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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锦-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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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元瑶和徐婉真的冲突,正好成为她最好的借口,顺其自然而为之。唐元瑶肯和她一道去最好,她不去也无关大局。
“既是唐家姐姐所求,妹妹怎敢不应?”方锦书笑着答了,起身走向徐婉真那一桌。
她盈盈而立,站在一旁笑道:“不知,我可否坐下?”
涂山长虽不在朝中为官,但在文官中的影响力从来都不缺。涂曼芬、涂曼珍姐妹,方锦书在旁的饮宴上也打过照面,双方算不上熟识,也知道对方身份。
涂曼珍是妹妹,性情活泼,直爽得甚至有些鲁莽,她看见方锦书从唐元瑶那边走过来,便竖起了一身的尖刺,道:“你不是跟唐家大小姐交好吗?来做什么。”
就在不久前,唐元瑶讽刺徐婉真浑身铜臭气息,而这个和她交好的姑娘特意前来,想来也没什么好事。
对这番被迁怒,方锦书心头早有预料,也不着恼,笑道:“这里来了位眼生的妹妹,我瞧着颇有眼缘,便想要来结识一番。怎么,不欢迎我吗?”
涂曼珍还要再说,徐婉真轻轻按上她放在桌上的手掌,温润地笑道:“既是有缘,还请坐下说话。”
她的肌肤莹润而有光泽,语气从容自信,仪态优雅。在举手投足之间,甚至还隐隐含了一丝贵气。
这,也是方锦书没看明白的地方之一。
商户之家里,不乏教养良好的姑娘。但因自身的格局眼界所限,就算是请了宫中的嬷嬷来教养,也养不出这通身的气度。
一个普通商户女子,还是一个家中正遭了劫难,有求于人的商户女子。在这场名门千金的饮宴中,不露怯,就已经可称得上沉稳大方。
而徐婉真,就算刚刚才被讥讽,此时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落了下风,实在是难能可贵。
方锦书打量着这个谜一样的女子,却不知徐婉真也在端详着她。
她们两人,各有各的秘密。身世来历又天差地别,但这却不影响,两人骨子里拥有的共性。
我们都是孤独的。
在两人的眼神碰撞之间,两人的心底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虽然,并不明白对方的孤独从何而来,但这份来自灵魂的默契,却告诉她们彼此。
是的,她们都是孤独的。
方锦书深深地看了徐婉真一眼,看到了在她前世里未曾看见的东西。在前世,她见到徐婉真时,她已经是立下大功,在皇宫中接受褒奖。
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在歌舞环绕的盛世之音中,她看不清,也没有时间去深究。
而此刻,在她的心里隐隐有所明悟。
徐婉真那优雅得体的仪态中,有几分不真实之感,就好像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的人坐在这里,却好像隔着一道透明的隔膜,不可触及。
虽然她刻意地掩饰了,可方锦书仍能看出其中的不协调来。
“是的,难得有缘。”方锦书款款落座,看着徐婉真道:“方才唐家姐姐出言无状,唐突了这位妹妹,她已是知道悔了,只是拉不下脸面,便让我替她赔个不是。”
“还望,这位妹妹不要见怪才好。”
徐婉真轻笑道:“这位姐姐言重了,头一回见面,难免会发生些误会。能因此而结识姐姐,反是我的幸事。”
两人是头一回见面,无人引见,因着心头这份投缘,便姐姐妹妹的称呼起来。
涂曼珍吐了吐舌头笑道:“快别姐姐妹妹的了,听得我这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怎么说话呢!”涂曼芬轻斥了她一声,回头笑道:“来,我给两位正式引见一下。”
她朝方锦书做了个手势,道:“这位,是礼部侍郎方家的四姑娘锦书,父亲是在御前制诏的翰林,母亲是大理寺少卿司家的女儿。”
徐婉真是头一回出现在这样的交际场合,涂曼芬生怕介绍的不够详尽,让她轻视了眼前这位方家四姑娘。
因着靖安公主的缘故,这满京城里,在背地里非议她的人不少,明面上却无人会当面得罪于她。但这一层关系,却是不便介绍。
涂曼芬便想着先郑重介绍,靖安公主的事情再私底下跟徐婉真说清楚。
“见过四姑娘。”徐婉真在座位上敛礼,方锦书还礼。
“而这位,是我们的表妹,徐家大姑娘婉真,她刚从江南来到洛阳城不久。”徐婉真的父兄尚在牢中,涂曼芬不方便道出,便简单介绍了。
“四姑娘比我年长,管我叫婉真即可。”徐婉真道。
“好。”方锦书笑道:“今日能结识婉真妹妹,也不算白来这一遭。在京中你不熟悉,改日再下帖子邀你一道游玩。”
徐婉真笑着应了。
寒暄了几句,方锦书道:“你们聊着,我这就先过去了。”她再耽误下去,就只会显得不正常。
顺利结识了徐婉真,迈出了第一步,这就够了。余下的,慢慢再说。
“你可算是回来了!”唐元瑶看着坐下的方锦书,问道:“如何,那个女子怎么说?”她心急这个结果。
“你就放心好了,”方锦书笑道:“我替你道了歉,她没往心头去。”
“那就好。”唐元瑶玩着手里的珠串,道:“想来,日后遇到她的机会也不会多。只不过,把话说开总是好的。”
方锦书笑了笑,没有说话。
唐元瑶还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徐婉真,可她绝想不到,往后她和徐婉真碰面的机会还真不多。但这不多,是因为徐婉真远远的超过了她,而非低于她的阶层。
☆、第六百一十七章 牡丹花会
“我出去转转,你来吗?”见过了徐婉真,方锦书心底的一块大石头也就落下。她惦记着大姐方锦晖,想去瞧瞧能不能遇到她。
方锦晖,这次是作为巩家少奶奶的身份而来,而非方家女儿。
唐元瑶摇了摇头,道:“你去吧,我就不出去了。”在这样的花会上,受邀的个个都是夫人贵女,她一个京兆府尹的女儿,真算不上什么。
她自知身份,便不愿出去。
出了这个厢房,方锦书找来一名公主府的侍女问了路,朝着朝臣女眷歇脚的地方而去。
芳菲跟在她的身后,眼尖的瞧见了巧画的身影,提醒道:“姑娘,大姑娘应该在那个屋里。”
方锦书进去一看,方锦晖果然在此。在她身边的,还有刚刚嫁人不久的吴菀灵。两人坐在一块,不知在说些什么,相谈甚欢。
“大姐姐。”方锦书笑着招呼。
“妹妹来了?”见到妹妹,方锦晖的眼睛一亮,道:“快,过来坐,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方锦书笑道:“还不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的。倒是大姐姐你,多日不见漂亮了不少。”
“谁说的,我家妹子是最好看的。”方锦晖道。
吴菀灵扑哧一乐:“你们姐妹二人这番互相吹捧,实在是肉麻的紧。”
“我说的可是实话。”姐妹两人异口同声道。
一起说完这句话,两人对视一眼,俱都笑了出来。这份默契,也真真只有从小相伴着长大的姐妹才会拥有。
姐妹两人许久不见,自然是有好多说不完的话。
方锦晖嫁给了巩文觉之后,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她对巩太太恭谨有礼,媳妇该有的恭顺一样不少,巩太太也是明理之人,婆媳两人相处起来没有什么矛盾。
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就是她嫁去巩家快一年了,肚子还没有动静,这让方锦晖有些暗自着急。
“大姐姐你年纪还轻,我听花嬷嬷说,女子太早生子伤身体,晚些反而更好。”花嬷嬷没有作为方锦晖的陪嫁嬷嬷进入巩家,姐妹二人,她更喜欢方锦书多一些。
“话虽这样说,婆婆也没有催我,可我自己有些着急。”方锦晖道。
嫁了人,就要替夫家延绵子嗣。虽然两人成亲还不到一年,巩家上下也没有催她。但越是这样,她自己心里越是过意不去。
方锦书想了想,道:“大姐姐你还记得前几年在我们家住过的苏神医吗?我听说,他的儿子回到洛阳城了。”
“哦?”方锦晖诧异道:“我自然记得,苏神医的医术出神入化,母亲的头痛病全靠了他才不再犯。”
这个时候,方锦书提起这件事,方锦晖转眼便明白过来她的用意:“我也记得跟在苏神医身边的那名小大夫,可他能有把握吗?”
不是她不信,实在是苏良智的年纪太小,就算是如今也才十七岁而已。
“我听说,在江南道大人都管他叫苏小神医。”方锦书道:“大姐姐,你可以试试。”
方锦晖点点头:“既然如此,回府后我便着人去请他来。”有苏神医的名头做担保,她愿意尝试。
愉快的时光总是溜得飞快,不多时,门口便来了公主府上的侍女,请众女一块到漱雨轩中赏花。
漱雨轩坐落在溪边,由一个大敞轩两间小厅组成,宽阔而明亮。
女眷从不同的房间中出来,由侍女们引着,品阶从高到低,先后秩序分明。走在最前面的,是各国公府的夫人们,其后是侯府、伯府夫人。
同她们并行的,是朝中重臣的夫人,从二品一直往下排。
就算是受昭阳公主的邀请,文臣勋贵共处一地,也自发地成为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体系。
小厅里,陈列着从各府送来斗花的名贵牡丹,争奇斗艳,满室芳香扑鼻。
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姚黄、魏紫、豆绿、赵粉,这四大名品俱都在列。二乔、玉楼春、香玉等品种更是各有好几盆。
在每一盆花下面都系着一个紫檀木牌,上面写用小楷写着各地对应的府邸名字,如“定国公府”、“安平侯府”等。
在一个紫檀雕花架上,并列的放着两盆难得一见的牡丹品种:一盆是太子府上的青龙卧墨池,一盆是齐王府上的冠世墨玉。
赏过了花,侍女们引着众女进入敞轩之中。
这里,按古礼一人一席,众人按各自的座位落座。
昭阳公主作为此次花会召集的主人,坐在主位上。
她的脸型略方,腰肢挺拔。眉如远山般青翠,额头较广,两颊处有深深的酒窝。单看一处或许并不出色,但组合在一起,却成为一张别具魅力的脸。
昭阳公主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绝色美人,她的美丽中透着英气,如一朵盛放的牡丹,国色天香。
此时,她身着的彩衣灿若云霞,笑容明亮耀眼。
在她的两侧,分别坐了此间地位最高的定国公府夫人李氏,和太子妃傅氏。
待众人落座,昭阳公主轻轻拍手,女乐停止了演奏,施礼告退。
她朗声一笑,道:“昭阳奉皇后之命,召开这次的牡丹花会。只为给父皇献上最好的花、最好的诗、最好的画。”
“各位赏脸到此,还请倾力而为,不可藏私。”
方锦书垂眸,借着茶杯的掩护,看着意态从容的昭阳公主,心头感慨。
她在前世只恨未将昭阳公主生为男儿身,今生一见,果然如此。昭阳公主,比她预料中的更加出色,这份从容自信,难得的是她的胸襟远超齐王。
可惜,命运弄人,让她生为女子。
而这世界,对女子总是有着各种不公,束缚着她们的自由与灵魂。
看着众女面上兴奋的神色,昭阳公主微微一笑,她的两名心腹侍女端着两个紫檀木盘上来,沿着敞轩四周走了一圈,呈给各位夫人贵女看。
那两个木盘上,一个放着一支通体无暇的白玉如意,另一个放着一柄大食国朝贡的玳瑁嵌明珠腰刀。
这两样宝物,都是曹皇后所赏赐而下,方锦书再熟悉不过。
她更知道,在敞轩内的贵女的挤兑下,徐婉真七步成诗,接连做出了两首咏牡丹的好诗。
☆、第六百一十八章 七步成诗
尤其是第二首“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堪称换一字而不可得的绝妙好诗。
方锦书还记得,前世她在深宫中见到呈上来的这首诗时,那份内心的悸动与激赏。
就在那时起,她虽然没有见到过徐婉真,却在心头对这名能作出此等好诗的商户女儿产生了好奇。
事情的具体经过,方锦书并不知晓。她所能做的,正是放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要去影响了那最后的结果。
离昭阳公主不远处,齐王妃的身后坐着卫亦馨。
她跪坐得极为优雅规矩,眼眸里精光闪烁,时不时瞥过徐婉真一眼。
公主府的侍女在敞轩中间摆了两个宽阔的大书案,一众贵女依次上前题诗作画。徐婉真的商户女子身份,不出意外的成为了众矢之的。
敞轩里,人们都轻声细语的交谈,维持着优雅的仪态。但也掩不住非议的口舌,与鄙夷的目光。
就在这步步紧逼之中,徐婉真傲然起身,不再掩饰周身的冷清气息,眉目之间顾盼睥睨,冷漠、优雅、遗世而独立。
感受到她身上发生的变化,众女齐齐一静。
卫亦馨看了徐婉真一眼,垂了眼眸。
她也不清楚在牡丹花会上发生的事情经过,同样不愿因为她的干涉而改变了徐婉真的命运。因此,并不说话。
接下来,徐婉真七步成两首诗,惊艳四座。
卫亦馨率先鼓掌,笑道:“妙,实在是妙!这位徐家姐姐的诗才,乃本郡主生平仅见,当真不可思议。”
有了她这句话,众女也纷纷鼓掌附和起来。只见先前出言逼迫徐婉真的贵女,面上的脸色便有些尴尬。
方锦书将这一切看在眼底,便知道卫亦馨对徐婉真果然也别有打算。
漱雨轩的动静,都落在了小溪对面的清玄阁的一众男子眼中。
清玄阁,建在假山之上。居高临下,可将对面的女子看得真切。既照顾了男女大妨,又有一种“美人如花隔云端”的朦胧美意。
其中几人的视线,更是在徐婉真这名新面孔身上流连不去。
清玄阁中视线最好的位置,坐着身份地位最高的人。比如说太子,及国公府上的世子公子。
谭阳坐在一侧的角落中,默默品着口中的茶水,将视线投在对面漱雨轩的方锦书身上。方锦书没有见过他,他却寻找时机,远远地见过她几面。
是以,到了这时不需花多少功夫,谭阳就能将方锦书辨认出来。
漱雨轩里作出的诗画,由专人糊名送到了清玄阁里。
没错,女子们的作品,最终由男子来评定。在下人呈上了裁制好的金箔牡丹,每位男子能在自己看好的作品上投出一朵。
最后统计出获得金箔牡丹最多的作品,就能获得这次的彩头,诗画各有一名。徐婉真,不出意外的得了作诗的头名,获得那柄削铁如泥的腰刀。
赏完了牡丹、作了诗画,公主府上的下人呈上了制作精美的牡丹宴。
用罢午宴,公主府上安排了厢房供年纪大的老夫人歇息。另外,游园、品茗、对弈、听评书、看戏、游湖,各有消遣。
方锦书并不愿与卫亦馨共处一室,出了敞轩,独自落在后面,默默想着心事。
谭阳起身,看清了她前往的方向,缓步走出屋中。
这里的人身份地位都比他要高上太多,连认识的人都极其有限,更没有什么交情可言。他能受邀前来,还是谭老爷子托了人情。
谭阳的离去,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屋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人,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京城交际圈的新面孔——徐婉真身上。
忠国公府上的世子,也就是北军统领武胜,和他的庶弟武正翔感情甚笃,两人相携走了出去。这兄弟二人,高大英武,相貌俊朗,在京中的武勋子弟中,称得上是顶尖的人物。
这些武勋权贵的圈子,和文臣原本就不相干。但忠国公府上这兄弟两人的际遇,却关系着高芒的国运。
方锦书漫步在花径之中,将未来能影响大局的武勋都在心头仔细过了一遍。只是眼下时机未到,她只需按兵不动。
当务之急,她必须先要改变那件最关键的事,才能谈日后的打算。否则,一切都只是空中楼阁罢了。
她想着心事,伺候着她的芳菲便默然不语。
公主府占地极广,内有重重屋宇亭台楼阁、溪水湖泊两相呼应。因此,这次受邀来牡丹花会的宾客虽多,散落在其间后,并不显得拥挤。
方锦书脚下这条路,是一条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欢声笑语,却在绿荫婆娑下自有一方幽静的天地。
看见方锦书主仆两人走了过来,谭阳从石凳上起身,拱手道:“见过四姑娘。”
对他在此相候,方锦书并不意外。
司岚笙既然让她留意此人,谭家就自然有能找到她的办法。她独自一人出来游园,没和交好的姐妹们在一块,也正是给他这个机会。
这桩婚事,既然是父母希望看见的,她愿意去做。但她心底想好了,走这么一圈就回去,若没有遇见谭阳,那就作罢。
不过,谭家虽然没落了,有心去做的事情,总还是能做到。
谭阳气度内敛,相貌中正平和,儒雅有度。不是那种在人潮中一眼就能认出来的男子,却有一种被诗书书香浸润出的独特气质。
这样的气质,让他没有攻击性与锋芒,让人觉得和他相处起来是一件蛮舒服的事情。
他这般从容见礼,方锦书也不做作,敛礼道:“见过谭公子。”
“小生有幸,聆听令尊教诲,时常有茅塞顿开之感。”谭阳道:“姑娘的美名,在下颇多耳闻,今日一见,才知名不虚传。”
“在四姑娘面前,在下自惭形秽。”谭阳这番话,乃是发自内心。
谋方家这门亲事,虽然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的仕途,以及家族的前途。但在这时近距离的见到方锦书,他不由被她的气度所折服。
这样的女子,若不是受了退亲的连累,如何会轮得到他?
☆、第六百一十九章 罕见的走神
“谭公子不必妄自菲薄,”方锦书道:“君子有德,他日定会厚积薄发。”她说得没错,谭阳的品德在日后得到了朝中的一致赞赏,他的前途大好。
“姑娘当真如此看我?”谭阳眼睛一亮,问道。
方锦书轻轻颔首,敛礼:“谭公子保重,就此别过。”
两人见过一面即可,她并不想停留太久。婚事,对她而言只是一场人生中必须完成的职责而已。
“姑娘慢走。”谭阳再次作揖,目送方锦书的身影消失在花径之中。
这次见面,让他对未来的婚事多了几分期待,不再仅仅是为了家族利益。谭阳站在原地怔忡了许久,才迈开步子离去。
方锦书和他相遇,前后不过短短一刻钟的功夫,寥寥数语。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处的一颗梧桐树下,权墨冼手持竹笛立在那里,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
这个牡丹花会背后蕴藏的含义,权墨冼看得十分清楚,他自己并不想来。
事实上,朝中文臣亲自来此的并不多,代表着他们所来的都是女眷。他们也不需找什么借口,这场花会再重要,也比不过衙门正经的差事。
对这一点,曹皇后和昭阳公主也十分清楚。她们没有选在休沐日办这场花会,也是因为并不想要前来的朝臣太多。
这是一场曹皇后一脉对太子正式发起反攻的花会,重要的是态度,而非大张旗鼓地惹得庆隆帝猜忌。
而只是女眷到场,就变得不是那么惹眼,又能达到目的。
眼下到此的男子,以皇室宗亲、武勋为主。
权墨冼出现在这里,是宝昌公主遣人去刑部衙门里候着,特意将他接来。
迁阳王犯下谋逆大罪,庆隆帝大怒。宝昌公主不知就里,惶惶不可终日。太子又因她之前行事张狂,而对她越发疏远。
情急之下,她就只有抓住权墨冼这最后一根稻草,寻求帮助。
宝昌公主再怎么样,也毕竟是在皇宫中长大的公主。曹皇后一脉为何开这场牡丹花会,她怎会察觉不到。
她本不想来,她只想要缩在公主府中,不问外事。但太子专程让人去公主府接她,她怎敢不来。
请权墨冼来此,宝昌公主一来是想要有人壮胆,二来她一厢情愿的想着能参与这等盛会,权墨冼也会感激于她,给了他这个在京城顶层交际圈的资源和机会。
然而,她从来就不了解权墨冼。
权墨冼来了。
迁阳王身死,意味着原本稳如泰山的太子储位,出现了颓势。
林晨霏的血仇,他未曾有丝毫忘却。其中罪魁祸首之一,便是这个他虚与委蛇的宝昌公主。
太子如今跟宝昌公主的兄妹关系不似以往亲近,但他们毕竟是血亲的兄妹,太子始终是宝昌公主最大的靠山。
想要成功复仇,就不能让太子继承大统。
这个逻辑不难理解,却很难实现,然而权墨冼的决心并未有丝毫动摇。
太子兄妹的性情,几番接触下来,他已经看清了他们自私自利的本性。
这样的人,手中的权力越大,破坏力就越大。不难想象,太子一旦登基,将会出现怎样的局面。
所以,无论于公于私,他的目标就是阻止太子登基。
他来了,来看看曹皇后一脉的底气,看看齐王可否成就大事。他在清玄阁小坐片刻,心中就有了计较,便并不想在人前露脸,到了这个幽静之地。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撞见了这一幕。
权墨冼手中握着竹笛,因握得太紧,修长的手指骨节隐隐有些发白。
直到两人先后离去,他才发现自己因为紧张,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此时,他的胸口闷得有些发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才感觉好些。
自己,这是怎么了?
算算时间,从林晨霏的丧事之后,他就没有再见到过方锦书。
虽然两人之间并非全无联系,但自方锦书退婚之后,深居简出,他再没机会见到她。
方才,他就站在谭阳背后的方向,也就正面对着方锦书。
她周身的冷清风华、敛礼时袅娜的身姿、眉眼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潋滟风情,都让权墨冼猛然发现,眼前这位仪态优雅得挑不出一丝毛病的姑娘,不再是他最初见到的那个可爱软糯的小丫头了。
方家四姑娘,已迈入及笄后的豆蔻年华。
她所绽放出的芳华,竟然深深地吸引着自己的心神。
以至于,当权墨冼看见她和谭阳之间的对答时,居然有一丝吃味。
明明,是自己先认识她。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之意,从他的胸口翻涌而上。这股情绪,来得如此猛烈,让他心生警兆。
权墨冼摇摇头,唇边泛起一个苦涩的笑意。
而自己,又在想些什么?
方锦书,若不是她的婚事突然出了岔子,这会应该都在筹备婚事了。
她和谭阳在这里见面,不用想也是出于家中长辈的安排。这不是理所应当之事吗?她再不成亲,难道要当老姑娘不成。
就算不是谭阳,也会是其他男子。
那可是方家四姑娘,自己拿什么去肖想?
权墨冼自嘲地想着:千万别因为方家所释放出的善意,就去想一些够不着的事情,徒生烦恼。
可他越是这么想,脑子里的念头越是如乱马奔腾一般收不住。
他和方锦书之间,且不说两人之间的年纪相差了整整十岁,自己更是鳏夫,膝下还有养下的嫡子。
权夷庭虽非亲生,却是实打实的占了一个嫡子的名分。
更何况,在朝野之间,自己竖敌不少。全凭着一身孤勇,仰仗着一腔热血,走在这条两面都是深渊的路上。
依照方家对方锦书的疼爱,怎会将她嫁给自己这样的人做继室?
权墨冼出神的想着,突然从指尖处传来一阵刺痛。
低头一看,原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手指抓住了一从身边的灌木。这疼痛感,是被灌木叶子上的倒刺所割伤,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痕,有一滴血珠从伤口处缓慢的沁了出来。
看着这滴嫣红的血,权墨冼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竟然罕见的走神了?
☆、第六百二十章 门不当户不对
权墨冼掏出一张青色手帕,拭去指尖那滴血珠,心绪起伏难平。
他见过谭阳此人,更知道谭家的来历。
与自己相比,谭阳虽然并未入仕,但无论是家世、身份、年纪,都远远优于自己。方家选中这个人,无疑更看重的是方锦书本身的幸福,而不是为了政治利益。
在这上面,权墨冼对方家是敬佩的。
朝中的文武百官,能像方家一样替子女谋取幸福的,当真数不出来几个。
而自己,究竟是何时,对方锦书这个浑身是谜的女子,有了别的想法?
权墨冼不是逃避的性格,既然猛然发现了自己在意方锦书的这个事实,便干脆抽丝剥茧的,沿着时间的脉络回忆起来。
两人的头一回见面,显然不可能。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个小女娃。
权墨冼还依稀记得,在那个午后,阳光照射在她的面颊上近乎透明的茸毛上,毛绒绒地像他养过的小鸭子。
那么,是在北邙山上,自己避雨遇见她的时候吗?
还是误撞见她泡温泉的那次?虽然,那时她的年纪还很幼小,其实他也什么都没看见。
如果都不是,那么是后来在靖安公主府见到她,知道是她救了霏儿?
还是放河灯时,两人遥遥相望的默契?
是在灵堂上,自己矢志复仇,她将关键的人证交给他时,那份意外的感动?
还是,她将徐家父子托付给自己时,对他的那份全然信任?
难道,是方才那匆匆一瞥,惊觉她已长大成人?
思量良久,权墨冼才发现,一向以思路清晰敏捷为自傲的他,却想不出头绪。
只觉得,从遇见她开始,她就闯入了自己的生命。
原以为自己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在短暂的缘分后便再难相见,各自相忘。怎料到,这一次又一次的重逢,或巧遇、或有意,让自己已经慢慢习惯了她的存在。
权墨冼叹了口气,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这不是习惯!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侵入了自己的心,而自己却毫无知觉。
直到今日,亲眼看见她和她可能的未来夫婿的见面,自己才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心。
这份情绪来得陡然,却早已深潜,只是眼下才爆发出来。
而且,权墨冼十分清楚的知道,他对方锦书的感情,和对林晨霏的完全不一样。
对林晨霏,他只想给他一个安稳优渥的环境,好好保护着她。一来为了报答师恩,二来她就像是一个妹妹,他只想给她最好的。
然而对方锦书,他想拥有她,好好看看她。想和她一起生儿育女,想要和她共同面对风雨,携手共度人生。
想到这里,权墨冼摇摇头,苦笑起来。
算了!
就算是确认了自己的感情,那又怎样?门不当户不对,自己拿什么去娶她。方家,也不会愿意将她嫁给自己做填房。
可是,她云英未嫁,自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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