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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谋天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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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良媛也不多呆,话说明白后,把送给阳筠的一支碧玉七宝簪给了印儿,便起身告辞回延芳殿去了。
  阳筠姐妹相见,原本都有许多话要说,可忽然再见却都说不出话来。阳筱只看着姐姐傻笑,阳筠看着如今出落成绝色美人的妹妹也只是欣慰地笑。
  半晌阳筱才说了句“姐姐瘦了好些”,又哭了起来。
  阳筠眼中含泪,笑着劝住了阳筱,问她是否得了皇后旨意,可在这里多留些日子。
  “接我的人倒未细说,来了之后便直接悄悄进了延芳殿。”阳筱眨着眼睛,“姐姐不是太子妃么?怎么连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东宫事务都是皇后娘娘掌管,再不就是太子殿下亲自决策,我只需要做得端正就好。”阳筠笑着给妹妹解释。
  分明是一件心酸事,阳筠此时说来一点心酸也无。
  阳筱若有所思,过了几息才点了点头。
  晚膳前有皇后懿旨到,说高阳路途遥远,阳筱特来探亲,实乃国宾贵客,教东宫好生招待,八凤殿人欢天喜地接了旨。也不需阳筠吩咐,印儿几人早教膳房换了阳筱喜欢的菜。
  才刚用了晚膳不久,武承肃又遣姜华来送东西,阳筠略想了一下,让人请姜华进来说话。
  姜华奉上金、玉、银簪各四根,上头不是雕着新奇花纹,便镶了奇珍异宝,有一支赤金镶珠凤簪,中间一颗南珠竟有半寸大小。
  阳筠让人一一收了,打发姜华回去复命,却见姜华不肯下去,蓦地伏在地上。
  “请太子妃殿下见怜!”姜华叩首哀求道。
  好端端的,有什么需要她来可怜,求太子去岂不更好?阳筠不解,问姜华所求何事。
  “奴婢恳请殿下务必收下焦尾琴!太子殿下吩咐,若奴婢办不成此事,太子妃殿下再退琴回去,要奴婢直接去养马,不必再回崇仁殿当差了。”
  姜华说完又重重磕了个头,外头立即进来个低头弯腰的小内侍,手中的焦尾琴托得高高,走到姜华身边才站住,将琴在阳筠面前轻轻放好,又退到姜华身后,也长跪在地。

☆、第三十六回 初长成

  阳筠看了看睁大眼睛、一脸好奇的妹妹,几乎任何没有迟疑便把琴收下,吩咐印儿拿到书房,照例在墙壁上挂好。
  姜华立即堆起一脸笑,再三谢过阳筠,多磕了好几个头,才起身回去给武承肃报信。
  阳筠明知武承肃舍不得姜华,也不管这话是武承肃吓唬姜华的,还是姜华吓唬她的,她都收着他的好意便是。
  阳筱能坐在这里,想必他出了不少力。
  原以为他不接话,又总是不来不往,便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更不会遂了她的意,破例接阳筱来,没想到武承肃竟默默地都办了。
  管他是出于内疚还是为了讨好,能看到妹妹,对阳筠来说才最重要。
  阳筱刚过了十二岁生日,虽然没全长开,但比十二岁时的阳筠还漂亮几分。阳筠带着仙气一般,有一丝冷清孤傲,阳筱却十分明媚鲜艳,五官更为精致,同时又充满活力。
  看着妹妹飒爽的样子,阳筠不禁想到年纪虽小却风姿出众的周绰,等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想必绰儿与筱儿也会更加般配了。
  绰儿的志向就是当个意气风发的常胜将军,筱儿这性子和相貌,和他还真是绝配。
  阳筠不敢多想,生怕再想起周绎,拉着阳筱的手问她这一年来过得如何。
  “叔父对我还是很好的,婶母的脾气倒越来越怪了,对我虽不会怎样,却总数落阳楌和阳槿他们。”
  阳筱依旧是一脸没心没肺的笑,把阳筠入燕后高阳王宫的一些情况说给阳筠听。
  阳筠出嫁后,阳曦总不太开心,时常让人打听燕国的情况,高氏看着就不耐烦,不时拿话刺阳曦,阳曦也不给高氏留面子,多次在高氏屋里直接拂袖而去。
  高氏见阳曦当着孩子们的面就走,心里更是一股气,说起话来指桑骂槐、阴阳怪气,阳楌偶尔顶过两次嘴,委婉指责高氏不该这么过分,阳槿对高氏的行为也面露不满之色。
  高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久了便偏疼小儿子阳枍,阳枍本就被她娇惯,这样一来当真是不成样子,阳曦见了,和高氏又为此吵过几次。
  偏阳曦只有这么一个妻子,也找不到别人来帮他教儿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阳枍被骄纵坏了。
  “有一次晚膳时候,叔父连桌子都掀了!”阳筱说着直乍舌。
  “怎么连吃饭也要吵么?”阳筠皱了皱眉,心想阳曦那么好的脾气,高氏竟都能把他气成这个样子。
  “还不是为了阳枍么!”阳筱说到这里,重重“哼”了一声,“姐姐离开高阳前,阳枍不就会摔盘子了?姐姐走后他可更厉害了呢!”
  阳筠不希望阳筱对人和事有这些消极情绪,笑着问她道:
  “不过一个四岁的孩子,还能真的要打要杀不成?”
  “现在因为尚小,还不会这么癫狂,谁知道过两年呢!”
  阳筱拧紧了眉头,她是真觉得阳枍不是个东西。
  “那日晚膳喝汤,我们都喝的好好的,阳枍只顾着玩勺子,半天了也不喝。等他想起来喝的时候,汤自然已经凉了。
  “婶母就问还有没有热的,宫里人都知道阳枍有这毛病,早备好了。落霞就说灶上有温着的,让采月去端了来。
  “我眼看着采月还吹了几下,估摸着不烫了才给他,谁知道阳枍喝了一口就喊烫,一碗汤都泼在采月身上了。”
  不用亲眼看见,阳筠也能想到阳枍那个样子,这才四岁就会拿热汤泼人,十四的时候还不把高阳搅个乌烟瘴气底朝天么?
  阳筱见姐姐面上也有怒色,不禁更厌恶阳枍。
  “好在汤不是十分烫了,但采月穿着衣服,热汤闷在那里,比直接泼在皮上严重些,起了好大一个水泡,过了快一月才算好。”
  见阳筠不说话,阳筱又道:
  “阳枍现在脾气可大着呢!我和阳杺都不给他好脸色,他一般也不敢惹我们,阳槿可被他欺负惨了。
  “上次他踢打侍女,阳槿才说了他一句,他便生起气来,直接抓了个檀木匣子丢阳槿,差点就打到脸!好在力气不大,匣子没飞到脸上就落下去了。”
  “叔父也不管管么?”阳筠不禁有些担忧。
  “叔父就因为他拿汤泼采月,才把饭桌子都掀了。那以后他在叔父面前倒是老实了很多,天天卖乖,背地里还是一样坏。”
  才四岁半,心眼儿怎么这么多?十有**是高氏教的。阳筠不禁想到卫氏的孩子,眉头皱得更紧。
  阳筱看出姐姐不高兴,忙哄着姐姐说要看库房的宝贝。
  “刚珠儿跟我说,太子殿下给了姐姐好些好东西,都收在库里。姐姐快带我去瞧瞧!”
  阳筠懒得替阳枍担心,他的人生明摆着不会光明,自己只能尽力顾好妹妹,别的也管不了什么。见阳筱兴冲冲的,阳筠亲自拿了钥匙,在四个陪嫁侍女的簇拥下,带着阳筱去了库房。
  其实还有一句,阳筱怕姐姐生气不敢说——她和阳槿、阳杺都听见过阳枍偷着骂阳曦和阳楌,她们三个阻止过,责骂了阳枍。
  谁知阳枍非但不认错,还扬言要把她们卖了当奴婢,还是阳杺凶巴巴说了几句,才吓住阳枍。
  不过这话他也就是说说罢了,阳筱几个是没当真的,她们都是王主,哪里轮得到阳枍来卖。
  只是从此几人更恨阳枍心坏,愈发厌弃他了。
  还有一件事阳筱也没说,阳曦那天掀桌子,不仅是为了阳枍泼汤的事,还有些别的原因:高氏闹着要让阳槿去联姻,还口口声声嫌弃周绰是庶子,盯上了四子周绍。
  阳曦自然不乐意,他觉得自己没能让阳筠得到想要的,不能再亏待阳筱,联姻之事他属意阳筱和周绰。阳曦只敷衍高氏说嫁了阳筱后,可以再跟周道昭说“亲上加亲”,把阳槿也嫁过去,高氏却不依不饶。
  高氏又不是傻子,“亲上加亲”的可能性有多大,她虽不懂其中道理,也知道跟镜花水月是一样的:明明有那么多贵家淑女可选,魏国凭什么就盯着高阳国的王主,娶了一个又一个?
  要真能“亲上加亲”,当初商议周绎和阳筠的婚事,怎么不顺带着把阳筱的也定了呢?
  高氏为这事儿和阳曦闹了两天,阳曦便索性不见她,也不和她说话,也只有晚膳才能碰到一起。
  那日饭桌上高氏又开始冷嘲热讽,阳曦本来一直忍着,直到看到自己儿子比其母还不堪,一怒之下才掀了桌子。
  而高氏话里话外骂的,既不是阳筠也不是阳筱,而是二人的母亲,前高阳国夫人伏兰亭。

☆、第三十七回 三分话

  高氏说的话阳筱听不大懂,多半的意思都是她自己猜的,她也不好直接告诉阳筠。谁知道是不是以讹传讹,没的让姐姐跟着生气。况且那样的话,阳筱也实在说不出口。
  凭什么就说她们姐妹“和母亲一样”,“惯会招惹男人,没的耽误了别人”?
  当时高氏话音一落,阳曦就黑了脸不动了,偏阳枍没个眼力见儿。
  阳枍一碗汤泼出去,阳曦当即掀了桌子就走,众人均被吓了一跳。
  阳楌气得要命,偏高氏是她母亲,私下里虽可委婉劝谏,当着人前却不能说高氏什么。阳槿急急地叫了句“母亲”,皱着眉、绞着帕子生闷气,高氏却早傻了眼。
  阳杺仍旧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她母亲一眼,起身就回自己寝殿去了。
  可把阳枍吓坏了,哭闹也不是,不哭也不是,还以为都是自己的错,心里更恨采月不说,连带着把不给他颜面、又吓他一跳的父亲也恨了起来。
  打从高氏开始阴阳怪气,阳筱就来回盯着阳曦和高氏看,待阳曦起身走了,她索性就只盯着高氏。
  高氏回过神来,发觉阳筱盯着她,竟被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到心慌。
  她很想骂阳筱两句,但阳曦就是为这个才掀的桌子,见阳楌还在一旁,她对长子又有几分敬重,不想长子反倒瞧轻了她,高氏不得不憋着气,把话咽了回去。
  阳楌却早就对高氏存疑,每每因此伤心懊恼,却又无可奈何,那还有什么瞧轻看重之说。
  阳筱忽然发觉高氏怕她,她越是直视高氏,高氏就越心虚。
  虽然不知道原因,也无法解释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阳筱还是察觉到了高氏的异常。
  从前高氏对姐姐就有诸多忌惮,但凡阳筠在场,高氏总是不敢乱说话。自从阳筱直直盯着高氏后,高氏便也开始忌惮她了。
  而那种忌惮里,有轻易便可察觉的恐惧不安。
  阳筱很想查明真相。
  阳筠不知道阳筱那么多心思,寻思着左右开了库房,索性让坠儿取些料子出来,给妹妹裁制衣裳。
  “万一住两天就要走了呢?衣服还没好……”阳筱说这话时有点心酸。
  “不会的,总能住上些日子。”不知怎么,阳筠说这话时,对武承肃居然多了几分莫名的信任。
  姐妹二人正在挑料子,武承肃果然来了。
  阳筠有些尴尬,她毕竟把焦尾琴收下了,本以为他会缓两天才来,哪曾想会来得这般快。
  见她们都聚在库房,武承肃也跟了进去,头一次认真看了阳筠的陪嫁。阳筠只当他好奇,却不知武承肃心里盘算的是她还缺些什么。
  阳筱笑着跟武承肃见了礼,谢他派人去接。
  “倒也是应该的,”武承肃十分谦和,“高阳离临水有千里之遥,二王主此行不易。母后已允准二王主暂住东宫,由太子妃打理起居,二王主只管放心住下好了。”
  看见武承肃一扫平日的煞气,活像个谦逊有礼的儒生,阳筠不知该叹还是该笑。
  武承肃是因为把阳筱当作国宾,不自觉就露出了在外的样子。他在朝上也多是这般,正是因此才能得了那些老臣的推崇和拥护。
  阳筱可不管那么多,立即应了下来,说自己想住三四个月再走。
  “真要叨扰太子殿下了。”阳筱说着,让珠儿去加一床被子,再把她的衣裳在阳筠寝殿放了。
  事已至此,武承肃再想反悔也是不行,只得咬牙应了,心里却在苦笑。
  他本以为阳筱会睡在别处,再打扫个寝殿出来给她住也就是了,没想到她们姐妹竟要一床睡。何况阳筱说她要住三四个月,这期间他若是想来了,还哪有地方给他睡?
  好容易盼到阳筠收了琴,又特意备了个惊喜给她,求了许久母后才答允,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局。
  这还真是福祸相依。
  既没有他的地方,武承肃也不好多呆,凑趣一般帮她们挑了两匹料子便走了。姜华问去哪里,武承肃愣了半天,忽然觉得哪里都不想去,直接回了崇仁殿,早早就睡了。
  晚上的时候,姐妹二人躺在一张床上,均开心得有些睡不着,有太多话想说。珠儿赖着非要值夜,阳筠只得由她。
  阳筱便继续讲高阳的事,故意避开周绰不谈,怕阳筠因此想起了周绎。
  那太子殿下看着倒也好,可光一张脸就比周绎逊色好些,对她虽然算温和,但阳筱总觉得看见他就透不过气。
  阳筱怕阳筠还惦记着周绎,不想她伤心,魏国的消息一概不谈,只说高阳。
  可高阳人口简单,她和阳槿每天只是胡闹,阳杺整日闷着,也没故事给她说。阳楌的进步说完了,阳筱能说的就只剩阳枍的糟心事。
  阳筱生怕自己把高氏的话漏出去,也不敢多提阳枍,说了不一会儿,就问阳筠过得如何。
  自从武承肃派人去高阳接她,阳筱就认定了姐姐过得好,待见阳筠只略瘦了些,心里便又踏实三分。之后武承肃又是送琴,又是亲来,她只当阳筠每日都过得这么舒坦。
  阳筠见问,不知该如何作答,含糊着意思挑了些武承肃的好说了,对卫氏争宠和关于阳筠“祸水”的传言却不提。
  阳筠只当阳筱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整日里除了淘气别的一概不会的妹妹,殊不知阳筱身上早起了变化。
  阳筱第一次觉得高阳王宫有古怪,对周围人和事存了心眼,是在“听水榭”里,周家二位公子和姐姐弹琴那日。
  彼时众人专心钓鱼,或专注于自己的心事,只有阳筱东逛西逛无所事事,也就只有她看到了落霞在一旁窥视。联想起姐姐对高氏的态度,阳筱觉得自己忽视了太多。
  从那以后,她便开始留意周遭,总觉得许多事没有那么简单,而之前不觉得,是因为有姐姐护着她。
  果然,姐姐的婚事不顺,高氏却时常抿着嘴笑,阳筱心里便十分厌恶起来,担心姐姐嫁过来不好。
  那阵子阳筱时常发呆,就是因为不时回想过去种种,思考众人的举止。
  看姐姐话只说三分的架势,阳筱明白,姐姐在燕国也过得不好。太子面上都是过得去的,她也只来了三天,看不出个所以然,好在还有几个月,可以慢慢观察这些人。
  这一年多她几乎天天观察高氏,不知道高氏是不是察觉了,才会越来越忌惮她。
  阳筱发现,高氏时常指桑骂槐,明面上骂宫人,略一想会以为指的是她们姐妹,阳筱却明白,高氏实际上骂的都是她们母亲。
  而叔父阳曦每次听到这些话,都会勃然大怒,为此冷落高氏大半年。
  阳筱很想知道,母亲和高氏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三十八回 暗疑猜

  高氏甚至毫不遮掩她对伏兰亭的怨恨。
  阳筱直觉高氏与母亲之间有秘辛往事,她不禁怀疑起父母死去的原因,或许不是溺亡和殉情那般简单。
  她想要打听,却怕寻错了门路,到时查不到真相不说,反而引起高氏的怀疑。
  阳筱也想过要阳筠帮忙,一起找出真相,可阳筠毕竟已经远嫁,阳筱又担心因此让姐姐为难,只能自己憋在心里,每日盯着高氏。
  从阳曦掀桌子到现在过了近半年,阳筱还是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眼看着阳筠在燕国东宫里也不太顺当,阳筱觉得不能让姐姐更加烦心,有些话从前她没说,今后就也藏在心里罢了。
  若真有一天她凭己力查明一切,那时再告诉姐姐也不算迟。
  姐妹二人都怕对方为自己担心,许多话头不敢提起,竟很快便没得说了。
  阳筠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打听了魏国的情况,毕竟要知道周绰和筱儿怎样,是否订了联姻。
  况且她实在想知道周绎的消息。
  躲得开话题又如何?终究躲不开自己的心。
  “绰儿现在还常去高阳么?”阳筠主动问道。
  “来过两次,叔父教我和阳楌、阳槿一起陪着他。”阳筱顿了一顿,看来姐姐还是想知道二公子的事的,“听说魏国一切如旧,只是孟老夫人年前没了。”
  阳筠心中暗叹,老夫人没了,筱儿的婚事恐怕也要耽搁三年,好在筱儿还不大,倒也等得起。
  但俗话说“夜长梦多”,阳筠不得不担心。
  老夫人一走,傅天瑜怕就成了娘家的希望,但实际上没了老夫人庇护,她在周家的地位反倒大不如前。
  魏国现在毕竟是周氏和沈氏的天下。周氏自不必说,后族沈氏财力雄厚,没人撑腰的傅天瑜恐怕要被沈青英吃得死死,正是尴尬的境地,哪能撑得起自己的娘家。
  更何况周道昭对几个儿子态度暧昧,周绎也是因为看出了这个,当初才敢跟父亲要阳筠。
  也不知傅家有没有明白人,早点给傅天瑜谋条后路。
  “世子……世子和二公子,可有孩子了?”阳筠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了出口。
  “来之前听说世子夫人才刚有了身孕,算上路上的时间,现在怕是有四个月多了。”阳筱声音渐低,“二公子倒没什么消息。”
  阳筠睁着眼,却只瞧得见斑驳的影子。没有消息,是像她一样尚未圆房,还只是迟了些呢?
  或许现在,沈青英已经有了。
  想什么呢!阳筠暗骂自己,人都嫁过来了,琴也接了,难不成还盼着完璧归赵么?
  “有没有听绰儿提起过那个沈青英?”
  阳筱略想了想,她还不能确定姐姐和太子的关系,最好就是照实说了,她相信姐姐心中有数。
  “倒是听周绰提起过。说是十分和气,对谁都好,只是太没主意,凡事都听二公子的。”
  阳筠在心里描绘出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的样子,跟白日里见的钱惠君有些相似,只是比钱惠君还要柔和几分,跟个温顺的兔子一样,乖巧地跟在周绎身后。
  但阳筠想不出周绎会怎么对待那个兔子,是和颜悦色、举案齐眉,还是就由着她跟在自己身后,却不向她瞧上一眼。
  见阳筠半晌不说话,阳筱怕她难过,翻身抱着她的胳膊,把脸埋了进去。
  阳筠果然回过神,她抚了抚阳筱的头,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
  “好在还有你和绰儿,能好好在一起也好。只是他如今重孝,你要等几年了。”
  阳筱闻言不禁红了脸,好在天黑,没人看得见。
  周绰比她小一岁,又是庶子,她原来还担心叔父会看不上周绰,后来见叔父的态度,知道这事已是默认的了。如今听阳筠这么一说,阳筱才知道是姐姐劝说叔父允准的。
  可姐姐自己的幸福就那么放弃了。阳筱想起让人憋闷的武承肃,忍不住流下泪来。她把头埋得更深,努力不让自己身子颤抖,不想阳筠发现。
  衣袖被泪水浸湿,稍一动胳膊上就是一阵凉,阳筠哪能猜不出。她也不想说破——说破了也无非是姐妹二人再哭一场,又有何益?
  阳筱再说话时发现,自己的声音明显是哭过的,姐姐不拆穿,她便也心知肚明。
  姐妹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慢慢沉默起来,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更不知道对方睡了没。
  第二日一早东宫众女眷前来问安,阳筠自然把阳筱介绍给她们,大家面上都仍是一团和气,笑着问东问西,心里早都不知滋味了。
  阳筠本就生得如仙女下凡,如今来了个妹妹,更是倾国倾城,她们哪能不嫉妒?
  况且这么些年在东宫里,还没有谁家的亲眷留宿过呢。阳筱非但宿在东宫,且是皇后娘娘下旨、太子殿下允准,要连续住上三五个月的。好在她们姐妹同宿,太子又有阵子不用来八凤殿了。
  还没高兴多久,这些人就都泄了气。武承肃虽不好宿在八凤殿,但自从阳筱来了,他竟时常过来探望,有意表示关心,十日里有三五日和她们姐妹一同用晚膳。
  于是又有人动了龌龊心思,觉得阳氏姐妹这么漂亮,天生就是勾引男人的。保不齐哪天太子来了就不止是用膳,而是和她们姐妹同宿。到时候一旦传开,看太子妃的脸面放哪放。
  然而这些念头只能在心里想,没人敢议论出口。
  事实上武承肃也觉得阳筱漂亮,但他之所以常去八凤殿,都是借着阳筱“国宾”的名头,讨好阳筠去了。
  过了小半月,阳筱对武承肃也有些改观,心想必然是姐姐念着二公子周绎,对太子心生抵触,而太子对姐姐倒十分用心。
  阳筠对武承肃的感激之情日盛,虽还是怕他喜怒无常,不敢与之亲近,早不像起初那般防备了。
  而放松下来的阳筠让武承肃越发动心,几天见不到面,他居然就会心慌。
  心中更慌的是印儿,自从那日阳筠午睡,她自作主张把焦尾琴接了,阳筠对她的态度就恍惚了起来,跟其他几人的话倒渐渐多了。
  她很想找个人问问,却又实在开不了口。

☆、第三十九回 延芳殿

  印儿觉得并非自己多心,阳筠对她虽还是照旧的委以重任,她却能察觉到态度上的疏离。
  况且跟从前相比,阳筠最近跟坠儿几个说笑的时候多了好些,印儿想私下跟阳筠聊心事的机会则愈发少了起来。
  偶尔两人独处,印儿说些什么的时候,阳筠总是敷衍了事,“嗯”了几声就罢了。
  印儿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偏众人在一起时,阳筠那边似乎一切如旧,珠儿几个好像都没察觉到异常。
  阳筱停留快一月时,阳筠午睡醒来忽然发呆。
  这是她头一次梦见武承肃。阳筠想着,终于试了焦尾琴。
  琴音清奇匀静、圆润通透,天、地、人三声相互补充,无半点不和谐之处,果然是不同凡响。
  也不知是为琴声还是为这琴,阳筠试奏时竟心旌摇荡。只奏了一小段的《阳春白雪》,阳筠便教印儿把琴收了,皱着眉头立在一旁,许久也不说话。
  阳筱以为姐姐想起听水榭里奏琴的事来,忙拉着阳筠说想出去逛逛。
  “要往哪里去?”
  说起来阳筱来了一月,除了偶尔往近处花园走走,再远一点的都没去过。
  “姐姐还没去过延芳殿吧?那里头竹子多,生的也好,姐姐不是最喜欢竹子么,咱们去瞧瞧如何?”
  听说有竹子,阳筠倒果真有几分动心,但她虽有意与段氏交好,却怕自己无事登了延芳殿的门,会给段良媛惹来嫉恨和麻烦。
  阳筱又撺掇几句,阳筠也就顺势应下,挑了一对翡翠耳串作为给段氏的回礼,带着妹妹和侍女们往后去了。
  才刚进了延芳殿,阳筠就看到两旁茂密的竹子。
  果然如阳筱所说,那竹子生得很好,可惜被圈成了几块,竹林中间杂着些假山怪石,又围了一两丛花圃,虽有桃源之情,却无幽深之意。
  饶是这样,阳筠也觉得喜欢。八凤殿建得毫无生气,偏那么多人盯着那里——她倒真想和段良媛换寝殿住。
  段良媛听见宫人来禀说阳筠来了,忙出来迎接,阳筠只在院子里略坐坐,段良媛猜她是喜欢院中景致,也不再往里头让,让侍女端了果子茶,就在院中石凳上坐了。
  “你这里倒真好!”阳筠由衷赞道。
  “这里离崇仁殿远,多少人都嫌清净,不爱住呢!”段良媛知她真心称赞,却不得不说了实话。
  阳筠很想说她倒爱住,但交浅言深是大忌,段良媛这个人她自知还没交下。
  “我瞧着景致比花园里头好,以后我乏了,就来你这里逛逛。”
  见阳筠如此说,段良媛哪有不应之理,忙说“殿下尽管来”,又说她定陪着。
  “也不用你陪。你要是忙着也不用管我,只不厌烦我就行。”说着,阳筠又问段良媛平日做些什么打发时间,“宫中时日最长,你也别怪我问得直接。”
  “妾身不敢!”段良媛笑道,“我从小拜了个苏绣师父,这些年无聊,也就一直没扔下,刺绣上还好。”
  “那可好。我针线上不行,虽也是打小学的,总是学不好。以后若需要,我就只来跟你学了!”阳筠说完先笑。
  段良媛也跟着笑,让人取了自己绣的一些香包绡帕,果然精致活泼,阳筠赞不绝口。几人说笑了一会儿,阳筠姐妹才起身离开。
  武承肃则没有这份闲情,阳筠弹琴的时候,他正在崇明殿与东宫属臣议事。
  与往日例行的议事不同,今天早朝有大事发生。这事旁人看来倒不大,但东宫众人均为此头疼,为此急急凑在一起,饭也不曾好好吃。
  新晋的正奉大夫楚冀才原本是个小小的给事中,今早忽然上疏弹劾同为正四品的老承宣使欧阳充,言其持身不正,在府中豢养娈童,成了街头巷尾议论的笑话,有辱朝廷名声。
  武岳便重重罚了欧阳充,升了楚冀才为正三品正奉大夫。
  承宣使不过是个武将空衔,那欧阳充早二三十年就不打仗,只在家养些个小戏子取乐。这事武岳早就知道,也曾取笑过欧阳充,朝中谁人不知。
  然而欧阳充之子欧阳恪乃从三品护军,屡立军功,风头正盛,且早与东宫交好。
  东宫属臣都觉得楚冀才此番弹劾不是冒进,实乃武岳授意,意在阻欧阳恪前程,打压武承肃,见楚冀才升迁便可知。
  可让人想不通的是,楚冀才的庶长女就在东宫为太子奉仪,他怎么忽然要断太子的臂膀?所幸他这番折腾,不过只挫伤了武承肃一根手指,远没有动其根本。至于楚冀才的目的,以及今后的对策,众人需要好好商议。
  “正奉大夫也没什么实权,楚冀才何必搅这个局?”枢密直学士柳正叹气道。
  不止柳正不懂,众人研究了一下午也没个结论,只定下从此远着楚冀才。至于楚奉仪要不要留,就真是各持己见了。
  “不过是个奉仪,留着也无妨,好吃好喝供着她就是了。”武承肃拿定了主意,冷笑道,“这人要真没了,外头会怎么议论?”
  众臣听了纷纷点头,就算那个楚奉仪与乃父一心,找人看住了也就罢了,既然已经有意提防,她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见没人反对,武承肃又叫了姜华进来:
  “让你的人机灵点,看住楚奉仪,人好好的便罢,别出什么差错。”
  姜华答应了一声,自去吩咐宫人,众臣也不多留,各自出力去了。姜华嘱咐了两个得力的内侍去看着楚奉仪,自己转身回来,把午间的事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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