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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锦-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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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若不是自己约他,他怎会受这场无妄之灾?方锦书这样告诉自己。所以,关心他的伤势,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午休起来,芳芷正在替她梳头,芳菲进来禀道:“姑娘,婢子打听到了,权大人伤在左臂,昨日就去医馆包扎过。”
  左臂吗?
  方锦书觉得自己左边胳膊处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都伤在左手,这应该只是巧合吧。毕竟要自己刺伤自己,伤在左臂最为方便。
  “这瓶生肌膏,你挖一半出来,另外拣一个盒子装了,找人悄悄给权大人送去。”
  生肌膏的功效,主要是促进伤口愈合,不留疤只是一个看得见的效果。权墨冼是朝廷官员,纵然是左手伤了,也会多多少少地影响办差。
  她记得,在几年前权墨冼遇刺那次,他的左肩就曾经伤过,这次再次受伤,也不知道对旧伤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发了会呆,方锦书才从思绪中醒转神来。
  天色将将擦黑,权墨冼才从衙门里回到家。他的左臂处包扎着厚厚的药纱,显得格外醒目。
  “公子,你回来了?”刘管家迎了上去:“还没吃晚饭吧?我给你在灶上留了菜,这就让人去热热端上来。”
  “好。”权墨冼应了,道:“我先去看看母亲。”
  权璐出嫁、林晨霏死亡,昔日热热闹闹的后宅里,就只剩下权大娘一人。纵有奴仆陪伴,但这种缺少亲人陪伴的孤寂,乃是不一样的。
  权墨冼衙门事务繁忙,通常回来时也都晚了。
  林夫子虽然住在外院里,但为了避嫌,也为了让自己有事情做,他白日里都在城里的学馆里教书,只晚间才回来歇着。
  所以,在这一个又一个的白日里,权大娘想着这些事情,又看着空落落的院子,总是默默流泪。她的眼睛越发不好了,幸好还有乖巧的权夷庭在,能带给她一些欢笑。
  “母亲。”权墨冼进了房,走过去坐在她的下首,笑道:“嘟嘟有没有给母亲添麻烦?”
  “嘟嘟那么乖,哪里会添什么麻烦?”说起权夷庭,权大娘便有说不完的话:“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乖巧的孩子。”
  “他从婴儿时,就不用人操心。该吃吃,该睡睡。现在越发省心,我都没见他哭过。”她护犊子道:“你可不能因为不是亲生的,就嫌弃他。”
  “儿子什么时候嫌弃过他?”权夷庭哭笑不得。
  权夷庭的作息极为规律,这个时候,就已经由奶娘带着去睡觉了。
  权墨冼没养过孩子,不清楚权夷庭和其他孩子的分别。只当母亲是爱屋及乌,格外疼爱权夷庭,才会这样替他说话。
  “不嫌弃就好,我可当他是亲孙子。”权大娘絮叨着:“你啊,也别成天想着办差。这眼看着嘟嘟都快四岁了,你也该上上心,给他找个母亲回来。”
  “瞧瞧你,在外面办差也不小心些,老是受伤。这回来了,也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一屋子男子懂得什么,粗手糙脚的。”
  被权大娘嫌弃的粗手糙脚男子海峰候在门外,神情颇为无奈。
  类似的话,他们也都劝过公子无数回,可他却总是不为所动。念着已逝的大奶奶,公子不续弦也就罢了,房里连个丫鬟也不放,只留着他们这几个长随小厮伺候。
  跟着权墨冼久了,他们也都心疼公子,不但要忍受着外面的非议,回了家也总想着权大娘。却,偏偏没有想着他自己。
  但这又有什么法子?
  跟了这样的主子,他们也只能多替他想想罢了。
  但就如同权大娘所言,他们总不如女子细心周到。在生活上,也只是能保证公子的吃饱穿暖的基础需求。
  和其他朝中的五品官员相比,权墨冼总是要格外粗陋一些。
  朝中官员,对仪容仪表都有要求,刑部衙门里的官员,每个都由家中收拾妥帖。品级相同者,官袍都是一致的,可也能在细节出下功夫,显出不一样的讲究来。
  只有权墨冼,每日都是黑底官靴、浅绯色官袍,无一丝变化。
  海峰又等了片刻,权墨冼才从屋里出来,吩咐道:“把晚饭端去书房。”
  洪自良私囤粮食的案子,他今日已经以刑部的名义,调阅了一些往日通仓存档的账册、卷宗。这次查案,他不打算遮遮掩掩,只要查到线索,就要将洪自良给揪出来。
  这件事,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新的机遇,一个能让他在庆隆帝面前稳固信任的机遇。
  “好的,公子。”
  海峰知道他的性格,并未相劝。
  权墨冼做事,一旦定下来目标,从来都是这样废寝忘食。
  用罢晚饭,海峰替权墨冼换了手臂处的伤药,忍不住叮嘱道:“公子,您还是仔细着些。四姑娘送了一盒生肌膏过来,说能促进伤口愈合的,血止住了就能用了。”
  权墨冼挑了挑眉,眸子里露出喜悦的光来,道:“给我瞧瞧。”
  海峰原本不过是例行相劝,没想过他真能听得进去。见他放在心上了,喜出望外地将方锦书遣人送来的膏药拿了来。
  只是,权墨冼的伤口乃是新伤,还不能使用。

  ☆、第六百五十六章 机遇

  这是一个薄胎白瓷盒,质地细腻光滑,盖子上画了一丛浅蓝色的兰花草,通体釉色明亮轻薄。
  权墨冼将这个瓷盒放在手掌中,还不够他的手掌大。
  只有姑娘家,才会用这等小巧精致之物吧。权墨冼心头这样想着,将瓷盒放在砚台一旁,道:“你们都下去吧,不用伺候着,有事我会叫你们。”
  爱慕方锦书这件事,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天知地知他知,其余人等,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他都不愿让人知道。不仅仅是为了她的名声,他只想要将她藏在心底独享。
  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人,权墨冼从怀里掏出那张丝帕,到书房后面设的净房里,亲手清洗上面的鲜血。
  昨日,在方锦书走后,权墨冼刺伤了自己,还要处理接下来所有的事情,保证那名凶徒不会胡乱说话。
  这一番忙乱下来,回到家中时天色已晚,他也十分疲惫。又不想假手于人,便未来得及清洗丝帕。
  这鲜血是昨日方锦书在包扎胳膊伤口时沾染上,到了眼下血迹已渗入丝线经纬之中,难以祛除。
  换了两盆水,仍有淡淡的粉红色血痕留在其上。
  权墨冼笑了笑,也不在意那残痕,将丝帕拧干,铺在书案上等着晾干水痕。
  看着那盒生肌膏,以及这方丝帕,权墨冼心头大好。打开带回家的卷宗,开始逐一查阅。
  这一夜的烛火,直到过了三更才熄。
  翌日一早,权墨冼用冷水洗去了昨夜的疲惫,对刘管家道:“刘叔,要麻烦你安排人手,去南郊仓库细细查探,将那批粮食的囤放之地寻出。”
  查卷宗,只为了在里面寻出蛛丝马迹作为发难的由头,最终还是要找到那批粮食,才能坐实洪自良的罪状。
  有了上次血的教训,刘管家眼下人手充足,比在府里伺候的人手还要多些。
  “公子放心,若有那批粮食在,我定能找出来。”
  权墨冼换上官袍,道:“找到了切勿打草惊蛇,我要设法人赃并获。”对他而言,抓住洪自良才是最终目的。
  这么好的机遇放在他的面前,岂能不好好利用一番?
  洪自良并不是什么关键人物,但他是司农寺卿的儿子。他的贪婪,正好可以成为砍向司农寺卿的一把刀。
  而司农寺卿,正是庆隆帝一直想换,一直未找到合适理由的一名官员。
  他做错什么了吗?
  从他的职责来说,司农寺卿并没有错。然而,他却是汝阳王从小长大的好哥们。掌全国粮仓这样关键的位置,放在这样的人手里,庆隆帝怎么能放心。
  他错,就错在不该牢牢把住这个位置不放。
  要知道,他越是做得无懈可击,庆隆帝便越当他是眼中钉肉中刺。
  这个道理,权墨冼看得明白,方锦书更看得清楚。她将这件事托付给权墨冼,一来是因为他值得托付,二来也想让他能借此稳固地位。
  扳倒司农寺卿这样大的功劳,朝中明眼人都会看在眼里。
  针对权墨冼的势力,总要收敛一二。
  “姑娘,老爷回来了,正在书房。”芳芷进门禀道。
  “好,我这就去见父亲。”方锦书加了一件软纱罩衣,让芳芷端了一盅刚刚熬好的雪梨汤跟在后面。
  “父亲。”方锦书轻轻叩响书房的门。
  “书丫头来了?快进来。”方孰玉抬头,看着她笑道:“我刚收了一幅画,书丫头也来一起品品。”
  方锦书走近仔细看了,道:“好画!笔法细腻,又不失洒落。这枝叶画的着实不错,疏密有致。”
  “不愧是我家丫头,这眼光就是好!”方孰玉抚掌笑道:“画这幅画的,还只是个年轻人,我看好他。”
  他离开书案,转身到窗边的高背椅上坐下,笑道:“来找为父何事,说吧。”
  方锦书示意芳芷将雪梨汤放在案几上,笑道:“眼看就要立秋了,雪梨清热润肺,便给父亲炖了一盅来。”
  方孰玉拿起银匙在炖盅里轻轻搅着,看了她一眼,道:“一盅汤,哪里需要你专程跑一趟?说吧,还有什么事?”
  “还是父亲知道女儿。”方锦书轻轻一笑,道:“女儿此来,确实有事。”
  她使了个眼色,芳芷施礼告退,屋中伺候着的小厮也都退了下去。
  “父亲,您可知道司农寺卿?”方锦书低声道。
  方孰玉的目光闪了闪,相信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这个人,应道:“自然知道。”
  “高楼回禀,他发现洪家大公子有私囤粮食的迹象,追查之后,确实十分可疑。”
  “当真?”方孰玉一震。
  这件事的厉害之处,他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女儿苦于人手有限,便让高楼将此事禀给了权大人。”方锦书道:“估摸着,不会太久,就能有结果。”
  她给权墨冼的线索,比这时告诉方孰玉的更加明确。以权墨冼的能力,并不需要多久就能查实此事。
  “父亲,您可先行准备着。”
  洪自良被揪出来,卫亦馨的算盘就打不响。而借此事,将司农寺卿拉下马,庆隆帝就可以换上自己一直想要任命的官员。
  这份首功,自然会记在权墨冼的头上。但方孰玉若是能提前准备,在案发之时推波助澜,也能在庆隆帝那里记上一笔小功。
  以方家目前的局面,正合适不过。
  一举三得之事,方锦书何乐而不为?
  方孰玉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书丫头,为父只恨,你为何不是男儿身。”
  方锦书拥有这等敏锐的政治眼光,就算在深闺里,都能替方家谋划,替他的仕途铺路。若是男儿,方家何愁未来后继无人?
  他一向没有看低了她,却不料,她始终带给他超出预料的惊喜。
  “我就算是女儿,也是方家的女儿。”方锦书轻声承诺:“父亲,我会保方家一个满门锦绣。”
  方孰玉哑然失笑,摸了摸她的头,道:“说什么傻话,方家有你祖父在,有我在,还用不到你来操心。”
  “你啊,好好地嫁人过日子,我和你母亲也就安心了。”
  他这个宝贝女儿,就盼着谭家那小子能好好对她。

  ☆、第六百五十七章 五味陈杂

  方锦书笑了笑,并未说话。
  只要方家能顺顺当当的过了眼下这一劫,她就比什么都高兴。莫说要她嫁给谭阳,嫁给谁都可以。
  那个时候,她总算是能放下一半的心来。
  当进入庆隆七年,她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时,她就知道拥有了足够的时间。疫症一来,两家议亲之事自然而然地会搁置下来。
  她是这样想,方孰玉却是感慨,为何小女儿的婚事,会如此多的波折?
  好不容易谭家有意,却在旧年因为两家为了平衡而暂时搁置。到了今年,两人见过面之后,正该进行下一步时,先有涝灾,紧接着又是疫症。
  就在他感慨之间,方锦书想了想问道:“父亲,有件事,女儿一直想要问您。”她想要知道,方家在争储一事上的立场。
  “何事?但说无妨。”
  “如果,齐王请您去詹事府任职,您会去吗?”方锦书低声问道。
  这是她在前世,就没有答案的一个问题。而此时,她突然想要去验证它。
  方孰玉一惊,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争储夺嫡,绝非一个闺阁姑娘该关心的话题。
  “父亲,我就是想知道。”
  方孰玉沉吟片刻,道:“我已经与你祖父商议过,在这件事上,我们两不相帮。我们方家,没有这个赌博的资本,一旦失败,将万劫不复。”
  听到这个答案,方锦书微微有些失神。
  原来,他一早就决定了吗?
  若不是,在前世她以那支梅花银簪相求,以旧情相托,他怎么是后来的那个下场?
  自己,真是欠他欠得狠了。
  “怎么了?”看着她失神,方孰玉关心地问道。
  方锦书“哦”了一声,道:“没事,女儿还以为,父亲会押注。”
  “你这个小脑袋瓜子成天都在想的啥?”方孰玉笑了起来,道:“这件事,我们就只讨论这一次,绝不能再提起了,啊?”
  “好。”方锦书点着头,心里五味陈杂。
  既然方孰玉是这样的打算,她布局的成功率又将大上几分。只是,心头的愧疚感,却越发多了。
  也罢,洪自良的案子,就让父亲先立下一份小功,巩固方家现有的地位吧。其余的事,下个月自有分晓。
  权墨冼果然没有让方锦书失望,不过几日功夫,他就已经摸清了囤粮之处,与发难之机。
  刑部衙门里,总是被庄严肃穆的氛围所笼罩着,气氛在六部之中最为沉重。在这里进出的人,也都行止匆匆,面沉似水。
  无他,只因这里进行的,都是事关生死的大案要案凶案。每天都和各种各样的凶徒打交道,衙门的人也都无端自带几分煞气。
  权墨冼坐在书案后,点了几名捕快,沉着脸道:“你们跟我走一趟南郊,有命案的线索。”
  在刑部,他查案的能力数一数二,无人敢挑战于他。
  这是他自从进入刑部之后,所经手的每一件案子、无一冤假错案。无论旁人对他观感如何,他的权威,是在这一件又一件案子中积累起来的。
  对权墨冼的非议,也只能诽谤他的人品,对他的能力却毫无办法。
  就像在大悲寺遇到的那名持刀伤人的凶徒,他的父亲原是管着西市的小吏,贪财好色,仗着手里的权势而为己谋私利。
  他看上了一名晋商养在京里的外室,那外室也是个不安分的。暗自苟且了半年有余,未曾想却被晋商突然抵京而被捉奸在床。
  追逃之间,他与那名外室合力,将晋商刺死。
  却又恐东窗事发,自己要被抵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外室杀死,制造出两人同归于尽的假象,他却逍遥法外。
  他与那外室通奸之事,一向保密,无人知晓。晋商乃是外地客商,大半年才抵京一次,就算是行会里的人,也不清楚他在那日回来。
  这其中的曲折,除了他,无人知晓。
  这样的凶案,先是京兆府带着衙役来查了,认定为两人争执之下,错手杀掉对方。上报给刑部后,刑部捕快复查之后,认可了这个结论。
  正当他以为自己侥幸过关之时,晋商的嫡妻却上了京,在行会的支持下,到刑部衙门击鼓鸣冤。
  晋商团结,绝不相信那名外室能有力气将人刺死,声势浩大的要求重审查。否则,就以罢市作为要挟。
  然而这件案子,证据确凿,血衣凶器一应俱在。晋商在回京当日遇害,连仇人都没有一个,衙门里大多数人都不认为有别的可能。
  但晋商行会如此来势汹汹,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在顾尚书的示意下,便将这件棘手的案子分给了权墨冼。
  你们不是要公道吗?你们不是说有冤情吗?
  那刑部就派出查案断案一流的权墨冼,来给你们查案。如果权墨冼也查不出不同的结果,晋商行会的怒火,便会发泄到权墨冼的身上,由他来背这个黑锅。
  若真查出来,案子另有冤情,那便是刑部用人得当。
  这样一来,晋商行会自然没了意见。
  顾尚书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在旁冷眼看着,就等着看权墨冼倒霉。从他心里,不信这件案子还有别的内情,只当经商行会是借此闹事,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罢了。
  然而,此事的最终结果,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权墨冼重新勘查了现场之后,硬是从已经事发多日的现场中,寻出了蛛丝马迹。小吏被抓之时,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但在新的物证人证面前,在铁一般的事实中,他只能认罪,被判秋后处斩。
  权墨冼再一次,让顾尚书的打算落空,让刑部的人心服口服。特别是在基层办案的捕快、仵作等人,越发敬佩于他。
  这次的案子,让权墨冼收获了晋商行会的感激,却也埋下了前几日被那凶徒袭击的因。
  但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不会后悔。
  寻求真相,而无论对方的身份地位,这是权墨冼一直以来秉承的原则。
  有了这些实打实的功绩,他在衙门里的行动也自由许多,有了自主查案的权力。
  因此,他说有命案的线索,在他手下的捕快无人质疑,轰然应诺。

  ☆、第六百五十八章 说笑了

  捕快提着水火棍,腰间挂着朴刀,众人簇拥着权墨冼,一行人出了刑部衙门。
  还未走出刑部大门,一名胖胖的官员袖手站在那里,眯着眼睛阴阳怪气道:“哟,权大人好大的官威,这是要去哪里?”
  “查案。”权墨冼脚步不停,淡淡道。
  “请恕蒋某孤陋寡闻,未曾听说最近有何大案要案,值得权大人出手?”胖官员脚步前移,拦住他的去路。
  “命案,在蒋大人这里算不算大案?”权墨冼眼神凌厉。
  一众捕快品级不如对方,但神情却毫不掩饰他们内心的不屑之意。蒋大人一窒,再找不到言辞,只得任由权墨冼带着人从他身份匆匆而过。
  看着他们离开,他在原地啐了一口,恨声道:“呸!不过是个泥腿子,且看你还能风光多久。”
  说罢,转身径直去了顾尚书房中,禀道:“尚书大人,属下看见权墨冼带着人出了衙门,说是去查案。”
  “属下瞧着,他形迹可疑。”
  顾尚书眯了眯眼,道:“看看他往哪里去了,让几个人跟着他。我倒要看看,他又想搞什么鬼。”
  自从权墨冼来到刑部,让他这位堂堂尚书几度吃瘪。这口气,让他怎地咽得下去?
  最开始,他是奉了关景焕的令,才为难权墨冼,也让他吃了几个小亏。但那几件大事上,反倒让权墨冼出尽了风头。
  打压不成,反让他从六品员外郎升为五品郎中。
  五品官,在京城里算不上什么。但权墨冼才二十余岁,在这样的年纪能成为五品官的,莫说眼下,就算往前再数一百年,也一个巴掌数不完。
  权墨冼这个年轻人,前途无量。
  可惜,他一开始就站在了权墨冼的对立面。这时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誓要将他打压到底。
  蒋大人得了吩咐,喜滋滋的下去,点了人去跟着权墨冼。只要是能对权墨冼造成不利的事情,他都十分乐意去做。
  这次查案,权墨冼没有骑马,而是坐在马车中。
  刚刚出了城门,海峰就策马上前,在车窗处俯身禀道:“大人,有人跟上来了。”
  “再放慢一点速度,莫让他们跟丢了。”权墨冼勾了勾唇,嘴角边出现一抹冷笑。他故意选在这个时辰出门,就是为了让顾尚书的人瞧见。
  一行人到了南郊,刘管家早就安排了下人候在此处,道:“大人请跟我来。”对此情形,众捕快早就见怪不怪。权墨冼的家人得力,这也不是头一回了。
  权墨冼下了马车,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众人放轻了脚步,由那人领着,悄声在密布的仓库中穿梭。
  到了一个看起来很偏的院子门口,带头的人以手指撮口,发出了两声短促的麻雀啾鸣,便侧耳倾听起来。
  一息之后,从不远处也传来三声麻雀啾鸣。他脸色一松,冲着权墨冼点了点头。
  “上!”
  权墨冼猛地一挥手,一众捕快齐齐一声大喝,震得院门上的灰扑簌簌地直往下落。
  一名身材魁梧的捕快提着水火棍冲上前,抬腿将院门踹开,后面众人呼啦啦一拥而上,抢入门中。
  他们对权墨冼都有一种盲目的信任。这次说了是来查命案,又这般阵势,便以为里面藏着的是凶徒。
  可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纷纷愕然,呆立在当地。
  他们设想过种种情况,比如有人正在行凶,或者凶徒持械抵抗,又或者里面的人狼狈逃窜。在捉拿凶徒的过程中,他们什么样的情形没见过?
  但院里的情况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一名锦衣男子,在擦着额头上的汗,暴跳如雷地骂着他面前的一名管事。还有几名下人伺候在他身边,都被骂得抬不起头。
  在大户人家,训斥奴仆,确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这值得他们大动干戈到此吗?
  莫不是,权大人弄错了地方?还是带路的人搞错了?众捕快面面相觑,眼睛里都写着相同的疑问。
  对此情形,权墨冼心头早有预料。
  他哪里是来捉拿凶徒的?他设下一个饵,诱得洪自良亲自来仓库查看,方才能人赃并获。将这一桩私换通仓粮食的大案,揭露于人前。
  权墨冼不紧不慢地走入院中,朝着院里站着的洪自良拱手,道:“洪大公子,叨扰了!”他语气和煦,就如同受邀的客人,在问着“你吃饭了吗”一样拉着家常。
  洪自良正在对着管事大发脾气,被这样突如其来的阵势所吓倒。
  这里,是连他父亲都不知道的秘密之地。突然闯进来这么多人,怎能不让他心惊胆战?
  他抬头看着权墨冼,在记忆中搜索了一番,才想起他是那名风评不佳的刑部郎中。
  “原来是权大人,”他强作镇定地拱手,道:“大人在查案?恐是走错地方了吧?”
  “无错。”权墨冼淡淡笑道:“权某此来,正是为了洪大公子你。”
  “我?”
  心头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洪自良恨不得飞速离开此地。
  不!
  他恨不得从来就没有出现在这里。
  “权大人说笑了。”洪自良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地沁出,他也顾不得去擦拭,勉力笑道:“我记得,我和大人并无有什么干系?”
  权墨冼点点头,道:“洪大公子说得没错。”
  洪自良舒了口气,笑道:“正是正是!今日相见也是有缘,改日定当设宴相请。”他越来越摸不透权墨冼的来意,只想快些将他糊弄走。
  权墨冼笑了笑,却没有挪动脚步,对跟着他身后的海峰,道:“去外面,将蒋大人的人也都请进来,好好看看。”
  他在这里跟洪自良浪费半晌口水,正是为了等跟着他的人。
  这桩案子,他需要这些人做见证。
  就在洪自良愕然之际,海峰出了院子,又带进来几个人。看服色,这几人也是在刑部当差之人。
  他们的面上,也是掩饰不住的惊愕。
  原以为悄悄跟着权墨冼,却被他命人唤进来。这其中的尴尬,无以言表。
  “好了,既然人已到齐,就开始吧!”权墨冼道。
  “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洪自良急得满脸通红。

  ☆、第六百五十九章 鄙夷

  “不做什么,”权墨冼道:“只是看看这仓库里,究竟藏着何物?”
  “你有什么权利!”洪自良急得脸红脖子粗。
  在他身后的这几座仓库,全是从通仓里转移出来的粮食。而这批粮食,连他父亲都不知道,是他指望着用来发财的。
  后来端成郡主找到他,许了另外的好处给他,让他按兵不动。
  否则,他早就让人将这批粮食运往棣州一带的灾区,闷声发一笔大财。
  朝廷虽然已经派了太子前往赈灾,但在遭了灾的地方,粮食总是最金贵的。为了一口吃的,卖儿卖女的不在话下,再高的米价也能卖得出去。
  卫亦馨提出用高价将他这批粮食买下,还额外许了他一个做官的名额,他这才按奈下来。
  洪自良的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却从未想过他做得如此隐秘的一件事,会出现眼前的变故。
  “洪大公子,我接到线报,在这里藏着一名杀人越货的凶犯。”权墨冼施施然道:“敢问这里,可是你的私宅?”
  “这……”洪自良张口结舌。
  为了保密,他早就买下了这个地方。可眼下,他怎敢承认?一旦认了,从里面搜出来囤积的粮食,就与他脱不开关系。
  “既然不是,就请恕权某失陪,先行处理公务,稍候再与公子叙话。”权墨冼拱手,对众捕快道:“给我搜!”
  高芒律法有规定,不得擅闯私宅。但洪自良既然不敢承认,权墨冼又以查案为借口,他便无力阻挡。
  众人虽不明所以,但看两人的对答,就知道必有什么非同寻常之处。得了权墨冼的吩咐,片刻都不耽搁,分头进入各个仓库之中。
  洪自良的面色越来越灰败,想了想,扭头便走。
  照这样下去,粮食被搜出来只是片刻的事情,他不能再留在这里。只要能脱了身,一切都好说。
  “大公子,要去哪里?”权墨冼的声音传来。
  “就不劳大人关心。”此时,洪自良已十分肯定,权墨冼正在冲着他来的,恨声道:“大人办差,我等百姓还是退避的好。”
  权墨冼抬了抬手,海峰上前将洪自良的胳膊抓住。
  “你干什么?”洪自良奋力挣扎,高声道:“我有什么权利抓我?我父亲可是司农寺卿!你一个区区五品官,就不怕被我父亲弹劾吗?!”
  “有你这么个儿子,也是你父亲倒霉。”权墨冼淡淡笑道:“你还好意思提你父亲?”
  “什……什么?!”
  权墨冼笑而不语。
  这桩案子事发,届时司农寺卿自身难保,更无力保住洪自良。
  “不!”洪自良大叫一声,道:“我只是路过这里,你凭什么抓我?!”他竭力想要撇清干系。
  “现在说这些,晚了。”权墨冼看了一眼院里属于洪自良的下人,吩咐道:“把他们控制起来。”
  对洪自良不能上刑,这些下人却没有这个顾虑。
  这里有好几个洪家的下人,只要进了刑部大牢,没人能扛得住。
  吩咐完毕,权墨冼便不再理会兀自挣扎不休的洪自良,将目光投向那几座仓库。
  盏茶功夫之后,陆续有捕快从里面出来。
  他们神情严肃面如锅底,手里都或多或少地抓了一把白生生的米。
  能在刑部办差的,个个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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