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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谋天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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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筠舍不得折了所有陪嫁,不知是特意否求过太子;而太子显然宠着阳筠,竟真的饶过她们一众人。她再红着眼圈给阳筠敷药、布菜,阳筠果然便没再追究。
至于玉叶,从此就死得干净彻底,再不会让她碍眼了。
想到这里,印儿虽然有些心慌害怕,却又十分解恨。她心下一阵慌一阵喜,守在窗边听外头的动静。
三更时分,外头响起细碎的脚步声,若不是十分仔细去听,轻易分辨不出。印儿留神听着,知道那些人是往玉叶的方向去了,过了没一会儿的工夫,又悄无声息地出来。
玉叶那个疯子,竟然一哼也不哼,莫不是已经死透了,只抬出个尸体来么?
印儿想到这里,慌忙闭上了眼睛。她把头缩进被子里,将被子裹得紧紧,生怕有人也拉了她出去。
她怕的不是外头那些善后的人,而是玉叶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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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结尾求票的那是什么鬼?我又没上架,系统还带给自己硬广的么?)
☆、第六十五回 做好人
月亮虽未大圆,月光倒也足够亮,屋子里一切都照出了轮廓——更别说就在窗边的印儿。
光透进来,直接洒在她歇下的地方。
阳筠看着那个裹得如蚕蛹一般的人,忽然想起白乐天的一句诗来。
“烛蛾谁救护,蚕茧自缠萦。”
原不是此义,但此刻用在印儿身上,竟似十分贴切。
第二日一早,太子妾侍齐来八凤殿问安,有人故意问阳筠“可大安了”,不知是暗讽阳筠装病邀宠,还是明嘲她病了也留不住太子爷。
阳筠只淡淡一笑,道:“倒都好了,难为大家惦记。”在心里暗暗将此人记下,多一句也不说。
又几日,先是七夕乞巧,接着便是中元节。
自七月初八起,燕国各官寺便接连演了七日的《目连救母》。十五当日,宫内道场未建孟兰盆会,以盆供僧的规矩却不落下,早有演乐仪仗一路送着诸盆,到各寺献供去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说今年的盆子里和往年不一样,不只是供奉僧人的衣食杂物,更有贵人、善人抄的经书在里头。
头一份便是皇帝陛下亲手抄的。
有人说是皇帝陛下知道自己常年征战,牺牲了多少性命,为了死去的将士行此举;有人说这根本是太子仁义,陛下起初可没想到这一层。
持第二种意见的,多半是知道些内情的人,甚至是东宫安插在围观百姓里,帮着传播消息、歌功颂德的。
武岳本来的意思是按照惯例供僧即可,武承肃却在早朝请奏,当着众人的面提出超度亡魂。这本不是大事,只是武承肃早不提起,偏选在了中元节前几日上奏。
武岳觉得十分难堪,却不得不笑着应了,连续两三日在朝上夸赞武承肃。
武承肃不仅找了许多愿意捐经的施主,三日收了许多经书,更有他亲抄的三本在里头,以至于武岳不得不劳累两日,好歹也抄了一册经文出来。
阳筠本就喜欢抄经。武承肃午后来小坐,才跟她提了这事,阳筠立刻起身去书房取了三本给他。
“这是你抄的?”武承肃颇有些意外。
“闲着没事练字,也静心。”阳筠微笑道,“再者,给相识的亡魂积福。”
武承肃恭敬接过,小心翼翼翻看了两下,笑道:
“这送出去可就不止是相识的亡魂了。”
“那可更好了!”阳筠笑语嫣嫣。待武承肃走后便去了书房,又开始默默抄起经文来,连午觉也不曾歇。
于是,这年皇家的供奉里,头一盆的便是陛下亲笔抄写的经文,接着是皇后、太子、太子妃各三本。
其余宗亲不敢落后,家里但凡能拿笔的都凑个数,左右也是功德一件,并不亏了谁,因此皇亲贵胄各有所出。
印儿见阳筠抄经,每次回到自己屋子里,也会悄悄抄上半天求心安。
她只要不值夜就会害怕。
然而不管抄了多少,印儿还是难以入眠,人也渐渐瘦了下来。
钏儿毫不知情,还当印儿是因为给玉叶下药一事内疚,经常安慰着印儿。
“玉叶那是活该!做奴婢的不能忠心侍主,还反过来害人,不怪人不留她。”殊不知她这一劝,印儿愈发心绪不宁了。
八凤殿里还一个心难安的,便是冬雨。
当初阳筱穿了白纻舞衣的事是她告诉玉叶的,为的是和玉叶一起攀高枝。岂料小算盘正打得叮当响,忽一日被印儿叫去,让她给玉叶送吃的。
冬雨立即存了疑心,小心试探几次后,印儿才透露出这是娘娘的意思。冬雨闻言思索一夜,想着必是玉叶总往外跑,惹人怀疑,这才被查了出来,便决定照着吩咐做事,从此和玉叶划清界线。
后见玉叶情况异常,冬雨愈发肯定是她每日送去的吃食有古怪。
虽说秋云也往玉叶屋子里送吃食,但冬雨心中毕竟有鬼。玉叶一死,她便想起自己原和玉叶一路,后明知食物有毒却不告知,唯恐玉叶的鬼魂找上自己。
阳筠看着憔悴的印儿和冬雨,什么都没说。
中元节一早问安时,卫良娣愁眉苦脸,跟众人说小公子似乎不大好。
“小孩子眼净,想是看到了什么也未可知。”不少人议论道。
阳筠安慰了几句,待众人一走就打发印儿去前头等太子。
“娘娘何必理她?”印儿劝道,“宜秋宫里那么些宝贝,总有避邪镇祟的,做什么非要阳气充足的才能压制?”
阳筠摇头不语,只催促印儿快去。印儿劝过无果,只得往前头去了。
“娘娘这是为何?”珠儿神色黯然,轻声问道。
“打发她去,殿下能听到的总会多些,对卫氏的厌恶也会更甚。”阳筠幽幽道,“至于小公子总是无辜,万一真是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却占着太子不放,岂不坑苦了孩子?”
直到晚膳前,起居院也没人出来安排侍寝,东宫众人都不免惦记了起来。
武承肃直接去了八凤殿陪阳筠用膳。
见阳筠嘴角带笑,眼神却有些恍惚,武承肃心中愈发难过。用膳后他也不急着走,在八凤殿里又呆了许久,似乎就要留宿,后被阳筠催了多次,才终于往宜秋宫去了。
卫良娣喜出望外,还以为太子殿下担心小公子,更记挂着她,笑得跟盛开的花儿似的,什么也不问,用心服侍武承肃盥洗安寝。
然而第二日一早,卫良娣却泄了气。
除了在病中身子不便,这是头一次殿下宿在宜秋宫,却对她一碰也没碰。
不,还不如在病中。
便是病中,太子殿下也会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听她说话,昨夜殿下却只说忙了一日太过疲累,连个手指头都不曾碰,直接睡了。
敷衍之意十分明显。
卫良娣伤心一夜,早起去八凤殿问安便有些神不守舍。她勉强打起精神,正和其他女眷寒暄着,有崇仁殿的内侍求见阳筠,说是奉太子命送东西过来。
阳筠笑着请人进来,小内侍叩了头之后,把殿下嘉赏太子妃的话说了,又奉上十数样赏赐。
赏阳筠的原因,竟然是她“大方识体”,为保子嗣周全,让原本要留宿八凤殿的太子去了宜秋宫。
众人拿眼觑着卫良娣,见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都在心中将她嘲笑了一番,有人甚至将耻笑挂在了脸上。
阳筠看了不免头疼。
武承肃什么意思?才觉得他体贴,竟做出这种事来。
她觉得自己忽然变成了个靶子,卫良娣手里如有弓弩,恐怕一箭就要射过来了。
阳筠生着闷气,嘴上却只能谢恩,只等武承肃何时过来。
☆、第六十六回 反常事
接连半月有余,武承肃不再踏足八凤殿。
阳筠那点小心思她哪能不懂?他气的是自己明明用了真心,换过来的似乎都是假意。他甚至开始怀疑,是否从来都只是他自作多情。
虽然心中仍有疑虑,武承肃却更怕冷落了阳筠,又令其陷入困境,人虽不到,礼物送的可不少。
阳筠一口怨气憋了十几天,却等不到人来清算,加上入秋天凉,忽然咳嗽起来,过了几日也不好,连气也懒得生。静下心来后,她似乎明白武承肃当众赏赐的含义,心中难免感慨忧思,咳症也更加严重了。
武承肃听说阳筠身子不适,终于沉不住气,正想着借什么由头去八凤殿,可巧有高阳那边的消息。
阳筱七月底平安抵达高阳,在高阳的探子递了消息给临水这边。武承肃听完禀奏,早早议完了事便立即去看阳筠。
阳筠的火气早消,正因为早晚的咳嗽难受着,见武承肃来,她强打起精神笑脸相迎。武承肃看了心疼,问是否请医调治。
“前几日午睡起来咳嗽,至晚愈发严重了,碍着当时天晚,不想惊动人,第二日一早就传了医官来瞧了。”阳筠说着,又轻咳了两声,才继续道,“这几日虽没大好,比前两日可是好多了。”
武承肃闻言皱眉,问是哪个医官。
为了玉叶的事,刚有一个医官“亲去采药,坠崖身亡”,他做什么又问这些?不知他是要去吓唬人,还是要问究竟。
阳筠抿了一下嘴唇,道:“左不过那么两个常于东宫行走的,说的也都准,开的药也不错,不过见效慢,日子短,需要多调理些时日罢了。”
见武承肃仍皱着眉,阳筠叹口气,道:
“医官们都说我这场病皆因不服之症。临水入秋快,又比高阳要冷上许多,天气一旦干燥,难免就会咳嗽,要慢慢地治。”
听阳筠提及高阳,武承肃这才想起此番前来的借口。
他心中苦笑,想好的借口竟忘了个干净,直接关心起阳筠的身体来。
“今日过来主要是有高阳的消息。”怕阳筠担心,武承肃一口气说道,“二王主已经平安到了,高阳国主亲自出城迎接,阵仗可是不小。”
阳筠闻言,笑得十分安心。
这算是很好的消息了,筱儿平安抵达,叔父对她们依然如故。如此看来,筱儿的亲事也快要定了,到时候高阳、魏国便是皆大欢喜,而自己……
她抬头看着武承肃,忽然有几分不忍。他是心狠手辣,但待她不薄,自己只顾着替别人算计,盼着别人吞了大燕的江山,将他又置于何处?
阳筠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她伸手去握住武承肃的手,不敢抬眼看他,只默默流着泪。
武承肃以为阳筠一时想家,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又提出要在燕国给阳筱寻一门好亲事。
见阳筠没什么反应,武承肃以为她心中嫌弃,解释说燕国也有不少能文能武的贵家公子,承诺定寻一个最好的给阳筱。
阳筠哪能说出实情,只说由叔父阳曦作主罢了,仍不接他的话。武承肃只得作罢,心中却开始盘算起来。
是日晚,太子终于宿在八凤殿,原本情到浓处、水到渠成的事,却碍着阳筠体虚,不得不又忍耐下去。
他问过了医官,说除了春夏交替不会犯咳疾,其余换季时分阳筠皆会咳嗽,少则半月一月,多了恐怕一季都不能安生。
偏此症不能根治,秋冬两季连气也生不得。若要完全好了,光是好好供养还不够,定要到南方山清水秀、空气潮湿的地方长住才行。
武承肃听了,脸色立即变了,姜华心道不妙,轻声建议武承肃再找几个医官来瞧。还真是是关心则乱,太子险些沉不住气。
姜华又帮着传了两三个医官,问诊的结果大同小异,武承肃这才作罢,自己暗下决心,日后定不惹阳筠伤心动气。
阳筠不知道这些,见接二连三来了几个医官,还以为她得了肺痨之类的顽疾,倒跟着折腾了好些天,又是担心害怕又忙着翻医书,咳嗽反倒重了一些。
后反复确认过,知道是武承肃小题大做,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症状也渐渐好了许多。
转眼就是中秋。
中秋宫宴上,素来多嘴的宁王似乎受了打击,一句废话也不说,只顾闷头喝酒吃菜。而宁王没提魏国的事,廉王与惠王自然不会提。
阳筠本以为能听到些消息,不料这一餐饭如此冷清,也不知宁王身上发生了什么。她朝武承肃看去,却见他一切如旧,似乎丝毫没注意到宁王的反常。
宴席才过一柱香的工夫,阳筠咳嗽起来。武承肃代她告罪,着人送阳筠回东宫安歇。
武承肃至晚方归,直接在崇仁殿歇下,第二日上朝、议事,一切如旧。
阳筠闲着无事,惦记起阳筱的婚事,想要修书给阳曦,又因不合规矩,只得作罢。待要拿起帕子绣,不免想起武承肃替她拭泪的事情来,不觉“噗嗤”一笑。
刚笑出声,阳筠立即愣住。想起阳筱、阳曦、周绎等人,愈发觉得心痛,咳个不停,把嗓子都咳哑了。
高阳国里,阳曦也正为难。
他是看好周道昭的。客观来说,一旦魏国有了出兵的理由,多半能一呼百应,得胜自然不在话下。天下之所以还是大燕的天下,是因为周道昭师出无名。
若燕国没有太子苦苦支撑,恐怕朝中早不成样子,而造反的属国也不计其数了吧。
原本太子只单纯是个障碍,阳曦巴不得他被除去,偏阳筠嫁过去了。若燕国国破,阳筠怕不得善终;若不破国,阳筠未必过得好不说,阳筱的前途也未可知。
阳曦冥思苦想,左右为难。
阳筱却不觉心烦,她将姐姐和太子备的礼物分给众人,连高氏都不曾落下,甚至从阳筠给她的东西里挑了两件好的,主动孝敬高氏。
高氏心下狐疑,但阳筱赔着笑脸送来的,她也不好不收。
接下来的日子里,阳筱常往高氏这边跑,连吃食都要和高氏分享。
☆、第六十七回 诚相随
阳筱与高氏十分亲近,整日粘着高氏嘘寒问暖,看起来比亲母女更亲密一些。
她甚至还当着高氏的面打趣阳槿,说阳槿性子闷,嫁去普通人家便罢了,若嫁去魏国周家,恐会被人欺负。
高氏听了,胡思乱想了两天两夜,连觉都睡不好了。
这丫头究竟什么意思?
从前阳筱和她就不亲近,自阳筠出嫁后愈发疏离,怎么去临水走了一遭,回来就开始卖乖?高氏直觉有古怪,暗自提防着阳筱,但凡是阳筱送来的东西,她总要仔细检查,所有吃食都用银匙试过,确认无毒才入口。
有时候高氏不立即将送去的食物吃掉,阳筱也不催她,只笑着说“好歹别搁坏了”,又和阳槿、阳杺她们玩闹。
阳楌知道父亲要把阳筱嫁去魏国,恐日后难以再见,时常去探望阳筱。
这日,阳筱又到高氏跟前凑趣儿,阳楌也来了。
“楌哥哥最近可是闲得很,”阳筱笑道,“长老们肯放你了?”
“长老们被父亲请去了,不知要占些什么,瞧着像是扶乩。”阳楌说着,转头看着高氏道,“我怕在那里添乱,跟父亲说了一声才出来的。”
自年后起,阳楌便跟族中长老学习卜筮之术,虽然吃苦用功,却因天资有限,进步缓慢,学了大半年,除了理论口诀记得牢,实际演算起来,跟从前的半吊子状态无明显差别。
“善哉!自知者明也!”阳筱打趣道,“倒也是难为你担如此重任!”
阳杺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阳杺难得一笑,阳楌心中也轻快许多,索性配合阳筱胡说。
“你又没学过,怎么知道难?”阳楌嘴上刁难,脸上却一团和气,带着对妹妹的宠溺,“长老们都夸我学得好,比爹爹当初学得更快呢!”
阳筱一撇嘴:“我怎么听说,巫术学得好的,还是我爹爹呢?还说若不是传男不传女,我姐姐一早去学,定是一代大巫,做个国师都绰绰有裕。”
高氏原本做着针线听他们胡闹,闻言双手几不可见地一顿,阳筱余光看到,也权当没看见一样,推了推在一旁笑着的阳杺,道:
“傻子!人家说你哥哥,你倒笑得欢!”
阳杺顺势往阳楌身边走去,拉了他的衣袖,微笑道:
“我哥哥又不真笨,也不爱生气。他都不跟你一般见识,我笑我的,有何不对么?”
果然,高氏的手又是一顿。阳筱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仍旧和阳楌几个说笑。
见阳楌又被人夸,阳枍颇不痛快。他们几个每次说笑总不带他,他虽然不大,话还是听得懂的。出去玩不带着也就罢了,连话都懒得跟他说,算是怎么个意思?
尤其是那几个姐姐,时不时还教训他一顿。
阳枍越想越气,故意摔了东西,哇哇大叫起来。
待高氏上去询问,他又赖在侍女头上,怂恿高氏教训侍女。高氏虽明知不妥,却怕儿子继续胡闹,恐他气坏了身子,终还是让人掐了侍女几下。
被掐的侍女是个小丫头,掐人的却是被阳枍泼过热汤的采月。
采月起了惺惺相惜之心,自然没下重手,高氏等人一看便知,也都不拆穿她。
阳枍还小,本就看不出什么来,况他的心思都在阳楌等人身上。见众人一副败兴的样子,阳枍心里自然舒服了,哪管采月是不是下了重手,好好一场热闹就这么被他搅散了。
阳筱整日跟妹妹们玩在一起,正事一概不做。阳曦看着着急,让人教她针黹女工,阳筱竟乖乖去学。
阳曦见状,跟她委婉谈起与魏国的婚事来。
岂料阳筱态度十分冷淡,似乎不情愿嫁给周绰,令阳曦摸不着头脑。他左思右想,总觉得阳筠的话应该没错,筱儿和周绰本该是一对。但阳筱反应奇怪,全不似女儿家的娇羞,阳曦不得不谨慎起来,与魏国书信往来,尽量避开此事不提。
周道昭把阳筱回高阳的事告诉周绰,问周绰是否要去高阳探望。周绰心中一喜,张口便要说话,被周绎不着痕迹岔了过去。周道昭便不再问,跟儿子们说说话,也就散了。
周绰一路无言,跟着周绎进了他的书房。
等了许久,周绎还是背对着他,一个字也不曾说。
“绰儿……”周绎终于开口,却欲言又止,顿了好半天才继续道,“你今后莫要去看筱儿了。”
周绰沉默着,他心中有些糊涂,但不习惯反问,只等周绎继续说话。
当初是二哥带他去的高阳,也是二哥鼓励他跟父亲争取阳筱,好容易高阳那边松了口,同意让阳筱下嫁给他这个庶子,怎么二哥忽然又不许了?
“你若常去高阳,恐怕只能落个跟我一样的结果。”
父亲是怎样的心思,周绎最清楚不过,可他不能对人言,包括他最疼爱的三弟。
话只能说到这里,剩下的要三弟自己体会了。
周绰反复琢磨了半天,似乎有些明白了。他觉得四肢冰凉,好像身上的血都往头顶冲一样,几乎要站不住。他双拳紧握,咬牙强忍着才没吼出声。
“二哥,既如此,我和你一起!”周绰冷静下来,十分坚定道。
周绎闻言身型一滞,始终没有转身。他似乎看到了前方的光亮,却看不清脚下的路。
沈青英听说他们兄弟二人一回来就去了书房,情知是要议论高阳国的事,不免心中一阵酸楚。她亲自沏了茶让宝儿送进去,自己却去姑母那里,陪着聊天解闷去了。
魏国夫人沈氏好歹是过来人,起初还被沈青英糊弄了过去,然而过了这么久,沈青英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沈夫人也渐渐觉出不对劲来。
她试着刺过周绎两句,暗示他不能一直晾着青英,不想周绎每次都黑着脸不说话。第二日连侄女气色也不大好,沈夫人怕逼急了适得其反,久了也就不说了。
沈青英从未怨过周绎,她只是希望他能够放手去做想做的事,周绎黑着脸,她自然跟着不开心。她实在不明白,那个高阳王主为何舍得放弃陈理表哥。
阳筠本想把帕子之类的一起焚了,不料天还未冷,她就开始咳了起来。照这样下去,在屋子里笼炭会比去年晚些,提心吊胆的日子也自然要长一点。
她身子还没好,东宫里头又有两个人病倒了。
☆、第六十八回 蛇吞象
入秋后冬雨愈发精神不振,人也瘦了许多,整日恍恍惚惚的。坠儿等几次问她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医官来瞧,都被冬雨慌里慌张地推了。
印儿恢复得倒好,过了中元节,眼瞧着慢慢好起来,让阳筠十分意外。
她从前竟不知道印儿有这样的好本事。
坠儿和珠儿清楚玉叶急病的真相,也知道自己被人拉下了水,成了人家求生的筹码,面子上虽还是一团和气,心里却都疏远了印儿。独钏儿毫不知情,从未对印儿设防。
过了中秋,冬雨愈发不好了,不小心又受了风寒,连下地都不行,整日地卧在床上。八凤殿请了医官来瞧,几服药下去还是不见效,竟隐约露出痨病的迹象。
这样的事情自然瞒不住,终还是惊动了太子。
崇仁殿来人将冬雨抬了出去,阳筠心中颇不踏实,虽想让其自生自灭,毕竟还不能完全狠下心来。阳筠让人偷偷打听抬去哪里,有无请医延治。
“说是抬去了后坊,也请了医官,一直吃着药呢。”出去打听的是珠儿,说这话时有些不忍,“后坊不是什么好地方,奴婢也只在门口问了问。听说冬雨的情形愈发不好了,白天睡不着,晚上又不敢睡,人瘦得皮包骨似的。”
后坊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
阳筠虽没去过,总还是听说过的。后坊里头一共二十来间屋子,从前也住了些低阶女眷,因距离前头崇仁殿最远,慢慢的便只有很不受宠的才会住进去。
日子久了,后坊便如被遗弃了一般,谁也不爱去,东宫里一些生病的内侍、侍女,便会被抬去后坊。虽说还是会请医官来瞧,能保住性命的实在少之又少。再后来,但凡犯了错的宫人也都被丢进去,后坊俨然成了东宫里的掖庭宫。
冬雨的病不是吃药就能治的,医官也未曾以次充好,虽不会给上好的药,倒也不会弄些药材渣子来敷衍。冬雨其病在心,她自己心虚不敢睡,把身子熬垮了,谁都救不了她。
过了才半个多月,还没挺到重阳节,冬雨就一命呜呼了。
阳筠听说后,让人给冬雨家人五十两银子,顺便把乱葬岗的位置也告诉他们。
坠儿将银子给了八凤殿的行走内侍常五,常五估摸着太子妃不会去查,吞了十两银子,将剩下的四十两给了冬雨的同乡谭力。谭力暗地里吞了五两,把银子送到冬雨家里时,又提路上如何辛苦,自己如何不负所托。冬雨家人也不傻,拿出十两银子答谢,谭力假意推脱一番,终还是又装了十两银子在自己口袋里。
五十两银变成了二十五两,冬雨家人倒也知足。只是女儿卖便卖了,如今因痨病死在宫里,没得说他们还要去收尸的,不过忧伤几日便罢了,拿了剩下的银子置了些田产,日子倒轻松了许多。
头一个病的就是冬雨,第二个害病、时常请医官的,便是徐昭训。
中元节后,徐昭训就说身子不痛快,隔三差五地叫医官进来,又总说心里害怕,成日呆在延芳殿不走。
段良媛无法,好歹趁着医官给徐昭训请脉的空档,赶在阳筠午睡前来到八凤殿,打听徐昭训移居的事。
“娘娘可曾与太子殿下说了?”段良媛叹气道,“徐昭训如今总往延芳殿跑,从前还只是呆个半日,如今晚上都不爱回,真的搅得人无法安生。”
阳筠犹豫了好一会儿,轻声对段良媛道:
“前几日跟殿下提过了,许是殿下太忙,将这事儿忘了。”
段良媛等了半天也不见下文,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她情知武承肃不会看错,再怎么也不能放着孩子不顾,心中跟着怀疑起徐昭训来。
那徐昭训平时根本看不出不妥,与她们这几个不争不抢的人惯合得来,最是和气不过,怎么好端端的,扯上了楚奉仪的事?
见段良媛皱着眉,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阳筠怕她想的太多,忙道:
“也就未必害人性命。只是她分明不是真怕,眼下连淤青也无,好好的定要换地方住,总让人不能放心。”
段良媛闻言点了点头,辞了阳筠后回到延芳殿里,等着徐昭训再次登门。
果然,申正时分,徐昭训带着儿子又往延芳殿来。
段良媛笑着将徐昭训迎进门,一面如往常一般寒暄,一面偷偷观察起气色。
气色好着呢!哪里像是担惊受怕,不敢入眠的样子!
段良媛主动询问徐昭训忌讳右春坊,问是不是想换地方,徐昭训似喜出望外,握着段良媛的手再三道谢,满脸感激。
“这有什么的!”段良媛笑道,“要我说,你带着孩子住右春坊里,本就不方便。且不说地方太小,就说那里人多口杂的,再把公子教坏了可怎么好!”
“正是这个理。”徐昭训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道,“我自己害怕倒也罢了,只是璟哥儿渐渐大了,若还住在那里,未免太不方便。”
“妹妹觉得住哪里好呢?”段良媛忽然问。
徐昭训果然愣住,她心中原有很多个答案,偏一个都不能说。段良媛如此发问,恐怕猜到了她的那些小心思。她倒也沉得住气,却不得不退一步,把话模模糊糊说了。
“大些的地方对璟哥儿是好,但太不合规矩,是不敢想的。”徐昭训蹙了眉头,似乎有些为难,又有几分伤感,“如今只求离了右春坊,那里人太多太杂,又吊死了个楚奉仪,我是真不想住下去了。”
不敢想大些的宫殿么?只求离了右春坊,找个人少的位置?
段良媛心情复杂。
翌日,她故意整日赖在阳筠这里,连午睡都不肯回去。
“你怎么学起徐昭训了?”阳筠哭笑不得,“莫不是要在我这里也赖一整日么?”
“实在是烦了,回去定要被她盯上。”段良媛说着,将徐昭训的话一字不落地跟阳筠说了一遍。
阳筠正吩咐珠儿几个帮忙,在内室窗边的榻上给段良媛备好铺盖,让她在八凤殿歇个午觉。听段良媛说完,阳筠冷笑了一声。
“后坊地方大,人也少,最是清净不过,你问她去是不去。”
☆、第六十九回 兴所至
段良媛闻言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阳筠,满脸吃惊。见阳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段良媛以为只是随口说说。
阳筠却是真的有些不耐烦。那个徐昭训心也太高,说什么地方小、人口杂,右春坊里最大五间就给了他们,连璟哥儿的书房都预备好了,阳筠倒看不出哪里小。
至于人多口杂,东宫里的舌头都十分规矩,便是有些私下的议论,也无人敢传到主子们的耳朵里,谁又敢教坏了璟哥儿?从前阳筠不懂,才信了玉叶的话,如今玉叶人都没了,她还要信这些鬼话不成?
不过是个昭训,看这样子,竟是惦记起崇教殿了。阳筠回过头来,抿了抿嘴看着段良媛,过了几息的工夫才道:
“她是五品的昭训,原该只有三间。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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