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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谋天下-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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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值得些什么?倒教人把他捧到了天上。
头回听说萧文远堪比留侯,武承思就十分不虞,后自己从军,便愈发不能接受其“破敌以利口,制胜以灵牙”的声名。
那时的武承思哪里知道,武岳之所以称赞萧文远,是因为萧文远曾经说动他,令他因此错过了攻打魏国的时机。
此事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大家皆以为武岳怒极,势必斩杀萧文远以泄恨,没想到武岳虽然恼怒,却忽然生出爱才之心,非但不因此记恨萧文远,反而大加赞扬起来。
然而对梁王萧长铄,武岳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听说此番献礼来的竟是萧文远,武岳不禁苦笑,寻思良久才定了武承思出城相迎。
武承思不解其意,不知陛下为何独派了他,还是廉王看不下去,生怕儿子不知底里吃了亏,才偷偷将这段往事告诉他的。而之所以遣了他来,一来身份相当,二来武承思如今天下驰名,靠的就是带兵打仗,战无不胜。
以武承思对阵萧文远,对众属国都是一个威慑。
武承思听完父亲一席话,这才正视萧文远其人,也才头一次觉得天下不稳,远比他想象的要乱上许多。
到了城郊十里处,武承思一行驻马站定,等梁人前来。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看见远处尘土微扬,有一队车马缓缓而来。
武承思几人立马不动,等那队人行得略近,果然见到黑旗上绣着的“梁”字,那字似乎是银线绣成,经日头一照,竟亮亮地闪起光。待梁人走近,武承思才驱马往前两步,迎了萧文远一行入城。
萧文远早听说武岳派的是大燕的“常胜将军”、年少有为的廉王府公子武承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幸好他此番前来只为送礼,并不是又替人做说客,否则定要被扣在临水。
及见了武承思其人,萧文远也生钦佩之意,心中不敢稍有轻怠。众人见礼后,萧文远还将武承训也夸赞了一番。
梁国一行入临水城,先将国书与礼单递了,次日早朝时面圣献礼,言武岳皇恩浩荡,天下人同被恩德,说了好些赞誉东宫的话,又十分称颂了太子妃贤德有功,宴饮直接回驿馆休息,于第三日上便启程返梁了。
萧文远一行走得如此痛快,倒教武岳心生疑窦,对梁国不放心起来。他让人再三去打听梁国一行在临水的行踪,却查不到一点不妥之处。
☆、第一六零回 言弃德
武岳抬举阳筠的消息传入高阳,竟惹出一番口角。
这日天朗气清,阳筱又央了阳楌帮忙,在花园里摆了三张桌子并一些果品菜肴,开起“小宴”来。阳筱姐妹三人与阳楌、阳枍一桌,几个得力的侍女一桌,阳楌的内侍另一桌,旁边另有人弹着琵琶助兴。
“你倒有雅兴。”阳楌虽觉好笑,却也乐在其中。
“有你们这些‘雅人’,我才能有如此‘雅兴’。”阳筱笑道,“不过这雅致的点子可不是我想的,还是在燕国东宫里跟人学的。”
听见说燕国东宫,阳枍竟首先跳了起来,一叠声地问“是不是阳筠姐姐”。
阳筱闻言先蔑了阳槿一眼,后才慢悠悠说了句:“不是阳筠姐姐,我是跟旁人学的。”
阳槿见阳筱面露不虞,心中颇为无奈。
她也不想带着阳枍过来,原是看今天阳筱主动相邀,指望着趁机缓和一下二人的关系,没想到阳枍非闹着要来,高氏又开了口让阳槿带着他。阳槿做惯了温良的淑女,此等小事自然不会违背母意,便将阳枍带了过来。
阳槿只抿了抿嘴,便好像没看见阳筱的态度一般,顺着她的话问道:
“时常听你说燕国东宫如凶险,怎么也有这么雅致的主意?究竟是哪个想出来的?”
“凶险归凶险,闲倒也是闲。”阳筱嘴角一扬,慢悠悠道,“因为有了空闲,有人便想出些雅致的玩意,不过图个趣儿罢了。有人则觉寂寞难耐,非得生出些事来才能打发时间,不坑了别人,自己就浑身不痛快。”
阳槿暗暗咬了咬牙,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分明是她阳筱算计着要入燕的,自己不过顺水推舟罢了,到头来还要受她如此奚落埋怨。阳槿有心回呛阳筱两句,却又碍于嘴笨不敢开口,生怕阳筱抓住她的纰漏反咬回来,让旁人看笑话。
阳楌眼看着两人又对上了,不禁心下焦急,却又不知二人为何闹僵,要如何开口才能化解。
阳杺也觉出不对来,却同样一头雾水。
想到阳筱大咧咧的性子,与阳槿的小心和气,阳杺以为二人之间是近日生的龃龉,不过几日后便好了。若吵开了或许更好,大家把话说清楚,省了以后多少麻烦。
她本就不知该如何劝和,这么一想,竟觉得似乎也不需要劝,便由着二人去了。
阳筱是打定主意要让阳槿难堪,见阳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把脸憋得通红,阳筱既感伤心又觉畅意。
她收了收心思,只告诫自己阳槿此人不值她的真心,便只饶有兴致地看着阳槿脸色,跟着众人一起沉默起来。
还是阳枍先说了话。
他正想听阳筠在燕国的故事,却见兄长与几位姐姐忽然闭了口,大眼瞪起小眼来,阳枍哪里还能坐得住?
“筱姐姐快说!筱姐姐快说!”阳枍催促道,“东宫可还有什么好玩的么?筠姐姐每天就过这样的日子么?”
阳筱才刚盯得阳槿低了头,闻言竟然破了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她瞟了阳槿一眼,眼珠微微一动,答阳枍道:
“你筠姐姐过得可比这好!你不知道么,燕国的皇帝为了筠姐姐大赦天下,多少百姓如今都把筠姐姐当成了菩萨转世。”
见阳枍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阳筱略一思忖,换了个说法。
“筠姐姐每日不需读书,早上起来就坐在那里等人来问安,总共有几十个人要起早去跪你筠姐姐,屋子里二三十个侍女,由着她使唤!”
阳枍果然懂了,忍不住露出一脸崇拜,大笑着夸筠姐姐最好。
“是呢!”阳筱笑道,“你筠姐姐很有出息,我就是投奔她去,要过好日子的。”
阳槿越听脸色越差。她知道阳筱又在刺她,她也承认自己曾经这般看待过阳筱,认为阳筱是个趋炎附势之人,甚至不惜编排自己的姐姐,咒阳筠度日辛苦,只为加入燕国享福。
她也确实利用了阳筱的说辞,为自己谋了益处。可阳筱这样阴阳怪气,倒像在指责她阳槿说谎。
分明句句都是她阳筱说的,自己不过传了个话,即便为的是自己,不也是阳筱苦求的结果么?凭什么倒弄得自己像个小人一样?
阳槿几乎要把牙咬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压着心中不宁,故作惊讶问阳筱道:
“我听说也是过得好呢!从前听你说筠姐姐在东宫受罪,我本都信了,如今又说外头人议论,说燕国十分看重筠姐姐,为了给筠姐姐和腹中胎儿祈福,连皇帝、皇后都亲自去了相国寺里,还烧了手抄的佛经——到底孰真孰假,我可不知道了,你倒说来听听。”
阳槿说着,两手一摊,做出个无辜的样子,接着便只直直的看着阳筱,反等她开口解释。
阳筱本想刺她几句出出气,心中痛快了也便罢了,没想到阳槿浑不知错。见阳槿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而阳楌、阳杺两个十分为难,阳筱横了心,索性把话挑明。
她略偏了偏头,眯起眼睛看着阳槿,笑道:
“你又不是傻子,莫不是真信外头的鬼话?眼瞧着态度好,未必心里就亲近;便是每日与你一处玩笑的人,也难保不会为谋己利,背地里出卖了你。谁知道燕国如今为何抬举筠姐姐?许是要骗什么人,也未可知。”
阳筱说着,竟有些激动,声音也微微发抖。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继续说道:
“过得好与坏不过自己知道罢了!再不就是眼见为实,道听途说如何信得?既不知底里,就不该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岂不是口是心非么?”
一席话噎得阳槿无可奈何,她紧紧攥了拳,不敢抬头去看阳楌、阳杺两个,生怕他们知道她内心的龌龊。
“道听而途说,德之弃也”,阳槿这才看清自己是何等自私。
即便阳筱有入燕的主意,也该由其自去谋划。阳槿分明看好魏国,却还自欺欺人,说阳筱入燕是好事,此举当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有些厚颜无耻了。
阳杺还是模模糊糊,阳楌却懂了大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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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回 无处诉
阳筱的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阳杺不懂,是因为她从没留意过二人不妥,阳楌却早看在眼里。
他仔细想了想阳筱方才的话,虽然有些隐晦,倒也不难懂,无非是关于阳筠境况、阳筱入燕以及阳槿多嘴三桩事。想到二人不合已久,阳楌便立即明白了大半,猜到是阳槿求了父亲,才使得阳筱嫁入燕国。
诚如阳筱所说,即便是她自愿入燕,甚至是她处心积虑去攀高枝,也不该阳槿去开这个口。
看着从小就在一处的胞妹,阳楌竟觉得有几分陌生,莫名伤起心来。
阳枍变得不耐烦,他拉着阳筱的手苦苦央求,磨着她要听燕国故事。
“筠姐姐整日什么都不做么?”
阳筱看着被宠坏的阳枍,虽然忍不住心中生厌,却也觉得他无辜可怜。她略想了想,笑着拉过阳枍的手,柔声对他说道:
“筠姐姐每日要采花制香,要弹琴,还要练字,看着清闲,却都是多年苦功学得的,她如今虽安稳,从前却辛苦。”
阳枍笑道:
“我也要制香!我也要弹琴!”
阳筱微一蹙眉,心道自己说的或许有失偏颇,笑道:
“你筠姐姐读书最好,于术数上又颇有些天分,只是咱们这里不许女孩子学那些,因此她只略通了养生之道,读了几本医术,便都丢下了,筠姐姐时常觉得遗憾。你若乖巧,便好好读书,多学些男儿的本事,他日接了筠姐姐回来。”
阳楌等人闻言大惊,阳枍却不懂,只知道拍手叫好,唬得阳槿忙捂住阳枍的嘴,惹得阳枍一阵不耐烦,狠狠掰开阳槿的手,躲在了阳筱身后。
方才的事他虽不明白,也听不懂她们说的是什么话,但阳枍能清楚地分辨出二人不睦,且阳筱分明占了上风,阳槿十分惧怕阳筱。
果然,见他躲在阳筱身后,阳槿只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便又好好地站了回去,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从侍女手中拿了块冰镇的寒瓜吃了。
阳枍见她吃瓜,便嗫嚅着也说要吃瓜。阳筱看了看他,竟与阳楌一般心思,都生出怒其不争的意思来。
阳杺见他几个脸色不佳,唯恐又说出什么不妥的话来,便也拿了块凉凉的寒瓜,用银箸把瓜子挑了出来,冷着脸递给阳枍。阳枍犹豫了一下,才把寒瓜接在手里,到离阳槿远远的地方静静吃了。
阳筱望了望阳楌,走到一旁的树下站定。阳楌略想了想,便跟了过去。
“方才的话我都懂了。”阳楌轻声道,“槿儿从小便跟你在一处,如今她这样,你觉得寒心也是应当,只是望你能念在从前的情分,想着她如今还小,不太懂事,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阳筱扯了扯一边嘴角,笑得十分轻蔑。
年纪小便是借口?养女不教,德行有亏,哪能用一句“不懂事”便搪塞得过去?
阳楌见阳筱笑而不语,情知她不会原谅阳槿,不免又是焦急,又是难堪,还想要再说两句,却又说不出些什么来。阳槿所为确实不妥,若被父亲知道,恐怕不是责骂一顿就能了事的,但如今阳槿还好好的,说明阳筱没想把事情闹大。既然如此,他这样哀求阳筱,代妹认错,或许行得通。
阳筱冷眼看了他半晌,蓦地轻轻闭眼,重重叹了口气。
“罢了!我不过是心中气不过,并非真的记恨她,她要觉得入魏好,我便成全了她。”阳筱说着,不禁苦笑,“况且入魏与否,也不是看我乐不乐意,要看魏国国主打得什么算盘。”
阳楌闻言心中吃惊,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摇晃了几下才勉强站稳。
他原本只以为妹妹自作主张说了话,竟不知还有这些隐情。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了前因后果,也知道为何当初阳筠为何毅然入燕,而为何魏国不来求娶,周绎却自己跑了过来,直要带阳筠私奔。他竟从来没想过,高阳几个女儿的姻缘,都和天下大事绑在了一起。
至于燕国为何来求娶,阳楌不得而知,但如今阳筱入燕,定是为了帮衬阳筠。而阳槿特意跑过去跟父亲说话,便是她看好了魏国,怕阳筱不能入燕,阻了她自己入魏的路。
看着阳楌愣愣的样子,阳筱愈发觉得于心不忍。她轻轻唤了一声“兄长”,言自己并不真的怨恨阳槿,劝他不要多思苦恼,并嘱咐他好生照看几个弟妹。
“从前我便淘气,没少给你惹麻烦。”阳筱轻声道,“如今阳槿、阳杺都长大了,比我当初要省心得多,自然不用你操心。只是阳枍被宠得厉害,许多规矩不懂,又嚣张得很。我瞧着他对姐姐倒存了几分敬重,若以后他不乖了,你便说‘筠姐姐如何如何’,想来有些用处。”
阳楌闻言愈发伤感,他强忍着才没落泪,挤出个安慰的笑容来,笑着赞阳筱如今懂事。
阳筱只是笑了笑,便回去吃瓜了。
“今年再没寒瓜吃了,趁着今儿天好,多吃几个。”阳筱朗然笑道,“过几日变了天,可就吃不到这些好东西了。”
“明年不还有瓜吃么?”阳枍不解道。
“明年?”阳筱微微一笑,双眼十分有神,“明年的事谁又知道呢?或许气候变了,连吃饭也艰难。”
阳枍摸不着头脑,但阳筱的笑让他莫名不安,他竟不敢再问下去。转头看着阳楌几人,都面色凄然,似乎遇到了天大的伤心事。
阳筱语毕,抬头望了望天。这样好的天气,怕真的说变就变罢?
秋日风疾,望着天上云卷云舒,原本是件惬意的事,撷芳的心情却好不起来,反而愈发沉重。
傅天瑜已经连续几日寻她的麻烦,起初撷芳并未留意,以为自己如今受世子爷宠爱,世子夫人不高兴也是应当,加倍赔小心,把傅天瑜屋里的事打理的妥妥帖帖,没想到她越是曲意逢迎,傅天瑜便越能寻出毛病来。
刚开始的时候,傅天瑜还只是训斥两句,不给她好脸色看,后来竟偷偷掐她腰间和大腿里侧,弄得她身上数块淤青。
撷芳不敢告状,也无处告状。
她地位本就十分低微,偏世子已经半月有余不来她的房中了。
☆、第一六二回 解语花(二更)
撷芳也盼着周纪能来,虽然不敢告傅天瑜的状,却也希望世子能怜惜她一番。
夜深人静时她往往无法成眠,看着身上的青紫痕迹,撷芳既委屈、又气闷,她实在不知傅天瑜为何要如此待她——傅天瑜甚至不怕落人口实,被人议论不良,亲自对她动起手来。
撷芳倒也曾想过傅天瑜是出于嫉妒,毕竟世子有一半时候是与她同房,另一半时候才会分给世子夫人与其余众人。可是她分明如此低微,傅天瑜身为世子夫人,不该对她心存妒忌,撷芳想了又想,觉得根本说不通的。
但若非如此,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她呢?
撷芳心思沉重,整日又惦记着挨打,连饭也觉吃不下。傅天瑜见她面色不虞,知道撷芳心存怨怼,下手自然又重了两分。不过月余,二人竟势同水火,若非撷芳自知卑微,不得不委曲求全,恐怕立时就要闹起来。
偶尔听到正房半夜要水,撷芳便愈发不痛快。也不知傅天瑜是不是使了什么狐媚的手段,这才死死留住周纪的。
周纪倒不是成心冷落撷芳,他这月余时间一个婢女也没碰。
并非他心中不想,天知道周纪想得多么厉害,只是傅天瑜一番说教,让他不得不收了心思,约束着自己的言行,暂时做回从前的那个翩翩公子。
周纪觉得妻子说得十分有道理:待他赢过周绎,坐稳了世子的位置,甚至未来成了太子、当了皇帝,想要做什么不能?别说几个婢女,到时妃嫔侍妾多得怕他都觉得厌烦。
况且周纪自觉不会那般无道。他如今不过因为苦闷,一时受了打击,才有些放荡。若果然顺风顺水,势必会有诸多大事要他去想,他哪还会有如现在这边肤浅,整日不求上进呢?
这日,兄弟几个在父亲书房议事,听说燕国太子妃孕中遇险,后不仅化险为夷,又颇得燕皇看重,兄弟几人不禁各怀心思,竟都默默地思忖起来。
周道昭见了,只说有两个属国送了厚礼过去,回头魏国也要遣使送礼,便教他们各自散了。
周绎闻言,直直地看了父亲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终于什么都没说,告辞过后便先走了。
周纪看着周绎,心中生出幸灾乐祸之感。待回到房里,他便将阳筠如今风头日盛、周绎听了脸色如何难堪,都说给傅天瑜听。
“周绎听了那般难过,你这心里就没觉得不是滋味么?”傅天瑜斜眼看着周纪,似笑非笑道。
分明才巳正时分,周纪竟来了兴致。
傅天瑜长相本不出挑,身段也不及撷芳好,从前周纪本分,也不觉妻子无趣,待他自甘堕落之后,便开始嫌弃起傅天瑜来。还是偶然把从别处学的手段在她身上试了试,他才发现傅天瑜竟也能撒娇撒痴,颇为识情知趣。
自那以后,傅天瑜愈发放得开,周纪虽更喜欢偷那些婢女,却也不在嫌弃傅天瑜了。
见傅天瑜媚态横生,周纪忍住身上的火,悄悄在她股上捏了一把,笑道:“等晚上收拾你!”
傅天瑜笑得花枝乱颤,又故意引逗周纪几句,说了好些夫妻间的暗语,见周纪咬牙切齿她才丢开手,不再言语挑逗,只不时用眼觑着周纪。
撷芳听说周纪在这边,有意过来露脸,便带着绣好的香囊过来“探望”傅天瑜。人还没进门,撷芳便开始轻笑,待掀了帘子,见到二人打情骂俏,她反倒一脸赧然,站在门口不动了。
“怎么不进来?”周纪问道。
撷芳见他开口,便上前恭恭敬敬地给二人行了礼,柔声道:
“妾身并不知道世子爷已经回了,本想给夫人送些东西,既然世子爷议完了事,想必与夫人有话要说,妾身不敢打扰,便想退回。”
傅天瑜闻言不禁冷笑。
想退回,退便是了,这般惺惺作态,还不是为了在爷面前露脸?说的是给她送东西,如今东西迟迟不肯拿出来,倒与周纪说起话来。
想到方才那些不伦不类的话,傅天瑜不禁生出一股恶气。
撷芳这是要咬她一口,告诫周纪她管得太宽,连男人的事也参与么?
“世子爷议完了事,与我能有什么话说?不过是这屋里的事,才刚已经都说完了。”傅天瑜弯着嘴角,眼里却无一丝笑意,“你有什么东西送我,怎么也不拿出来,只顾着自己说话?”
撷芳没想到傅天瑜如此不顾颜面,竟然直接索要东西。她心知拿出东西自己也就无法再待下去,却不得不将袖着的香囊取出。
“不过是个亲手绣的香囊,里头装了些香粉香料罢了。”撷芳说着把香囊取出,“不值得什么,只是妾身的一片心意,还望夫人不嫌弃粗鄙。”
“知道你那双手最是灵巧,我哪里会嫌弃你的工夫呢?”傅天瑜这才真的笑了。她就那么淡淡地看着撷芳,笑容有几分难掩的轻蔑。
撷芳一听这话,便知周纪什么都跟傅天瑜说了。她登时便羞得满脸通红,也不敢再呆在这屋里,匆匆辞别了二人,一路头也不抬,快步回了自己房中。才刚进门,撷芳的泪就绷不住了,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
这番羞辱实在是太过,任她如何自轻自贱,也难承受得住。
傅天瑜见撷芳落荒而逃,只用鼻子轻“哼”了一声,想起前几日撷芳的口无遮拦,傅天瑜这才觉得出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撷芳心中怎么想的,可惜撷芳打错了算盘。周纪想要泻火,完全可以找她傅天瑜,未必非要去睡一个通房婢子。若不好好羞辱她一番,难保她不会变着法儿来勾搭周纪,偏周纪教人不能放心,一时看不住怕就要前功尽弃。
“什么香囊?拿来我瞧瞧。”
周纪说话就伸出手去,傅天瑜只得把香囊递给他。周纪接过香囊,放在鼻下嗅了一嗅。香囊里不知放了些什么,味道清清凉凉,又隐约透着香甜。
他总觉得这香气似曾相识。
傅天瑜见周纪似乎出神,便叹了口气,说如此苦了撷芳几个,安慰周纪道:
“待什么时候稳当了,世子再好好补偿她们几个罢?”
☆、第一六三回 少年郎(三更)
周纪哪里会为撷芳而心神不宁?
今日众人都提阳筠,傅天瑜又拿曾经的事揶揄他,竟令他忽然想起年少时那份心情。这香囊的味道清凉甘甜,像极了当年在高阳听水榭里,阳筠抚琴时所焚的绝尘香。
因忆起仙子一般的阳筠,周纪这才跟丢魂一般地发起呆来。
撷芳几个婢女说到底不过是他的玩物,而他本不是贪玩的人,实在是因为心中苦闷无法排解,这才醉酒乱性的。
每次胡闹后清醒过来,周纪都不免自责,既厌恶自己,又觉得几个女子恶心,可是他不敢反抗父亲,也不知要如何反抗,只能由着心情胡来,把烦心事一概不管。
是日晚二人同房,周纪的手才刚覆在傅天瑜身上,便果然又想起阳筠。
周纪顿时有些心猿意马。他忆着阳筠婀娜的身姿,纤白莹润的细手,以及那如水一般的面庞,因不知她如今长成了是什么模样,竟忍不住在脑中描摹了起来。
她在燕国如此得势,想来定是比从前更加出众了罢?
可惜后来他便不曾再见阳筠。说来倒是周绎有福,往返高阳数次,不仅看到长大的阳筠,更得了她的心。想到他二人多次相见,恐怕早抱过了,那莹白的手怕也被周绎摸了不止几回,或许亲过也未可知。
而那般出尘的女子,如今也有了身孕,得到她的人倒比周绎更有福气。
若不是父亲心狠,如今享艳福的未必不是他周纪。可眼瞧着自己如此不堪,哪还配得上那样的妙人呢?
想起高阳初见的美好,周纪愈发厌恶起自己来。他脑中想着阳筠,竟难抑心里的愤恨和欲望,才开始时便动作激烈,也不知哪来的精神,足折腾了三回才歇,倒教傅天瑜有些承受不住。
“罢了,世子快睡去,我可不敢再扰你!”傅天瑜有气无力道。
若换做平时,周纪定会说些“看你还敢不敢”之类的话,这回他却伏在上头不肯动,还是傅天瑜缓了半晌,使了浑身的力气才将他推开。
傅天瑜又说了两句话,见周纪还是不出声,以为他累极睡下,便轻声骂了句“冤家”,刚想唤婢女进来,却听周纪咕哝了一声:
“劊嘞孪憬祝┘医褚棺怼!
傅天瑜大惊,顿时来了力气,急忙扳过周纪的肩头问到他的脸上:
“世子这般清白贵重的公子,哪里学的这些?”
周纪仰躺在床上,双眼空洞洞地望着天,苦笑道:“我学的还少么?你受用了多少,还能不知?”
傅天瑜心中慌乱,明白周纪这是受了刺激。她首先想到的便是才刚羞辱撷芳的事,可又觉得周纪不至于如此,及想到了二人之前的话,不免猜到阳筠身上。
可周纪分明对阳筠也不是真心,哪里会因为思念她而如此伤神?
周纪行完人事,虽发泄了心中愤懑,却越来越觉得空虚。他如此伤心倒不是为阳筠其人,而是因为阳筠与他年少相见,彼时大家都那般美好。
再看如今的自己……
他不禁苦笑。两滴泪顺着眼角滑落,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
许是因为身上乏累,许是伤了心神,次日周纪起得比平时略晚了些。傅天瑜也睡得迷了,发现起得晚,不免有些着急,催着周纪盥洗更衣毕,便拉着他往沈夫人那边去。
周绎几人已经去给父母亲问过安,聊了近半个时辰之后,周纪夫妇才姗姗来迟。
刚一进门,周纪便先看了面无表情的父亲,心里莫名痛得厉害。
二人给双亲磕了头,周纪开口告了罪,只说昨日睡得不好,今早没能按时起来,而傅天瑜是为了照顾他穿衣才耽搁了。
沈夫人训斥了他两句,告诫他要惜福养身,便叫他们起身了。
周纪夫妇又磕了头才起身,在一旁的胡椅上轻轻坐了。傅天瑜先开了口,问大家方才说些什么,听着倒很热闹。
“议论绰儿与绍儿的婚事,数数这魏国里有几家的姑娘适合。”沈夫人笑道,“绍儿倒不急,绰儿的婚事可不能耽搁了,也该当好好商议了。”
沈夫人说着看向周道昭,似乎在问他意见。周道昭深深望了周绰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
众人都笑着看向周绰,却只看到周绰的一张冷脸。那张脸上分明写着拒不成婚,他不过没开口说出来罢了。
并非周绰不敢说,只是眼下不过在家中议论,太过狠绝的话还不必说。若哪日真来了媒人说亲,或有人过来相看,他自然会跟父母表明心迹。
周绰自觉他的婚事没那般重要。
他又不是嫡子,四弟周绍也还年幼,把婚事拖上个三五年总还是可以的。而三五年之后,或许天下大定,或许功败垂成,彼时他与周绍要么丧了命,要么分府而居,他是否娶妻也就与府上无关,自然不会耽搁到四弟。
既然没能娶到阳筱,这辈子不娶也罢,免得和二哥周绎一般,整日里还要顾着颜面,还要平衡家族间的关系,连自己的日子也不能过得痛快。
众人均看出周绰一脸决然,不自觉地缄了口。
厅中顿时静了下来。
周绎紧握着拳,生怕周绰沉不住气,在这个时候站起来说出些不该说的话。
沈青英见周绎也跟着变了脸色,忙打起了圆场。
“便是魏国没有合适的,再往外头找去。左右两位叔叔也都还没到说亲的年纪,这事也急不得,还是要等天定的缘分。”
傅天瑜闻言慢悠悠抬起了头,似笑非笑地打量了沈青英一眼,暗暗耻笑她那句“天定的缘分”,她本想开口奚落青英,却怕露了马脚。
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这几日|她不仅限制了周纪,自己也加倍小心着,唯恐被人捏住把柄。一旦事发,周道昭夫妇定能猜到是他们捣鬼,但找不住证据想来也是无可奈何。
傅天瑜自认为算计得不错,便忍了眼下这口气,只等沈兖过来闹。
前日晚间她才瞅准机会,把周绎不与沈青英同房的消息递了出去,估摸着左不过这两天,沈兖就会来兴师问罪。
果不其然,众人还没散,沈兖就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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