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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妃当宠(年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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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妃,便是宁国公的胞妹,宁国公府为了在朝中争一席之地最早送进宫里的敲门石,如今已在宫中整整二十年,虽无子嗣却在宫中牢牢占有一席之地,有与皇后分庭抗礼的本事却最终苦于没有子嗣,是以宁国公府才在培育出大姑娘的第一时间便送进了宫中。
  这样的人竟然突然要覃晴进宫叙话,要知道不论前世今生,这覃妃向来是宁国公府最尊贵重要的人,能进宫叙话的也向来只有老太君,连大夫人都不曾有过这个机会,如今却要她这个从来没见过的侄女进宫……
  还记得上一次宫中来旨覃妃找娘家的人进宫叙话之后,大姑娘覃虹就被选进了宫里,而这一次……覃晴攥紧了手心,宁国公府再狠,也总不可能把一个十二岁未及笄的小姑娘给送进宫里去吧!
  ………………………………………………
  九月秋阳,清风微凉,为了进宫面见覃妃,好似男人上朝一般,覃晴卯时便已坐在妆台前梳妆打扮。
  温氏难得为了覃晴辗转反侧了一晚上,老早便陪在了覃晴的屋子里,看着由老太君亲自指派过来的丫鬟婆子给覃晴更衣梳妆,眉目间是掩不住的忧愁。
  “娘……”覃晴见温氏的面色不好,趁着那老太君屋里的大丫鬟出去拿东西的间隙上去抓住了温氏的手,笑了笑道:“娘这般担心做什么,女儿不过是进宫陪覃妃娘娘说说话儿罢了,又不是不出来了。”
  温氏的眉心蹙起,反抓住覃晴的手忧道:“话是这么说,可是……”
  她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可是昨儿叫三夫人一说才发觉不对,她就这么一个小女儿,可不能送进那火坑里去!
  “娘!”覃晴的手覆盖在温氏的手上重重捏了一捏,“覃妃娘娘看得起女儿是女儿的福气,娘该高兴才是。”
  “我……”温氏的嘴巴一张还要再说,可眼角瞥见那老太君屋里的大丫鬟又进来了,只好闭了嘴。
  “娘,女儿头上这簪子可好看?”覃晴笑盈盈地问了一句,也不等温氏反应,便道:“娘这一大早来陪着女儿肯定累了,还是快回去歇息吧,有祖母屋里的秋若姐姐在,娘不必为女儿担忧。”
  这一世加上一世,覃晴深知温氏的脾性,根本就是一个又藏不住话也藏不住脸色的人,若非早年随覃沛外放在外,又早早生了嫡子,还深得覃沛的喜爱,估计在这府中的处境也不会比四夫人好到哪里去。
  而且据覃晴来看,老太君虽对二房不错,可对温氏却是并不入眼,毕竟比起大夫人的身份最贵由老太君亲自挑选,温氏着实是没什么好提的,当年议亲挑婚事的时候也是二老爷最终做的决定,是以温氏从一开始便并非老太君最中意的人选。
  这些年老太君也是看在她生下嫡子嫡女的份儿上和儿子的面子上不曾多有难为,覃晴可不想温氏在如今这种不必要的份儿上去触老太君的逆鳞。
  “浅夏,陪夫人回房歇息。”覃晴吩咐了一声,然后继续坐回妆台前任由老太君的人在她的头上脸上摆弄,直至出府进宫之前。
  ………………………………………………
  金顶红墙,琉璃斗拱,玉石铺底,宫阙巍巍。
  覃晴是生平第一次进宫,跟在引路的内侍宫女身后缓缓走着,心中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上一世覃妃并没有召见过她,而她入裕王府后的身份低微,根本没资格进宫。但虽然覃晴不曾踏进过宫门,可是她在言朔身边听说的那些宫里的事情,却足以叫她对这座看似庄严豪华的宫殿退避三舍。
  这宫里的人,可都是真的会吃人的呢!
  “姑娘且在这里等等,咱家得先过去禀报一声。”
  覃晴没进过宫,所以也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只看周围的花草甚是繁盛,前头还能瞧见八角凉亭的飞檐,便猜测这大约是人口中常言的御花园之类的地方。
  覃晴记得以前曾听言朔提过,御花园里有口井是宫里专门用来暗中处置人的地方……
  九月的秋阳暖暖,覃晴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更加低了头,却听脚步声传来。
  “姑娘,覃妃娘娘请您过去呢。”是方才去通传的内侍道。
  覃晴点了点头,继续低着头看着引路内侍的脚跟往前走,直至他在一处阶前停下,她方停下行礼。
  “臣女覃晴,参见覃妃娘娘……”覃晴飞快抬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熟悉的面孔,“贵嫔娘娘千岁”
  “起吧,都是一家人,这么多礼做什么,快抬头叫本宫瞧瞧,这在兄长寿宴上以琴艺惊艳四座名满京城的六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一道含笑的嗓音在上头响起,婉转清脆的嗓音犹如珠落玉盘,叫人一听就难以忘怀。
  覃晴闻言不敢违逆,便抬起了头来,也看清了那个高高在上,坐在八角凉亭中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覃妃。
  虽说府中老太爷宁国公已过了六十大寿满脸的沟壑,但这个覃妃却依旧是美貌动人,覃晴早就听说过,这个覃妃虽是老太爷的胞妹,却是老来女,同老太爷便差了两轮多,又同覃虹一样是方及笄就被送进了宫里,如今已有整整二十年,却也不过三十几的年纪。
  朝天髻,柳叶眉,杏仁眼,朱红唇,丹蔻指……覃家惯有的绝好容貌叫嵌金丝绣牡丹富贵的玫红色云锦宫装衬着,是天下女子都无法企及的美艳动人,难怪有人会说这覃妃是所有覃家女子里头最好看的,果真是所言非虚。
  覃晴看着覃妃,覃妃却也是将她看了个透,笑道:“果然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儿,瞧着也是楚楚动人,将来还不知道出落成什么沉鱼落雁的模样呢。”
  “娘娘过奖了,臣女愧不敢当。”覃晴垂下了眸。
  “瞧,还不好意思了。”覃妃掩唇笑了笑,看向一旁的覃贵嫔,“你瞧你妹妹,还真只是个天真的小姑娘呢,真真可爱的紧。”
  “娘娘说的是,六妹妹自小是可爱的。”
  坐在一旁的覃贵嫔恭顺地点头应了声,覃晴这才真正抬眼了这个大姐姐一眼,比起当初在府中的端庄静美的模样,如今更添了一种低眉顺眼的温顺,大约是方流产过后的原因,微微苍白憔悴的脸色使得她原本就出色的面容愈发我见犹怜。
  可覃晴是知道的,这位大姐姐可没眼前表现的这般温良恭俭让,宁国公府的大房是不会养出这样的姑娘的。
  覃妃又笑了笑,头上的金步摇闪着耀眼的光点,吩咐一旁的宫人道:“赶快赐坐,都是一家人可别这么拘礼,咱们姑侄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面,可得好好亲近亲近。”
  “谢娘娘赏赐。”覃晴听着覃妃这热络的话,心中下意识觉着有些不大对劲,可又猜不出来,或许这也是覃妃在宫中的一种手段,叫人觉着她好亲近?
  眼见宫人搬来了凳子摆在亭阶之下,不管如何覃晴也都不敢真坐实了,只挨了一点边儿,全靠腿撑在哪儿,真真是比站着还费力。
  覃妃又抬手示意了宫人将桌上的几样点心端到了覃晴的面前,道:“这是宫里御膳房的点心,六儿一大早进宫怕是饿了,垫垫肚子吧。”
  覃晴看了眼那盘中的点心,是一块块半透明色的乳糕,可雪白的身上却缀着细密的金点儿闪闪发光,还有另两样点心做成了牡丹玫瑰的模样仿若玉石精雕,还有隐隐约约的清香扑鼻,栩栩如生,十分匠心独具。
  按着上一世的经历,覃晴知道这乳糕上点缀的金点儿叫金箔,那牡丹玫瑰形的糕点真是雕出来的,制作的手艺工序是她说不明白的复杂,只知有百余种的花果原材耗时耗力,便是宁国公府这样喜欢穷奢极欲的朱门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当年她能见识到也是全凭着言朔发达以后,皇帝给的裕王诞辰赏赐里有这么几样点心,而正巧言朔那几日又得了伤寒,不知发了什么疯在各事上都作的不得了,这不行那不要地折腾得京中人尽皆知,虽然后来她知道那是言朔争权的一种试探,但那些御赐的糕点却都进了他的肚子。
  “谢覃妃娘娘。”覃晴的神色不由得微动,拿了一块金箔乳糕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便听覃贵嫔道:“这可是专供皇上的点心,平日里能看到这些的也不过是养心殿和皇后娘娘哪儿,还有的就是娘娘这儿了,可真是让人羡慕。”

  ☆、言彤(捉虫)

  “谢覃妃娘娘。”覃晴的神色不由得微动,拿了一块金箔乳糕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便听覃贵嫔道:“这可是专供皇上的点心,平日里能看到这些的也不过是养心殿和皇后娘娘哪儿,还有的就是姑姑这儿了,可真是让人羡慕。”
  覃妃闻言笑道:“皇上并不甚爱这些甜的,是以才分派开来,皇上如今正宠你,只要你开口还怕没有吗?”
  覃贵嫔唇边的笑容羞涩,“嫔妾品级低微,可是不敢。”
  覃晴在下头垂眸细嚼她俩的话,只觉云里雾里,这是在暗示她覃妃有多看重她所以才赏了御赐的点心?
  心中的心思千回百转,覃晴将手中的糕点吞了也没敢再吃其他的,垂首恭恭敬敬坐在那里静待事情发展,只听覃贵嫔又道:“听说暖房里新养的一批花儿今儿都摆了出来,趁着今日天好,不知姑姑可有兴致去瞧瞧?”
  “哦?那正好,”覃妃道,“今儿六儿也在宫中,这一直在这儿坐着也怪没意思的,咱们便去看看,也好顺便带六儿在宫中走走,六儿你说好不好?”
  覃晴起身恭顺道:“听凭娘娘吩咐。”
  九月的阳光微微地灼人,虽说心中万般的防备,可覃晴依旧是端住了表面的神色落后一步跟在覃妃和覃贵嫔的身后缓缓走着。
  宫中的景色自是不必说的精致繁华,花草未必多珍贵,可长在这皇家的地盘映衬着朱墙金顶便就是不一样,一路上覃贵嫔都时不时讲解上几句叫覃晴知道,覃晴随意应着,心中却是想记下宫中的道路,可奈何覃妃走的都是花间小道,几弯几拐下来覃晴便记得混了。
  “娘娘您瞧,这朵海棠可开得真艳。”
  走了老一段路终于停了脚步,覃贵嫔指了一株摆在花架上的海棠仿佛真瞧见了什么稀奇的东西。
  覃晴抬头看了一眼,寻常的红海棠罢了,并不甚稀奇,用花房温室培育反季的花朵宁国公府中也常有,且大多都是娇贵的奇花异草,覃晴有些不懂这覃贵嫔到底心存何意。
  “还有这株月季,亦是极美的。”
  覃贵嫔又指了旁边的另一盆月季说了起来,覃晴应和着,眸光却不由将整排花架扫了个便,真正的开花的不过几盆罢了,大多间隔着些常青的盆景,覃晴虽不知宫中的例定,但她知道,在宁国公府中那些暖房里出的花草都是摆到主子的屋里的,除非重要场合,极少有摆外头的。
  覃晴的心中不由得提了起来,眸光自周围掠过并未见着有异,思索间,只听覃贵嫔突然就轻了音调,同一旁的覃妃道:“娘娘您看,是襄王呢。”
  覃晴的眉梢微颤,循着覃贵嫔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穿过身前花架上摆的密密麻麻的盆景的枝桠缝隙,能清清楚楚地瞧见另一头的一条青石的道上由远及近缓缓走来一个身穿青莲色蟒袍的皇子来。
  言昊。原来这就是襄王言昊。
  上一世覃晴虽不曾见过所有的皇子,却是在言朔的身边听了不少。
  “五哥……”
  一个略小几岁的同样穿蟒服的皇子从后边快步走了上来,神色甚是亲近的模样,同襄王一道边走边说着什么,几步便从青石道上走没了影。
  “这是七皇子呢……”覃贵嫔又说了一句,眸光自身后覃晴的面上不经意似的掠过。
  覃晴垂下眸子,心中却不禁心惊,这莫非真是在给她目色丈夫人选?她可才十二啊!难道想先定亲?
  “三哥三哥,听说你府中有蹴鞠队,我也要玩儿我也要玩儿……”
  脆脆的嗓音由带着稚气,一个蹦蹦跳跳的胖皇子缠着一个青年皇子自小路的尽头而来,可那被称作三哥的皇子却明显的十分不耐烦,跨着大步沉着脸往前走,完全不顾年幼的胖皇子在后面追得辛苦,一面忍不住拂袖怒道:“没有,谁同你说我府中有哪些玩意儿的……”
  “我听别人说的,三哥三哥,你别走啊……”胖皇子继续缠得不依不挠。
  “那是三皇子祁王和九皇子……”
  待人走没影之后,覃贵嫔又道。
  言宴和言沂,覃晴当然知道那两个是谁,光听声儿就能听出来,却依旧是死死垂着眸,覃贵嫔却并未在意,只是同覃妃状似闲聊道:“这襄王和七皇子倒是交往甚密呢。”
  “七皇子早已到了该封王的年纪了却仍旧拖着,自是和襄王愈发亲密了。”覃妃淡淡道。
  覃贵嫔笑了笑,又道:“那襄王也已是该议亲的年纪了,却一直拖着不肯,都说是袁妃娘娘想找个好媳妇儿,就怕像祁王似的……”
  覃妃的朱唇冷冷勾了勾,“祁王妃温文娴雅,也没什么不好的,如今皇孙都快能和九皇子一起玩儿了,这宫里才几个皇孙呢。”
  覃贵嫔又道:“可袁妃早已失宠多年,襄王指望她能成什么?还有七皇子,生母到如今也才是个贵人,便是同襄王再亲厚,难道还能指望襄王帮他封王不成?”
  那还想着叫她联姻?覃晴低垂着眸子仿佛木头人一般站在一旁,只听覃妃和覃贵嫔把话都说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好歹都是皇子呢……”
  覃妃悠悠说了一句,眸光亦在覃晴的面上掠过,见她一副木讷的模样不觉有些烦躁,可须臾又心念一转,笑便道:“行了,咱们说这些做什么,叫人听着没意思,还是那些花有意思。”
  覃贵嫔亦是笑了笑道:“娘娘说得是。”
  说着,便继续向前走,不比前一段路的越走越偏,这一回带着覃晴走的路宽敞了许多,两旁摆的也都是新开的应季菊花。
  “想当年在府中祖母的院中,每到这个时候都摆满许多墨菊,都是老太君最喜欢的,不知几年那些花儿开得怎么样了。”
  看着那花坛路边摆满了的各色菊花,覃贵嫔忽然问道。
  “回贵嫔娘娘的话,今年那些花儿都叫催开了摆在祖父的寿宴上了,如今只剩下一两盆还开着摆在祖母的屋前呢。”
  提到这个覃晴心中突然就有些唏嘘,不知怎么兴起的,连着好几年在老太君院中那些墨菊开的时候,府里的姑娘都要弄个斗诗会,而大多彩头都是大姑娘的,叫当年的她不服了许久,可一朝覃大姑娘选进宫里成了覃贵嫔……
  想到这个大姑娘这一生所有的年华不管好与坏都折在了宁国公府的院墙与朱红色的宫墙里永无出头之日,都是宁国公府的姑娘,覃晴未免生出些同情来。
  覃妃听着覃晴和覃贵嫔的话,停下脚步伸手去拨弄了一下一盆放在高脚石制花架上的一盆金菊,“听说兄长的寿宴也是惊动全城,可惜本宫身在宫中不能出宫,否则还真想去看看呢。”
  尖长的珐琅描金指套划过娇嫩的花瓣,覃妃总是含笑的杏眸中是一团瞧不清的凝黑,“当年本宫还未入宫之前府中有一盆瑶台玉凤专门放在正堂甚是甚是矜贵,不知如今还在不在?”
  覃晴的眸光动了一下,如今的宁国公府中差不多都是非奇花异草不种,那瑶台玉凤的确是个名贵品种,可摆在宁国公府中可着实提不上什么矜贵。
  “回覃妃娘娘的话,臣女不曾见过。”
  覃妃入宫都二十年了,那花怎么可能还在,再者如今宁国公府的正堂多得是奇珍异宝黄金雕花玉雕叶,哪里可能摆盆花在哪儿,岂非叫人笑话!
  “也是,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在。”覃妃轻轻笑了一声,抚在花上的指尖却是用力,将那朵金菊折了下来,拿在手中把玩。
  覃晴看着覃妃,分明瞧见了覃妃雍容娇艳的面容上飞闪而逝的那丝怨气,为了宁国公心中的欲望将她送进了宫中来换取一切,当初刚及笄还没三日就被送进了宫中再不曾出去,覃妃的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怨,所以同样的才非要将刚及笄的大姑娘也拉进宫来报复宁国公。
  还有她,同为嫡支嫡女,也不知这覃妃想将她用来做什么。
  “覃妃娘娘。”
  正是沉默的时候,一道嗓音倏然自斜处传来,如歌如诵,仿若凤鸣,可微微挑起的尾音却带着一种尖利,是在覃晴上一世的人生中,比之卓浔更大的噩梦。
  覃妃的眸色微波了一下,却是朱唇高高扬起,明艳动人,转过身看向另一边,道:“三公主。”
  “覃妃娘娘今日怎么有空到这儿来赏花?”
  虽不过十四的年纪,可身量却已是高挑窈窕,一身明红色的宫装更是衬得整个人亮丽明艳,微微抬着的下巴透着与生俱来高傲,犹如那九天之上的火凤。
  皇后嫡女,太子的孪生妹妹,明珠公主,皇宫里的真凤凰……
  言彤!
  仿若瞬间置身与火海炙热,全身的血液瞬间翻涌,可又从心底里头冷出来,僵硬到每一根手指,覃晴刹那间魂魄尽失。
  上一世,她孩子的命加上她的命,可统统是毁在了她的手里呢!
  

  ☆、阿晴,你信我。

  “覃贵嫔。”
  言彤带着内侍宫人缓缓走近,看见近日方流产可更是得宠的覃贵嫔,礼节性地喊了一句。
  “嫔妾参见三公主殿下。”覃贵嫔立即行了礼。
  “还不是在宫里闷得慌才出来看看。”覃妃的品阶高不必如覃贵嫔般行礼,立在那里笑道。
  言彤勾唇笑了笑,眸光却是落在了覃晴身上,“这位是?”
  “她是本宫娘家的侄女,本宫在宫中着实烦闷,便宣了一个侄女进宫来,也好听听外头的事。”
  覃妃一面笑得明艳动人,一面却瞧见覃晴仿若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不由眸光滞了滞,使了个眼色却依旧不见覃晴有反应,像是吓傻了一般,心中便不免暗骂了一声不争气的东西,略沉了声音道:“六儿,还不给三公主殿下行礼!”
  覃贵嫔也是瞧见了的,暗说这平日里向来目中无人心比天高的六妹怎么就这么点阵仗就吓懵了,莫非还真是色厉内荏的角色不成?只好暗暗出手狠狠掐了覃晴一把,一面笑道:“妹妹的年纪小,这一早进宫想必是累了,瞧这个模样,还不赶快给公主殿下行礼!”
  覃晴叫覃贵嫔掐地回过神来,连忙行礼,“臣女参见公主殿下千岁。”
  “免礼。”言彤在一旁将覃晴面上的呆愣与慌乱看得清清楚楚,不由暗自冷笑覃妃这般嚣张跋扈与手段的人竟有这般木讷胆小的侄女,还敢带进宫来,真真是不怕人笑话。
  “谢公主殿下。”覃晴的理智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滔天恨意与恐惧,可仍止不住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重活一回,她有两个真恨到骨子里的人,一个是卓浔,一个便是言彤。
  言朔她是怕大于恨,毕竟就像言朔说的他从不曾动过她一个指头,也从不曾对她造成什么能刻入骨子里的伤害,但是言彤有。
  卓浔悔了她的婚,害她从云端跌入泥底,后续的影响虽大,可也他对她做的也仅止于此,但言彤却是那个将她狠狠踩进泥底,彻底毁了她的人。
  原本,即使上一世她的人生再坎坷再不顺,她也不会就那样自尽,她就那点胆子,就言朔对她相敬如宾的模样还不能给她自尽的勇气,但是言彤……是言彤……
  “本宫还要去给母后请安,娘娘您继续赏花吧。”言彤原不过是听说覃妃宣了个侄女进来,宁国公府的姑娘各个如花似玉,想来看看这覃妃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可如今一看覃晴这般胆小如鼠的模样,想必覃妃要出什么幺蛾子都枉费。
  这宁国公府的姑娘都美得跟天仙似的有什么用?宫里多得是各种各样的花瓶。
  “恭送三公主殿下。”覃贵嫔低头行礼,顺带又拉了一把神色依旧木讷的覃晴,待言彤走远,不由回头狠狠瞪了覃晴一眼。
  平日府里那般清高,那般目中无人的德性,到了今日这种场合却怂成这样!
  覃妃亦觉着跌面子,想想她覃妃在宫中的威风,又同皇后争了那么多年,今日之事言彤定会回去同皇后说,她覃妃在宫里的脸面算是赔在这中看不中用的侄女身上了,指不定叫人在背后笑话多久呢!
  这么想着,又想想覃晴自见着她起就一直这般呆愣的模样,原她还想着是老太君给教的守愚藏拙,如今看着估计是真傻,不禁有些冷了脸。
  “本宫乏了,要回宫歇息了,六儿你也回府去吧。”
  说着,便抬了抬手,只留了一个方才带覃晴进来的小太监,带着覃贵嫔与跟来的一种宫女太监走了。
  “恭送覃妃娘娘,贵嫔娘娘。”
  “姑娘,跟咱家走吧。”小太监瞥了覃晴一眼,挥了把手中的拂尘,掉头便走。
  ……………………………………………………………………
  深深宫道夹在两面朱红色的高墙之间,只有零星的阳光能照落下来,稀稀疏疏斑斑驳驳,时而秋风吹过,幽凉沁骨。
  覃晴跟在带路的太监身后缓缓走在宫道上面,娇美俏丽的面容上苍白一片,清亮的眸中映不进半点光亮,连带着脚步都有些蹒跚,仿佛轻轻碰一下就要跌倒。
  上一世,她进王府以后没几个月便传出了喜讯,那是裕王府的第一个孩子,也她自卓浔悔婚之后照进心中的第一道希望,哪怕言朔始终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她也是高兴这个孩子的来到,哪怕她的身份只是个姨娘今后这个孩子注定只是个叫人瞧不起的庶出,但她好歹有了自己倚靠自己的亲生骨肉……
  那一段时日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哪怕当年她终于在京中贵女间争出一点头最荣耀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开心……直到遇到言彤。
  那是尊贵的三公主,而她只是一个被人悔过婚坏了名声的姨娘卑微至极,所以在她不知怎么就莫名冲撞了公主被杖责的时候没有人会说是公主错,哪怕那是她已是六个月的身孕,最后落下来一个男胎,别人也只会笑她说王府还没嫡妻嫡子,她这个姨娘就妄想生下庶长子,活该叫三公主给打下了。
  她恨言彤,可是她却没有办法,也不敢说出口,更加不敢对言朔说,只能忍气吞声在晚上偷偷地哭……也是自那以后,她再没主动踏出府门一步,除非言朔非要带着她,她便一直在自己的屋子里,直到最后的最后她被人绑架挟持,亦是言彤的手笔。
  她想借她威胁言朔,可言朔那冷淡的模样她怎么可能指望言朔会放弃皇位来救她?
  而言朔也的确没有来,一天不来,两天不来,倒是在短短的两天内逼得言彤他们愈发气急败坏,直到第三天的时候这个高傲的三公主被逼得同疯子一般在关她的牢房外头拿刀乱砍大声咒骂,然后她的谋士便想出一条毒计说要将她拖到阵前当着全军糟蹋她来羞辱言朔……
  便是那一句,她用一直戴在身上当做装饰玩物的小刀抹了脖子。
  她覃晴已是毁了过一次名声了,绝不能再毁一次。
  “阿晴。”
  手腕上突然转来一股大力,覃晴的身子一转已是被拉进了一扇开在宫墙上的不起眼小门内。
  言朔一身蟒服,也是刚从前头上书房赶来,想起上上一回灯会的事也不敢对覃晴唐突,一下便放开了覃晴的手退开一步距离道:“并非本王有意唐突,只是今日着实是有一事要对你说……”
  覃晴根本就没听清言朔的话,最深的噩梦在脑中不断重演,原本她还能勉力机械地重复动作走出宫去,如今忽然叫言朔拉进了小门,仿佛堤坝忽然裂了一条细缝,汹涌积压的洪水霎时止不住冲了出来。
  覃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抵在了宫墙上,整个身子便霎时没了力气,靠着墙便滑了下去。
  “阿晴……”言朔惊了一跳,忙蹲下扶住覃晴,下意识以为又是自己吓的,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是覃妃对你做了什么?”
  “阿晴,阿晴!”
  覃妃叫覃晴进宫的缘由他清楚得很,言朔的心中划过千万种可能,以覃妃的那点手段心思……覃妃还要利用覃晴,根本不可能把人弄成这样!
  覃晴的心中翻江倒海,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是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颈,上一世割脖子后那种窒息地感觉再度清晰浮现……
  她的胆子其实很小,根本不敢自尽的,是言彤逼她,是言彤逼她……
  言朔看着覃晴死死捂着脖子,想起上一世他最后见到覃晴尸体时的模样脑中霎时便清明了过来。
  “是言彤对不对,你见到言彤了?”
  机关算尽步步为营,上一世他成了那么多的事情,唯独在覃晴的身上屡屡失算,那谋士是他的人,那不过是骗言彤把覃晴带出来的一条计而已,可他没有想到,他没有想到她竟然这样烈性……也这样不信任他,她是他最爱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不救,他明明叫她信他的……
  “那是以前的事情,那是上辈子的事,今生绝不可能再发生,都是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言朔伸手捧住覃晴的脸手掌用力迫使她的眼睛与他对视。
  “阿晴,以前的事情永远不会再发生,我会还回去,将以前的事情加倍奉还给那些人,替你,替我,也替我们未出世的孩子。”
  “阿晴,你信我。”
  言朔的眼神坚定,低低的嗓音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蛊惑感,就那么直直地看着覃晴,直到覃晴的眸中终于缓缓有了焦距,才将覃晴用力地抱进怀中。
  是他的错,是他太过自作聪明,都是他的错……
  “走开!”
  身上的颤抖渐止,覃晴用力一把将言朔狠狠推开,清亮的眸中干涩到炙热,“从始至终,我一直都是你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罢了!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你非要将我牵扯进来,宁国公府都要败了,你为什么还要娶我!”
作者有话要说:  言朔:虐不虐,虐不虐?虐死啦!
覃晴:说好的甜宠,这章竟然在虐我……在虐我……宝宝疼……/(ㄒoㄒ)/~~
言朔:本王心都给你捏碎了……求安慰!求抚摸!求收藏此文章……

  ☆、腌臜事

  进府的时候她不知道,流产之后她更不知道,直到最后她才知道,原来言彤才是言朔真正的对手。
  那个尊贵的三公主根本意不在后宫,她意在天下,意在武瞾之位!
  言朔的心狠手辣她知道,言朔的阴谋诡计她知道,这朝中之事她知道,可唯独言彤的事情,至始至终言朔都瞒得严丝合缝!
  他既然什么都不怕她知道,为何独独从不说言彤的事情?就是要拿她做牺牲品,让她一无所知地去死罢了!
  “你们已经害过我了,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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