玩,她也不想露出什么端倪,便和其他人围着观看。
陆诗曼和她们隔着一辈,又不相熟,便静静地坐在一旁,看她们笑闹作画。她的坐姿优美、侧颜恬静。不过只大了七八岁,在心性沉稳上,远不止一星半点。
不多时,两人作画完毕。论画意,方锦晖显然技高一筹。但论作画技法,吴菀灵更为娴熟独到。
一时间,两人竟是不相伯仲,相视而笑。
美好的时光,在指缝间悄悄溜走,不知不觉间,已是日影西斜。
仆妇抬着食盒进了敞轩,一笼笼刚蒸好的大螃蟹端上了桌。丫鬟们给各位姑娘都倒上了菊花茶,方梓泉和乔世杰那里斟上了菊花酒。
秋意渐浓,仆妇抬了几个银霜炭盆进来,生怕这些娇贵的姑娘少爷们着了凉。
被这热气一蒸腾,美味佳肴的味道传出了敞轩之中。
待丫鬟们摆了蟹八件上来,乔彤萱作为这次饮宴的发起人,兴致勃勃的举起了手中茶杯,道:“昨儿就说好了,吃螃蟹品菊花诗。”
“如今画已然得了,每人都要作一首诗出来,才能开吃!”
她年纪小,在家中是受宠的,在一众好姐妹面前,也是最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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