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双生锦-第15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权墨冼获得了褒奖,顾尚书等人固然郁闷,但有更多的人在真心替他高兴。比如刑部的捕快小吏,受过他恩惠的百姓,以及方锦书。
  “姑娘,婢子觉着,您今儿心情特别好?”芳菲打来清水,替方锦书受伤的胳膊处抹着生肌膏。
  生肌膏触感清凉,方锦书看了一眼正在愈合的伤口,抿嘴笑道:“伤口快长好了,我自然是高兴的。”
  “可婢子怎么觉得,您似乎并不在意这个伤口能不能长好。”见她心情不错,芳菲打趣着。
  这却也是实话,重生以来,方锦书没拿自己当回事。
  亲事也好、身子也罢,在她心里统统都不重要。她的所思所想,甚至于存活于世的所有意义,都为了替方家逆天改命。
  诚然,方锦书也想通了一些事情。既然重活一世,就该好好感受这世间的一切,方才不辜负了上天的恩赐。
  换一个身份,看到的风光便截然不同。
  前世她际遇坎坷,幸福的时光极少。一路走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的境地。
  后来,她终于熬成了太后,齐王终于成了万人之上的延平帝。他们的生命,不再受制于人,成为了全高芒最尊贵的一对母子。
  但,就算这样又如何?
  她并没有品尝到胜利的喜悦,有的只有松了一口气之后的空虚,与高处不胜寒的寒冷。
  为了那个位置,她付出了青春的时光、泯灭了善良,独留下一颗长满荆棘的、满目疮痍的心。
  而今生,她拥有爱着她的家人,一心一意地宠着她、包容她、只想她过得好。哪怕她做出超乎常人的举动,也没有多问过她半句,更未要她为方家而奉献。
  这份满满的爱,于方锦书而言,是幸福,也是沉甸甸的压力。
  来自内心的不安,让她常常于半夜惊醒。尤其是进入庆隆七年之后,她总是梦到各种不祥的梦境,令她忐忑惶恐。
  这大半年来,她在亲人面前还保持着微笑。可芳菲却知道,在私底下她的笑容越来越少,神情也越来越严肃。
  她已经多久没有见到,自家姑娘如此轻松自然的神情了?
  听到芳菲这样说,方锦书微微有些怔忡。是啊,自己其实是不在意伤口如何的,可为什么,要下意识的用这个借口作掩饰呢?
  而自己,又在掩饰些什么?
  “姑娘,”芳菲替她抹均匀了膏药,道:“您这伤口委实有些深,这么些天了,还是很明显。也不知道,权大人的伤怎样了。”
  “杨柳刚刚来的时候,也没提起他的伤口,想来应是无事了吧。”
  芳菲只不过是随手一说,方锦书却是心头一震。
  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好心情,是从听见杨柳禀报洪自良一案的结果开始的吧?

  ☆、第六百七十三章 好心情

  洪自良认罪,无论卫亦馨想要用那批粮食做什么,她都打算落空。
  这,确实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但对方锦书而言,当她将这件事托付给权墨冼之时起,就没有再担心过。对他的能力,方锦书仿佛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她相信,只要权墨冼应了下来,就不会出错。
  所以,如今的结果,不过是印证了她当初决定的正确。事实上,从权墨冼将那批粮食查获之时起,方锦书的目的就已经达到。
  那么,自己的好心情,从何而来?
  难道是,因为得知他被庆隆帝褒奖,得了卓异的考评吗?
  方锦书的脑中,出现了两张面孔:一张是前世那个眼神冰冷如刀的权臣,而另一张,则是今生那个紧张自己受伤的年青官员。
  两个人,两种迥异的气质,让方锦书情不自禁的陷了进去,越想越是理不清自己的思绪。
  “姑娘,马车准备好了。”芳芷进门禀道,让她猛然惊醒过来。
  或许,自己是对帮助权墨冼这件事,心存疑虑吧?所以,才会在他身上花费如此多的心思。
  方锦书这样告诉自己,掩下心头那点不同寻常的情绪。
  她换上昨日就准备好的衣裙,由芳菲扶着在垂花门处上了马车,朝着靖安公主府而去。
  “公主婆婆。”方锦书进门见礼。
  “书丫头来了?”靖安公主笑道:“来尝尝这蜜柚味道如何,我正有些不敢吃,怕酸。”
  秦氏坐在她下首,凑趣道:“媳妇刚刚尝过,味道好着呢。偏您不信我,还得让书儿再尝尝。”
  说着,她佯装吃醋:“瞧瞧,在公主心头,还是最疼书儿。”
  其实,能送到靖安公主面前的东西,岂能有差了的?从各处送来的不少,都有专人品尝鉴别,没有问题才会出现在这里。
  晚辈替她品尝,不过是尽一分孝道罢了。
  “你多大年纪了,还跟小姑娘较真?”靖安公主今日的心情不错,笑着道:“书丫头快过来,甭理会她。”
  靖安公主说不理,但方锦书怎么可能当真不理会。她提着裙子上前,给秦氏见了礼,才坐到了靖安公主的身旁。
  几案上,几瓣蜜柚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水晶盘之上。
  方锦书伸手拿过一瓣,纤手剥开果皮,掰了一小块晶莹剔透的果肉放在口中。清甜脆爽的滋味在她口中蔓延开来,爽口入喉。
  “公主婆婆,味道着实不错,甜着呢。”方锦书笑道,替靖安公主剥了一瓣,用旁边的水晶小碟盛了,递到她的手上。
  “好,我吃吃看。”靖安公主接了过来,吃了一瓣,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吃了两三瓣。
  “蜜柚助消化,但公主婆婆也不能一下子吃多了。”方锦书将那水晶盘推得远了些,笑道:“过会再吃。”
  “瞧瞧,你个丫头还管起我来了。”靖安公主口中埋怨着,笑得两眼都眯了起来:“早知道,就不让你来了。”
  侍女端了清水上来,替方锦书净着手。
  “就是您不让我来,我也要厚着脸皮来的。”方锦书双手浸在水中,俏皮地笑着,道:“《金刚经》书儿一早就抄好了,在大悲寺供奉后,这才拿来给公主婆婆。”
  “你有心了,我不过随口提了一句。”靖安公主面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有些伤感。
  这本《金刚经》,是得知迁阳王谋逆身死之时,她想要烧给他的。
  就算迁阳王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但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这一颗心,为他揪得生痛。
  迁阳王身死当日,王府烧成一片白地,连尸骨都没有留下,无法收殓。因为谋逆,迁阳王没有进入太庙的资格,连衣冠冢也没有留下一座。
  同样因为谋逆,他这个庆隆帝曾经宠爱过的儿子,变成了朝堂后宫中的禁忌。没有人,敢轻易提起他的名字,就怕犯了皇帝的忌讳。
  他这个人,就好像从未出现在这个世间一样,消失得豪无痕接。
  除了,还记得他的那些人,比如靖安公主。
  烧一本经书给他,盼着他在下一世投个普通人家,安安分分过一辈子也好。
  只是作为靖安公主的身份,她却无法亲自替他抄经。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她的政治立场。在这个当口,她不能轻举妄动。否则,难免会被有心人误会她的立场。
  谋逆,不论在哪一朝,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她作为最受先帝宠爱的幼妹,受当今皇上尊敬的姑母,不能犯这样的政治错误。不能因为个人的感情,而给出错误的讯号。
  这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皇家乃至整个天下的安稳。
  她在享受着尊崇的地位的同时,便注定了不能任意妄为。所以,纵然有遗憾,她也只能悄悄藏在心底罢了。
  迁阳王,将她伤得很深。
  她不能忘记,在北邙山净衣庵里的那一场大火,那场差点将她烧死的大火。那场,她查出线索,果然是迁阳王主使的大火。
  那场火,将靖安公主伤透了心。
  她在那个冬天上净衣庵,正是因为发现了迁阳王私铸甲胃的证据。
  她不想交给庆隆帝,因为那样一来,迁阳王就会被问罪。但不交又危害社稷,等于变相的包容了迁阳王的罪行。
  正是因为犹豫不决,她才上远离尘世的净衣庵里,希望能在佛经里找到答案。
  未曾想,迁阳王派了人来偷证据,还在她所在的院子里放火。
  但纵然伤心,她也没有将手头迁阳王私铸甲胃的罪证,交给庆隆帝。她在暗地里包庇了迁阳王,只派了心腹去警告迁阳王,并看着他将那批甲胃销毁。
  或许是出于心虚,从那以后,迁阳王就再也没有来过公主府。在他赶赴封地之前,她也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孩子。
  靖安公主以为,她这样的态度,足以让迁阳王警醒,不再胡思乱想。他既然去了封地,远离了朝廷的权力中心,理应不会再翻起什么浪来才对。
  哪里知道,她想错了,还错得离谱。
  她这一生,总能冷静理智地看待问题、解决问题。

  ☆、第六百七十四章 金刚经

  正因为这样,她才能在每一个关键的决策上,做出正确的选择。哪怕是亲人,也不能干扰她的思路。
  而唯一的一次感情用事,便是在对待迁阳王上。
  而这一次,错的离谱。
  所以,迁阳王身死之后,靖安公主竭力遏制自己的思绪,让自己不要去想起他。但又常在午夜梦回之际,暗暗懊悔。
  懊悔自己当初的纵容,懊悔自己一时的心软,懊悔未在他离京之时去见上一面。
  假如,她在发现他私铸甲胃之时,就将证据交给庆隆帝。那么,他不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就算被圈禁、被剥夺封号,至少还能保得一条性命在。
  迁阳王的名字,在靖安公主府同样是一个禁忌,无人敢提起。在公主府里,许多地方,都留下了太子兄妹三人的痕迹。
  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靖安公主曾经对他的疼爱。
  就算到了现在,迁阳王当初住过的那个院子,也保存完好,每日清扫得一尘不染。他看过的书、用过的剑、把玩过的串珠,乃至儿时骑过的木马,都放在原处。
  就好像,主人随时会回来一样。
  越在意越是失落,越是付出感情伤得便越深,靖安公主对迁阳王,便是如此。
  但所有的复杂情绪,都随着人死灯灭而划上句号。留给生者的,只是无尽的懊悔与遗憾。
  到了如今,她想要替他做些什么,都不能。
  随着靖安公主情绪的变化,室内陷入了安静。侍女们的呼吸变得轻微,窗外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显得那么明显。
  秦氏在心头暗暗埋怨,这好好的,方锦书为何要提起这件事。这都过去多久了,一个谋逆身子的皇子,她恨不得他从未出现在这个府里。
  她偷瞄了一眼靖安公主的脸色,轻声道:“公主,媳妇去瞧瞧厨房里的雪梨汤可曾好了。这个天气,正是要降燥润肺。”
  去厨房是假,借机溜走是真。
  靖安公主扫了一眼秦氏,点了点头。
  这个儿媳妇行事一贯如此,有好处就凑上来,要发现丁点不对的苗头,就溜得比谁都快。所以,也莫怪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无法喜欢秦氏。
  不过也算了,她在挑这个儿媳妇时,看中的就是她生性谨慎、胆小怕事。
  秦氏不理解方锦书为何会主动提起,方锦书却知道靖安公主的难处。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靖安公主对迁阳王是实打实的疼爱。
  在前世时她不知晓,但今生亲历了在净衣庵的那场火,再联系上打那以后,靖安公主对迁阳王的态度,她不难猜测那其中的蹊跷。
  迁阳王的死,靖安公主的心头一定难以纾解,却难以排解。
  她不方便做的事情,自己替她做了,也算是全了今生这一场缘分,不枉靖安公主疼爱自己这一场。
  秦氏走后,她让芳菲将一个鸡翅木黑漆匣子呈上,放在案几之上。方锦书亲手打开,里面的黑色绒布之上,静静地躺着一册用麻线装订好的《金刚经》。
  因在大悲寺佛像前供奉过,这册经书散发着淡淡的香烛气息,给室内带来静谧的禅意。小小一册经书,庄严肃穆。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靖安公主轻轻呢喃了一句经文,拿起手边的佛珠,默念了片刻,才轻轻打开经文。
  方锦书的字,不如一般闺阁女子那样娟秀清婉,更方正大气,却不露锋芒。这样的字,抄写佛经尤为适合,一笔一划,犹如雕版一样工整。
  “你有心了。”靖安公主感慨道。
  世人都道迁阳王谋逆,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只有眼前这位姑娘,才懂得她的心,冒着忌讳设法安慰于她。
  迁阳王已死,想再多也只是徒生烦恼。她只想要,替他做一点事,让自己心安罢了。
  这其中的周折不必道出,但方锦书的这份心意,她自然是明白的。短短四个字,道出靖安公主心头的感动之情。
  活了大半辈子,最懂得她的,却是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妙龄少女。靖安公主不知道,该感到欣慰,还是心酸。
  方锦书懂得她,自然不光是因为今生。在前世,为了获得靖安公主的支持,揣摩了她那么多年,这才在今生赢得了她的信任。
  “公主婆婆,”方锦书轻声道:“书儿只是不忍见您伤心。若做得不对,婆婆尽管责骂。”
  “哪有不对?”
  靖安公主轻叹一声,抚了抚她的头顶,目光慈爱:“转眼间,书丫头也成大姑娘了。我听说,谭家那小子在你父亲跟前求学?”
  方锦书点了点头,道:“正是。牡丹花会时,书儿还在园子里碰见了他。”
  “谭家还不错,只是委屈了我们书丫头。”在靖安公主看来,方锦书值得更好的人家。只是她亲事不顺,眼下年纪又大了,可选择的实在不多。
  她可以替方锦书做主,谋一门好人家。但婚姻这件事,是两个人过日子,强扭的瓜不甜。男方若是不愿,苦的还是方锦书自己。
  “书儿不觉得委屈。”方锦书笑道:“家里都在替我操心,我只愿这回能顺顺当当。”
  “行啊,挺好的。”靖安公主笑了起来,道:“我给谭家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你不好。”这就是低嫁的好处了。
  “公主婆婆放心好了,书儿能把日子过得好好的。”方锦书俏皮地笑道:“有公主婆婆替我撑腰,到哪里我都不怕。”
  “那是,”靖安公主抬了抬下巴,道:“无论是谁,你都只管抬出我的名号来。”
  “书儿先谢过公主婆婆。”方锦书起身敛礼。
  两人正说着话,侍女端了托盘进来,将雪梨盅放在几案上。月圆伺候着靖安公主漱了口,才慢慢吃起来。
  靖安公主喜甜食,但她毕竟年纪大了,脾胃有些受不住。秦氏的胆子小,但在这些事情上还是很尽心,便用一些水果代替,让靖安公主能吃得放心。
  方锦书在这里做客,便也给她备了一份。
  用罢了雪梨盅,靖安公主有些乏了,方锦书便跟她讲一些京里的趣闻。

  ☆、第六百七十五章 上了一课

  她这次来公主府,关系着接下来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但,却不能急。
  好不容易在靖安公主面前建立起来的信任,若一着急,便容易坏事。表露的太明显,最坏的可能是,以往所有的努力都荡然无存。
  闲聊了片刻,她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话题切入,索性放弃。
  想要干成大事,就要沉得住气。
  方锦书念了会佛经,靖安公主合了合眼,醒来后精神就好了很多。留她吃了晚饭,方锦书才从公主府里出来。
  回到了翠微院里,春雨迎上来禀道:“太太吩咐,姑娘若是回来了,就去见她。”
  “好。”本来就是要去请安的,既然司岚笙特意找她,定是有什么事情。
  天气炎热,方锦书将出门的大衣服换下,芳芷伺候着她换了一件轻省的便袍,便去了明玉院里。
  “母亲,您找我?”方锦书进门见礼。
  司岚笙“嗯”了一声,看着她,目光中透出慈爱来:“你好生准备一下,再过三日在关大人府上有一场桂花宴,来的都是亲近的人家。”
  说着,她顿了一顿,道:“谭家,这次也会来。”
  有了谭阳,蛰伏已久的谭家终于准备好,要在京城的交际圈中重新露面。
  这一次,就是谭家重新振兴的第一步。朱自厚,是谭家审慎再三,才选择的人。
  方家是关景焕的嫡系,有了这一层关系,谭家借着姻亲关系,就能很快挤入朱自厚麾下的核心圈子。
  眼下的谭家,宜稳,不宜冒险。
  而在京城的政局,单打独斗的路将会很漫长。对深谙世家平衡之道的谭家来说,绝不考虑这样的事。
  朱自厚是历经两朝的老狐狸,门生故旧遍地。眼看年纪大了,行事越发稳妥。
  待他从宰相之位退下,留下的政治资源,就能被他认可的人所瓜分。
  这,才是谭家的最终目的。
  迎娶方锦书,便是这其中的一环。
  母亲刻意提起谭家,方锦书自然明白这话中的含义。
  看来,这次的桂花宴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回到翠微院后,方锦书坐在窗前沉吟,细细思量这其中的奥妙。
  这场桂花宴的时间,选得有些巧妙。疫症刚刚过去,太子赈灾有功正在返京的路上,而齐王詹事府眼看成立在即。
  朱自厚在这个时候举办宴会,聚集在他这个派系的官员,为的,绝不仅仅是赏桂叙旧、联络感情。
  半晌后,方锦书微微一笑,心道:这些朝臣果然个个都是人精,在皇帝面前诚惶诚恐、思前想后,私底下都各自有着算盘。
  关景焕已经摆明车马站到了太子麾下,朱自厚一系自然要早日商议对策。平素极少相聚,此时以桂花宴为由,称不上结党营私。
  这样的尺度拿捏得刚刚好,庆隆帝知道了,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与他们计较。
  原来,重活这一遭,果然能瞧见不同的风景。
  在前世,她以为自己的眼光已经足够长远,但也只是局限在后宫、与争储夺嫡。在天下大事、朝堂格局上,更多的是娘家定国公府在筹谋。
  如今看来,在朝中文臣暗地里的风云,远比自己所知道的更微妙。
  而谭家选择在这个时候露面,不得不让人心头暗赞,这个时机拿捏的巧妙。谭家,不愧是老牌世家,这番不紧不慢的筹谋,终于等来了最好的时机。
  细看谭家这一步步,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早在庆隆五年底,谭阳就到了方孰玉门下,学习文章。这一步,透露出与方家结亲的初步意向,却没有表明,给双方都留了退路。
  到了庆隆六年,谭阳连考场都没下,只一心苦读,经营人脉。谭家开始和方家议亲,却也丝毫不急,两家人比拼着耐心。
  直至今年,储位之争已浮上水面,朝局变得明朗,谭家才选择了朱自厚。
  借在朱家办的桂花宴,方、谭两家达成联姻。既表明了谭家坚定的立场,让谭家能一举获得朱家嫡系官员的好感,又能让这门喜事给这场桂花宴锦上添花。
  当然,方家在其中,也不是一个被动的、被利用的角色。
  能让谭家投入朱家门下,正是方家立下的功劳。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没有人会忽视谭家这样的力量。
  想明白了这一切,方锦书的心情,就犹如窗外的阳光一般明媚。
  她,又上了很好的一课,学到了东西了呢。
  阳光投在她的侧脸上,一抹微笑在她的嘴角漾了开来。眼里有着闪闪的亮光,闪耀着光芒。比夏雨后悄然绽放的睡莲还要清丽,比春日的牡丹还要明艳。
  她一向淡然,极少露出这样的神态。是那样迷人,令人挪不开眼。
  这样的方锦书,令刚刚捧着衣裙进房的芳芷看呆了去,半晌才回过神来见礼。
  “姑娘,您看看挑哪一条的好?”她手里的两条衣裙,都是为了赴桂花宴而特意挑选出来的。
  一条是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另一条是品竹色的水烟百褶裙,这两条都是前不久司岚笙让人新做了,做工精美,各有千秋。
  方锦书回过头来,看着这两条裙子,只有芳芷右边手里那条百褶裙,道:“就这条好了。”
  赏桂只是个借口而已,就算要在宴会上议亲,她也不想穿得太过醒目耀眼。
  及笄之后,方锦书对自己的容貌,有着十分清醒的认知。她的眉眼五官,若再加上隆重的装扮,在女眷中便会太过夺目,引人嫉妒。
  这不是她想要的效果。
  “姑娘总是那么低调。”见她果然选了那条,芳芷忍不住道:“婢子什么时候,才能替姑娘好生装扮一番呢。”
  她在花嬷嬷跟前学了十八般的梳妆手艺,偏生姑娘是个不好打扮的。素日在家里,连脂粉都不上,也就出门的时候才精心收拾。
  这么一来,芳菲学到的手艺,能用上的还不足十分之一。
  方锦书淡淡一笑,道:“到了我这个年纪还没出嫁的姑娘,自然要收敛一些才好。”
  芳芷跺了跺脚:“姑娘,可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她实在是为自家姑娘抱不平,明明是方锦菊作妖,苦的却是方锦书。

  ☆、第六百七十六章 心怀故人

  当年姑娘和褚末定下亲事,洛阳城里可是人人艳羡,翠微院里的下人们也都替主子高兴。怎料到,还未等这股热乎劲过去,就闹出了方锦菊的事情。
  自家姑娘心气高,不愿将就,她们也气不过。
  虽说下人不得私议主子的事情,但芳芷也在众人的眼里,看见了对褚末的不屑、和为自己姑娘不值的情绪。
  方锦晖出嫁后,司岚笙便有意让花嬷嬷作为方锦书将来的陪嫁嬷嬷。
  过了及笄还未定下来的姑娘,就算嫁了人,也难免会被好事者在背后指指点点。有从宫里出来的花嬷嬷做陪嫁嬷嬷,就能替方锦书省心不少,将后宅理得整整齐齐。
  所以,翠微院的下人,眼下都归在花嬷嬷手里头管教。
  有那起子爱偷奸耍滑的、嚼人舌根的、躲懒的,凡是种种,均被花嬷嬷给揪出来,好生调教了一通。
  花嬷嬷的管教,并非以刑罚为主,轻易也不责打下人。
  但不知怎地,她往那里一站,就带着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令那些下人见着便心头发颤。短短几个月,翠微院里的下人便被治理得服服帖帖。还禀过方锦书之后,清走了两人。
  对花嬷嬷,方锦书给予了充分的尊重,将翠微院的下人交给花嬷嬷管教之后,她便不再过问。
  花嬷嬷的能力毋庸置疑,能在宫中生存多年,还能以一己之力替主子报了仇。这份隐忍、毅力,都非常人能所及。
  而这份信任,来自她在前世对花嬷嬷的了解。而对花嬷嬷而言,能得到方锦书这样的信任,面上虽不显,心头却将她视为将要伺奉一生的主子。
  她上一个认定的主子,是从小伺候到大的,情分不一般。方锦书能得到她的认可,殊为不易。
  因此,这个时候的翠微院,比任何时候都有规矩。进出的下人,该有的规矩一丝不乱,能令方锦书如臂指使。
  若方锦书有不愿旁人知道的消息,就算是司岚笙,也不能探听得到。
  这么一来,在外有高楼等人作为臂膀,在内有花嬷嬷,方锦书做起事情来,越发顺手。
  芳芷捧着方锦书挑好的裙子下去,还有浆洗、熏香、熨烫等一系列的事情要做。三日后的宴会,是姑娘的大日子,这是司岚笙特意嘱咐下来的事情。
  不仅仅是衣裙,钗环首饰、绢扇罗帕,等等一应出门要用的物件,都要一一精心准备。
  翠微院里,有一种忙碌而轻快的氛围。
  谭家的婚事,眼下虽然没有挑明,但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谭阳以讨教文章之名,在方家出入了一年多,岂会是无缘无故。
  和芙蓉锦面的美男子褚末相比,谭阳为人谦和诚恳,容貌虽不及褚末,周身浸润着书香的气度却是不差。
  对翠微院的下人们来说,这样的姑爷,比褚末令人放心太多。毕竟,方锦书经历了一场退婚,关心着她的人都不愿意再看见生出什么波折来。
  是以,方家上下,对谭阳的认可度,甚至比当初的褚末还要高。
  不过这样的氛围,却没有感染到方锦书。她在心头默默计算着时间,等待着一个消息的到来。
  她不会记错,明日,就会迎来一个最好的时机。一个,她必须抓住的时机,不容错过。而在朱自厚家中举办的桂花宴,注定会被推迟了。
  这一夜,她睡得不甚踏实,天还未亮就已经醒来。
  听到动静,值夜的芳菲一骨碌翻身坐起,只是声音中显然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姑娘?今儿怎地这样早。”
  “醒了,便不如直接起身。”
  已过了最热的酷暑,凌晨的空气微凉。芳菲拿过一件罩衣替她披上,出们打了热水进来,伺候着方锦书洗漱。
  换了胡服,方锦书出了门,在院子里快步走了两圈,便开始练在静尘师太处习得的拳脚武艺。
  因胳膊受了伤的缘故,她已有好些日子未曾练拳。幸好这套拳脚练得十分熟悉,就算是隔上一段时日未练,也不会生疏了。
  高远的空中,挂着几颗寥落的晨星。
  天色犹如揭开了一层又一层的轻纱,从墨蓝色,逐渐变得浅蓝。一套拳练完,院子里的景物变得隐约可见。
  收了功,方锦书平复着喘息。就在此时,看见花嬷嬷手中持着一炷香,从屋子里走出来。
  看见她时,花嬷嬷显然有些吃惊。
  以往的这个时辰,方锦书尚未踏出房门。
  “见过姑娘。”花嬷嬷的心头,有些忐忑。她选在这个时辰出来,替她故去的主子上一炷清香,正是为了避着人。
  虽然,这并非皇宫大内,上香也不是什么犯忌的事情,但她总是惦记着原来的主子。
  托方家的福,她才好不容易出了宫,捡回一条命。在潜意识里,花嬷嬷并不愿让方家的主子知道,总觉得有点对不起方锦书的信任。
  但在深宫里时,花嬷嬷便无法替故去的主子做什么事,只能将思念深埋。如今若是不做,她过不了自己心头这个坎。
  是以,才选到这样的时候。
  在看见方锦书的时候,她先是一惊,随即便放松下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被方锦书知道这件事,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既然眼下被撞见,她也不用再悬着一颗心。这会儿,就看方锦书如何对待自己吧。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她离开方家,自谋生路。
  她老命一条,能活到现在已是上天垂怜。替主子复了仇,原本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接受的呢?
  难道,在方家这几年,让自己变得贪图安逸了不成?
  花嬷嬷暗自反省着,持着香等着方锦书的话。
  无论是哪个主子,见到自己这样的行为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