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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锦-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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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明玉院里,夜色正美。
花木在灯光里呈现出朦胧的美感,偶尔有虫鸣唧唧,夜风微凉。
可这一切看在的司岚笙眼里,却没了那份闲适。
“书儿。”她温婉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忧色,道:“来我这里坐。”
方锦书应了,挨着她身边坐下,柔声道:“母亲,您快别为我操心了。桂花宴不过是推迟一些时日,并不打紧。”
司岚笙叹了一声,拉着她的手道:“你却是不知道,昨儿谭家本来要请你父亲过府品鉴字画。”
原来如此。
方锦书心头暗道,原来谭家这次终于主动要敲定婚事,怪不得母亲在昨日不急。这会儿,应是得知父亲要伴驾出行,所以才觉得失望吧。
“这是好事,母亲为何叹气。”她不能表露出她知道这件事。
“今儿你父亲遣了人回来,说他要伴驾去太庙。”司岚笙道:“这么一来,也就无法去谭家了。”
“你说,怎么就不能顺顺当当一回呢?”
对司岚笙而言,伴驾这样的虚名,远不如早些将方锦书的婚事定下来,来得实在。
但方孰玉已经上了随行名单,难道还能抗旨不成?
若没有昨日的好消息,她也就等着桂花宴了。偏偏有了盼头,又横生枝节。这让她一颗做母亲的心,甚为疲惫,鱼尾纹已经悄然出现在她的眼角。
“母亲……”
看着这样的司岚笙,方锦书心头有些愧疚。
早知如此,褚家当日的婚事,她就不坚持退亲了。横竖都是嫁人,嫁给谁不是嫁,跟谁不是过日子。
“母亲,您就别替我操心了。”方锦书温言道:“等皇上回来,我们就去桂花宴,女儿会把日子过好的。”
看着这样懂事的女儿,司岚笙掩了心头情绪,道:“好,我们不想了。”
作为翰林院第二个随行伴驾的人,方孰玉要准备的事不少。这一日,他很晚才回府。
庆隆帝出行是大事,整个朝堂都忙得团团转。
翌日清晨,齐王府里,卫亦馨等来了她想要的消息。
“郡主,昨儿靖安公主进了一趟宫,在延庆宫里坐了个半时辰。”晓雨禀道:“出来不久,方孰玉就上了随行名单。”
“这么说来,这件事,是靖安公主所为?”卫亦馨凝眉道:“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靖安公主是什么人,她在前世就已经了解。
这位庆隆帝的皇姑母,骨子里有着和庆隆帝如出一辙的凉薄无情。她十分疼爱在她府上长大的太子兄妹不假,但当真正面临抉择的时候,她仍然是本能地做出最安全的选择。
她的冷静、客观,以及长远的目光,从来不会因为感情而撼动分毫。
在前世,她最终能打动靖安公主的,不是那些对她喜好了如指掌的细节,而是她营造出了大势,让靖安公主认可的大势。
所以,靖安公主不会做毫无目的之事。她替方孰玉说话,图什么?
“郡主,婢子还打听到一件事。”晓雨道。
“说。”
“就在前日,方家四姑娘去了靖安公主府上。”
“方锦书?”
卫亦馨悚然一惊,手中的茶杯失手坠下,在明砖上摔得粉碎。
一直以来,她总觉得方家的这些蹊跷,事出有因。试探了几次之后,却又被她一一否定。
难道,她的直觉没错。
这一切的变化,根子出在方锦书身上?
那个看起来,刻板无趣到甚至有些迂腐胆小的,方家四姑娘?否则,怎么解释,前后几件事,和方锦书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
卫亦馨闭上眼睛,将她每一回见方锦书的情形细细想来。
那个唯唯诺诺规规矩矩的女子,总是让自己轻视了她。难道,这一切只是对方所营造出的假象?
卫亦馨冷哼一声:“方锦书!不论你有什么古怪,这次也休想逃掉。”
是她轻敌了,但这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
她不知道方锦书是怎样说服靖安公主,但这都不重要。她这里不是大理寺、更不是刑部,凡事都要讲求证据才能定罪。
不过,这是后话。眼下当务之急,是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方锦书,不过一介闺阁女子,留着慢慢收拾不迟。
既然靖安公主只是受了方锦书的请托,才将方孰玉加到伴驾人员的名单中,那这背后,就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
于卫亦馨而言,就能放手施为。
她的眼里掠过一丝冷意,方锦书啊方锦书,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我都不会让你得逞。这世界,只会以我为中心!
☆、第六百八十二章 休怪我无情
“你替我换衣服,我要进宫一趟。”卫亦馨吩咐晓雨。
刚刚重生之时,卫亦馨便利用她对帝后的熟悉,赢得了两人的好感。这几年经营下来,她到皇宫,就如同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入了宫,卫亦馨直奔延庆宫而去。
“皇太祖母。”卫亦馨腻在肖太后的身边,甜甜的撒娇。
看见儿孙,无疑是老人家最高兴的事情。尤其,又是这么一个讨喜懂事的小丫头,肖太后的心无端也软了三分。
“瞧瞧你这小模样,又看上我这里什么好东西啦?”肖太后点了点卫亦馨的鼻头,取笑道。
卫亦馨嘟起嘴,不依道:“原来在皇太祖母心头,馨儿就是那样的人吗?人家只是想您了。”
“好,好。”肖太后笑道:“你个小丫头既然有心,就替我将这佛豆给拣一遍。”
拣佛豆,不是件轻省的活计,最是考验耐心和毅力。若是心浮气躁,一不小心就要重来。而这两样,卫亦馨都不缺。
小半个时辰后,卫亦馨将分拣好的佛豆交给宫女,凑到肖太后跟前,讨赏道:“太祖母,您看馨儿做的可好?”
肖太后“嗯”了一声,笑道:“我就知道你来没什么好事。说吧,看上什么了,尽都可赏给你。”
对她来说,荣华富贵早已享用不尽。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赏出去的。更何况,卫亦馨是个知道分寸的孩子,她才说得如此放心大胆。
“太祖母,您可真真冤枉死馨儿了。”卫亦馨跺了跺脚,道:“馨儿不要什么赏,只是想跟着皇祖父去太庙。”
“太庙你又不是没去过。那里,不是小姑娘家家玩耍的地方。”肖太后道:“你还是换一样。”
“那不一样呢。”卫亦馨道:“每次去太庙,都是在寒冬腊月了里。被冻得受不了,哪有心思赏景。”
每到过年的时候,庆隆帝都要率领皇室宗亲前往太庙祭祖。卫亦馨作为齐王的嫡女,自然也会出席。
“馨儿听说,那里夏季的景色可美了!”她的眼里闪着亮光,好奇之色显露无疑。
肖太后摇了摇头,道:“你要是想去,换个日子让你父王陪你去太庙附近游猎都是可以的。但这次,还真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卫亦馨追问:“我可是听说,连翰林都能去,偏偏我们不能去?”
她口中的“我们”,自然是指皇室宗亲。
对能不能去太庙,卫亦馨并不在意。提出这样的要求,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年纪还小,还不明白。”肖太后道:“这次祭天非比寻常。你看,连你皇祖母都没能去,你就别添乱了。”
“我不能去,那凭什么翰林能去?”卫亦馨问道。
“太祖母,规矩是人定的嘛。您就让我跟着皇祖父去玩玩,馨儿跟您保证,绝对不给人添乱。”卫亦馨举起右手,作发誓状。
“能为翰林破例,难道就不能为馨儿破例一次嘛?”卫亦馨撅着嘴,道:“这也太不公平了。”
她这样委委屈屈的小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肖太后笑道:“这就觉得不公平了?不公平的事情还多着呢,馨儿要习惯。”身在皇室,在享受了无上尊荣的同时,就要习惯不时到来的身不由己。
她喜欢卫亦馨这个重孙女,好好的孩子,肖太后不想给养废了。想到宝昌公主这样的前车之鉴,她便在言语上敲打她一下。
肖太后喜欢儿孙不假,但她在权力中心活了一辈子,很多事情也都看得淡了。
就算是自己的血脉,她也控制着,不会投入太多感情。
皇家,注定了与普通老百姓不一样。嫡亲的血脉之间,手足之间,为了那个独一无二的皇位,也会兵戎相见。
汝阳王,不正是最好的例子。
庆隆帝和汝阳王,都是她亲生的儿子。两人无论谁胜谁负,都是拿钝刀子在割她的肉。
两人争储,已经让肖太后伤透了心,自此将后宫大权交到曹皇后手里,自己在延庆宫里,不问世事低调度日。
庆隆帝对汝阳王,只圈禁而不杀,也是因为他事母极孝,不忍让她更加伤心的缘故。
“馨儿知道。”卫亦馨吐了吐舌头,道:“只是难免有些不忿,难道我还不如一个翰林嘛?要不去,都不去好了。”
这,其实才是卫亦馨的真实目的。
随行名单上已经添了方孰玉的名字,要撤下了,只有从肖太后这里着手。
这份名单,虽然不是圣旨,但也是正式的公文,岂有轻易撤回之理。她再怎么得宠,也不敢去庆隆帝面前,提这样过分的要求。
唯一能改变这件事的人,就只有地位超然的肖太后。
这也是为什么,靖安公主在答应方锦书之后,径直来找肖太后的原因。肖太后诸事不理,但一名伴驾人员而已,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事。
肖太后只让心腹捎了一句话去礼部,便将方孰玉加到名单里。
如今,卫亦馨想要将方孰玉的名字划掉,不是只有肖太后有这个能力,而是她能够在肖太后面前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其实她就算找到合适的时机,提出了这个要求,卫亦馨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握。肖太后对自己的宠爱,能不能让她改变决定,尚是未知之数。
听见她用言语敲打自己,卫亦馨更觉此事希望渺茫。
果然,肖太后虽然能做到,却不打算纵容。
只见她正色道:“馨儿,已经行文的事,哪里有轻易收回的道理,你别任性。我们皇家做事,一言九鼎,岂能出尔反尔。”
“你也别再说什么只是一个翰林的话。每一个翰林,都是当朝饱学之士。他们的才学,是全天下最顶尖的。你这样的说法,若传了出去,未免会寒了臣子的心。”
“我知道错了,皇太祖母。”卫亦馨低声认错。
今日真是运气不佳,正好赶上肖太后想要教导自己,这件事便成了最好的案例。
卫亦馨自认倒霉,坐在出宫的轿子里,她不再掩饰心头情绪,俏脸含霜目光如刀。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 两根银针
“去把鬼影找来,我有事吩咐。”
回到了齐王府,卫亦馨的面上笼罩着煞气,冷冰冰地吩咐。
晓雨领命而去。
夜色悄然降临,距离庆隆帝出发,还有一日的功夫。
方锦书换上寝衣,阖上双眼靠在床头上。她知道卫亦馨今日去了皇宫,回来却怒气冲冲的消息。显然,她想要阻止方孰玉伴驾一事并未成功。
朝廷大事,并非儿戏。
方孰玉既然已经上了随行的名单,就没有再出尔反尔的道理。
但方锦书更知道,卫亦馨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此计不成,她一定会再生一计。
不过,她也早就有了预案,可防卫亦馨。
在心中将所安排的事情再过了一遍,方锦书这才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方孰玉从府里出来,在门口上了马车,正要出发。
护院长吴山从后方赶来,拱手禀道:“老爷,这匹马有些拉肚子,小人给老爷换了一顶软轿。”说着,挥了挥手,一顶两人抬的轻便轿子出现在方孰玉面前。
方孰玉不疑有他,抬腿便上了轿。
吴山跟随着轿子护卫,让侄儿吴宝全将马车赶回后院马厩处。芳菲等在这里,见马车回来,便上前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半晌之后,吴宝全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芳菲从浓密的马鬃里取出来两根闪闪发亮的银针。
“这银针,怎么会在马身上?”吴宝全手指着那根针,后怕道:“这……要是老爷坐了这马车,可怎生是好?”
芳菲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道:“这件事,你别说出去。”她也不知道原委,这一切都是听从方锦书的吩咐。
果然,事实再一次证明,方锦书的正确性。
她用丝帕将银针仔细包好,收入怀中。再仔细将马车检查了一遍,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尤其是最容易出问题的车轱辘处。
除了那两根银针,这些地方,都没有问题。
吴宝全看着芳菲的动作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有人要害我们家老爷?”
“别胡说。”芳菲道:“你记好了,今日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有什么疑问,就去问你三叔。”
吴宝全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回到翠微院里,芳菲将丝帕放在桌上打开,露出里面的银针,道:“姑娘,只在马鬃里发现这两根银针。”
方锦书拈起一根,对着阳光细细查看。
“姑娘,千万仔细着手。”芳菲担心伤着了她。
“不碍事,没毒。”
方锦书学过辨识草药,也懂得辨毒。这银针上,确实没毒。
卫亦馨的目的十分简单,她并不想要了方孰玉的命,只是希望一切按照原有的历史轨迹进行而已。
这两根银针,会随着马匹的走动,而扎入马身。这样的疼痛,会令马匹发狂受惊。
从方府到翰林院,跨了小半个洛阳城,所经之处皆是闹市。
卫亦馨算准了,方家的马车失控的时间不会太长。
在洛阳城里,各个衙门的捕快衙役,都会不定时的进行巡逻。武将勋贵,更是随时可见。这些人,都可以将发疯的马匹制服。
只不过,在车厢里的方孰玉,定然会吃一些亏。
轻,则被摔得头破血流;重,则被摔得骨折。若是被从车厢里颠出来,摔断腿脚也不是不可能。
而无论是什么情况,明日就要出发去太庙的行程,他定然是跟不上了。在皇帝面前,不能让仪容不整之人出现,何况是方孰玉这样的新伤。
卫亦馨,你果然是不念半分旧情!
方锦书将手中银针用力弯折,目光如雪。
虽然她料到,卫亦馨会出此阴招,但当真正亲眼看见时,心头的愤怒比预期的还要浓烈。
她怎么下得了手?!
万一,方孰玉跌断了脖子,又该如何?这个可能性虽然微乎其微,也并不是完全不会出现。
前世曾经的情分,在卫亦馨心头又算是什么?
就算是冒着方孰玉可能会失去生命的危险,也要阻止他去太庙吗?!卫亦馨的手段,一如她想的那样毒辣,与不计后果。
“把这银针好好收着。”方锦书吩咐芳菲。
“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总有一天,她会令卫亦馨品尝这银针的滋味。只是,不是现在,不是当下。
这一日还长,在方孰玉回到方府之前,方锦书都不敢放松了警惕。
卫亦馨的人能偷偷潜入马厩,在马的身上动手脚,不排除她一怒之下,使出更决绝的手段。
齐王府里,卫亦馨的脸色比那最冷的冬日还要寒冷三分。
“你说,方翰林在临上马车前,换了轿子?”
晓雨不敢看她,低头应是。
“哈,哈哈!”卫亦馨冷笑三声,这方家里,果然是大有蹊跷。
世间事,哪有这么巧的?
说不定啊,就都应在方家那个嫁不出去的四姑娘身上。
待此间事了,她一定要让方锦书好好地品尝她的手段。否则,真当她是泥塑的不成?
重活一世,她还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而做不成的。
“随我进宫一趟。”卫亦馨吩咐。
既然暗算方孰玉不成,她就换个法子。
假如跟她作对的真是方锦书,就让她自认为得计吧!让方孰玉伴驾又如何,就算去了太庙,她也自有法子。
方锦书提着一颗心,幸好今日没有再发生其他的事情。
转眼间,到了庆隆帝出发前往太庙的日子。
御驾的仪仗从皇城端门出发,经过定鼎门大街,沿着中轴线,从定鼎门出了洛阳城。
这一条道路,早已被肃清,以清水洒道、以红毯铺路。
两侧的店铺均已关闭,行人禁止通行。看热闹的百姓远远地挤在巷子口处,从执戈的侍卫身后张望着。
皇帝出行,前拥后簇、车乘相衔,旌旗招展。
走在最前面的,是肩负皇帝安全职责的京官朝臣的车驾开道,是为导驾。紧随其后的,是两队骑兵、六行步甲队,用以清驾。
士卒手持十二面龙旗,分作两排。龙旗之后,是由指南车、记里鼓车、白鹭车等等组成的专用车队。
车队后面,是跟随庆隆帝出行的文武百官、卫队、及鼓吹乐队。
☆、第六百八十四章 夜色中的孤岛
庆隆帝乘坐的御辇,由太仆卿所驾驭,处于旗阵之后,警卫森严。在御辇两侧簇拥着的,是北衙禁军统领武胜,京畿大营统领魏明。
武正翔,以云麾将军的身份,跟随在御辇后方。他所统御的影卫,早已四面八方地散了出去,以确保皇帝的安危。
此等盛况,令人目眩神迷不敢直视。
仪仗所过之处,沿途百姓纷纷下跪,山呼万岁。
方孰玉的位置,处在文武百官最末端。他的品级最低,原本就不够资格。
他原以为,自己能泰然处之。但真正当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方孰玉才发现,自己一颗不甘下游的心,正在怦怦跳动。
望着最前面紫色官袍的背影,以及他父亲方穆的冠带,方孰玉很想走到他们的中间去。
在这仪仗之中,他与最前面朱自厚、关景焕等人的距离,不过区区几十步而已。但这几十步,也许需要耗费他半生,也未必能达到。
诚然,从他的年纪而言,能成为最最清贵的翰林,又是与皇帝最近的御前制诏。这份成就,已然不差,方孰玉平日里也引以为傲。
但当真实的差距摆在自己面前时,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不甘心。
按照之前他和父亲商议下来的法子,在太子、齐王夺嫡之时,方家袖手旁观。他这个翰林的路,会走得很稳,但也可能会被其他敢于下注的人给挤下去。
比如,李家。
再比如,陆家。
在城里,为了彰显这无上威仪,御驾走得很慢。出了城门,略作休整之后,便加快了速度。
到了太庙旁边的行宫里安置下来时,已是天色擦黑。
这里的大山,已是秋色宜人。
霜色悄然染上枝头树梢,醉人的红色、夺目的金色、苍翠的绿色,层层叠叠地覆盖在大山之上。五彩缤纷的树林,并不比那春日景色逊色多少。
树叶被秋风轻轻一吹,扑簌簌地落了下来。犹如纷飞的蝴蝶一般,奔向大地,被风吹着打了几个旋儿,忽又沉寂。
在这样的景致中行走,人们的心情也无端沉静下来。远离了洛阳城的热闹与繁华,获得片刻的惬意与闲适。
庆隆帝安置下来,传旨到各部,让先行安歇,明日再开始斋戒沐浴,进行祭天大典。
这里的行宫,专为祭天而修建。
因地处龙脉之上,风水上佳,气候宜人。不如皇城那般巍然大气,以北斗七星为格局,而坐落在山间的各个宫殿,却别有一番玲珑格局。
京畿大营的将士,负责外围的岗哨及巡逻。武胜将北衙禁军编了队,在行宫内彻夜巡逻。
行路辛苦,在这样怡人的秋景中,庆隆帝及随行百官均早早安歇。
然而,在这样的静谧之中,仍有不安分的黑影,出现在庆隆帝安歇的宫殿不远处。
只见他矗立片刻后,另一人悄然而至,两人窃窃私语。盏茶功夫后,便分头离开。一切,又归于静谧。
洛阳城的夜,也同样安静下来。
方锦书的一颗心,逐渐趋于安宁。
方孰玉伴驾到了太庙行宫,她所谋划的这一切,总算是尘埃落定。待十余日后,一切就将无可更改。
这一夜,她睡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香甜。
随着庆隆帝以及大批官员的离开,洛阳城里,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所有的权力纠葛、明争暗斗,都随着皇帝的离去,而重新归于深海之中。
深宫之中,清冷而寂寥。
庆隆帝不在皇城,女人之间的争宠也都失去了目标,沉寂下来。明明不是夏日,宫妃们却变得懒懒恹恹地没有精神,连宫门都难得踏出一步,御花园都极少去了。
在后宫,怎样的精心装扮,还不是为了博得君王一笑?
御花园里再多的奇花异草,看久了也就腻了。去那里,还不是为了能博得一个和皇帝巧遇之机吗?
皇帝不在宫中,这里便如同一潭死水,溅不起一朵浪花。
在这一片死寂之中,长乐宫里的气氛愈发冷清。
曹皇后的地位尊崇,但在宫里却不可能拥有真正的朋友。
亲近她的,比如付贤妃,也有着各自利益上的考量。而明里暗里的敌人,更是层出不穷。在宫里,从来都不缺有野心有容貌的年轻女子。
精美华贵的长乐宫,在夜色中,就犹如一座孤岛,静静蛰伏着。
在曹皇后的寝宫中,只有长明烛偶尔剥落烛花发出的声音。她身披一袭褚黑色长袍,拽地的裙摆在身后层层叠叠,仿佛静止的浪在堆积。
灯光将多宝阁的阴影投在她的面容之上,她的目光低沉,面容阴暗。
黑色的种子,在她心中长出满是荆棘的藤蔓。但心底深处的那一点光明,却始终不曾泯灭,顽强的存在着。
黑,与白。
光明,与黑暗。
纠葛反复来去,就如同有两个人在她脑子里同时说话。
一个人说:“在皇权面前,念什么旧情?优柔寡断,只会结局凄凉。”
另一个人说:“你已经害了他一次,还想害他第二次吗?”
“可笑!”第一个人嗤笑道:“谁不想站在权利顶峰?这不是害了他,明明是帮助他。多少人想要这样的机会,还求之不得。”
“这只是你的想法,不要强加到他的身上!”两人在曹皇后的脑中吵闹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
“够了!”曹皇后捂着头低呼出声。
烛火猛地一跳,她脑中的声音戛然而止。眼泪,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来,心里的痛苦却没有减少丝毫。
说实话,当她听见方孰玉伴驾前往太庙时,曹皇后心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齐王府詹事的人选,她一直属意方孰玉,也认为他是最合适最优秀的。
这个选择,并非旧情作祟,而是事实。像方孰玉这样清贵而前途大好的翰林,肯为齐王效力,其中的影响力,将会大大超过预估。
可她入宫以来,便慧剑斩情丝,只将两人的美好作为过去。在下意识里,她不愿将他想起,更不愿利用于他。
可是,他实在太过优秀,优秀到她无法视而不见。
他伴驾离京,让曹皇后以为自己不用再选择,可惜命运弄人。
☆、第六百八十五章 两难的抉择
就在昨日,端成郡主进宫来了一趟。
作为在帝后跟前得宠的郡主,卫亦馨在肖太后面前也颇为得脸,她进宫乃是常来常往之事。
可曹皇后万万没想到的是,卫亦馨在宫里盘桓了半日后,临走时来跟她告辞,却说出了一番惊心动魄的话。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曹皇后便觉得不可思议。
卫亦馨如今才多大年纪?为何能知道这许多的事。还言之凿凿,让她做好准备,待方孰玉一回京,便看准时机出手。
“皇祖母,您就信馨儿这一回。”卫亦馨的语气坚定,道:“馨儿得了高人指点,用紫微术数测出,方翰林乃是父王争储的关键人物。”
在高芒,奇人异士不少,且大多隐于野,并不与皇室争锋。
但在天下大乱之时,总会见到这些高人的身影,出没在各个世家之中。他们中的人,有的是怜悯苍生疾苦,有的是为了扬名立万。
当天下大定之后,有人会飘然而去,重新归于山野。也有的人,会成为朝臣,扎根于新的皇朝。
紫微术数,曹皇后在古籍中见过。
对卫亦馨说的事情,她半信半疑:“馨儿,你在哪里见到这位高人,他还肯指点于你?”她担心的是,那人别有用心。
“皇祖母,我并没有见到他。您还记得我在六岁那年,落水险些没命吗?”卫亦馨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次是他将我救起。”
“这次,他在墙后与我说话,什么天下大势,什么命数归一,否则天下大乱……”卫亦馨摇摇头,道:“我也记不清楚了,总之他让我一定要将方才那几句话带给皇祖母您。”
“他还说,天下人的命运,就系于皇祖母您一人之手,万万不可心慈手软。”
卫亦馨的话,让曹皇后陷入了沉吟。
什么高人,什么紫微术数,这都是卫亦馨为了让曹皇后相信她,而精心编造的谎言。
她的重生是她最大的秘密,为了掩藏这个秘密,说谎又算得了什么。以她的年纪说出这番话,已经让曹皇后相信了她背后那名高人的存在。
如果可以选择,卫亦馨其实并不打算对曹皇后说争储夺嫡之事。
曹皇后,就是她自己。
卫亦馨不想在曹皇后面前,露出什么马脚,令对方对她的身份起疑。
一来,若是身份被揭露,她不知道如何跟曹皇后相处。明明是齐王的母亲,如今却成为了齐王的女儿,这种身份转换,实在是有些尴尬。
二来,一旦和曹皇后相认,难免就会被问起将来的事情。若是让曹皇后知道,方孰玉全家会因此而死,她还能不能下定那个决心,以旧情相挟,令方孰玉成为齐王府詹事?
她十分了解前世的那个自己。
如今的曹皇后,因经历了坎坷波折,而逐渐心肠冷硬。但这不代表,她若是知道了后果,还能不顾一切地去扶齐王上位。
卫亦馨,不想让自己成为,令曹皇后退缩的那个人。
她所有的野心,都建立在齐王登基成为延平帝的基础上。如果曹皇后退缩,导致让太子登基,她的性命能否保得住都是个问题,更别提成为前无古人的女皇。
但眼下生出的这等变故,令她不得不借高人之名,来提醒曹皇后。
就算庆隆帝不在宫中,遣心腹出宫,将梅花银簪交到方孰玉的手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想掩人耳目,就要提前安排妥当。
洛阳城里,有多少双眼睛,都盯在曹皇后的身上。
她稍有异动,就会被注意上。
若曹皇后不早作准备,就算方孰玉回了京,她也安排不及。
卫亦馨成功让曹皇后相信了她的话,离开了皇宫。只留下内心纠葛的曹皇后,独自挣扎。
这一夜,对曹皇后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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