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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总是假正经-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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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出宫的时候,卢氏悄悄叮嘱:“别的都不要紧,早些诞下一位皇子,那才是正经的。”
      “知道啦知道啦,”这话谢华琅听得多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便拿顾景阳说的话回应:“成婚才多久呀,阿娘也太心急了。”
      卢氏听罢,也觉自己太过急躁了,歉然道:“阿娘老了,格外爱唠叨,你别太往心里去……”
      谢华琅如何不知母亲是一番好意,为此不悦,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我都明白的。”她俏皮的眨眨眼,莞尔一笑,如此说道。
      ……
      新婚的夫妻,自然是极尽恩爱缱绻的。
      谢华琅从没有觉得自己会这么黏人爱娇,一时半刻也不想同他分开,顾景阳也从没有觉得自己会有如同少年一般熄不灭的情火,每晚都想搂着她睡,每日都想拥着她起。
      就像他们原本就是被一分为二的一个人,冥冥之中的命运使然,终于重新聚在了一处。
      这日晚间,二人缱绻过后,都没有急着睡,谢华琅伏在郎君怀里,慵懒的像一只猫,语气软绵绵的问:“九郎,你喜欢女孩子还是男孩子?”
      顾景阳听得失笑:“你母亲催你了?”
      “阿娘提了一句,但我知道这个强求不了,阿姐成婚比我早近三个月,这会儿还没动静呢。”
      谢华琅也笑了,伸手抚弄他胡须,悄声道:“生儿生女都是天定,我就怕你一心想要男孩子,生了女儿,却不喜欢。”
      “我想要男孩子是知道,喜欢女儿也是真的,”顾景阳感觉到她此刻隐约的忐忑,将人抱到怀里,温柔的轻抚她脊背:“枝枝,我到了这个年岁,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早先不打算娶妻,无儿无女也就这么过去了。”
      她的眼睛永远那样明亮,里面的光泽像是最莹润的珍珠。
      “傻枝枝,”他低下头去,亲了亲她眼睫,轻轻道:“别给自己太多压力,无论什么时候,郎君同你,都是站在一起的。”
      谢华琅心中暖热,却没说话,脸颊贴近他的胸膛,撒娇似的蹭了蹭,安心的合眼睡了。
      大婚之后,他们的生活便慢慢到了正轨,第二日是正月十九,顾景阳也该正式开始上朝。
      昨夜他们睡得早,清晨也起得早,顾景阳睁开眼没多久,谢华琅便醒了,见他已经坐起身,便要掀开被子。
      “我是有政务要去忙,你起的这么早做什么?”顾景阳嘴上说要叫她早起,心中还是舍不得了,拦住她后,又去摸她的脉,确定无碍之后,便将她被角掩好,温柔道:“再睡会儿吧。”
      他既醒了,谢华琅其实也躺不住了,坚持起身,侍奉郎君更衣之后,又同他一道去用了早膳。
      御膳房备了她喜欢吃的虾饺,那手艺也好,皮儿薄如纸,日光下一照,都能瞧见内里的馅儿,着实诱人。
      谢华琅用汤匙捞起一个,略吹了吹,缓缓往口中送,吃下去之后,才察觉郎君没有动筷,只是含笑对着自己看。
      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下意识摸一下面颊,奇怪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清晨的日光透过窗扇,慵懒的撒到内殿,隐约带着几分冬日的凉意,但顾景阳却觉得此刻暖极了。
      夫妻相对,用一顿简单的早膳,此刻的他们同俗世中的平凡夫妻,并没有什么两样。
      “你脸上什么都没有。”
      他笑了笑,目光温煦,神情恬静:“我只是觉得,有枝枝在我身边,真是不能再好的事情。”
      我曾以为自己会孑然一身,如此终老,却没有想到,会有人将我从清冷僻静的道观里牵引到人间,在这万丈红尘的烟火气中,共度此生。

      第98章 人心

      命妇宫宴之后, 谢华琅手边儿便没有什么正经要准备的事情了, 至于亲蚕礼, 虽然重要,但毕竟也是三月时候的事情。
      顾景阳精于医理,早先还为她专门开过药方,叫她调理身子, 一直到大婚前些日子才停下。
      谢华琅也真是吃苦受罪的性子, 骤然停了, 还有点儿不习惯。
      午膳之后,顾景阳便在寝殿里短暂歇息, 闭目养神,她悄咪咪的凑过去, 小声问:“道长,你说我用不用喝点药什么的?”
      顾景阳神情恬静,淡淡日光之下,面庞上泛着美玉似的光彩, 他没有睁眼, 只淡淡道:“枝枝身体康健,喝什么药?”
      “坐胎药呀,”谢华琅认真道:“那种药没用吗?”
      “该有的总会有的, 不必强求,是药三分毒, 那些药吃多了, 怕会伤身, ”顾景阳睁开眼,伸手抚了抚她面颊,徐徐道:“枝枝听话,别悄悄吃什么补药秘方,能吃的话,我早就给你吃了,郎君难道会害你吗?”
      “哦,我知道了。”谢华琅本也只是信口提一句,听他否决,也不觉得有多失落,在他身侧躺下,忽然又问:“道长,你没给自己开点儿药吗?”
      顾景阳将一侧的被褥抖开,轻轻搭在二人身上,听她如此问,才道:“给我自己开点什么药?”
      “壮阳的药啊,”谢华琅看着他,认真道:“每天折腾到那么晚,你不觉得累吗?该吃点鹿鞭什么的补补了……呜呜呜呜你怎么打我!”
      顾景阳额头青筋一跳,又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下:“你哪儿来这么多话?”
      谢华琅目光委屈,哼唧了几声,正待开口,嘴唇却被他手指堵住了。
      “算了,你别说话了,”顾景阳合上眼,眼不见心不烦:“睡吧睡吧。”
      谢华琅:“哼!”
      ……
      嬉闹归嬉闹,这对小夫妻的日子,却过得很是甜蜜和美。
      后宫无人,谢华琅不必像前代几位皇后一般执着于宫斗,连宫务都少的可怜,每每得了空儿,便去前殿陪伴自家郎君。
      她虽爱胡闹,但心中也有分寸,政务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掺和。
      顾景阳若在忙,她便寻本书,坐在一侧慢慢翻看,又或者是寻本字帖来练,见他得了空,才过去说说话,又或者是为他添茶,送碟点心,如此一日日下去,倒也觉得很充实。
      朝臣有时往前殿去求见皇帝,谢华琅便躲到屏风后边儿去,能够听得到,但从来不出声。
      顾景阳还执着于从前那个身染沉疴,或许不久于人世的人设,对着朝臣们时,声气较之往日都有些弱。
      在她心里,只要是下了床,郎君惯来都是清风朗月,风姿卓越的,不想竟还有这等装模作样糊弄人的时候。
      谢华琅觉得有些好笑,等朝臣们走了,她自屏风后走出去时,便同他说起此事,揶揄道:“道长,你装了这么久,却也不见有人上当,是不是也该停一停了?”
      “你怎么知道没人上当?”顾景阳自案上抽出一份奏疏来,往她面前一推:“你自己看。”
      他既叫自己看,谢华琅也不避讳,打开一瞧才发现,这奏疏的主人竟是江王。
      她原本以为这奏疏是江王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专程上疏的,然而看了几行才发现,这竟是请罪的折子。
      江王素为皇帝心腹,好端端的怎么会上请罪折子?
      谢华琅心中莫名,却听顾景阳道:“京中这几日有传言,说我身染沉疴,时日无多,有意过继江王府的世子。”
      谢华琅听得微怔,旋即反应过来:“他们学聪明了。”
      出头的椽子先烂,无论皇帝是不是不行了,是不是打算过继宗室子嗣,第一个跳出来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暗地里的人蠢蠢欲动,又不敢自己动手,所以就将散播谣言,将江王府推出来了。
      如果皇帝动怒,那正可以除掉一个隐藏的敌人,如果没有动怒,他们便要深思一下了。
      谢华琅心中一凛:“九郎是如何打算的?”
      顾景阳微露笑意,道:“我将江王世子发配到岭南去了。”
      谢华琅见他此刻神情,便知道是假的,然而其余人怎么想,就不一定了。
      她眨眨眼,觉得这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凑过去亲了郎君一口,就回到自己坐席上去,临摹那幅写了一半儿的字帖了。
      ……
      谢华琅身处宫中,顾景阳又宠她,外边儿许多糟心事,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同她说。
      皇帝这场病从年轻开始,现下正月都快过了,还断断续续的没好,朝臣与宗亲们便暗自嘀咕起来了。
      除了宗亲之外,这事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其实没什么干系,最多也就是估量一下将来哪家王府的子嗣会被过继,同自家的关系如何,但对于另一部分人,这影响便十分严重了。
      余夫人出门上香归府,就听人说女郎病了,心下惊惶,急匆匆往女儿院中去。
      仆婢们正守在门外,还有人在煎药,药香气打着旋儿往她的鼻子里边儿钻,余夫人见状更急,进内室之后,见女儿面颊烧红,额头微汗躺在床上的模样,险些落下泪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又怜又怒,斥责侍奉的女婢:“我出门时,晚晴还好好儿的,现在怎么就这样了?”
      女婢们乌压压跪了一地,无人敢做声,余晚晴似乎病的重了,不时呓语几句。
      余夫人心中焦急,伸手探女儿额头,目光微闪,又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女婢们匆忙起身,关门后退了出去,余夫人这才冷下面孔,隐忍着怒气,道:“我养你这么大,你竟装病来糊弄我?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原本躺在塌上的余晚晴倏然睁眼,起身下榻,在母亲面前跪下,哭道:“阿娘,我原本也不想的,可是、可是我实在没有法子了,再过些日子,我同谢家三郎的婚事,便要敲定了。”
      余夫人不意女儿竟是为了这个才装病的,微觉诧异,又拉她起身,耐心劝导道:“谢家三郎我见过,相貌是极好的,虽然顽劣些,但谢家已经决定叫他入仕,略经雕琢,倒也配的你。”
      “谢家外有谢偃、谢令兄弟二人,内宫又有皇后在,这样好的家世,即便是只猪,都能腾空而起,更别说那是个人了。”
      余夫人谆谆善诱:“这是桩好婚事,多少人想要还得不到呢。”
      余晚晴只是哭,一双桃花似的明眸都红了起来:“阿娘可曾听闻长安近来的风言风语?都说陛下……都说陛下或许不成了。”
      她压低了声音,怯怯道:“谢皇后年轻,又无子嗣,来日新君登基,岂能容忍这样一个并非生母、又占据大义的太后压在头顶?”
      “皇后身后的谢家根深蒂固,可于她而言,这样的家世不是襄助,而是招祸之源。
      谢家越是强盛,新君越是忌惮,她毕竟是陛下明媒正娶的皇后,以太后的名义,甚至可以废黜新君,另立君主,届时谢家便是新君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阿娘,”余晚晴说及此处,伤怀落泪:“谢家现下已经是一个无底洞,你当真忍心叫女儿嫁过去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谢家一倒,女儿只怕也要随之殒命!”
      这个女儿的聪慧,老太爷在世时,都是赞扬过的。
      余夫人听她一句句说的在理,不禁有些意动,然而想起丈夫早先说过的话,又迟疑起来,皱眉道:“余家与谢家联姻,这是你父亲定下的,岂能随意更改?已经同那边儿通过气了,现下又要反悔,即刻便将谢家人得罪了。你说谢家怕会被新君清算,可那也要等到新君继位之后,现下陛下还在,谢皇后正得宠,余家公然毁约,只怕是……”
      “阿娘且听我说,”余晚晴不慌不忙道:“现下嫁入谢家,固然不是好事,可若是废止婚约,便会将谢家得罪,为什么不干脆换个人选?”
      余夫人目光一亮:“你是说……”
      余晚晴笑道:“二妹妹生的如花似玉,也是很好的人选。”
      “这怎么行,”余夫人迟疑道:“她是庶出,谢家怎么肯要。”
      “谢朗说是嫡长子,却也只是出身于谢家二房的,同谢皇后也隔了一层,二妹妹如何配不得了?”
      余晚晴不以为意,徐徐道:“阿娘只需将口风放软,再三致歉恳求,无论谢家是否愿意继续这桩婚事,都不会为此同余家结怨的。”
      余夫人有所意动,然而想起丈夫威严冷漠的面孔,便有些胆怯:“这件事太大,我如何能做主还是要回禀你父亲,叫他拿主意才行。”
      余晚晴绕了这么一个圈子,就是为了避开父亲,他为了自己那点得失,才不管别人会不会死。
      她对于母亲此刻的犹豫有些厌恶,脸上却还不显,温柔一笑,徐徐道:“阿娘,你要知道,弟弟跟我是同胞所出,将来谢家出事,我死不要紧,兴许会牵连到他的,但二妹妹就不一样了,她一个庶女,爹不疼娘不爱的,谁乐得理会?”
      余晚晴眼圈儿一红,道:“父亲宠爱程姨娘,连带着格外喜欢她生的五弟,只想着用我的婚事给他铺路,是不是会牵连到弟弟,他才不管呢,也只有我这个亲姐姐,才会格外挂念……”
      余夫人听她这样讲,心中便如同被针扎了一般,又痛又麻,霎时间便定了主意:“好,那我便避开你阿爹,先同谢家将此事敲定。”
      早先态度暧昧,提及儿子时,却这么快答允了,余夫人面色略微微带了些讪讪,握住女儿的手,愧疚道:“阿娘不是偏心你弟弟,只是觉得应该谨慎些,你们都是我肚子里出来的……”
      余晚晴善解人意道:“我关爱弟弟的心,并不比阿娘少,我将来出嫁,还要指望弟弟给我撑腰呢。”
      余夫人欣慰的笑,道:“有你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儿,真是我的福气。”
      ……
      谢家。
      “换人?”
      刘氏听余夫人这样讲,少见的有些失态,勉强笑道:“余夫人,你不是同我开玩笑吧?”
      “实在是对不住。”余夫人连连致歉,又站起身,向刘氏施礼:“晚晴昨日出去踏雪寻梅,却着了凉,已经烧了一夜,大夫看过之后,说是寒气入体,伤了心肺,要调理大半年才行,我实在是……”
      说着,竟有些哽咽了。
      刘氏也是做母亲的,见她说的恳切,倒是不曾怀疑,将人扶起,笑道:“余夫人,这有什么呢,左右也只是定亲,婚期定的晚些,也不妨事。”
      余夫人见她态度这样随和,心中便有些叫苦,想了想,只得假做伤怀,拭泪道:“那大夫说了,大半年能好,便是阿弥陀佛,一个不好,不知要拖多久……”
      刘氏听罢,便有些迟疑了。
      谢朗今年十八岁,等个一年还没什么,要是等的再久,便不太成了。
      谢家四郎谢檀,只比他小几个月,卢氏操持完女儿的婚礼,便着手为这庶子说亲,好像连人选都定了,是三娘闺中密友元娘的胞妹,只等着谢朗这儿定日子,那边儿才好确定婚期。
      自己家的儿子等等没什么,叫别人家的也跟着等,便不太成了。
      余夫人见她面有犹疑,心中大定,又劝道:“二娘也是在我身边长大的,相貌品性都没的说,只是身份上差了些,要委屈贵府三郎,届时她出嫁,嫁妆绝不会比大娘少,请夫人安心……”
      刘氏不在意这点儿嫁妆,谢家更不在意,这桩婚事也不是为了成全小儿女的情意,只是谢家与余家联姻罢了。
      既然是联姻,娶个庶女,还有什么意思?
      刘氏如此一想,便觉得麻烦,勉强一笑,打个太极,道:“婚嫁大事,我岂敢自己拿主意,必然要等我家老爷回来,问过他的意思才好。”
      余夫人听她这样讲,心中便有些打鼓,唯恐她说与谢令听,谢令再去问自己丈夫,将此事戳穿。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自己已经同谢家说了女儿染病之事,即便丈夫知道,也只能认下,难道他还能豁出脸面不要,捆了自己与女儿登门,说自己骗了谢家人?
      如此一来,她便定了心,再三致歉,才起身告辞。
      刘氏见她面色几变,心中不禁有些狐疑,总觉得内中另有内情,然而事已至此,也只能等谢令归府之后,再行分说了。

      第99章 谋算

      “病了?”
      傍晚时分, 谢令归府之后, 听妻子说起此事, 大蹙起眉:“这时机,可真是不太妙。”
      “谁说不是呢。”刘氏面上略微显露出几分愁容:“碰上这种事,谁都没办法,余夫人说少则大半年, 多的话指不定要几年才能康复, 三郎这个年岁, 下边儿又有四郎,实在有些等不及了。”
      “既然如此, 这桩婚事也只好作罢。”谢令揉了揉额头,站起身道:“我去同兄长商议, 改日设宴,请明成过府,两家说开便是。”
      刘氏想起之前余夫人说的话,忙问道:“那余家说的更改人选一事……”
      “荒唐。当然不成!”
      谢令想也不想, 便道:“早先永仪侯府同谢家联姻, 我们为什么不嫁二娘,而嫁阿莹?因为身份不般配,真将二娘嫁过去, 倒叫林家觉得谢家看不起人。”
      谢令摇摇头,冷笑道:“若说此事是明成主动提议的, 我却不信, 多半是妇人自作主张。”
      ……
      谢偃自谢令处得知这消息, 当然也只能叹息一声:“余家只有这一个嫡出女儿,别的女郎身份又不合适,这婚事也只能作罢,罢了罢了,京中贵女不在少数,再为三郎择选便是。”
      卢氏在侧,也是如此劝慰。
      谢家这一代,除去谢华琅之外,婚事都不怎么顺,本以为谢朗这儿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却不想临定亲了,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谢令长叹一声,额头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略过这节不提,微笑着问卢氏:“听说嫂嫂已经为四郎挑好了议亲的人选?”
      “是靖远侯府的五娘。”卢氏温婉一笑,道:“枝枝的闺中密友元娘,在靖远侯府行三,这个五娘,则是她的胞妹,早先随她姐姐一道来过谢家几回,很是温柔端淑。”
      “嫂嫂的眼光一贯是好的。”谢令听罢,有些感怀:“但愿三郎这桩婚事,别再像阿莹一样……唉。”
      几人又寒暄几句,这才各自回房安歇。
      谢令官居国子监祭酒,每日便往国子监去当值,却见不到左仆射余章,倒是谢偃,与前者同为宰相,往来也便宜些。
      余章比谢偃还要年轻几岁,郑后在时,便是尚书省中颇为拔尖的干吏,后来的神龙政变,他也是筹划者之一,因拥立之功,一举坐上了尚书左仆射的位置。
      谢偃同他既有这样一道起事的交情,见面之后,倒很能说到一起去,将其他人打发出去,略微寒暄几句,便将谢家的决定说了。
      余章听他说完,如遭雷击,头脑中不觉有些恍惚,毕竟是历经风浪的人物,仍旧面色如常,只是握住茶盏的手略微有些颤抖。
      这样的时候,余章当然不可能将余夫人戳穿,不管他此刻心中如何暴怒,也只能暂且忍下。
      叫这桩婚事就此罢休,两家的情分终究不会受到影响,但若是将女儿不愿嫁到谢家,妻子从中协助的事情说出来,两家以后恐怕就很难再和睦相处了。
      他将茶杯轻轻搁下,又将手拢回衣袖之中,惋惜道:“原是一桩好婚事的,真是有些可惜了,三郎这样好的后生,是大娘没有福气……”
      “明成快别这样讲。”谢偃忙拦住他,二人说了一通,总算没伤到两家情分,约莫两刻钟时辰过去,这才分开,各自回了自己衙署。
      ……
      余章心底憋了一股怒气,经了一日发酵,愈加沉重暴躁,归府之后,便叫人唤了夫人与小姐来,打发其余人退下,抬手就是两记耳光。
      余夫人性情懦弱,知道自己坏了丈夫的事之后,便猜到会有今日,当着女儿的面儿挨了一巴掌,虽然觉得难堪羞愤,但总还可以忍耐。
      余晚晴更知道父亲秉性,老老实实的受了,面色凄楚,跪地流泪不止。
      “你们做下的好事!”余章面色铁青,盛怒道:“谢家声势正盛,连长房生的一个女儿,陛下都能册封为县主,这样好的姻亲,别人上赶着都求不到,你们倒好——”
      “阿爹!”余晚晴倏然痛哭出声,膝行上前几步,又将那日对余夫人所说的那番说辞说了,越是说到最后,便越是哽咽,等到说完,便已经泣不成声。
      余章冷冷的瞧着她,目光冰凉,神情丝毫不为所动。
      余晚晴心中胆怯,哭声便渐渐停了,有些惊惧的抬头瞧了一眼,忙不迭垂下头去。
      余章心中恨极,抬起一脚,正踢在她心窝:“自作聪明的蠢材!”
      余晚晴被他一脚踢倒,一时竟有些喘不上气来,余夫人见状,骤然爆发出一声痛哭,扑上前去护住女儿,眼泪蜿蜒不止,又动作轻柔的为女儿顺气。
      “她就是被你惯坏了,才长成这个样子的,你儿子也是,书念不进去,每日只知道斗蛐蛐儿。”
      余章冷冷瞧了余夫人一眼,目光中难掩厌烦:“我已经决定,把五郎记到你名下,你好自为之。”说完,扬长而去。
      余夫人见女儿气息奄奄的模样,心中已是痛极,再听丈夫这话,更是酸楚交加,伏在女儿身上大哭起来。
      望着余章远去的背影,余晚晴眼底闪过一抹愤恨,再去看痛哭不止的母亲,心中更觉厌恶,连筹谋成功的喜悦,都冲淡了几分。
      “阿娘,”她耐着性子哄道:“五郎还小,交给你之后,该哭的也是程姨娘,你有什么好怕的?”
      余夫人听女儿这样讲,便觉得有了依靠,勉强擦拭眼泪,不确定道:“真的吗?”
      余晚晴安抚的笑:“当然是真的。”
      ……
      回到自己房间内之后,余晚晴脸上的楚楚之色方才消失,尽数转换为一种心想事成之后的欢喜。
      余章那一巴掌打的不轻,在她白皙如玉的面颊上留了痕迹,她对镜瞧了会儿,不觉蹙眉,取了一盒脂粉,细细的涂抹上去,直到完全遮掩住。
      妆奁低下压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的是“晴妹亲启”,字迹潇洒俊秀,颇为不俗,余晚晴纤长的手指递过去,轻柔的抚了抚,微微笑了起来。
      ……
      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二月的尾巴。
      谢华琅近来日子过得舒畅,连面颊都丰盈了些,人也更加鲜艳明媚。
      这日清晨早起,她对镜梳妆时,忽然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儿来,转过身去,问自家郎君:“我是不是又胖了?”
      顾景阳正拿巾帕拭面,闻言侧目,仔细瞧了瞧,道:“没有,同之前没什么差别。”
      “就是有,”谢华琅指着自己画了一半儿的眉毛,认真道:“从前不会画的这么长的,她们就是为了掩饰我脸大了,才弄成这样的。”
      顾景阳对小妻子的爱美有些无奈,近前去仔细端详,还是道:“真的没有,枝枝,你别多心。”
      谢华琅才不听他的呢,转头吩咐采青去把成婚时穿的袆衣取出来,重新上身穿了穿,眼见腰身处未曾紧绷,这才松一口气。
      “你看,明明就是正好,”顾景阳环住她腰身,低头亲了亲她:“没胖没胖,枝枝好看着呢。”
      “也是。”谢华琅被安慰到了,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心满意足的吃饭去了。
      这天正是命妇进宫的日子,卢氏挂心女儿,当然也会前来。
      好巧不巧的,见了谢华琅,她第一句话便是:“枝枝,你是不是胖了?”
      “才没有,阿娘别乱说,”谢华琅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恼怒道:“我前不久才量过呢。”
      采青、采素忍俊不禁,又将今早的事情说与卢氏听。
      卢氏听后也笑了,点着她脑门儿道:“你呀,罢了罢了,左右陛下疼你,我何苦做这恶人。”
      宫人们送了新鲜的果子来,谢华琅捡起一颗山楂,小小的咬了一口,便觉酸的倒牙,忙丢掉了,又端起茶来用了一口。
      “你们这一辈儿啊,婚事都不顺遂,”卢氏正同她说起谢朗婚事作废的事情,蹙眉道:“也只有你还略好些,偏偏嫁的又是皇家。”
      “二哥哥的婚事,不久很好吗?再则,”谢华琅安抚母亲:“缘分这东西,本就是不能强求的。”
      卢氏轻叹口气:“也只能这么想了。”
      ……
      进了三月之后,天气便渐渐暖和起来,连外边儿的柳树,远远都能瞧见几分清新的淡绿。
      仪国公府刘家的老夫人信佛,每月都要前去参拜的,只是前几日不巧,下台阶的时候崴了脚,便将这差事交给了儿媳妇。
      这日清晨,仪国公夫人在府中用过早膳之后,便同几个妯娌一道出府,往觉知寺中去,参拜之后,见院墙处开了一线的迎春花儿,黄灿灿一片,极是炫目,便说笑着前去赏玩。
      女人话多,又有空闲,免不得就会多聊几句,她们到的也早,此时香客游人不多,并不吵闹,便略微走的远了些,等到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听见不远处有年轻男女的说话声传来。
      时下风气开放,未婚男女见面也没有诸多禁忌,几人只当是撞见了一双小儿女,相视一笑,便待离去。
      哪知就在这时候,那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忽然间发出一阵笑声,着实有些招耳。
      仪国公夫人原本不打算前去惊扰,听闻这动静,不禁心中一动,转过去一瞧,却见不远处石凳上依偎着一双爱侣。
      那郎君俊雅,女郎也姝丽,若换了别的时候,仪国公夫人少不得说一句“郎才女貌”,可现下见了这二人,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
      “余家大娘,”她神情含怒,冷冷道:“我听闻你病重,少说也要大八年才好,现下倒很康健,有心思同情郎卿卿我我。”
      谢令之妻刘氏出自仪国公府,正是仪国公的胞妹,余晚晴一瞧见仪国公夫人,便知事情败露,惊惶交加,花容失色,讷讷大半晌,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仪国公夫人只是冷笑,却不说话,目光锋锐的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余晚晴瘫软在爱侣肩头,汗出如浆,一想到即将面对的风雨,便有些胆战心惊。
      那年轻郎君便握住她手,温柔安抚道:“晚晴,你无需怕,此事张扬出去,对谢家有什么好处?我父亲比不得谢祭酒,好歹也是封疆大吏,你现下归府,等待片刻,我便着人去提亲。”
      余晚晴慌乱的心绪得到平复,正如寒冬之中得了一汪热泉,感怀道:“宁郎,我实在是……”
      那年轻郎君抚了抚她的面颊,抚慰道:“别怕。一切都有我呢。”
      ……
      这日乃是休沐,余章正留在府中。
      事到如今,余晚晴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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