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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总是假正经-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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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日晨间,便有内侍往谢家宣旨,因皇后故,加谢偃梁国公勋爵,谢允身为谢家嫡长子,顺理成章做了世子,谢澜也系嫡孙,便以世孙称之。
      今时不同往日,再接旨时,谢华琅便要站在谢偃之前,自衡嘉手中接了那旨意之后,方才转交给父亲。
      梁国公的封号居从一品,可以沿袭三代,再行削减。
      太宗在时,曾册立过十几位国公,先帝与郑后时也有加恩,然而时移世易,种种缘由使然,现下所存留的,也不过八九家而已,相较而言,这爵位已经很是难得了。
      阿爹阿娘大概早有预料,面上虽有喜意,却不过分浓重,叔父叔母也是一样,谢华琅想起旨意最后说的世孙,不免悄悄看淑嘉县主一眼。
      六个月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较之先前,她也更见丰腴妩艳,脸上神情倒还平静,无喜无悲,大概是察觉到谢华琅的目光,顺势望过去,向她微微一笑。
      谢华琅轻轻向她颔首,算是致意。
      衡嘉将那旨意说完,也不曾急着回宫,悄悄到谢华琅身边去,恭敬唤了声:“娘娘。”
      其余人知晓他另有话要说,也不搅扰,各自忙碌去了。
      谢华琅瞥他一眼,道:“内侍监有何见教?”
      衡嘉连道了几句“不敢当”,又一指身后侍立的两名女官:“陛下令奴婢将人送来,往后您身边也有个照看。”
      那二人听他说了,忙屈膝行礼,向她问安。
      这两位女官约莫四十上下,相貌都颇端正,发髻梳的归整,通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利落气儿来。
      谢华琅同顾景阳生了争执,还不至于拿其余人撒气,大略看了眼,颔首道:“采青,你带她们先去安顿,再讲一讲府上的规矩,不要失礼。”
      采青应声,那二人再行一礼,随之离去。
      衡嘉见周遭人都走了,这才苦着脸道:“小姑奶奶嗳,怎么又同陛下闹别扭了?”
      谢华琅在前厅呆的闷,便往远处凉亭里坐了,懒洋洋打一下扇,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合不来罢了。”
      她见衡嘉似乎要劝,连忙打住:“你有事便说,若没有,我可不留人了。”
      衡嘉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咽下,道:“忠武将军今日归京述职,朝中事务又多,陛下实在是走不开,说若得了空,再来看您。”
      谢华琅“哦”了一声。
      衡嘉见状,轻叹口气,又道:“陛下叫奴婢问一句,娘娘今日还难受吗?药吃了吗?”
      谢华琅原还梗着脖子的,听他问完,倒有些软了,别过脸去,道了句:“都好。”
      衡嘉见她如此,便知也是惦记皇帝的,对这一双冤家又有些无奈,低声劝道:“陛下从没有喜欢过人,情之一字,又怎么可能会无师自通?娘娘,也求您多体谅陛下几分。”
      “我就是体谅的太多了,”谢华琅自栏杆外掐了朵艳色月季,气闷道:“巴巴的送上门去,什么话都说了,什么事都主动做了,他呢?到了最后,却嫌我没规矩了。”
      “娘娘快别这么说,”衡嘉急忙道:“陛下的心意,奴婢不信您感觉不到,说是把您当心头肉,那可半点不为过。”
      谢华琅低了头,将月季花的花瓣儿一片片撕下来,丢到地上,却没吭声。
      衡嘉心里有了几分谱儿,便没有再说下去,自袖中取出一封信来,双手呈过去,口中求道:“娘娘,这回可别再烧了。”
      谢华琅瞥了眼,道:“搁那儿吧。”
      “嗳。”衡嘉应了一声,又向她行礼,道了告辞,准备回宫去。
      刚走出凉亭,他忽然一拍脑门,回身道:“险些给忘了。陛下还说,西疆有变,这两日或许会忙,抽不出身来看娘娘,不是不想见您,叫娘娘不要动气。”
      谢华琅垂下眼,轻轻道:“知道了。”
      衡嘉又是一礼,这才带了远处内侍,一道离去。
      谢华琅将那朵月季花撕的秃了,只留了一只难看的花柄儿,转了看了几圈,终于丢到凉亭外去,拿起案上那封信,伸手展开了。
      纸上字迹一如既往的端雅,或许是写信人心绪柔和,较之往日,平添了三分温缓。
      谢华琅将那信纸铺在案上,垂眼去看,只见了前边几个字,便不觉露了几分笑意。
      “卿卿如晤。”她拈起那信纸,直起身来:“还真是长进了。”
      ……
      接下来的两日,顾景阳着实忙碌,抽不出身往谢家去,每日鸿雁传书,又叫人送些女郎喜欢的珍稀玩物,着意讨心上人喜欢。
      衡嘉第一次去送时,还没有说什么,等第二次去送时,便含蓄的问了句:“娘娘没有话想同陛下说吗?”
      谢华琅道:“没有。”
      衡嘉擦一把汗,只得道:“哪怕是什么小物件呢,叫奴婢带回去也好……”
      谢华琅道:“更没有。”
      衡嘉试探着道:“娘娘,明日可就是七夕了。”
      谢华琅道:“七夕便七夕,我还能猎只雁叫你带回去不成。”
      “好吧,”衡嘉无奈道:“奴婢明白了。”
      ……
      衡嘉前后到了三日,信也带了三封,写信人的口吻也一日比一日软。
      谢华琅将那三封信展开,挨着看了一遍,心中不免有些松动,然而就此放过,又有些气不过。
      将那三封信塞回信封,她闷闷的出了门。
      每日这个时辰,谢朗便在楼台上透气,今日也不例外,听见脚步声近了,侧目看她一眼,慵懒笑道:“娘娘今日似乎不大高兴。”
      谢华琅斜他一眼,道:“要你管。”
      谢朗哈哈笑了两声,又道:“同陛下吵架了?”
      谢华琅叹口气,道:“算是吧。”
      谢朗平日里虽有些吊儿郎当,大事上是很靠得住的,见她如此,想要劝慰几句,却被谢华琅先一步拦住了。
      她道:“这也是我同他两个人之间的事,别人未必能说到正处去。”
      谢朗听得皱眉,不平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关旁观者清什么事。”谢华琅鄙薄的看他一眼,道:“我好歹有个未婚夫婿,你有什么?都没有喜欢过人,哪有什么大道理来劝我。”
      谢朗下意识想反驳,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她说的都对。
      平白憋了一肚子气,他哼了声,重新歪回躺椅上,衣袖掩面,气馁道:“是是是,你们情投意合,两心相许,可真是了不起。我形单影只的,都没脸掺和这些事。”
      谢华琅听得失笑,正待说句什么,便听扑簌簌的振翅声自身后传来,还没回过头去看,便听谢朗赞叹道:“呀,好俊俏的鹦鹉!”
      “来来来,”桌案上有瓜子儿,他坐起身,捉了把在手心,引诱道:“到这儿来,我有好东西给你。”
      那鹦鹉的确漂亮,红头、黄胸、绿尾,羽毛鲜艳,极其美丽,谢华琅见了,先是一怔,旋即惊喜道:“鹦鹉?”
      谢朗轻笑道:“枝枝,你连鹦鹉都不认识了?”
      “不,”谢华琅心知他是误会了,便道:“我是说,它叫鹦鹉。”
      “管一只鹦鹉叫鹦鹉?”谢朗捧腹大笑:“它的主人可真是……”
      谢华琅适时的打断了他:“这是陛下养的。”
      谢朗脸上笑意刹住,勉强改口道:“可真是天纵之才啊。”
      两人言谈间,鹦鹉便停在栏杆上,别过头去,用黄色的嘴巴梳理羽毛,等他们说完之后,方才飞到谢华琅肩头去,落了下来。
      谢华琅伸手摸了摸它柔顺的羽毛,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真奇怪,”她自语道:“你又不是鸽子,怎么找到这儿的?”
      鹦鹉黑亮的眼睛看着她,眨了几下之后,终于道:“枝枝,嘎……枝枝。”
      谢华琅又惊又喜:“你会叫我的名字?”
      鹦鹉歪一下头,又叫了一声:“枝枝。”
      那语调低低的,隐约有些熟悉,倒叫谢华琅想起它的主人来。
      谢华琅的心倏然软了一下,摸了摸它的翅膀,一时说不出话来,鹦鹉便探头去蹭了蹭她,温驯极了,又叫了一声:“枝枝。”
      谢朗在边上,惊得瓜子儿都掉了:“它为什么会叫你的名字?”
      谢华琅道:“当然是因为有人教它。”
      “这也可以吗?”谢朗瘫坐回躺椅上,惊道:“要多少遍才能教会?”
      谢华琅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
      谢朗瓜子儿掉了大半,孤零零的坐在那儿,通身上下都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勉强摸起个瓜子儿,嗑开吃了,口中酸道:“兴许是叫内侍教的,陛下日理万机,才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些小事上呢。”
      “爱侣之间的亲昵,”谢华琅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轻笑道:“你是不会懂的。”
      谢朗瓜子儿也吃不下了,闷了好半晌,终于重新躺下,恨恨的用衣袖遮了脸。
      ……狗在家中躺,粮从天上来。

      第32章 亲昵

      鹦鹉倒很好哄, 谢华琅剥了几个瓜子儿喂它, 它伸着脖子吃了, 又停在桌案上踱步,或者回首去梳理自己羽毛,极为温驯。
      姑娘家都喜欢漂亮的东西, 谢华琅也不例外,吩咐人去取了栖枝来, 喂过水后,便拎着回了自己院中。
      鹦鹉并不认生, 骤然换了环境, 也不觉得拘束, 转着黑豆似的眼睛四处看着,时不时叫一声“枝枝”。
      先前衡嘉送过来的两位女官, 一个姓江,一个姓何, 都是极沉稳的性子,见这位年轻皇后自有主见, 便只说些宫中事与她听,又每日看着喝药, 别的什么都不管,谢华琅喜欢拎得清的人, 相处的倒还不坏。
      她拎着鹦鹉回去, 刚进院中, 采素便迎上来, 笑容中有些讶异:“好漂亮的鹦鹉,女郎自何处得来的?”
      谢华琅笑吟吟道:“从天而降,掉到我面前的。”
      “了不得,女郎闷了两日,可算有个笑脸了,”采素感慨一句,又道:“大娘子来了,见您不在,原是想回去的,正碰上江女官过来,现下正一处说话呢。”
      谢华琅听说谢莹来了,脚步便快了些,又埋怨道:“怎么也没人去叫我。”
      “大娘子说不必的,”采素低声道:“左右每日都见得到,说是晚上再过来。”
      谢华琅原以为谢莹是来寻自己闲聊,听采素说了这话,倒像是有什么事似的,心下疑惑间,早有仆婢掀了垂帘,她拎着鹦鹉,进了内室。
      江女官同谢莹说话,自然坐在下首,见谢华琅来了,忙起身见礼,又道:“这不是鹦鹉吗?怎么到娘娘这儿来了?”
      谢华琅说的含糊:“因缘际会罢了。”
      江女官早知谢莹有话要讲,也不久留,起身告退,谢华琅吩咐人送她,这才坐到谢莹身侧去,笑问道:“阿莹姐姐怎么来了?看我新得的鹦鹉,好不好看?”
      “倒是俊俏,”谢莹垂眼瞧了瞧,赞了一句,又打趣道:“陛下疼你,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你送过来呢。”
      “阿莹姐姐,”谢华琅嗔她一眼,道:“你也来笑话我了。”
      内室里没有别人,谢莹仍旧将声音压低了,连带着外间的蝉鸣声,似乎都更见躁动刺耳起来:“二娘不太好了。”
      谢华琅听得微怔:“什么?”
      “仿佛是病的重了,”谢莹悄声道:“我听阿娘讲,或许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了。”
      早在谢徽同魏王世子勾勾搭搭的时候,谢华琅便隐约猜到会有这日,但真的快要发生时,仍旧有些虚幻感。
      她垂下头,捡了颗松子儿,剥开吃掉之后,方才慢慢道:“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自作自受罢了,高门女子的姻缘,哪有能随自己的?”谢莹叹一口气,转向堂妹时,又有些感慨:“要不怎么说,你有福气呢。”
      她自己的那桩婚事,便是两大高门之间的联姻,永仪侯世子虽也出众,但未必是她喜欢的,谢莹虽有美名,但永仪侯世子未必不偏爱家中的解语花。
      尽管如此,两家长辈定了婚事,哪里容得了儿女反对?
      “也是运道好罢了。”谢华琅说到此处,也有些难过:“说是我有福气,可归根结底,也是沾了大哥的光。”
      若非谢允接连两桩婚事皆是惨淡,谢偃未必会对女儿的婚事心软,加之谢家生了急流勇退之意,这才成全了她,可兜兜转转一场,谁曾想却是她自己撞到了漩涡最深处?
      “你这两日是怎么了?”谢莹目露关切,悄声问她:“总不是又同陛下闹别扭了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谢华琅同堂姐亲近,并不瞒她,捉了把松子儿,一颗颗剥开,搁进白玉盘中,将二人那日不欢而散的缘由一一讲了,又气道:“先前喜欢我那般性情的是他,现在嫌我肆意的又是他,哪有这样的?他不稀罕我,我还不稀罕他呢。”
      “枝枝,”谢莹微微重了语气:“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你看,这便是我的难处了。”谢华琅叹口气,闷闷道:“我知道这种一拍两散的话不能说,所以一个字也没提。可阿莹姐姐,我最开始也没想过要嫁入皇家做国母的。若他只是个普通人,吵吵闹闹都没什么,可现在呢?我连发脾气都要小心翼翼的,唯恐哪里过了火,牵连到家里边。早知如此,真不如……”
      “欸,”谢莹打断了她,轻声道:“抱怨几句没什么,再说,那可就过了。”
      谢华琅闷哼一声,长舒口气,拈起几粒剥好的松子儿吃了,又道:“先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
      “你们两人的事,别人不好掺和,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只是觉得,陛下真心待你,你万万不要因些许小事同他生分,那才可惜了这良缘。”
      谢莹再劝几句,便没有多说,又道:“二娘未嫁,蒋氏娘家不显,家中近来喜事又多,若真不好了,怕也不会张扬,悄无声息的就了结了,你要去见见她吗?”
      谢华琅想了想,终究还是摇头:“算了,还是不去了,原也没有什么深情厚谊,临了了再去,倒显得假惺惺。”
      谢莹微微一笑,道:“也好。”
      ……
      今日是初六,明日便是七夕,痴男怨女殷殷相会的日子。
      许是先前同谢莹说过一通的缘故,谢华琅这夜失眠了。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她将这几句话来回念了几遍,心中五味俱陈,一时之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实在是睡不下了,索性披衣起身,坐在窗前出神。
      七月烈日炎炎,到了晚间,倒没有白日那般难熬,夜风自窗外拂来,月季花的香气之中,略带了几分凉意。
      鹦鹉便被搁在走廊里,外间的灯还没有熄,它也没有睡,正歪头梳理羽毛,见谢华琅出现在窗前,先是“嘎”了一声,又叫道:“枝枝,枝枝。”
      谢华琅心中忽然生出恼意来,伸臂过去,轻轻戳了戳它的翅膀,道:“你是鹦鹉,应该很会学人说话,是不是?”
      鹦鹉茫然不知,眨巴着黑豆似的眼睛,又叫了声:“枝枝。”
      谢华琅回房去摸了把松子儿,喂它吃了一颗:“跟我说,假正经。”
      鹦鹉将松子儿吃了,眼巴巴的看着她,道:“枝枝。”
      “不说枝枝了,”谢华琅纠正它道:“说假正经。”
      鹦鹉有些困惑,翅膀抖了抖,茫然的看着她。
      谢华琅也有耐心,再喂它吃一粒松子儿,道:“假正经,假正经,假正经。”
      这场教学持续了许久,鹦鹉还是没学会,谢华琅的松子儿却吃的差不多了,大晚上的,再吩咐人专程去取,又有些兴师动众,只得暂且停下。
      说了这么久的话,她也有些累了,回房去净了手,躺下歇息了。
      时辰渐渐晚了,有仆婢将外间的灯熄掉,见鹦鹉还在窗外,着实漂亮,心生喜爱,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它。
      鹦鹉侧头躲开,振翅道:“走开。”
      “呀。”那小婢也不恼,惊喜的与同伴讲:“它会说话呢。”
      “听说是宫里边的,自然格外聪明。”同伴笑道:“走了走了,别再招它了,若是惊醒了女郎,可是罪过。”
      那小婢应了声,挑着灯笼,一道离去。
      外间的灯都熄了,四遭静谧,只有长廊两侧还悬着灯笼,月夜下一片朦胧光影,鹦鹉转了转脖子,忽然道:“假正经,嘎,假正经……”
      ……
      谢华琅昨夜兴致勃勃教鹦鹉说话,第二日便起的晚了,梳洗过后,又去同母亲请安,等回到自己院中,已经是辰时中了。
      高门大户中的女郎,自一落地,家中人便开始筹备嫁妆,积攒到出嫁时候,光单子都有厚厚一沓,她今日去请安,卢氏便先拿给她过了眼。
      谢华琅对此不甚在意,卢氏是她生母,几个哥哥也疼爱她,不至于在嫁妆上生事,大略上看了看,倒是相中了陆机的《横山帖》,讨了回去临摹,卢氏自无不应。
      陆机乃是三国名将陆逊之孙,少有奇才,文章冠世,与顾荣、陆云并称“洛阳三俊”,因为其时年号太康,时人以“太康之英”称之,《横山帖》便是他离乡多年,心中感怀之际所作。
      谢华琅着实喜欢,先去净手,这才细细展开来看,因为太过专注,连顾景阳到了都未曾察觉,偶然间一抬头,察觉身侧阴影,方才注意到。
      两日不见,他似乎清癯了几分,面上隐约有些疲倦,神情倒很温柔,见她望过来,低问道:“章草奇古,笔法奇崛,是陆机的字?”
      谢华琅看他一看,赞道:“九郎好眼力。”
      她这态度不算冷淡,但也不算热切,顾景阳神情微滞,顿了顿,又道:“先代大家所留的字帖书画,宫中倒有不少,枝枝若是喜欢,我叫人送来,与你赏玩。”
      有女婢奉了茶来,谢华琅见状,便将《横山帖》小心合上了,又问道:“都有谁的?”
      顾景阳道:“书中四贤自然少不了,本朝大家也不在少数,秦汉之交的倒是少些,多半是碑文。”
      “皇家毕竟是皇家,”谢华琅听罢,有些欣喜,叫采青将字帖好生收起,含笑道:“只看积年所收纳的书帖字画,底蕴便胜过寻常高门许多。”
      天气热了,她只穿了家常衣裙,素白的衫,天水碧裙,极为清丽素雅,然而韶华正好的面庞上,却先天带了十足的鲜艳。
      顾景阳的心乱了一瞬,定定看她一会儿,忽然低下头去,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
      谢华琅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并未变色,先前更亲昵的事情都做过,这样一个吻,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她如此想着,再抬头时,便见顾景阳正垂眼看她,神情温和,恬静之中似乎隐约带了几分希冀,或许是因为那期盼太过深重,竟透出些微的恳求意味来。
      谢华琅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摸一下脸颊,低问道:“怎么了?”
      顾景阳握住她手,双目定定望着她,道:“枝枝,你亲亲我。”
      谢华琅便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顾景阳垂下眼睫,轻轻道:“不是这样的。”
      谢华琅问道:“那应该是怎么样的?”
      顾景阳顿了顿,道:“以前,不是这样的。”
      谢华琅道:“不都是亲一下吗,哪里不一样了?”
      她有些不耐烦了。
      “不一样的。”顾景阳目光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心中猝不及防的疼了一下,他伸手去抚平她眉宇,道:“枝枝以前亲我的时候,是很喜欢的那种亲,现在不是了。”
      谢华琅垂下眼去,不说话了。
      “枝枝,”顾景阳握住她手,神情恳切,低声道:“不要这么随意应付我。”
      “不喜欢我随意应付的是你,嫌我逾越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好?”
      谢华琅低头去看脚尖,复又抬头,伸手去戳他脸颊,了无意趣道:“九郎,明明是你先伤我心的,现在怎么好像是我欺负人一样?”
      “枝枝,我那日生气,并不是气你逾越,”顾景阳说及此处,有些困窘的顿住了,踌躇之后,却抱她入怀,在她耳畔低声道:“我只是……很妒忌。”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同我说起别人,也不喜欢你说那样的话,即便那只是假设。我从没有想过别人,你也不许。”
      他比她高那么多,彼此相拥时,要低下头,才能亲吻到她的额头。
      顾景阳接连亲了几下,方才依依不舍的停下,继续道:“我那时在想,我的枝枝这么讨人喜欢,会不会还有别人在悄悄喜欢你?真想把你关起来,只给我一个人见,别人看都不许看,更不许想。你是我的,我是你的,除了我们彼此,谁也分不走分毫。”
      谢华琅靠在他怀里,听得眼眶湿了,旋即又笑了,她伸手拭去眼泪,闷声道:“道长,你今日话怎么这样多?都不像你了。”
      “因为我也会很怕,”顾景阳将她搂的更紧,低声道:“怕枝枝不理我,怕枝枝与我两心相许,却分隔陌路。”
      谢华琅道:“你既是吃醋,为什么不直接同我讲?”
      顾景阳有些困窘的亲亲她,低声道:“这种话,多难为情……”
      “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谢华琅气鼓鼓的瞪着他,道:“你抱我的时候不难为情,亲我的时候不难为情,躺在一起情动的时候……唔唔唔!”
      顾景阳着实窘迫,掩住她唇,恳求道:“好枝枝,我们不说了。”
      谢华琅气的极了,将他衣襟拉开了些,踮起脚去,在他肩头重重咬了一口。
      顾景阳没有将她推开,反倒抱得更紧了。
      “就这一次,”谢华琅伏在他怀里,闷闷道:“再有下一次,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那一口咬的很重,应该出血了,顾景阳却无暇去看,温柔一笑,低头想要亲吻她的唇。
      谢华琅恨恨的在他腰间拧了一把,侧头躲开了。
      “枝枝听话,”顾景阳哄她:“不闹了,好不好?”
      “不好!你想装的时候就装,不想装的时候就不装?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谢华琅推开他,道:“我现在也很正经,就不给你亲。”
      顾景阳捉住她衣袖,低声道:“就亲一下,枝枝。”
      “一下也不行,我还没有出嫁呢,这怎么使得?”谢华琅甩开他,端着架子,假正经道:“陛下竟说这种话,好不知羞!”
      顾景阳听她这样调侃,着实窘迫,又拿她没办法,定定看了半晌,只得伸手去勾了勾她鼻翼,轻轻叹了声:“冤家。”
      谢华琅被他这一叹软了心思,柔了情绪,也歇了嬉闹之心,见他衣襟微乱,肩头隐约沁出血来,又取了帕子为他擦拭。
      夏日里衣袍单薄,衣襟乱了,便要重新规束,谢华琅伸手去解他腰带,刚拆开一半,手却被他捉住了。
      “枝枝,你听话,”顾景阳眼睫微垂,神情中透露出几分青涩,低声劝道:“现在还不可以。”
      谢华琅听得莫名,怔了一下,忽然间红了脸,忙不迭将手收回,面红耳赤道:“你想什么呢?我见你衣襟乱了,想重新为你规束起来。”
      顾景阳怔怔盯着她看,回过神后,匆忙间别开脸,困窘的说不出话来:“枝枝,我,我……”
      谢华琅见他这般情状,反倒有些不忍心,微红着脸踌躇了会儿,还是拉他到内室去,帮他解开腰带,整理过衣襟之后,便打算重新束上。
      解容易,束起却难,男子的腰带与女郎腰带又截然不同,她怎么都系不回原先的样子,一时有些为难,抬眼看他,悄声问:“怎么办?道长,你自己会系吧?”
      因方才那句话,她面上热意未消,绮丽清艳如天际晚霞,步摇长而细碎的珠珞自她发间迤逦而下,径直清辉,在那明艳之中,添了三分灵婉。
      顾景阳看的怔住,不觉失神,伸臂抱住她,细密的吻已然落了下去。
      情之所至,谢华琅没有再推开他,夏日里烈日灼人,她嫌热,太阳一升起,便叫人将窗扉合上,窗帘半掩,因这缘故,即便是白日,内室也有些昏暗,更添几分温柔旖旎。
      只是几日不曾如此亲昵,她便想他想的厉害,攀住他脖颈,亲了又亲,不知什么时候,便一起倒在塌上了。
      他身上有她熟悉的冷香气,连衣襟上也有,她从没有觉得这气味这样好闻,依偎在他怀里,深深嗅了几下,忽然心生软意,伏在他身上,吃吃笑了起来。
      顾景阳在光影朦胧间,望见了她含笑的面庞,心中忽然滚烫起来,仿佛是被窗帘掩住的日光,全部都照在了他心上,他不受控制的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谢华琅原还觉得安然,忽然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小小的惊呼了声,刚一出口,唇便被他掩住了。
      她好容易凉下来的面颊重又涨红,等他松开,方才委屈道:“你怎么又这样?”
      顾景阳亦有些窘迫,衣袖掩面,低声唤了句:“枝枝。”
      谢华琅的胆子却比上次大了,伏在他胸膛上,悄声调笑道:“离生孩子还早呢,道长,你急什么?”
      顾景阳不说话。
      谢华琅最爱逗弄他了,便推一推他,语气娇软道:“说嘛说嘛,好哥哥,好郎君,别不理人呀。”
      顾景阳实在是没法子,只得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谢华琅转着眼睛想了想,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在他身侧躺下,含羞道:“先前婚事定了,阿娘还遮遮掩掩的送了我一本春宫图,前几日两位女官过来,也带了些来。”
      顾景阳眼睫低垂,道:“嗯。”
      谢华琅忽然好奇起来,道:“道长,你看过春宫图没有?”
      顾景阳道:“道经中有黄赤之道。”
      谢华琅也曾听说过,知晓那便是房中术,半起身来,看着他道:“道长,你修过没有?”
      顾景阳道:“你的话怎么这样多。”
      谢华琅撒娇道:“你快说说嘛。”
      顾景阳便合上眼,道:“没有。”
      谢华琅心满意足了,伸手去拨弄他胡须,调笑道:“道长,我看那图册上边,花样可多了,多不知羞的都有。”
      顾景阳道:“能比你还不知羞?”
      谢华琅谦逊道:“我同那些比起来,可是小巫见大巫。”
      顾景阳道:“呵。”
      谢华琅心知他脸皮薄,这会儿面上不显,心中怕是窘迫极了,偏她也坏,就喜欢搅乱他身上那股清冷气,便凑过去,柔声唤道:“道长。”
      顾景阳道:“你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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