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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谋天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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钏儿走后也没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权当太子妃要了匹缎子一样寻常。
阳筠等了两天,见众人是真的按下舞衣之事不提了,才将此事揭过。
她本想去宜秋宫探望卫良娣,顺便“好好”抱抱小公子,给卫良娣提个醒儿,可一想到是拿孩子做文章,便又放弃了。
卫良娣可没这么容易觉悟,她盼了几天,终于等到太子来宜秋宫。
彼时卫良娣身子未好,武承肃根本不能在宜秋宫留宿,他不过是去看看小公子,顺便与卫良娣一同用膳。
菜没吃几口,卫良娣就提起白纻舞衣的事情来。
“妾身听闻,太子妃殿下很是节俭,陪嫁的衣裳都小了,也不曾丢了呢。”卫良娣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武承肃。
若太子稍有不悦,怕就是不愿让人提及此事,她就识趣不提好了;但倘若太子接过话头,必是暗示她继续说下去,岂有不说之理?
或许她顺着说几句,太子就能借口收拾了太子妃,倒也都未可知。
果然,武承肃闻言颇有些意外,却不见一丝不悦神色。
“妾身也是听人议论,说从前的衣服小了,好好一袭白纻舞衣再穿不上,倒是二王主穿着合身。”
姜华侍立在旁,闻言不着痕迹地把头低了又低。
当时阳筠姐妹举止古怪,武承肃已经疑心。也不知是不想求证,还是竟不萦怀,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如今卫良娣看似无意提起,实际包藏了多少的心思,但凡不是傻子就都能看得出。
武承肃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卫良娣。
卫良娣则如同收了鼓舞一般,继续说了下去。
“东宫里就议论起来了,说太子妃殿下十分俭省,衣裳小了也不舍得扔。听说还是前几日,才又教侍女去衣库院领了两匹细纻呢。”
“你倒关心太子妃。”武承肃的笑意味深长。
姜华捏了把汗。
卫良娣却仍无知无觉,胡乱说了些“关心太子妃殿下也属应当”之类,把一餐饭吃得津津有味。
武承肃用过膳,去内室盯着小公子看了半天才离开,径直朝八凤殿去了。
有宜秋宫的小内侍悄悄跟着,远远看了个清楚,却不敢像之前的几个看门的一般匆忙回禀,眼见着太子进了八凤殿殿门,小内侍才回去,把所见告诉了卫良娣。
卫良娣喜得心痒,以为武承肃去兴师问罪,至晚躺在床上还忍不住偷笑,心中盘算如何折腾阳筠,憧憬着以后独大的日子。
虽然还有个陈良娣,不过只生了个女儿,兼之人老珠黄,倒也容易收拾。
阳筠与阳筱早用过了晚膳,正凑在书房里研究前朝的几张制香方子,阳筱才问了句“都是衙香,有何不同”,阳筠还没来得及答,侍女就报说太子殿下来了。
八凤殿诸人忙到殿前迎接,武承肃将侍女打量了一遍,才对阳筠说道:
“今日兴致好,特来听琴,不知有耳福没有。”
阳筠不想惹他,请武承肃在正殿喝茶略等片刻,吩咐印儿去取琴下来。
“焚些清妙香,架子上二两一个的褐色陶罐子里就是。”
印儿答应了一声,先焚了清妙香,又在地上铺好毡毯,取下焦尾琴摆放好后才回正殿来请二人。
阳筠让阳筱自己看书,随在武承肃身后进了书房。
姜华只跟到书房门口便住了脚,印儿几个便也不好跟着进去。印儿、春桃两个留在门口,其他人都陪阳筱玩去了。
阳筠请武承肃坐,武承肃却照着在外的规矩,将阳筠当作奏琴的先生,请她先坐。阳筠一笑,也不多客套,自己先坐了之后,对武承肃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问他要听些什么。
“之前说《阳春白雪》,却一直没能听成,请奏。”武承肃坐下来,边理衣角边大方道。
竟还是要听《阳春白雪》。此时在阳筠眼中,武承肃和周纪倒并非同类,只是他分明不是那样性格的人,如此盯着《阳春白雪》不放,不免显得奇怪。
阳筠略一思忖,倒也解释得通。
周纪是不知愁,武承肃没心思伤春悲秋,一曲《阳春白雪》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寻常不过的。
阳筠照例抚了一遍琴弦,武承肃看得有趣,听她之间流泻的琴声,仿佛看到了冰消雪融、万物复苏,一时间心驰神往。
琴音中偶尔露出的伤春之情,却让他不时回过神来——怎么什么曲子在她手里都如此伤感?莫不是舞衣之事闹得心慌,唯恐“留春不住”么?
“可是弹得不好么?”
一曲已毕,见武承肃仍是微微出神,阳筠不禁出言问道。
“倒不是,太子妃的琴是难得的好,赠焦尾琴也正因为大抵相配。”武承肃笑道,“只不知琴中戚戚之意是为何?”
阳筠颇有些惊讶,一是因为武承肃问得直接,二是叹他果然懂琴。
如此直接相问,他是知道了周绎之事,还是听说了舞衣之事?又或者说,武承肃当真以为她心中惦念的是他自己呢?
阳筠猜不出答案,索性微微一笑,眼中故意闪过一抹黯然,面上却摆出平时的样子,似乎不懂武承肃说些什么。
武承肃果然将阳筠的落寞看了进去,他忽然想上前握住阳筠的手,让她从此不要再担心害怕,终于还是没能迈出一步。
“许是我多心,你也不要多心才是。”武承肃柔声道,“思虑伤身,你既做了太子妃,无关要紧的事莫放心上,许多话听来没用,不听也就罢了。”
阳筠料武承肃是听了白纻舞衣的传言,心中踏实了几分。见他说得和气,她也不好再矫情做作,咬了咬嘴唇,道:
“倒是我不好,从前未曾想过会有今日,高阳人口又简单,学这个也不是大事。”
“你会的倒不少——书画我也见过了,下棋也擅长么?”武承肃揭过跳舞的话头不提,问起别的来。
“下棋是不会的,学了两个月还是一窍也不通;针线上也是如此,怎么练都还不好。”阳筠答得坦荡。
“倒也无妨,又不去做女先生,棋下得不好也就罢了。”武承肃笑道,“但一窍不通可就说不过去了。下棋说来也不难,只是初学者易一味拼杀,却不知要多看着自己的棋子。”
☆、第四十九回 警慎行
阳筠知武承肃话里有话,不用细想也能明白所指为何,自此对他又多了一分信任、三分感激。
武承肃见她神情柔和了许多,心中不禁有些欢喜,他微笑着谢过阳筠的琴,出书房辞了阳筱,回崇仁殿去了。
阳筠送到台阶上,眼瞧着武承肃往南而去,这才恍然想起他已有小半月没叫妾侍侍寝了。
也不知怎么,阳筠心中蓦然一酸,颇有些过意不去。
印儿将书房收拾妥当,也出来站在阳筠身侧往南看,蓦地轻轻叹了口气。
阳筠扭头看她,眼中透着一丝玩味。
印儿心下发慌,笑着请阳筠进殿。
“奴婢才刚就吩咐人准备了热水,请娘娘盥洗。”
“这倒不急,”阳筠微微一笑,“你随我来书房一趟,有些事要嘱咐你。”
旁人听阳筠说是“嘱咐”,便都没有留意,独印儿惴惴不安,反复琢磨着阳筠方才那一笑。
莫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印儿有些紧张,两手攥得紧紧。
阳筠先进了书房,印儿跟在其后。
“把门关上罢。”阳筠轻声道,一直走到书案后头站定,神色似乎有些疲累。
印儿答应了一声,轻轻关上书房的门,却不像平常一样侍立案侧,而是在阳筠对面、书案这边低头站了。
阳筠看了看印儿站的位置,微微一笑道:
“怎么倒像犯了错一样,站在那边做什么?”
印儿刚要挪步往边上站,阳筠忽然又开口了:
“怎么你不取我用惯的伏羲琴,反取了挂得最高的焦尾琴呢?”
阳筠问完,自去铺开一大张宣纸,取过镇纸抹平纸面,至左右两端压好,接着挽起右手衣袖,露出如玉的手腕来,在端砚上滴了些清水,捻起一块墨锭,用食指压着顶,慢悠悠地磨了起来。
自始至终,她都没看印儿一眼。
分明几若无声,那细细的磨墨声落在印儿耳中,却如接二连三的惊雷一般,让她不禁浑身发凉。
“是奴婢擅行了。”印儿低头道,“奴婢想着太子殿下难得来听琴,那焦尾琴又是太子殿下送与娘娘的,若用焦尾琴奏来,太子殿下必然欢喜。”
阳筠闻言抬头,冷冷地看了印儿一眼,淡淡道:“你逾矩了。”说完也不等印儿解释,又挽了一下右手衣袖,左手扶在右手腕上,继续仔细地磨着墨。
印儿慌忙跪下,不停告罪道:
“奴婢知错,请娘娘责罚。”
“错在哪里?”
见阳筠始终不抬头看她,印儿心中又凉了几分。
“奴婢不该揣测太子殿下心意。”印儿叩首不起。
阳筠摇了摇头,对印儿道:
“凡在宫中,大抵如此,揣测心意也是人之常情,但你不该宣之于口。倘若让人瞧了出来,即便我愿意保你,你以后的日子也是难过。你方才那声叹气,若让有心的人听了去,还想要命不要?”
印儿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却没听清阳筠那句“即使愿意”保她。再三认错后,印儿对着阳筠又磕了两个头,得阳筠准许方才起身,问是否需要帮着磨墨。
阳筠手上略停,摆了摆左手示意印儿退下。
饶是印儿心中侥幸,脸上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来,唯唯诺诺退了下去。
待印儿出去,阳筱溜了进来,回身关上了书房的门,静静走到姐姐身旁站着不做声。
阳筠又往砚台上滴了几滴水,一言不发地磨了半天墨。
她很是失望。印儿做的倒不过分,只是既然生了这样的心,却一点也不告诉她,这算什么事?
印儿那丫头分明看上了太子。
之前人说时阳筠还不信,方才只略微试探,印儿果然乱了方寸,连站在书案旁都不敢,不是心虚是什么?
自己今天若不敲打一下,难保印儿不会越陷越深,万一哪日失了分寸做出事来,阳筠岂不十分被动?保不齐自己从此灰了心,被人趁虚而入也未可知。
又或者祸起萧墙,防不胜防。
阳筱见姐姐面无表情,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明白阳筠此时的烦恼不同一般。她就那么陪着,也不说些什么,心想只要姐姐知道她在身边就好。
又过了一会儿,阳筠终于磨完了墨,蘸好笔后在宣纸上书了十四个端端正正的大楷:
“入门狼子难分辨,祸害偏从亲近生。”
阳筱直觉印儿出了问题,想起从前的情谊不免深恨,心道定留不得这个祸害。
阳筠写完却不搁笔,举着手腕,盯着刚写的字端详了好半天,忽地扬起了嘴角。转头看见妹妹一脸愤恨,阳筠恐她心中对印儿发狠,担心妹妹一时意气做错事,忙遮掩道:
“八凤殿里头有几个人我不想留了,才刚问了问印儿如何行事最方便——倒也不至于害了她们性命,想办法撵出去,不教她们好过就是了。”
见阳筱还是不作声,阳筠玩笑道:
“况且我也没那胆子,你也知道的,我最怕噩梦,万一人家找我索命怎么办?”
“没让她们魂飞魄散就是好的,还敢闹腾不成?”阳筱咬着牙挤出了一句。
阳筠有些心慌,筱儿戾气太盛,如今在她眼皮子底下也就罢了,一旦离了她回高阳,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筱儿年轻冲动,说话做事如此不留情,怕是不惯给自己留后路的。虽然高氏脑子不太灵光,但毕竟年长,又是高阳堂堂正正的夫人,若真的斗起来,阳筱未必就是高氏的对手,届时定是一场大乱。
“大家都不过想图个安稳,毕竟也没伤着我什么,何必绝人生路。”阳筠轻描淡写道。
阳筱仍不说话,把眉头锁得紧紧,看她那性子,竟比姐姐还要倔强几分。
阳筠连叹气也不敢,生怕妹妹察觉她并非面上这般淡然。阳筠丢给阳筱一卷《女诫》,令其把“叔妹”篇抄完再去盥洗沐浴。
跟从前一样,姐姐让抄书,阳筱就乖乖抄,认真写着每个字,却连半个字意都没往心里去。
阳筠也不知道妹妹抄书全不用脑子,见她抄得慢,还以为是用了心思在上头,不禁心中略安,自去盥洗过后,坐在床边继续绣起帕子来。
第二日晚,武承肃宿在了卫良娣的宜秋宫。
侍女来报时,阳筠竟有些失神。
☆、第五十回 百思苦
说不上是心里难过,阳筠只是感到茫然罢了——才刚对他信任感激,他便宿在别人那里了。
东宫果然不比高阳,武承肃对她怕是很难有真情,那几句关心的话或许本没有任何意义。
多心的从来不是武承肃,而是她阳筠。
阳筠自嘲地笑了笑,叫了印儿过来,附耳说了几句。
印儿有些吃惊,却没有任何迟疑地应了下来,之后几日便按照阳筠的吩咐办事去了。
隔了三日,武承肃点了一位孙姓的五品承徽去承恩殿侍寝。
又过两日便有高阳来人,按礼参拜了武岳后递上国书。武岳打开来看,是阳曦惦记着阳筱,催人来接阳筱回去。
“这倒是朕失礼了,高阳王主来了这么久,竟也没说召见。”武岳对身边的宦官首领魏世杰说道,脸上没有嘲讽,也没有一丝歉意。
“这哪能怨陛下,高阳王主原是皇后娘娘悄悄请来的,人一到就直接送去了东宫。”魏世杰笑道,“且那高阳王主怎么说也是个女子,陛下不以国宾之理待之也是守着老祖宗的规矩,免得那些老臣们又谏来谏去,吵得陛下头疼。”
武岳一声冷笑,蔑了魏世杰一眼。
“来时是悄悄的,又是女眷,朕可以推说不知;如今要走了,国书都递到朕的手里了,难道还晾着么?就在宫里宴客,告诉皇后择个日子吧。”
魏世杰答应了一声,才要下去却被武岳叫了回来。
“太子最近忙什么呢?”
“还是日前所说赋税一事。”魏世杰低头答道。
“他和太子妃怎样了?”武岳又问。
“听说赠了那张焦尾琴给太子妃殿下,但碍着高阳王主宿在八凤殿,数月来太子殿下只到八凤殿用膳听琴,不曾留宿。”
“太子最近常去哪个殿里留宿?”武岳一边问,一边在心里琢磨。
这问题的答案他猜得到,问出来不过是求证。
果然便是卫良娣与孙承徽。
武岳右手手指搓个不停,魏世杰见了,知道陛下这是在想事情,一动不动等在一旁,恐武岳还有什么吩咐。
“毒妇想的好招数,只怕高阳王主一走就不灵了。”武岳忽然一笑,看起来比方才畅怀了许多,“让那个叫丁什么的内侍多留意,别漏了消息到皇后那里!”
魏世杰又应了一声,见武岳似乎没有别的吩咐,请辞后亲自去慈元殿传旨给皇后钱氏。
钱氏不动声色,暗地里将消息递给了武承肃。
武承肃只是笑笑,将消息告诉了阳筠后,问清楚裁制衣服最快要用几日,当日便回信给母后。
得到武承肃的回复,钱氏择了个日子,拿着去请武岳定夺。
不过是走个过场,这种小事从来皇后定了便是定了,皇帝只要点个头就行,因此宫宴安排在了十六日之后。
阳氏姐妹心中十分难过。虽早知道阳筱返高阳不过就这月前后,真的要走时哪里能舍得?姐妹二人倒没像重逢时哭得那么厉害,却几乎每天都要抹一回泪。
阳筱不放心阳筠,阳筠却更担心妹妹。嘱咐的话说了又说,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恨不得每天都说上一遍。
伤心归伤心,正事可不敢耽搁。阳筠一边打点妹妹的箱笼,弄了不少东西要阳筱带回去,给阳槿、阳楌几个的也都有,连高氏都未曾落下。直到第六日上,才将要拿的东西都装妥。
段良媛每日过来八凤殿帮忙,期间还塞了一箱子体几物件给阳筱。
“许多东西已经难得了,总比找人再做的好。等你走那天,我再给你带两篮子点心,都是不怕坏的,你路上馋了、饿了,都吃得。”
阳筱感动伤怀,拉着段良媛哭了好久。
听说段良媛常去八凤殿,其他女眷也都过来问是否需要帮手,阳筠都笑着打发了。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不过是应个景儿,早打发回去也省得碍事。
众女眷便胡乱送了些珠玉之类,只有姚良媛送了一柄镶金嵌宝的匕首,一件天蚕丝缠金丝的软甲。阳筠心中暗叹:总有些人深藏不露,看着不声不响,心里却十分清楚明白。
整个东宫的人都看着阳筠那里,时不时去露个脸,连卫良娣也不例外,除例行的问安外,十几日里特意去了八凤殿四回。
倒是武承肃,只第九天上来看了一次,还是空着手来的。
阳筠一堆事情要忙,想到他昨日又宿在卫良娣那里,来不来的就没太放心上。她亲自定了衣裳的颜色样式,吩咐宫人务必赶制一身宫装。
自有十数名宫人日夜赶工,终于在第十三日上制了出来。
看着那件大紫色绣浅金牡丹的宫装,阳筱心中一阵伤感,决心却丝毫没有动摇。
阳筠又开了库房,拿出一对金色宫绦、一对土沁了近二分的玉衡出来,又挑了好半天的首饰打扮阳筱,折腾了足足一下午,好歹算是满意了。
第十六日宫宴上,只有一品以上内命妇与席,男子不过武岳与武承肃两人。众人说说笑笑,跟阳筱往来客套着也就散了。
几个妃子回去的路上却各怀心思,想起阳筠的绝尘与阳筱的绝色,不禁纷纷在心中嫉妒起来。
分明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人,竟也要嫉妒几分,有些人甚至在心里暗暗盼她姐妹俩日后倒霉。
最后几日里,阳筠与阳筱几乎寸步不离,话却说得越来越少,偶尔开口立刻就要流泪。
临行之日,武承肃特带着阳筠给阳筱送行,印儿等四个侍女随行。
为图吉利,送行时是不许哭的,阳筠强忍着,一路送阳筱至东宫南大门,阳筠也没落一滴泪。
直到阳筱远行,后面的马车挡住了阳筱的,阳筠才算回过神来。看着长长的队伍,她忽然发觉多了几车的东西。
阳筠回头去看武承肃,本想问些什么,不想却对上了他的眼睛。
自目送阳筱出了宫门起,武承肃便盯着阳筠侧脸看,不知她会不会忽然落泪。
武承肃正在心里抱怨未能事先备一方帕子,不想阳筠突然回头,他一脸的关切便落在阳筠眼里。
阳筠只觉胸口一酸,慌忙避开武承肃的视线,轻声说了一句“回吧”。
武承肃一直陪着阳筠回了八凤殿,两人一路无话,均尴尬得要命。
☆、第五十一回 幽来去
阳筠本以为还要很久才会到八凤殿,可不知为何,时间似乎快得异乎寻常。
八凤殿赫然就在眼前,而武承肃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太子殿下今日不需议事么?”阳筠笑着问。
武承肃当真抬头看了看天。
“尚早。午后再议不迟。”武承肃说着,抬脚踏上了八凤殿前台阶。
阳筠一边跟上去,一边问武承肃是否要在她这里用午膳。
武承肃闻言略停了停,回头问姜华是什么时辰。
“禀殿下,眼瞅着是巳正了。”姜华恭恭敬敬地俯首道。
阳筱启程原是择了吉的,而时辰就是武承肃定的,人刚刚送出了东宫,他却不知道时辰?阳筠不禁揣测起他的用意来。
武承肃点了点头,吩咐姜华道:
“便在太子妃这里用午膳吧。”
姜华嘴上答应着,心里不禁好笑。他回头吩咐了随行的丁鑫,丁鑫自去膳房安排。
往膳房的路上,丁鑫遇到了丁淼。
“二哥这是往哪里去?”丁鑫倒也不敢多耽搁,但亲兄弟见面总要打声招呼。
丁淼在仇良媛的琼思殿里掌事。他笑着跟弟弟寒暄,说是替良媛娘娘取东西。
丁淼在丁家行二,却因心眼儿多,从小便得父母偏爱。因此弟弟丁鑫七岁入宫,他却在家逍遥,一年后才因为钱被父亲赌输,实在养不起他而被送了进来。
当时的丁淼已满十一,宫里本不愿收,掌事太监碍着丁大的面子才勉强收下了。
丁大本名丁森,当年丁家为了养活才生下的丁二,送了时年八岁的丁森入宫。
丁森能吃苦,性子又踏实,二十岁便当上了昭容娘娘宫里的殿头,因对药材敏感,于识药辨药颇有天分,颇得昭容娘娘赞赏。
昭容冯氏心地虽好,奈何寿短,知道自己恐不久人世,她便提前安排了丁森入御药院。丁森今年四十,已是正经的御药院副都知。
丁氏三兄弟均在宫中,倒也能互相帮衬。
见丁三一个人往后头走,丁淼也问他:
“你这又是往哪里去,怎么不好好在崇明殿当差?”
“奉命去膳房,安排太子殿下午膳的事。”丁三也不多话,略聊了两句便辞了丁淼。
丁淼往前头又走了一段,找了两个人说了半天话才折回去。
他哪有什么东西要取!还不是仇良媛听说阳筱走了,让他来前头打听太子殿下今日的安排,看晚上会宿在哪里。
听方才两个负责扫洒的内侍说,太子殿下午膳就破例去了八凤殿,晚上宿在哪里虽然没定,似乎也不需要问了。
仇良媛听了很是郁闷。
她听姑母提起过,说姑父去高阳提亲时,高阳国主本不愿意,还是这个太子妃自己递了纸条说想要嫁过来,高阳国主怕若不遂了她的意,回头闹出事来丢脸,才不得不答应了。
太子殿下那么聪明,怎么被这么个女人迷上了?
仇良媛气着,忽然想到卫良娣孕中那些话。
她越想越慌,想要去宜秋宫,又不知卫良娣是否可靠,犹豫了半天还是留在自己殿内,连午膳也觉得咽不下。
阳筠也咽不下,要不是因为武承肃就在对面坐着,她肯定会大哭一场。
阳筱走了,八凤殿也少了几分生气,饭菜分明是膳房精心做的,阳筠却吃不出什么味道。
武承肃倒吃得欢,虽然吃的不多,但面上就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除了偶尔打量阳筠一眼,他几乎一直在静静吃东西。
用过膳武承肃也不走,径自去了阳筠书房,在案头随便取了本书拿进内室,歪在床边翻了起来。
是孟襄阳的诗集。
武承肃心中又是一阵不快。耐着性子读下去时,才发现阳筠在诗句中间做了注,有的甚至写了评。
他忽然觉得这本诗集有趣,饶有兴致地细细品了起来。
阳筠见状,知道他要赖在这里歇中觉,可他就歪在床上,她也不好叫侍女进来铺床。阳筠还没摸清武承肃的脾气,拿他没什么办法,干脆自己坐在胡凳上继续绣帕子。
读到《秋宵月下有怀》时,武承肃一度出神。
倒不是因为诗句本身的意思,而是阳筠将“佳期旷何许”一句,在旁用蝇头小楷工工整整抄了三遍,看墨色似乎不是同一次抄的。
她必十分想家,看她和妹妹的感情便可知。
武承肃笑着把诗集搁在一旁,唤了唤阳筠:
“该歇中觉了,怎么还这般用功?仔细伤了眼睛!”
阳筠心中一阵别扭,叫过侍女来服侍二人更衣,自己先在床里头躺了。好歹天亮着,料他做不出白日宣淫的事情来。
武承肃也不忌讳阳筠自顾自躺下,随后上了床,在外头躺好。侍女们退了出去,只留珠儿和冬雨在外面门口。
过了几息的工夫,武承肃翻了个身。
阳筠听到声音,下意识地睁眼去瞧,却见武承肃面朝里,正睁着眼睛打量她。
“太子殿下睡不着么?”阳筠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许是不习惯,平日里少歇中觉。”武承肃认真道。
“闭目塞聪对身子也好。”阳筠微笑道。
她可不敢轰他出去。既然已经躺下了,就让他在这里无聊一中午罢了,兴许下次就不会再来了。
武承肃“嗯”了一声,重新躺好,真的开始闭目养神。
过了片刻,武承肃呼吸愈发均匀,眼珠也一动不动,阳筠观察了半晌,确认他是睡着了,自己才慢慢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梦里乱糟糟的,又是阳筱与高氏斗了起来,又是周绎生了儿子,又有卫良娣等人面露讥色,在她面前说起了悄悄话。
梦到最累的时候,阳筠竟然压抑醒了,睁开眼看到武承肃依然在睡。
他倒睡得香甜。
阳筠也不吵他,闭着眼睛想事情,又过了约一刻钟的工夫武承肃才醒。
“今儿倒睡得好。”武承肃笑道。
阳筠笑着起身,亲自服侍武承肃穿衣。
“你这屋子里香,入睡也快,更难得睡得十分安稳。”武承肃赞道,“就只是这床睡不惯,比一般的硬了不少。”
阳筠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不出所料,武承肃接着又说了一句:
“看来还是来的太少。”
☆、第五十二回 神难安
武承肃绕着弯子说要常来,阳筠不好拒绝,也不想接受。
刚那句话这般露骨,任谁听了都懂,他就这么说出口了,也不顾旁边还有侍女站着。
阳筠一阵脸红,不敢抬头看进来服侍的珠儿和冬雨,低着头替武承肃穿好衣裳,束了腰带。
衣服都穿好了,他总要走了吧?
见阳筠害臊,武承肃不禁好笑,交代说晚上来八凤殿用膳,便去崇明殿议事去了。
钏儿进来递了菜式单子,阳筠看了半天,圈了十四个给钏儿。
因节俭故,东宫女眷与太子一同用膳时,常照着太子十四道菜的份例准备,并不会按例点足两人的数,阳筠的习惯是也十四个。
只是今天阳筠点的十四个菜多是她自己喜欢的,连一个武承肃常吃的都没有。
钏儿拿着单子不敢出门,眼巴巴地瞅着阳筠。
太子若只是不喜欢这些也便罢了,诸如鱼虾等腥味重的他分明不喜,舌、脑、肠、肚之类的更是不动一口,可娘娘今日偏点了一桌子太子不吃的,光鱼就点了三样:珍珠鱼丸汤、清蒸鳜鱼、鱼茸酿豆腐皮。
至于那道“舌战群儒”,里头的鸭舌就算了,那银鱼可是阳筠自己都不爱吃的。
钏儿仔细看了单子,估计太子能吃得下的只有两道:清炒的菠薐菜和摊鸡蛋。
阳筠像没看见钏儿为难一样,催着问了一句“怎么还不快去”,拿过一直绣的那方帕子往椅子上一坐,闷着头继续绣了起来。
钏儿看了印儿一眼,印儿却似毫不关心,也帮着阳筠催她出去。钏儿无法,只得拿着单子去了膳房。
“钏儿姑娘怎么亲自来了?”膳房奉御李刻元迎了上来。
钏儿尴尬一笑,道:“太子殿下晚膳在八凤殿用,菜式跟往常不大一样,我怕旁人交代得不明白。”说着将单子递给了李刻元。
李刻元接过单子一看,当时就傻了眼——既然说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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