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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谋天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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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筠抬头看他,目光十分柔和。
连饭也不吃,竟为了这等小事?
若不是他方才把武承训说得无甚可取之处,为了不让他为难,或许她会答应武承训的事也未必。
阳筠刚要开口相劝,忽然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这等小事哪值得他那般动气?
她思忖片刻,这才惊觉武岳的用心。
而武承肃阴着脸,不是因为心中为难,而是恨身边有人告密。
那个人无论是谁,自然不希望她站住脚。
而她在燕国站不住脚,得益的人就很有限了。
想起段良媛当初的话,阳筠心中冷笑,问了句:
“父皇提宁王世子时,母后可在侧?”
武承肃苦笑,她还真是聪明。既然聪明至此,点头也都省了。
阳筠果然懂了。她觉得头皮发麻,没想到有人一早就等着害她,更想不到这人会是皇后。
和武承肃之前一样,阳筠脑中也飞快地过着崇仁殿一众宫人。
必然是太子贴身的,或是消息灵通的。
必然对皇后忠心,对太子则更加忠心耿耿。
那便只能是姜华。
阳筠不知是该敬姜华赤胆忠心、凡事都以武承肃为考量,还是该恨他从没正视自己。
似乎在姜华眼中,她只是个能令太子宽心、能给太子解闷儿的,而从来不该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因为她帮不了武承肃。
即使阳筱嫁给武承思,在未来的十年里,武承思没有机会出人头地、创下什么丰功伟绩,那么她自然还是帮不上武承肃。
阳筠忽然觉得,姜华的聪明只在内宫,或许还有朝堂。
而天下大事,他要么是知道的太少,要么是见识太短浅。
若武承思果然如太子等人夸赞的那般人品出息,他想要出头,实在是容易得很。
而功成名就的武承思虽比不上钱氏根基深厚,在朝上的影响力却不容小觑。
若是他娶了阳筱,武承肃的天下怕是更稳许多。
阳筠把姜华看成糊涂人,气便渐渐消了,只是面上迟迟没有恢复血色。
看见阳筠气得脸色发白,武承肃心下已有了决定。
姜华是不能留了。命可以给他留着,毕竟其行动也是出于忠心,只是不能让他继续贴身服侍。
不能让他知道太多。
武承肃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妥善处置姜华,阳筠却想起一件她险些忽略了的事。
她想起中秋宴上宁王的垂头丧气,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武岳提起武承训,怕不只是截断武承肃的路这般简单。
☆、第七十八回 情可悯
从阳筠进门起,姜华便借着换热茶躲了出去,一来方便他二人说话,二来,他自己也有事需要想想清楚。
太子殿下的脾气姜华十分了解,恐怕不能容他再在身边了。
姜华觉得自己没错。
他本就是皇后身边服侍的,因太子移居东宫,他才跟着出来,对皇后钱氏的主仆之情从来都在。
后来看着太子慢慢成长,太子的喜怒哀乐都有姜华陪着一起,他愈发体会到太子的不易,因此为太子劳心劳力,毫无怨言。
除了妥善安排衣食住行,连朝争的烦心事姜华也能私下议论两句,久而久之,姜华对太子的诚意超过了其对皇后的忠心。
也因如此,他瞒下了尚未圆房一节,不想害了阳筠性命,令殿下过得辛苦。
可是阳筠毕竟无用,在太子大业上没什么助力——不过在百姓中有些名望而已,在朝局变幻中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殿下从未如此在意哪个,从送焦尾琴起,眼看着太子在八凤殿门口数次徘徊,姜华觉得太子有了软肋。
他想太子做个千古帝王,不想他被人拿捏。
卫良娣往外递消息之前,姜华已把太子动心的事告诉了皇后钱氏。钱氏原本大怒,对阳筠欲除之而后快,及发现卫氏也十分在意阳筠,这才罢了手。
姜华不懂钱氏的诸多想法,但他相信,阳筠迟早要被钱氏女替换掉。
直到武承肃要替阳筱谋门好亲事,姜华才又坐不住了。
他知道拉拢一个擅长带兵的王爷对未来的天子来说有多重要,只是把宝押在才冒头的武承思身上未免太过冒险。
宁可无视其勃勃野心,相信不倒的钱氏一族,姜华也不能任太子谋划,由着太子费劲替阳筠打算。
太子殿下这是在拿自己的基业赌,换阳筠的通天大路。
姜华便拿自己的性命去赌,把太子的打算告诉了钱氏;而钱氏为了娘家,把事情告诉了武岳。
武岳的心思则简单很多,天下以后必然是儿子的,只是在他活着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有能力和他分庭抗礼。
众人为着各自的心思,硬是弄出一个武承训来。
阳筠委婉提起中秋宴宁王的反常。
“我瞧着宁王叔一言不发,陛下也视而不见,还以为是我多心,如今看来竟蹊跷得很,也不知是否与亲事有关。”
“宁王叔平日话最多,且时常不分场合,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说得出口。”武承肃略皱眉,“那日|我也纳闷,当时以为或许他府中有事,如今看来确实古怪。”
阳筠抿了抿嘴唇,试探问道:
“只是不知宁王叔闷闷不乐,究竟是因他其实不满意筱儿,却于彼时已得了皇命,还是求筱儿为媳被父皇拒绝,可有望查清楚么?”
“查清倒也不难,不过需要些时日。”武承肃低头思忖半天,缓缓摇头道,“按说不会因为对婚事不满。若父皇早与宁王叔谈及此事,不会等着我要提承思,才忽然拿承训挡着。”
阳筠略一想也觉得有理,但还是心中难安。
见阳筠锁着眉,武承肃柔声安慰道:
“恐怕还是宁王叔自己有甚不如意,父皇当时只能对其视而不见,后正巧碰上此事,便打了承训的主意,权当弥补了宁王叔,能将一箭落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武承肃说着,又提起告密之人。
阳筠心中有数,虽怨姜华多事,却不得不佩服其忠肠,唯恐武承肃处置不当,伤了身边服侍的心,再三劝说后,武承肃才答应暂不打发姜华。
他也知姜华忠心,只是不能容忍其蔑视太子妃,更不能容忍自己身边的人吃里扒外,即便另一边是自己的母后。
既然跟了他,只需要效忠便是,需要的时候出出主意,毕竟旁观者清,不需要的时候,好好服侍着也就罢了。
他容不下一个仆人自以为是,质疑他的决定不说,还擅自行动。
姜华的眼光只在朝局,不在天下。
武承肃提议阳筱与武承思联姻,其实有三分冒险是为阳筠,另外七分可都是为自己打算的。
他需要钱氏一族作支撑,却不想跟父亲一样,永远被妻族钳制。他又需要兵权稳当,外姓人带兵固然不可,同宗的王爷没有更牢固的关系,他也信不过。从长远看,扶植阳筠本是好事。
然而武承肃不得不承认,阳筠的话也有道理——阳筠讲“过可议,情可悯”,说姜华无论是用心还是结果,均无甚错处。
错只是他擅动而已。
武承肃果真暂时按下此事。
姜华忐忑半日,却不见太子有何举动。
他早做好了一切准备,或罚或遣,姜华也都不后悔,没想到殿下什么都没说。
晚膳后,崇文馆里,依旧只有武承肃和姜华。武承肃把阳筠求情的事说了,姜华面色微动,口中谢恩。
武承肃见了皱眉。
次日,武承肃便以“试探无果”为借口回了武岳。
“太子妃倒没说不可,只是说二王主从小舞刀弄枪,高阳国主一直想给她寻一个能带兵打仗的夫婿。”武承肃一脸坦然,毕竟这是事实,“儿臣以为,承训怕不能合高阳国主之意罢。”
岂料武岳哈哈一笑,道:
“非要带兵打仗,承思倒是个好的,只是毕竟不是世子,配不上人家二王主!”
不等太子提议人选,武岳先把武承思否了,又继续道:
“你宁王叔平日看着不求上进,年轻时倒也领过兵,打过大大小小十数场胜仗。承训如今只是碍着世子的身份,不好学人家领兵上阵罢了,家学渊源可是有的!”
武承肃只能沉默:他总不能说世子出身的武承训,不如一个只有公子身份的堂弟吧?
武岳也不拖延,大手一挥,道:
“这事就这么定了,成与不成总要试试。依朕看,你宁王叔倒有十分诚意,亲自来求朕数次,断不会亏待了二王主的!”
见武岳分明早有主意,不过走个过场,还先出言把自己的话堵死,武承肃心知此事确不简单。
恐怕宁王根本没看上阳筱。
而武承训从不忤逆父亲,阳筱若真的嫁入宁王府,想要安身立命,自己的夫君是指望不上的。
至于宁王妃,实是个再平庸不过的人,武承训的性子倒有五分像她。
他只盼着阳曦不答应便好。
武岳行动很快,没几日便派了重臣去高阳求亲。
大约过了一月有余,求亲使到了高阳,递交了国书。
阳曦看着那国书,气得几乎要升天。
☆、第七十九回 鲍启勋
早几日阳曦便收到了阳筠的书信。
是武承肃通过官驿站,昼夜不停,一路加急送来的。
信中言辞恳切,说得无非是惦念众人,又提及阳筱婚事,真像普通的家书一般。
“万望叔父替筱儿做主”,阳筠信中如是说。
阳曦看得发懵,以为阳筠不过是思念太盛。
月前他已有书信去魏国,委婉提及阳筱与周绰的婚事,周道昭倒直接回应,却提出周绰太小,不得不再拖一个生日。
阳曦想要回信给阳筠,说明已与魏国重提此事并达成一致,却想起阳筠用词暧昧,并未言明周绰一事,恐怕这信送出去也不安全。
且不说燕皇武岳会不会派人查看,燕国太子就极可能先读过,才会将信转交阳筠手中。
一旦被燕太子发现高阳与魏国之事,十之**要连累阳筠,连周绎一事被翻出也未可知。
阳曦想了想,也学着阳筠的措辞,回了一封中规中矩的信。
信才送出去四五天,想是还没到临水,忽然有燕人来拜访。
来的是正三品端明殿学士鲍启勋,平日无甚职掌,因备顾问,出入宫廷乃是常事。
临水城内不少百姓都知道,有一个诗书满腹的大学士平日不做正事,专给皇帝陛下进谗言。
但鲍启勋所为也仅限谗言。
他不过是对皇帝溜须拍马,出些损人利己的主意,真害人性命的倒也不敢多言。
而阳曦对时事虽了解甚多,这样的事却无关要紧,从没在这等谗臣身上留心。
因此,虽然鲍启勋风评不佳,阳曦却一无所知。他只当鲍启勋是个读书人,更是个大学士,虽未见面,心中却已高看了三分。
收到国书后,阳曦气不打一出来,却没因此迁怒鲍启勋,依旧接见了他,不曾有丝毫怠慢。
鲍启勋在人前倒是端端正正,他不卑不亢却又似满怀忐忑一般,把大燕国宁王世子求娶二王主一事恭敬提了,说完便垂首低眉,静立一旁。
他也不催促阳曦,倒真像个奉命而来的文士。
事实上,让武承训联姻,本就是鲍启勋的主意。
在知道武岳为难之后,鲍启勋立刻动起了主意,极力怂恿武岳“先下手为强”,先开口定了武承训联姻。
“连文贞公都甚以为意,微臣不过是拾前人牙慧罢了。”
武岳自己倒也有主意,只是当皇帝太久了,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生杀予夺,往往做不到“以身处地以察其心”,再玩起手段来未免过于霸道。
之所以凡耍心机多问鲍启勋,正是因为其引经据典,听着就顺耳,加上鲍行事低调缜密,出的主意常常奏效,深得武岳之意。
一个人君,一个学士,可惜圣贤的话被他俩歪曲成这样。
阳曦见鲍启勋谈吐不凡,态度又十分恭敬可亲,心中好感又增了两分,却不会因此答应联姻之事。
犹豫再三,阳曦推说要“从长计议”,请鲍启勋先去馆驿歇息。
鲍启勋果然便去歇息。
他不过是个闲职,凭着学问顶了正三品衔,临水并不需要他赶着回去。
才刚入仕时,鲍启勋倒也想做一番事业,却苦无上升门路。因学问好,担了陛下读书的顾问。
陛下阴狠多疑,鲍启勋又觉怀才不遇,常年侍奉君侧,慢慢起了变化。
自从第一次进献谗言,帮陛下出些小主意,他便一发而不可收拾。慢慢地,鲍启勋成了同僚厌弃的谗臣,却也因此升了三品,做上了学士。
他虽屡进谗言,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至于罗织构陷、杀人害命,鲍启勋从来不敢。他也分不清这是自己文人的操守,还是因胆小惜命、怕人报复所致,只是能守心安就好,其他小事做些也无妨。
比如此行求亲,那武承训虽然不十分优秀,究竟也不差,能替陛下排忧解难,即便亲自走这一遭,鲍启勋也乐意得很。
武承肃听说武岳派了鲍启勋,便觉此事有三分不妥。
那鲍启勋最厉害的就是一张利嘴和一身的的戏,阳曦既然能因阳筠的字条妥协,难保不会被鲍启勋忽悠一番,轻易动摇。
等阳筠歇过午觉,武承肃特意去了八凤殿,把自己的担忧和阳筠说了,问阳筠是否需要再送封信,阳筠摇头不语。
即便是马不停蹄,信送到高阳也要几日以后,如此急躁恐惊动了皇宫不说,怕是半路信件就要被人截阅,且未必就来得及。
若鲍启勋果然如武承肃说的那般机灵,怕叔父是撑不住的。
更何况,这件事的关键早不在叔父,而在魏国和筱儿的态度。
魏国还没寻到造反的借口,怎么会与燕国冲突?
阳筠最怕的就是阳筱和她从前一样,做出违心的选择。
见武承肃说得认真,阳筠心知他未曾多疑,怕是从没想过高阳国会有如此明确的政治立场,早打定主意与魏国联姻。
她不好多做解释,只说自己已经出嫁,不好干涉胞妹婚事,倒较武承肃十分不解。
但涉及阳筱终身大事,武承肃相信阳筠心中有数。
殊不知阳筠心中早乱,之所以不动,是因为偏虎狼环伺,一切皆非她能掌控罢了。
如今能依靠的,只有筱儿自己。
阳筠故意绕开话题,说起小公子周岁礼来。
卫良娣所出小公子,生三月得名曰“瓀”。
“瓀哥儿周岁不比其他孩子,毕竟是良娣所出,东宫里也要好好热闹一番吧?”阳筠微笑道。
提起小公子,武承肃倒颇为感慨,偏不好夺了卫良娣亲自抚养的权利。
别说卫良娣没大错处,便是抓到明证说她犯错,哪怕是“七出”之罪,除了不顺父母、淫、盗三罪,少不得还要留着她。
“照旧例就是了,又不是太子妃所出,用不着大肆操办。”武承肃微微一笑,脸上带了几分玩味,“此事自有母后做主,丁鑫他们打点,你好生歇着罢,身体将养好了才是正经。”
饶是满腹心事,但一想起他曾说的待她养好身体、“天天赖在这里”的话,阳筠还是不禁羞红了脸,嗔了武承肃一眼。
☆、第八十回 相时机
武承肃知道阳筠懂了,便只会心一笑,并不让她难堪,接着说起小公子的周岁礼来。
“怎么不用姜华?”阳筠颇为意外。
才刚阳筠以为自己听错,兼武承肃打趣,害羞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细问。现又听他说由丁鑫操办,才知武承肃仍有弃用姜华之意。
之前分明答应过留用姜华,怎么又让丁鑫打点小公子周岁礼呢?
“我知道他是好心,只是难忍他擅动,坏我大事。”武承肃皱眉,颇有几分无奈,“且他对你终是不敬,留在身边迟早还要再生事端。还留他在东宫,加一品,给个统领的闲职也就是了。”
“把姜华丢开去,殿下身边就干净了?”阳筠似笑非笑地看着武承肃道,“姜华倒是个忠心的,为着殿下总不至太过;换了别人,怕就不是只说这一件了罢?”
武承肃自然明白其中道理,把姜华架空原也是杀鸡儆猴。见阳筠如此问,他便把自己的打算说了,连带着说了姜华知道阳筠求情却不领情的事。
“他要是因为这么一件事就对我感恩戴义,我倒不劝殿下留他了。”阳筠掩口而笑。
武承肃有三分豁然开朗之意,跟着大笑几声,寻了《女诫》翻看半天,把阳筠弄得哭笑不得。
阳筠脸上笑着,心中却惦记着高阳国,不知阳筱如何抉择。
阳曦将鲍启勋来访一事层层封锁,不准有人将燕国来人求娶的事告诉阳筱。但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样的事又哪里封得住。
阳筱终还是听到了消息。
她倒是盼了很久了。
从发现姐姐境遇不佳,阳筱就有心入燕陪伴,却不知是否能有这么个机会。
放弃周绰她也觉痛心,只是她不想为了自己幸福,弃姐姐于不顾。
早在燕国东宫,阳筱就下了决心,只要可以入燕,便是燕皇武岳要她入宫伴驾,做个五品的才人她也乐意。
在东宫不过两月,就听说过溺水的,见识过上吊的,还有一堆女人整日里阴阳怪气、不怀好意,阳筱实在不放心孤立无援的阳筠。
如今上好的机会送上门来,她断无拒绝之理。
那个什么世子若是好人也就罢了,自然不会薄待她;若是坏人,全凭美色手段,未必就不能为她所用。
况且到时候她和姐姐守望相助,便嫁了个嫡亲的王爷,想来也不敢欺侮她。
阳筱心知众人皆看好魏国,叔父阳曦更是如此,一心想让她们做周家的媳妇。
姐姐嫁去燕国已令叔父伤怀,阳筱唯恐他因为遗憾愧疚,坚持让她嫁去魏国,反倒坏了她的盘算。
对叔父怕是要动之以情,将姐姐的现状编造得越苦越好。
至于她返回高阳带的那几车的礼物,可以推说是太子为了面子,原不是出于真心。
阳筱打定了主意,耐着性子等了两日,只等鲍启勋再进宫来,她便去叔父那里诉苦请命去。
偏鲍启勋不急不躁,由着阳曦晾着他。
长伴君侧的鲍起勋早料到阳曦的态度,他可不比一介武夫的严仲麟,只知道一味催促、躁进莽撞,鲍起勋可是有满脑子的主意。
此时规矩等着比上赶着的好,他左右也是个闲职,便在高阳多待数月也是无妨。
阳曦见鲍启勋如此沉得住气,以为是文人骨气也未必,不禁对自己的刻意怠慢心生愧疚。
阳筱等不到跟阳曦请命的机会,只能先打起高氏的主意来。
很明显,对付高氏,要动之以利。
阳筱知道高氏想要阳槿与魏国联姻,自然嫌她们姐妹碍事。
当初姐姐出嫁,高氏难掩鄙夷神色,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如今她也眼瞅着不能嫁入周家了,高氏还不笑开了花么?
阳筱想要入燕,倒不需要高氏帮着说些什么——她就是怕高氏一时开心过了头,劝说阳曦让他答应燕国求娶。
若高氏开了口,恐怕阳曦反觉不妥,不肯允准。
她要入燕,要努力筹谋,要帮衬姐姐。
报仇什么的倒都不急,左右还没查清,十年八年也不嫌晚。
再者说,若能借夫家之力,真有仇要报想来也不是难事。在大燕国做个有太子庇护的世子夫人,总好过在魏国装一个规矩儿媳有用。
她又不是沈青英,做不来贤良淑德。
自回高阳以来,阳筱便巴结讨好高氏,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高氏屋里,阳筱背着其他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阳筠的境况添油加醋说给了高氏,又说自己有心入燕,怕叔父不允,想求高氏帮着说说。
高氏果然双眼放光。
看高氏脸上绷得紧紧,连笑出来也不敢,阳筱心中十分瞧她不起。
她忽然觉得,高氏或许没那个本事害她双亲。
阳筱把话说完,又在高氏屋里坐了半天,夸了阳槿描的花样子,看了会阳杺写字,这才告辞离开。
待阳筱出门,高氏便坐着不动,心中盘算了起来。
她自然希望阳筱嫁去燕国,巴不得现在就让阳曦答应,但高氏尚有自知之明,知道阳曦最烦她插手阳筠姐妹的事,哪敢真去劝说?
恐怕阳曦疑心此举对阳筱不利,反倒不肯答应也未必。
见母亲满腹心事的样子,阳槿关切地问了半天。高氏推说头疼,阳槿便又是亲自奉茶,又是帮着捶背。
阳枍见了,跟着阳槿学着捶背,把高氏逗得直笑。
她左思右想,决定让孩子们出头。
待阳楌来请晚膳,高氏便唉声叹气,一路上把阳筠的境遇说了。
高氏口中的阳筠,自然比阳筱口中的又惨了几分。
“可惜你们都不能帮衬。”高氏叹气道,“若在一国也就罢了,好歹有人能帮着筠儿,不至于让她连个通消息的都没有,连写封书信回家也这般不易。”
阳枍什么都不懂,他只知道有个大家都喜欢的姐姐在燕国做太子妃,最是风光不过,可惜自己生的晚,完全没什么印象。在他心里,阳筠是那个会陪他玩、对他好、最好看的姐姐。
阳杺不知母亲是何意,忽然关心起筠姐姐来,但她直觉不妥,因此并不接话。
阳楌心中了然,知道母亲又动了歪心思,想为阳槿入魏清除障碍。他有心劝两句,却碍着弟妹都在跟前,不好说母亲的不是。
阳槿低着头,半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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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回 明月夜
晚膳时,众人才围着胡桌坐定,阳曦便注意到阳筱微肿的双眼,他以为阳筱知道燕国求娶的事,因不想入燕而难过。
阳曦环视一圈,除了阳槿低头不语,其他人倒和往常一样。
用膳毕,阳曦独将阳槿留下,借口检查阳槿习字的情况,带着大女儿去了自己书房。
二人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只是隔了几日,阳曦又叫了阳筱过去。
又过了十来日,阳曦终于下帖子请鲍启勋入宫,一如魏国来访一般盛宴款待,不同之处在于只有乐师抚琴击磬,并不见歌舞。
高氏带着两个儿子与席,阳筱姐妹三人各在自己屋中,未曾出席。
有宫人鱼贯而入,照旧是内侍携着攒盒,旁边跟一位侍女。
四凉倒也罢了,不过是应景的四君子,梅、兰取其形,竹、菊取其味。
四热却十分考究。
先是一道“四喜如意”,羊腿、脊、颈、肾四样切片叠放,卷成一枚如意纹,蒸熟后用翠玉的碟子托了,置于各人案几之上。
鲍启勋看那刀工,先在心中暗叫了一声“好”。
第二道菜用的是汝白圆盘,上头横着一段镂了五个孔洞的牛筋,一旁二十四丸鸡肉排列地整整齐齐。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这么说来,牛筋看不见的那面,必然还有一孔才是。
第三道是普通的清蒸鲥鱼,鲍启勋硬是没看出门道,正琢磨这道菜的意思是否在其味而不在形。忽然瞥见第四道菜,这才恍然大悟。
“荻笋鲥鱼方有味。恨无佳客共杯盘”。
第四道菜,便是用高汤煨过的一排新鲜荻笋。
有侍女上前斟了桂花酒。阳曦及时举杯,说了几句客套话,提到“今日有佳宾”,与鲍启勋一同饮了一杯。
动筷时,鲍启勋果然先去轻轻翻那牛筋,见背后另又一孔,不禁会心一笑。
这高阳国虽然不大,未料竟这般讲究。
及吃到鸡肉丸子并清蒸鲥鱼,鲍启勋才真正为高阳的精致所折服。
他不明就里。委婉向阳曦请教做法。
阳曦哈哈一笑,道:“做法不难,却不好学的。”
“此话怎讲?”鲍启勋愈发好奇。
“若非贵客来访,这些菜都是轻易不做的,未免过于奢侈了些。”阳曦说着,简单介绍了几道菜的料理方法。
鸡肉口感既不滑嫩也不爽弹,做成丸子更易散开,这一碟子的丸子用的却是鸡腿最外一层肉做的,手打成泥。取来晾凉的鸡汤。用极小的瓷盅装了,将肉丸置于其中浸泡,并将瓷盅置于冰块中。
约两个时辰后,肉丸入味。其间需不停更换冰块,避免鸡肉散开。
锅中炒热鸡油,倒入鸡汤炒沸。再用陶盆盛出晾着。
将放凉的鸡汤添进肉丸的瓷盅内,置于三层笼屉的中间一层。文火慢慢蒸熟。
而蒸鸡肉丸子的汤也不是寻常汤,竟然是大锅的鸡汤。
鲍启勋听了不免感叹。又问鱼的做法。
这次倒显得寻常,不过是腌制的手法和时辰,并蒸鱼的汤底。
与“二十四桥明月夜”一样,清蒸鲥鱼用的便是鲥鱼汤底,不过鱼汤十分薄淡,为的是避免鱼胶黏于锅上,影响了鱼肉的气味。
酒过三巡,阳曦有些微醺,借着酒劲儿答应与燕国合婚。
他有意跟鲍启勋打听武承训为人,却怕被人耻笑了去,终还是无法开口。
鲍启勋未曾想过事情会如此顺利,未免喜形于色,将武承训的好处夸赞一番,于其不足也略提了几句。
不过是性子和气沉闷,从小就乐得吃亏,不是能文能武的全才之类。
阳曦听了,果然十分放心。
宴后,阳曦亲自送鲍启勋直至宫门。两人一路引经据典,聊得甚是痛快。
鲍启勋回到驿馆,夜深人静时竟难以成眠。他披上衣裳,趿拉着鞋,出了卧房门口,在驿馆的院子里踱起步子来。
今日一遭实是令他喟叹不已。
他从未想过一个小国会如此讲究,更没想到阳曦对他会如此礼遇。
鲍启勋忆起往事,似乎自考中了乙科进士,他就变了样子。
朝堂之上,因位微言轻,无论他是否秉持初心,都没人真正以礼相待。
年长日久,为生存计,鲍启勋终于落了俗,从一个清高的骚客逐渐变成贪利的谗臣,所谓风骨半点不存。
也只有不知他底细的阳曦,才能如此善待他。
鲍启勋忽然想起,当初阳筠入燕,正是他给武岳出的主意。他觉得世事真是多变,不禁自嘲一笑。
想来太子妃出身如此,其人也必是不同寻常,否则哪能得太子殿下如此看重,连其胞妹的婚事都这般费心。
如此想着,鲍启勋忍不住在心中比较起了阳曦和武岳,接着又比较起武岳和武承肃。
才刚动了念头,鲍启勋便猛地回过神来,唯恐被人知道他心中感慨,心中一虚,故意咳嗽了两声,转身回卧房歇息去了。
阳曦也觉难眠,好在他故意喝了不少酒,这才能踏实睡着。
兄长所谓溺亡是因为他,嫂嫂的死他更是脱不了关系。
起初,阳曦想过要高氏陪葬,可他软弱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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