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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谋天下-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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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教我拿给你的,你不吃就算了。”珠儿笑得有些促狭,“我可回去服侍娘娘了。”
  珠儿说着,把纸包的点心往坠儿手里一塞,转身就要走。坠儿忙接了过去,小心藏在袖子里,借口去看钏儿,先回自己房中把点心收好。
  是日夜,武承肃独宿崇仁殿,八凤殿里珠儿值夜,阳筠便提起她二人辛苦,说看着让春桃和秋云分担一些是否妥当。
  “夏荷太懒,金花又闷闷的,都不堪用,值夜是不行的。”阳筠轻声道,“膳堂的事先让金花领了,你和坠儿盯着便好。”
  珠儿答应着,和阳筠议论起八凤殿里的内侍、侍女,半个时辰才歇下。
  坠儿关了房门,拿出点心偷偷吃了几块,忍不住落了泪。

☆、第一四二回 暗潮涌

  坠儿回到自己房间,将屋门闩了,从枕头下面取出个纸包放在案几上,十分小心地打开来,里头是珠儿方才塞给她的一些点心。
  她只看着点心,迟迟没伸手去拿,过了许久才捏了一块牡丹糕放在口中。牡丹糕才刚入口,坠儿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哪有几个主子会管奴婢饿是不饿?阳筠不仅记得,还特意藏了点心给她。娘娘对她们确实宽和,可惜印儿畏罪自戕,钏儿则被印儿所害,现在行动还不利索。
  坠儿平日不爱说笑,自然也难见她哭,如今一面感慨物是人非,一面感念阳筠的好处,哭起来竟没个完,几乎要把这两年的委屈和感激都哭出来,直到哭累了才渐渐止住。坠儿又吃了两块点心,便去盥洗净手,早早躺下睡去了。
  卫氏府上,卫懋功惦记着女儿的前程,直到深夜也未回房歇息,只在书房里唉声叹气。
  直到散了早朝,他才收到卫良娣递出去的消息,虽然在朝上已经听说阳筠有孕的事,但女儿递来的消息还是有些用处。
  比如太子仍旧宿在八凤殿,又开了八凤殿的膳堂。
  宿在八凤殿便也罢了,从前武岳为皇子时,也曾如此顾念石氏,一月里有十日要陪着有孕的妻子,想来有其父必有其子,武承肃如今看中阳筠,自然也甘心陪着。
  开膳堂却不是小事。且不说诸如挑人、防火之类的小事,便是每日让膳房专门跑一趟八凤殿,赶着去送新鲜的食材,就够人折腾的。
  太子殿下不怕人议论,竟把膳堂开了,这令卫懋功不得不重新盘算全局。
  他派人去打听八凤殿如今的情况,包括膳堂由谁主事,选了哪些人在厨下,以及阳筠起居的习惯,并太子殿下往来是否频繁等,当真是事无巨细,都让人细细查过了再报与他。
  至于宜秋宫那边,卫懋功只说如今变数太大,局势不稳,让人转告卫良娣稍安勿躁,仍旧要耐心等他的消息,万不可擅自行动。卫良娣虽觉不快,却不得不按照父亲的吩咐做。
  与卫懋功比,钱皇后可没这般好性。消息才刚进了慈元殿,许嘉便殿内的宫人都赶了出去,连曹维贤也不留,独她自己陪着钱皇后。
  钱皇后黑着脸,半晌才咬牙切齿说出来个“好”字。
  “我还想着再等两年,他们倒好,赶在前头给我好看。”钱皇后一声冷笑,连身子都跟着颤了颤,“在朝上闹出这么大动静,还得了那么些个赏赐,却不来慈元殿给我问安,是怕我动什么手脚不成?这是明着告诉人说,东宫与慈元殿不合了?”
  许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不敢表露在外,只压低了声音劝着钱皇后:
  “皇后娘娘息怒。想是太子殿下高兴过了头,要等着太子妃身子稳当,再一同过来给您问安。”
  钱皇后瞥了许嘉一眼,“哼”了一声,道:
  “连你也要糊弄我不成?”
  许嘉略低了头,换上另一副面孔,将劝和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钱皇后瞥了许嘉一眼,嘴角蓦地往上,露出个狠戾的笑容来,不紧不慢道:
  “我倒也不用着急,生孩子那般凶险,保得住小的未必就能保住大的。况且宫里头从来如此,多少个孩子都要养在别人名下,太子妃也不例外。”
  许嘉低头称是,她原以为钱皇后会发狠,没想到竟这么轻易就揭了过去。
  钱皇后心中另有主意。
  东宫里头她的人手不多,传递个消息简单,若要动手脚却不容易。如今冒险害阳筠,无论是否能够得手,武承肃都势必与她彻底离心。
  况且万一阳筠抗不住,自己也跟着腹中那个去了,可就没人拦得住卫良娣了。
  钱皇后觉得,与其她在这里举步维艰,整日愁进愁退的,不如先捧阳筠一年,碍碍卫氏的眼,倘或阳筠果然生了儿子,她就不信卫懋功还沉得住气。
  若卫氏还有聪明人,定会看得出钱氏的打算,但如今局面对卫氏来说更加艰难,他们想是不敢放任。恐怕权衡之后,卫氏反倒会冒险去动阳筠,而不是坐以待毙,等着钱氏惠雯成为继妃。
  既然有人比她头疼,又能做到里应外合,还愿意出这个头,钱皇后自然乐享其成。
  武岳于早朝上看到武承肃的奏本,心中已明白了几分,当即畅快大笑。
  看来太子如今转了性,终于想通其中关窍,不再像从前一般,一味地跟着钱氏挤兑他,而是有意向他示好,意图止战,预备着要打压钱氏了。
  而让他愈发高兴,接二连三地加了赏赐给阳筠,却是因为阳筠这孩子怀得实在妙极。
  武岳最大的心病,甚至是唯一的心病,从来都不是钱氏及太子,而是远在魏国,整日玩弄诡计却又把狐狸尾巴藏得好好的周道昭。
  因此,武岳才特意明旨,禁止民间服大丧,看着像是为了阳筠腹中之子,怕有事冲撞了忌讳,实际却并非如此。抬举太子妃自然可以打压钱氏气焰,或许令钱皇后乱了阵脚,但其真正的意义却在于长远。
  武岳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办法好,只是如今这般声势还是不够,总要让人真的有“普天同庆”之感,才能走下一步。
  而此番成败的关键,就在于阳筠腹中那个是否是男婴。因怕钱氏和卫氏对八凤殿下手,搅了如今的好局,武岳叫过魏世杰,吩咐他安插人手,无论如何也要护太子妃周全。
  没过几天,武岳便又赏赐了珍奇物件给八凤殿,还拨了许多珍贵食材、药材。诸如血燕、灵芝自不必说,更有一根尺来长、近一寸粗细的人参,说是如今孕中不能服用,待生产时吊着气最好用。
  阳筠看着那许多赏赐,愈发坚定了决心。
  燕皇如此看重太子妃这一胎,朝中王公大臣纷纷巴结起来。然而外头孝敬的东西阳筠却不敢用,都让医官仔细查看过,便收进库房。倒是她多心,送来的东西都没查出不妥。
  过了月余,高阳与魏国都知道太子妃有孕的消息。

☆、第一四三回 孰忧喜

  高阳与临水之间相隔不算太远,一月时间足够收到消息。
  阳曦刚知道阳筠有孕,又听说燕皇武岳十分重视,自然十分高兴。虽然燕国如今未必稳当,但阳筠眼下过得好,总也不是坏事。
  阳楌在旁听到了消息,与其父一样心思,立即喜笑颜开,跑到阳筱那里报喜去了,不想却扑了个空,彼时阳筱并不在自己房中。阳楌问过侍女,知道阳筱带着摘星和采月去了高氏屋里,便又往高氏那边去。
  高氏正带着阳筱、阳槿几个在庭中树下纳凉,阳枍绕高氏乱跑,阳筱三人则端坐在石凳上与高氏说话。有侍女在旁服侍,或帮忙打扇,或端着瓜果、巾帕等物,预备各人有需。
  见阳楌过来,阳枍忙站住了脚,低低地叫了一声“兄长”,便往高氏身后躲。
  阳楌见了,顿生恨铁不成钢之感,但碍着有许多人在,不好直接开口教训他,只得装作没看见一般,笑着给母亲高氏问安,又与其余几人打了招呼。
  阳枍见兄长不理会他,心中不平之意愈盛。
  高氏笑着叫阳楌吃瓜:
  “这寒瓜倒是难得的好东西,不过要仔细些,可不能贪嘴,小心吃多了肚子疼。”
  落霞从旁立的一个侍女手中取过一只托盘,盘子上一个水晶大碗,碗里许多才刨下来的冰,镇着几块艳红的寒瓜,黑色的瓜籽。
  阳楌笑着,捏了青绿色的瓜皮,拿了一块在手,还没吃进口中,便可闻到扑鼻的清香。
  “西域倒有不少爱物,远不止这寒瓜。”阳筱将侍女手中的扇子要过来,自己扇着风,一派悠闲地道,“瞧那胡床、胡椅,都是极便宜的东西,难为他们怎么想来?”
  “要我说,你最爱的肯定还是胡服。”阳槿打趣阳筱,语毕自己先笑了起来。
  高氏、阳杺都跟着笑,阳筱却只扯了扯嘴角,眼中连半点笑意也无。
  旁人见阳筱如此,不免有些奇怪,却无一人问出口,均装作不知道一般,只有阳槿心知肚明,不免有些心苦,硬撑着笑了半晌。
  阳楌见了,虽不明就里,却知道二人必是生了龃龉。阳筱是个不饶人的性子,阳槿心思又重,怕还是阳槿得罪了人。
  可阳槿毕竟是其胞妹,阳楌哪能看她如此尴尬,想起此番前来的目的,阳楌把口中的瓜籽吐在侍女递过的帕子上,便跟众人讲了阳筠有孕、又大受燕国重视的事。
  “听说燕国那边已经颁了圣旨,说这一年之内民间有丧都只准服百日,”阳楌粲然笑道,“各种赏赐恩典也都不断,筠姐姐如今的日子可算是好了。”
  高氏闻言几乎就要发作。
  阳筱回来忽然对她亲近,又拉着她哭诉阳筠辛苦,当初她就存了疑心,如今看来,阳筱果然扯谎了。也不知道阳筱哪根筋搭错了,不去讨好阳曦反来巴结她,放弃了与魏国的联姻,非要嫁到日暮西山一般的临水。
  莫不是阳筱以为燕国势大,嫁过去可以借阳筠之势,从此顺风顺水?又或者嫌弃那周绰是庶子,看着武承训是世子便眼热么?
  听着阳楌在那边絮絮叨叨,高氏面上堆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心中却相当不以为然。
  阳槿也只能强作笑颜。
  她并不看好燕国,也因此才想嫁到周家去。在她看来,无论如今阳筠过得是否好,其结局恐怕都是不好的。
  况且如今忽然传出阳筠过得极好的消息,父亲乍一听闻,自然只会高兴,待他回过神来,想必就要找她算账了罢?
  阳槿暗暗咬了咬牙。
  反正那些话都是阳筱说的,她虽然添油加醋了一番,说的却还是阳筱所言,父亲若真要算账,自己便以阳筱作为推辞。那阳筱如今都定了吉日了,父亲还能因为懊悔责打自己,或者搅了阳筱的婚事不成?
  阳槿只在心中盘算,却不知阳筱也是同样的担忧。
  她倒不怕阳曦质问,东宫凶险是她眼见为实的事,自请入燕陪伴姐姐也是真心,如今木已成舟,叔父便是生气,过不一会儿也便好了。
  阳筱担心的是阳筠如今的境况。
  眼看着阳筠被人捧到了天上,阳筱愈发着急起来,生怕有人居心不良,害姐姐摔个粉身碎骨。她竟然有些恨婚期太迟,若能早日入燕相陪,即便姐姐摔了下来,她也总能努力接住。
  再不济,便垫在下头,又能如何?
  众人各怀心思,皮笑肉不笑的,看得阳楌心烦,转眼看到阳杺和阳枍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中不禁为之一宽。
  阳杺倒真是高兴,虽然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但她瞪大了双眼听阳楌说话,眼睛晶亮亮的,闪出愉悦的光来,满脸都是喜色。
  阳枍则高兴的有些诡异,一面嚷着“筠姐姐”,一面拍着手乱蹦,好像他嫡亲的姐姐有了身孕一般。
  高氏几人不禁侧目,心道阳枍古怪。殊不知阳枍在高阳王宫内过得郁闷,自觉不受兄长和几位姐姐的疼爱,只得把满腔的手足情都寄托在阳筠身上。
  可怜他甚至不记得阳筠的模样,便在心中把她当成了嫡亲的那个。连阳楌高兴过都便罢了,阳枍倒是整日里觉得开心,时常说筠姐姐过得好,必是讨人喜欢。
  高氏对他十分溺爱,虽然心中不忿,几次想出言折辱阳筠,却怕因此惹得阳枍伤心,只能耐着性子附和。
  魏国与高阳相隔数日的路程,然而周道昭收到消息,却在阳曦之前。
  他并未直接对周绎讲阳筠有孕的事,而是先告诉了沈夫人,由沈夫人转述给周绎。
  虽早就料到有此一日,周绎仍觉五雷轰顶一般,呆立了许久也无法回神。
  沈夫人见状不免心痛,却不敢此时劝他,生怕周绎急躁起来不管不顾,做下些天大的错事。沈夫人十分忐忑,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周绎冷哼一声。她原想趁机劝上一句,但还未来得及开口,周绎便抬脚走了,径直回到自己房中。
  沈青英战战兢兢地看着周绎,反复回忆最近的事,唯恐是自己犯了错,惹得周绎不快尚不自知。

☆、第一四四回 浅谈兵

  沈青英打量着周绎的神色,见他紧绷的脸始终没能松得下来,不禁跟着忐忑难安。
  近些日子,周绎许是为了顾全彼此的颜面,在人前对她多了几分体贴,连房中有婢女在时,也都是和颜悦色的。然而一旦夜深,到了该歇息的时候,内室只剩了他们俩人,周绎便又恢复了素日的冷漠,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更别提说两句话了。
  沈青英心中难过,却不敢流露出分毫,生怕周绎见了不喜。
  见周绎回来便阴沉着一张脸,沈青英愈发加倍小心了起来,连走路都尽力不发出声音。她喝了一口茶,小心翼翼地把茶盅放在胡桌上,将盖子盖上时,发出一声极小的声响。
  饶是这样,沈青英还是吓了一跳,慌忙回头看时,果见周绎正冷冷地看着她。她愈发手足无措,想要说自己不是有意,却更不敢开口说话。
  周绎忽然轻蔑一笑,丢下一句“你自己歇着吧”,便又出门去了。
  沈青英怔在原地,不懂周绎这话是什么意思,更想不起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周绎直接去找周绰,听小厮说周绰在书房,周绎便直接推门进去。
  周绰站在书案后头,提笔凝神画着什么,甚至未曾察觉周绎进来,等他发觉有人时,周绎已经到他的身旁了。
  “兄长怎么来了?”周绰轻轻一笑,将手中的笔搁下。
  周绎却不答话,反问他道:“在画些什么?”
  周绰也不直接答他,往另一边略让了一步,方便周绎看清纸上的东西。周绎斜了周绰一眼,嘴角轻扬,身子往中间站了,这才仔细打量纸上的图形。
  上头画着的,赫然便是武承思与虞国对阵的图形,方位、地形、兵力分布,都细细地画在上头,更有两组鹤翼阵及锥形阵,画得十分详尽。
  “这画的是燕对虞那一役吧?”周绎笑着伸出手,食指从最上往下一划,道,“风筝便是从北面高山上下来的,直接点燃了城中粮草,不然河左城门未必那么容易便开。”
  周绰点头道:
  “正是,河左城内囤积了不少粮草,燕军未必耗得过。且城墙太高,便是火石也难投进,即使投进了一些,轻易也可熄灭。这带兵的倒有些本事,想得出这样的招数来。”
  周绎闻言挑了挑眉毛:“莫非你想不出这样的招数?”
  “我只不过读了些兵法,如今连阵法也还没学成,上阵杀敌尚可,要我献策就不成了。”周绰摇头苦笑,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指着下头的两个阵法问周绎道,“兄长可知如何破解此役所用的阵法?”
  周绎皱着眉,凝神看了半天,蓦地轻轻一笑,却未说自己是否有破阵之法,反问周绰要如何破阵。
  周绰略一迟疑,便把之前的想法说了。
  对付单一的鹤翼阵简单,但二阵合一,相辅相成,周绰自问没什么太好的计策。至于要破锥形阵,他反倒觉得容易许多,一个偃月阵辅以长蛇阵,便有望破敌。
  偃月阵形如弯月,军士列呈弧形,强侧翼、弱凹处,敌人往往易强攻中间凹处,殊不知内凹之处只用猛将,一旦攻入便即深陷,若十分必要时,两翼也可分兵合围。
  “先以数条长蛇在前,冲乱锥形阵,再用偃月在后,逐批剿杀被冲散的敌军。”周绰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画了起来,“化守为攻,虽未必能胜,却不至于败得太惨。”
  “若锥形阵变成了数个锋矢阵呢?”周绎慢悠悠地问道,“再以衡轭阵冲你的偃月阵,又当如何?别忘了人家还有云阵在后,你分散了兵力,偏又有章法可寻,更容易被人牵制,怕还不如派一队散兵去突袭。”
  周绰顿时语塞,憋了半晌才“嘿嘿”一笑,认真向周绎请教。
  周绎却嗤笑一声,道:“我哪有什么好招数?如今不在战场,脑中实在是不够灵光,想不出那么许多来。”说完便去书匮格子上胡乱翻了起来。
  周绰不依不饶,追在兄长身后问解法。周绎被逼无奈,只得说了实话。
  “此役若拖到后头,彼时己方已处劣势,军心怕也不稳,哪还能打得赢?若想破敌,须得在头一阵上下功夫。”周绎说着,语气一顿,“且虞国此役并非输在阵法,而是军队作战力太差,再好的阵法也守不住个河左城。”
  “难道真救不得?”周绰皱眉问道。
  见三弟如此,周绎颇觉无奈。
  “好好的,你怎么非要研究这个?虞皇早失民心,又不善于谋划,因此才轻易被燕军攻下整个江山。”周绎苦笑道,“但凡他善谋,或者擅于用兵,也不会受围城之厄。城都围了,又无外援,亡国不过是迟早的事。”
  周绰反复咀嚼周绎的话,恍悟了不少道理,但他的双眼还是离不开才刚画的图。周绰知道,迟早有一天,他要与这个带兵的对阵。
  周绎心知他是念着反燕的事,才想鼓励两句,却抑制不住地想起阳筠来。他只说今晚要睡在这里,并不等周绰答应,直接吩咐周绰身边的小厮去给他取床被褥来。
  “就铺在这边榻上。”周绎吩咐道。
  那小厮名唤初一,见周绰并未拒绝,答应了一声便走。待小厮走后,周绰才反应过来,方才他太过专注于“纸上谈兵”,竟忘了追问周绎为何而来。
  “兄长还未说,怎么这么晚了还会过来?”
  周绎苦笑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吐出去后,淡淡说了句“燕国太子妃有孕”。周绰闻言立即明了,但他并未说话。阳筱就要入燕,他早做足了准备,想必二哥与他一样,心中实在清明,并不需要有人劝说。
  周绎确实不需人劝。
  他之所以躲出来,不过是看不得沈青英唯唯诺诺的模样。
  如今的事情都在他预料之内,甚至连周绎自己也曾希望阳筠能与那个太子圆房,继而有孕,若非如此,她不足以保全自己。
  对于周绎来说,只要阳筠尚还活着,一切便都有希望。
  周绰也不扰他,又画了半天阵法,想出了不少拖延的招数,便由着周绎歇在书房,自己安心地回房睡了。
  周纪夫妇却无法安心。
  傅天瑜时刻盯着周绎这边,周绎歇在周绰书房的事,她竟是最先知道的那个局外人。

☆、第一四五回 雨欲来

  听说周绎先被沈夫人叫了去,在里头呆了半晌后气冲冲地出来,才回了自己房间。而进屋没片刻工夫,周绎便又出来,一路往周绰书房去了。
  傅天瑜起初并不觉得有何异样。
  她早就知道周绎夫妇貌合神离,周绎常常整日不在房中,要么出去练兵,要么闷在书房,再不就是去周绰那里,好像不想看见沈青英似的,一出去就是一整日,至晚方归,草草盥洗沐浴便睡下。
  听婢女们议论说,周绎夫妇半夜里都是静静的,从来没叫过人,早上进去收拾时,床单也都十分干净整齐,连个褶子都没有,更别提什么痕迹。
  傅天瑜正觉得无聊,以为周绎不过又躲出来片刻,忽然又有婢女进来,说外头的小厮看见周绰身边的初一抱了被褥去周绰书房。
  来报信的婢女叫撷芳,在周纪身边服侍多年,年后刚由傅天瑜做主,被周纪收了房,如今虽无名分,却与傅天瑜走得亲近。
  “盯着的小厮叫六柱,专管添灯油的,因此看得真切,也没人疑他。”撷芳低声道,“说是过了小半个时辰,三公子才从书房出来,二公子却没跟着,直接在里头睡下了。”
  “睡在三叔叔的书房了?”傅天瑜一惊之下脱口问道。
  撷芳的声音更低了:
  “六柱在外头盯了许久,把附近几条廊上的灯油添了又添,想是不会看错。”
  傅天瑜沉思不语,半晌后才叫撷芳再去打听,看周绎房中情形如何。
  撷芳出去,将打听消息的事交给廊下的小厮,自己则转身回屋,陪傅天瑜议论起今日的事来。
  “二公子与二少夫人平日看着倒好,也听不见吵闹。”撷芳说着,给傅天瑜倒了杯茶,恭敬地递过去,“但奴婢冷眼瞧着,二少夫人怕二公子实在是怕得厉害。连奴才对主子都未必如此谨慎,哪有夫妻间倒要这样的?”
  傅天瑜才刚端起茶杯,听到撷芳最后一句,手上不禁微微一顿。她心念微转,嘴角轻轻一扬,继续喝起手中的茶来。
  待慢慢喝完了半杯茶,傅天瑜才接过撷芳的话。
  “因此我才特意让人盯着。他们夫妻如此反常,青英腹中也迟迟没有消息,”傅天瑜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虽说是父母尚在,可我毕竟是世子夫人,早晚要担负起整个周家,哪能看着他们如此?”
  撷芳闻言,笑着赞傅天瑜心善,又说她辛苦。
  傅天瑜缓缓摇头,露出一丝苦笑,道:“倒还不觉得辛苦,如今不过多看顾两眼,凡事自有母亲管着。他们不闹出大事来,我也不好多说些什么。”说完便要将茶杯放回去。
  撷芳忙将茶杯接过,用帕子擦了,在托盘上放好,手上一边忙着,一边对傅天瑜说道:
  “夫人可要跟世子爷说说?这一遭动静可不小,世子爷既是兄长,又有世子的身份,请他去劝和劝和,总该有效。”
  傅天瑜弯起嘴角来。
  “到底是世子爷的知心人,难为你有这样的胸襟见识。”她拉过撷芳的手,先叹了口气,才又微笑道,“这事总要先跟世子爷说了,到底要怎么劝,还要世子爷定夺。”
  撷芳点头称是,服侍傅天瑜盥洗毕,便回到自己屋里歇息。
  傅天瑜躺下近半个时辰,周纪才回到房里,自有其他婢女服侍周绎宽衣盥洗。
  周纪在前头待客,才刚散了局,虽然喝得不多,却隐隐有些酒气。他在床上躺好,待侍女熄灯出门,登时就翻身压了过去,双手在傅天瑜身上摸索起来。
  傅天瑜心中颇不耐烦,她先按住周纪的手,问他喝了多少,听说还不到二两,估摸着他不会就睡,便把周绎睡在周绰书房的事说了。
  听傅天瑜说周绎从自己房中出来时,周纪的手也还不老实,依旧上下乱摸,待听到去了周绰书房,他的手便只在傅天瑜胸前揉捏不住。直到听闻人在周绰书房睡了,周纪的手忽然不动了。
  自从被妻子点醒,周纪便已经明白自己将成弃子,只是苦于无力反抗,这才继续装傻充愣度日。
  但哪有人会甘心被人算计了去的?周纪虽然烦闷,却仍存了一丝侥幸,见妻子比他清明,竟由着妻子去打探消息。然而当傅天瑜说起周绎夫妇时,周纪心中又不免怨恨,气傅天瑜不如沈青英,帮不上他什么忙。
  每每想到如今的窘境,周纪就难免郁闷,时常借酒浇愁,甚至趁几次酒醉,将他房中服侍的侍女睡了大半。
  可怜好好的一个贵公子,从前多雅致的人,只因心中不平而日益扭曲,竟变成了这幅模样。
  傅天瑜似乎并不知道他心中的厌弃,不仅继续做着贤良的军师,还将他睡得最多的撷芳收了房,并亲自报给沈夫人,免得东窗事发时连累了他的名声。
  周纪想想就觉好笑,他这般不受人待见,还要名声何用?
  听着傅天瑜讲完周绎的事,周纪顿觉无聊。因心中烦闷,刚歇下时的那股火霎时熄了。他收回按在傅天瑜胸前的手,冷笑道:
  “不过是睡在外头,又能怎样?拿这个根本做不出文章。”
  傅天瑜却不这样想,她压低了声音,颇有些兴奋地说道:“周家拿他没办法,沈家能容他这般怠慢沈青英么?”
  周纪闻言胸中大畅,高兴了半晌后,忽然又来着兴致,缠着傅天瑜玩了许多花样,连身子也不教她擦,只说留着味道连梦也香甜,便搂着傅天瑜沉沉睡了。
  的确,沈兖那般疼爱青英,未必不会为其女出头。且他素来跋扈,又有权势在手,偏此事与他沈家荣辱息息相关,若教沈兖知晓此事,怕真要掀起风浪来。
  阳筠完全不知道周绎的打算,更不知他为了自己,甘冒天大风险。她只道沈青英那般顺从,势必能把周绎泡软了,哪曾想到周绎心坚如铁,轻易不折不弯。
  这半月来,阳筠的胃口忽然不好,虽然不会就吐,却连梅子茶也常觉喝不下,更别提那些腥膻的菜肴了。
  见阳筠如此,可把武承肃急得不行,整日让厨下变着花样给做菜,才总算没饿着她。

☆、第一四六回 恩卓殊

  阳筠虽不会时常作呕,但食欲总是不佳,看什么都没胃口。偶尔她也会忽然嘴馋,可下午才吩咐了膳堂准备,晚膳时端上来她却未必吃得下,有时闻着味道便觉难受,若不拿走,立即就要吐出来。
  这一日|她又觉反胃,坠儿拿着膳堂根据时新材料拟好的单子,逐样问阳筠是否要吃,阳筠却一直摇头。一张单子上总有百来道菜和点心,坠儿足念了六七十,阳筠竟连头也懒怠摇,干脆不说话了。
  坠儿几个心中着急,正担心她晚上又吃不好,阳筠却忽然想起一道点心来。
  “如今快入八月,不知还有牡丹没有,”阳筠眼睛一亮,问坠儿道,“那牡丹饼,可还能做?”
  虽已入秋,牡丹花早已经凋谢,阳筠还是存了一丝希望。前些日子她嘴馋,要过两次牡丹饼吃,膳堂里有两个机灵的,或许存了些花朵也未可知。
  坠儿闻言忙去膳堂问,果不其然,制点心的李春奎特意晒了好些牡丹花,用厚纸层层包了,妥善地收在膳堂的柜子里。见有牡丹花,坠儿便吩咐李春奎做些牡丹饼来。
  “只是这花晒干了,味道怕不及新鲜的香甜。”李春奎笑道,“别娘娘吃了不喜欢,再怪罪奴才不用心做。”
  坠儿只说“你有心晒了这些花,娘娘只会赏你,哪里还会怪罪”,嘱咐李春奎尽快做好饼食,转身回正殿去了。
  阳筠听说有牡丹饼,也不管是不是晒干的,味道会不会有变,十分痛快地把余下的菜定了,便只等着晚膳。
  那李春奎手艺倒好,用的虽然是晒过的干花,入口却仍旧是一股清甜,牡丹的香气竟丝毫未减。阳筠足吃了三块才罢,又教牡丹饼勾起食欲来,吃了好些菜。
  阳筠特意叫了李春奎进正殿,赏了他两枚金瓜子,又教珠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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