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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谋天下-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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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绰面上不动,心里却觉得十分好笑。
“倒不是因为兄长来了觉得拘束,只是刚说的都是闲话,忘了竟也不觉得。”
周绍说完乖巧一笑,接着讲自己如何淘气,如何非要看沈夫人的琉璃盏,如何失手跌了,却又害怕责骂而偷哭,又如何被三娘子瞧见,替他揽过遮掩。
“三娘子不仅替绍儿遮掩,还说了些英雄大丈夫敢作敢为的典故。绍儿彼时尚幼,许多事并不明白,如今可长大了,自然懂得这些道理。之后每每想起往事,均着实感念三娘子一片苦心。”
周绍面露毅色,把这话说得十分坦坦荡荡。
周绎便顺着夸赞他懂事,对三娘子却不置评。
周绰怕惹麻烦,只笑不言。要知道三娘子虽比普通人家的小妾高出许多,却仍高不过公子去,不该开口教训周绍。周绍虽没直说三娘子教导过他,然其话里深意就在于此,周绰自然不会接过这话去。
见他两个都不言语,周绍又笑了一笑,低声道:
“二位兄长不比如此忌讳,绍儿晓得轻重,也分得清好坏。”
周绍仍是不打算出声,周绎却“哈哈”一笑,接过话来夸赞道:
“都说绍儿识礼懂事,如今愈发大了,比小时候更是不同了,将来是要做个扬名天下的贤人么?”
果然便如周绎所料,周绍听见这话时脸色微微一变,然而只是眨眼的工夫,那一丝异样神色便被周绍掩盖了过去。
周绍谦虚了几句,接着又说了好些小时候淘气的话,才一刻钟多午膳便送了过来。
见三人份例的菜并用不完,且有三两样是重复的,周绍遂吩咐捡了六样菜下去,赏给宝儿、初一并周绍自己贴身服侍的小厮雨夕,让他们凑在廊下一同用了。待安排妥当之后,周绍才跟着落座。
周绎与周绰两个不露声色,全当没看见他“礼贤下士”。
三人寂然用了午膳,又说了半晌闲话,周绍便起身告辞。周绎只立在那里,周绰却须得起身相送,将周绍送至院中才折回。
待周绰回来,周绎直接开口问道:
“给你送了些什么药?”
周绰笑得有些无奈,恭敬道:
“尽是些解酒养脾的药,还有些利肝的,还有两丸专治头疼的,更特意嘱咐我说,治头疼的应急吃吃就罢了,常服是不利的。”
周绎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道:
“正是此理。常言道:‘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还是不吃,以后莫要贪杯就好。”
“这样好的东西,自然要多留两年。”周绰说着“嘿嘿”一笑,“要么岂不是可惜了四弟这一番心意了?”
彼时周绎正端了茶要饮,听他说的有趣,嘴角不禁也扬起来,然而不过几息功夫,他便又敛了笑意,忽然出起神来,不知想些什么。
周绰怕他伤心,提起明日要跟着去军营的事来。
“先前的一些阵法还需演练,也需兄长再提意见。”周绰正色道,“虽说行兵打仗要因地、因时制宜,多半用不上事先演练的阵法,但基础的阵法熟了总是不错的。”
周绎早回过神来,听周绰这般说,他也颇为赞同。
“难得你心思如此。”周绎说着又是叹气。
周绰知他必是想到了周绍心思阴沉,恐怕也想起父亲无情的事来,一时间继续磊落地议论军事也不对,胡乱说些话岔过去又着了痕迹,就这么沉默着更是不佳,倒有些左右为难起来。
说起来,兄长对周绍的疑心自来有之,否则按周绎的性子,不至于凡事都对周绍加以隐瞒,与其往来时,周绎也难免客套,倒像是对待宾客一般。
也不知兄长是如何看出端倪的,周绰在心里想了半天,还是不知其所以然。
周绎的态度不同他早看在眼里,并受之影响,连带周绰自己也存了戒心,然而真正觉得周绍不妥当,还是在为周纪送行那日。
他昨日醉了酒,尤其又是在游廊喝的,本来十分不光彩,唯恐被人议论了去,今日周绍却忽然来探望他。
来便来了,那般大的声势又是为何?
偏还摆出了个推心置腹的架势,丝毫不避讳周绰醉酒一事,提起三娘子时模样也是十分坦然,倒真像个无知无畏、海纳百川的翩翩君子。
若非有其父在前,未必有人觉得周绍不妥当。
周绰越想越觉头疼,周绎也不劝他,说了两句明日去军营的安排,嘱咐周绰好生休息,饮食上要格外注意,便起身回去了。
之后数月,周绰时常跟着周绎出入军中,跟着周绎学用兵、布阵,其于用兵之道虽不说是一日千里,却也有了许多心得,已堪独当一面了。
周道昭病了不过月余也便好了,对周绎、周绰二人在游廊酗酒一事也早有耳闻,却将此事按下不提,只安心处理政事。旁人多半偏着周绎和沈夫人,并不会咬着这事不放。
且魏国眼下有天大的事要处置,二位公子行止略有不当,说句“性之所致,乃真性情耳”,便也都可轻易揭过了。
此时周纪的死讯早入魏数日,众人将周道昭那极其巧合的一病说成是“父子连心”,倒也将他提前卧床遮掩过去,说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无论各人心中如何想,毕竟没人质疑周道昭——至少没人公然质问,说他心怀叵测、手段毒辣。
而沈夫人进来病了数次,便是不作解释也无妨。
魏国朝堂之上,每日里嚷嚷得厉害,说的都是武岳无道,要如何兴师讨伐燕国。
周道昭只听而不语,一副忠孝难以两全的模样,似乎死了个儿子虽对不起祖宗,却更不能不忠不义。
但凡被人逼得急了,他便说“只需查明即可,未必就是燕皇陛下做的,待我修书去临水问问清楚”,又说兴兵将致生灵涂炭,这是他极不乐见的。
这样的话,自然也轻易传了开去。
不仅魏国境内,连左邻的数个属国里也传遍了,百姓们惋惜周纪之时,对周道昭更是交口称赞。
然而周道昭终于还是反了。
☆、第三二零回 刀兵劫
周道昭书信去了燕国,苦求武岳查明真相,奈何临水那里根本查不出个什么来。
恰在此时外界也流言纷纷,众人都说武岳留质子不成,逼得周纪服毒自尽,后将满院子六十余人杀了灭口。
流言一起,各地起义的山贼、百姓更多了。
周道昭却不立即起兵。他又是写信,又是哭诉,直又过了个萧瑟凄凉的中元节才竖起义旗伐燕。
这一反,可谓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魏国反燕,原是从周道昭之父周祁在位起便谋划了的,不过那时没有合适的天象供他们做文章。燕国虽有些不稳当,魏国却也苦于无合适时机。
虽不能明反,周祁倒也没闲着。他用了二十余年的时间辛苦谋划,与各属国交好,又励精图治,为周道昭打下了十分坚实的基础。
若认真计较起来,周祁在位时魏国的实力确实不如燕国,即便到了周祁晚年,魏国也还不够资格造反。周祁知己知彼,知道时机未到,便将重担托给了当时最为人称赞的小儿子周道昭,如今看来,他所托倒是恰当了。
说来也是可笑,魏国之所以知己知彼,正是因为武岳的穷兵黩武。
常年四处征伐将燕国的实力暴露无遗,虽然威慑了旁人,迫使魏国休养生息,却终究是养虎为患,给魏国发展壮大的机会了。
而周祁之所以没反,时机、国力自然是主因,或许还有一层没人想到的,是周祁没有那么狠的心,使不出食子的手段。
周道昭虽然心狠,却也是在强压之下,武岳已有动作,魏国确是不得已而为之。且周道昭于治国爱民上颇有建树,倒不能因小瑕而掩盖了他本是块美玉的事实。
沈夫人这般安慰自己,周道昭也这般想。
一些猜出内中究竟的在朝在野之人更是这般看待。
因此周道昭反了便反了,几乎没人觉得有何不妥,连百姓们都认为,依周道昭为人,即便攻破了燕都临水,也定会善待亡国之君并武氏全族的。
整个大燕国,或许只有一成的人认真作战,魏军可谓势如破竹,且沿路有数个属国加入进来,竟组成了联军,共同伐燕。
事已至此,连前线抵抗的燕军将士们也无精打采。
除了武承思麾下猛将精兵。
因武承思是皇族的关系,这些忠于他的将士们对魏国伐燕十分愤慨,其中更有一些精明之人,猜到了魏国种种行径均有内情,私下里便时常议论这事。
周道昭的处心积虑一旦传扬开去,军中更是群情激奋,众人恨不得立时攻入镐城,将周道昭斩于刀下。
武承思却想不了那么许多。
他早猜到会有今日,却始终有事想不清楚。
从最初上阵镇压反叛、剿灭匪贼,到后来平定四处叛乱,其间他见多、听多,想的自然也多了。原本觉得忠君便是这天下的头等大事,如今也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忠君与爱民间似乎有些矛盾。
忠义在他这里,竟似不能两全了。
可虽有此想,在打起仗来时武承思仍不留余地。出兵的圣旨一到,他立即便开拔,及到了交战之地,只略休养了三日便与魏军血战。
如此辛苦总算没有白费,武承思大挫魏军的锐气,稳住了战线,没教再往东推移。
若事情止于此,大部分属国怕还会继续张望,可就在两军僵持了近二月光景后,才到九月中旬,高阳举国降了魏。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便是由此而来。
其时世人皆信神鬼之说,对高阳甚是崇敬,也因如此,百姓才会将阳筠奉为“天女”。
然而“天女”毕竟只是一人,阳楌才是高阳国主。
更何况高阳举国归降,其中虽无大巫,却有无数长老巫师,总强得过一个不通卜筮的“天女”去。
高阳一降,天下人议论纷纷,民心愈发偏向了魏国,却因太子与太子妃的关系,又总觉得大燕国才是正统,并没立即彻底倒向魏国。
临水那里先前还觉得或可一战,如今竟也只能学起周道昭,利用民心思想,让人在百姓中播散言论,宣传魏国为反,周道昭出师实在是名不正而言不顺。
武承肃忙得不可开交,愈发少往后头来了,便是偶尔宿在八凤殿,也是疲累不堪之时,与阳筠说话也是不多。
看着武承肃一脸疲惫,想起自己先前还闹别扭,阳筠不禁有些自责。她原想给武承肃出主意,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并非她还使性子,自觉灰心而不肯说,实在是因为她所想的法子说出来不敬,且过于冒险。若教武承肃听了,只怕非但不会采用,更要为此再烦心一回。
更何况前朝那么多智者贤臣,若真有法子自然早就说了,还轮得到她来多嘴么?
阳筠的主意也简单,既然高阳归顺,她这个天女也就不用做了,索性把话都说了,将周道昭数十年的谋划昭示天下,并说“天女”不过是武岳想出来的法子罢了。也正是因为有“天女”,才有了周道昭走投无路、逼死亲子一事。
然而这么简单的一个主意,即便真的采纳,也未必就能行之有效。天下已经大乱,若无信心可力挽狂澜,她还是不添乱得好。
且高阳已归顺,周绎还未亲征,武承思虽支撑了数月,却不是长久之计。
燕国怕是大势已去了。
既如此,不如大家死得体面,好歹不至于遗臭万年。
如这般思来想去数回,阳筠终还是决定闭嘴。更因这主意里有许多破釜沉舟的说辞,令她不敢开口,将自己并儿子的性命全托付给燕国这些男子。
况且周道昭就算是有心要害命,总也要顾及自己的名声,阳筠与武承肃并瑄哥儿等人无过,周道昭即便攻破了城,一时半会也杀他们不得。
翌日送走了武承肃,阳筠便静静坐在正殿之中,等众女眷前来问安。
外头虽然闹腾,宫内却似乎一切如旧。众人每日照旧来八凤殿问安,平日里也难免生些龃龉、闹些脾气,说起话来依旧夹枪带棒、拈酸吃醋。
所不同的,是人人都有些烦躁,轻易便可看出心里不安。
☆、第三二一回 走为上
众女眷几乎是踩着时辰过来问安的。
见众人脸上皆有倦色,显然是整日提心吊胆、坐卧不宁,阳筠也不愿再多敷衍,由着她们问了安,照旧问了下各宫的事,并说了今年八月十五只拜月,并不会大肆宴饮。
“宫里也不预备排筵席,东宫也要随着例,并不单委屈你们。只是太子殿下体恤你们整日烦闷,又怕你们佳节思亲,便只在后花园里摆上香案、烛火,大家凑在一处用些饼食,赏赏月,也就罢了。”
阳筠话音一落,众人立即附和。
中秋宫宴本就与她们无甚关系,东宫里头往年都没有太子相陪,月饼又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过这个节也实在是无趣。且今年更不比往常,外头正打着仗,便是再不懂事的也无心过节了。
即便不忧国忧民忧天下,总要替自己的安危发愁罢?
阳筠心知没人有心思过节,却怕人心不稳,这紧要关头生出什么祸患来,因此才特意商量了武承肃,说好歹在宫里摆两张桌子,叫了众人一同吃月饼。武承肃谢阳筠有心,让她随意操办就是,说完还不忘微微一笑。
那笑容落在阳筠眼里,却是那般凄苦。
“如今计划得好,保不齐中秋就有雨,桌子也就摆不成了。”阳筠故意笑道,盼武承肃能略宽心。
武承肃闻言又是淡淡一笑,半晌后才幽幽叹道:
“果真如此,还是万里晴空得好。”
阳筠便不再说话,只因武承肃许了,她便将此事安排下去,又在今日与众人说明,也安安东宫的心。待说完了这桩,阳筠又说了几句话,便打发众人散了。
一众女眷均恭敬告退,只有段良媛深深望了阳筠一眼。
外头的情形她俩十分清楚,朝上吵得如何厉害,也都是段良媛打听了之后告诉阳筠的,若说旁人都还只是猜测,她俩的担忧却显得有凭有据,且十分合理了。
阳筠也往段良媛那里看了看,接着无奈一笑,扫了一眼正躬身退去的众人。
这一屋子环肥燕瘦,都是极娇贵的人儿,也不知他日兵临城下时会闹个什么模样,待东宫被攻破时要如何灰头土脸,他日又将何去何从。
许多时候,竟然只有危急在眼前时才看得出一个人的秉性。
待众女眷散了之后,阳筠独自坐在内室床边,静静地做起了针线来。
那是她给武承肃绣的一方帕子,前两年就在绣了,可总是绣不好,前后撕了三四块,总算留下了手中这一张来。虽然针脚还是歪歪扭扭,倒也算看得过眼了。
正埋头绣着花蕊,坠儿忽然进来报说姚良媛来了。
才刚散了不到一刻,怎么就折回来了?
阳筠不觉出神,竟不妨扎了手。鲜红的血滴在帕子上,将原本嫩红的花瓣染得变了色。
“娘娘小心!”珠儿眼尖,转身就要取药。
“不妨事,哪用这般麻烦。”阳筠说着,将被刺破的手指噙在口中,稍后用另一方帕子擦了干净,一边还不忘让人唤姚良媛进来。
也难怪她这般出神。姚良媛先时常常往八凤殿来,偏周纪死后不久她便极少了。之后魏国起兵,诸国追随,除了每日问安之时见得着,八凤殿里更是再难见姚良媛身影。
岂料今日她却忽然又来。
想起自己曾经的种种揣测,阳筠自然要失神,针扎了手也是十分自然之事。
姚良媛这回并没带儿子过来,只是言语之间时常提及琰哥儿,竟自卖自夸一般,说琰哥儿如何孝顺懂事,如何乖巧听话。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阳筠总觉得姚良媛言语间有不舍之意。
“既这般乖巧,今日怎么不带来?”阳筠一脸亲切笑意,留心试探道,“瑄哥儿这几日正淘气了,有兄长陪着,教导他一番,想也是不错的,总比一个人淘气要强。”
“世子是机灵,聪敏过人罢了,未必就是淘气。”
姚良媛笑着奉承了半天,接着便不出阳筠所料,她果然又讲回自己的儿子琰哥儿身上。
阳筠不动声色地听着,由着姚良媛东一句、西一句地夸,偶尔附和着说上两句,都是些不要紧的话。她不催姚良媛回去,姚良媛竟也不说走,足呆了大半个时辰才告退。
待人走后,阳筠越想越觉得古怪,细想姚良媛前后行止,似乎与魏国大事有密切关联,然而真要让她猜姚良媛要做什么,阳筠却又想不明白。
然而翌日阳筠便懂了。
她尚未睡醒,便被钏儿轻声唤起。眼瞧着外头天还未亮,昨夜又是坠儿侍寝,如今钏儿却在门外急急低声唤她,阳筠自然立即起身相问。
因要备着早膳,钏儿起得较旁人早些,加之往来膳房,她的消息也最灵通。
听见阳筠传唤,钏儿推门就往里走。见钏儿皱着眉头,一脸慌乱,阳筠便猜不是好事。
她首先想到的竟然就是兵临城下。不过一闪念,阳筠也知不太可能,怎么说外头也有那么些将士浴血奋战,且就算燕军个个不战而降,魏军行至临水也要一月时候。
既不是这般要紧的大事,可是东宫又出了什么乱子?阳筠不愿再猜,直接问钏儿何事惊慌。
钏儿片刻也不耽搁,低声将听来的消息告诉阳筠。
“镇远将军叛了。”
只这一句,便如晴天霹雳一般。
姚石良并其几子都在各地驻兵,不过一夜之间便尽数叛变,降了魏国去了。而姚家的女眷除了姚妻朱氏并姚良媛外,早就以“留后”为名暗地里请旨随征,自然一齐反出燕国。朱氏只带了几个仆从,携细软一路往西投奔而去。
为杀鸡儆猴,武岳命燕军于途中将其截杀。武承肃听到此事便立即起身进宫,只是彼时武岳圣旨已下,根本来不及拦阻,不过一个时辰的工夫,便有人来报说朱氏已被砍杀。
武承肃顿感无力:如此一来,民心怕要彻底倒了。
阳筠也是如此想,只怕官民皆是如此,从此就要彻底偏向了魏国了。
才刚有些喟叹,阳筠猛地察觉不妥——朱氏独自在都中,如何知道这一夜举家归降之事?想那姚良媛也分明早知此事,更有意将琰哥儿托付给她,因此才会时常来八凤殿说闲话。
阳筠不敢耽搁,忙让人去丽正殿。
***今天没有了,下次更新在本周五***
☆、第三二二回 丽正殿
姚氏叛逃分明是一早就计划好了的,姚良媛又是送宝甲匕首给阳筱,又是多次带着儿子往来八凤殿,显然也是早预备着有这天,只不知朱氏被杀是否在他们意料之内。
想起朱氏被杀,阳筠才猛然觉出不对来,她立即让人唤醒春桃,命坠儿与春桃带几个得力的内侍、力士一同往丽正殿去。
坠儿值夜,自然听见钏儿一早来说的那些话,春桃却有些摸不清头脑。然见阳筠一脸焦急,春桃也不敢多问,挨到出了门才跟坠儿打听。
听阳筠唤春桃时,坠儿已明白阳筠之意。
东宫的几个孩子常来八凤殿,多半都是由春桃带着玩,几个孩子也都爱同春桃一起,因此自己此去只为办事,由春桃去哄了琰哥儿最合适不过。
见春桃小心翼翼打听,坠儿心中轻叹了口气,将方才钏儿的话大致说了一遍。
春桃闻言琢磨了片刻,忽地恍然道:
“娘娘莫不是担心丽正殿那位也出了事?”
坠儿摇头道:
“恐怕不是担心,而是确信要出事。那姚良媛从前一月倒有半月往咱们那去,又不见她说些要紧的话,你以为是为何?”
春桃略一思忖即明白过来,心中也是大惊,忙不再多话,只跟着坠儿一同快步走去。
八凤殿里,阳筠心绪难平。
只怕朱氏之死也在那位镇远将军的计划之中罢?
姚氏叛逃的消息是先进了皇宫,后辗转才递到东宫的,照这般看来,武岳身边定还有靠不住的人,否则几位姚将军夜里叛降,都中本不会立即有人知晓——便是三百里加急也要隔两日才知。
如今偏这么巧,教武岳及时得知了姚门降魏、朱氏潜逃的消息。
而武岳性情本就暴躁,近来又病得迷迷糊糊,盛怒之下自然就要犯错。想着杀鸡儆猴,不教旁人也学他们反叛,武岳势必会立即命官兵追捕截杀朱氏。
果然朱氏就死了。
如此看来,周道昭还真是老谋深算,早张好了网,只等雀儿入彀。
姚良媛定是没了的,阳筠与她倒无甚交情,只是觉得琰哥儿可怜。也不知这武氏是怎么了,武岳只得一子,武承肃子孙虽还算多,生母却接连死了几个。
当真是气数将尽,一切便都不能顺遂么?
想到自己也生了个儿子,阳筠不愿再深想下去,她起身去了书房,又静静抄着经书,等坠儿两个回来。
坠儿一行很快便到了丽正殿外。
丽正殿的宫人大多还未醒,只有几个早起烧水、安排膳食的起来了,并各门上值夜的力士们还精神着,并无异样。
见八凤殿来人,众宫人十分惊讶,却又怕耽搁了太子妃要事,并不敢加以拦阻,甚至多问一句也不敢。
坠儿唤过掌事一问,果然便说姚良媛昨夜独宿。
“娘娘只说头疼心烦,叫人好生照看公子,自己沐浴更衣后便睡下了。”掌事侍女道,“约莫三更时分,娘娘还教人换过热茶,却也没留人在屋内服侍。”
听说沐浴过,坠儿等人心中更觉不妙。
坠儿命那掌事去叫门,却不说明是何事。
那掌事虽怕吵了姚良媛,却更惧怕八凤殿的人,不得已挨到门前——谁不知道如今东宫是太子妃做主?八凤殿要找人,怕是连崇仁殿也敢夜闯罢!
掌事到了内室门上轻唤,奈何叫了半晌也没人理。
坠儿不敢再耽搁,得知春桃那边已经哄了琰哥儿出去,便吩咐力士砸门。
丽正殿众人瞠目相对,虽不知是何事,竟都隐隐觉得不安,纷纷惶恐起来,以为姚良媛也犯了事,愈发不敢拦着坠儿几个了。
内室门较轻,不过几下便砸开了。待进门看时,果然便见姚良媛倒在那里。衣裳倒是新换的,只是教血染黑了大半,满地也都是半干的血迹,而胸口处赫然插着一柄匕首。
丽正殿的宫人登时便傻了眼,几个侍女立即大哭起来。
哭声震耳,坠儿暗自庆幸春桃跟来,先将琰哥儿哄出丽正殿,并不会教这声音惊吓着。
先前的侍女只顾着哭,并没细想其中种种异样,待合宫都出来哭时,才有人隐约觉得不妥:八凤殿如何得知姚良媛已死,还特意派了人来?
因不知道宫外的消息,这些人多半都想偏了,以为阳筠害了姚良媛,又特意遣人过来,欲以此去八凤殿的嫌疑。
更有人想到宫里有儿子的先后全都死了,竟觉得几人均是阳筠害的,为的是教几个公子失恃,从此由着她摆弄。而与之交好的段良媛,便是教坏孩子的帮凶。
看见众人或愤然或不解的神色,坠儿也将他们的心思猜到了两分。
她虽替阳筠委屈,却不屑于和这些人分辨。且姚氏叛变事大,恐怕阳筠宁可让人胡乱猜测,也不会立即将这话宣扬出去,乱了东宫的人心。
这会子娘娘或许早回过神来,着人去膳房吩咐封口了吧?
待此间事安排妥当,坠儿将带来的几个内侍、力士留下,才转身出去寻春桃。听说春桃将琰哥儿一路哄去了八凤殿,坠儿也急忙往回走。
琰哥儿能说能跑,也已开始识字了,坠儿回去时,阳筠正在书房里看着他写字。
阳筠只抬头看了看坠儿脸色,便知自己所料不差,她不立即问坠儿的话,而是继续认真看琰哥儿习字。
瑄哥儿也早醒了,由乳母抱着坐在一旁,静静地看母亲与兄长写字,虽然眼神难掩兴奋,却仍乖乖地不出声。
坠儿心里忽然有些不忍。
几个公子里头,瑄哥儿尚幼,虽看得出懂事,却是十足的稚子心性;瓀哥儿从前有些任性,如今由段良媛教导,倒也好了不少;璟哥儿出身最差,又被生母带着多年,竟有些小家子气,现今虽改了些,总还是不足。
独琰哥儿是最好的一个。
姚良媛倒也不是自夸,琰哥儿确实孝顺。他年纪虽小,却是极懂事、极上进的一个,读书、背诗样样都好,写字也像模像样,虽未必知晓深意,却早将《论语》也记了个清清楚楚。
这样好的孩子,怪到昨日姚良媛来时,话里话外有万般不舍呢!
坠儿想起琰哥儿的遭遇,不免悄悄叹了口气。
☆、第三二三回 瞻君子
待又写了一节《学而》,阳筠便教收笔。
“琰哥儿来说,方才写的是什么?”
“《论语》,有子的话。”琰哥儿乖巧道。
“有子说了什么了?”阳筠又问。
“有子说,要孝顺父母,顺从兄长。”琰哥儿声音柔柔的,似乎有些惧怕。
琰哥儿随姚良媛来八凤殿多次,知道阳筠是东宫的主人,而瑄哥儿虽小,却是东宫世子,自己对他们须得十分尊敬才是。
今日忽然便被抱了过来,母亲却不在身边,琰哥儿难免要怕。
然而阳筠态度十分温和,瑄哥儿也明显亲近他,琰哥儿虽十分拘束,倒也不至于缩手缩脚,不过言行均有些谨慎罢了。
“琰哥儿是这宫里最大的公子,便是兄长了,对不对?”阳筠微笑道。
武存琰才想点头,忽然觉得不对,便摇了摇头,却不肯主动开口说话。
“琰哥儿觉得不对么?”阳筠又笑着问。
武存琰犹豫了半晌,好歹鼓足了勇气,正色道:
“母亲说过,‘三纲五常’,先重君臣,孝悌次之。儿臣是最年长的,但瑄弟弟才是最大的,儿臣不能乱了规矩。”
这话说得老成且熟练,阳筠并不需要多想,便猜到是姚良媛反复教导过的。
看来姚良媛还真是早做足了打算。
只是她并未以身作则,虽教导儿子先忠后孝,自己却为了一片孝心抛下儿子,于国于君不忠,更将那些道理尽数抛诸脑后。也不知她决心求死,究竟是为了儿子的前程,还是为了不累家人。
又或者是忠孝不能两全罢?
如今打起仗来,怕有不知道多少人于忠孝上不能两全的。旁人不说,单说阳楌帅高阳归顺之举,就显得十分无奈,其中经历了多少心思折磨,实在不是常人可料的。
阳筠于心内感慨一番,待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琰哥儿竟小心打量着她。
这是察言观色,怕说错了话惹她生气么?
阳筠不知是该心疼,还是该好笑。她轻轻摇头,十分认真对武存琰道:
“正人君子,行事作风都要端正大方,要恭谨守礼。你要看人便认真看了,切不可小心打量,更不可用余光去瞧——你若用斜眼瞧人,人家心里便不敬你。咱们琰哥儿是好好的公子,莫要教这些坏了名声。”
琰哥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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