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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总是假正经-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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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华琅心中有些感触,正待问他几句,却听谢朗先一步道:“你怎么了?不是同陛下两心相悦么,怎么还面有忧色?”
谢华琅诧异道:“哪有?”
“明明就是有啊,只是不甚明显而已。”谢朗侧目看她,含笑道:“你在担心什么?”
谢华琅被他问的滞住,下意识想否认,然而仔细思量之后,忽然又停住了:“是有那么一点……”
谢朗仍旧在笑,神情却有些关切:“什么?”
谢华琅压低声音,犹疑道:“你可不许对别人讲。”
谢朗道:“你跟我说过的话,我几时同别人讲过?”
这倒也是。
谢华琅心中一松,这才低声道:“他待我很好,我亦心悦他,但你也知道,我们的年岁相差这么大,我实在是……喂!你这是什么表情?”
谢朗伸手揉了揉她额头:“你就只是在忧心这个?”
“什么叫‘就只是’?”谢华琅拨开他手,气道:“你不听就算了,怎么还拿我寻开心?”
“我可没有。”谢朗挑眉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照实回答,之后若还有疑虑,再骂我也不迟。”
谢华琅没好气道:“什么?”
谢朗并不在意她态度,笑问道:“陛下嗜酒吗?”
谢华琅想了想,摇头道:“不嗜,他会喝酒,但我几乎没见他喝过。”
谢朗轻轻颔首,又道:“陛下好色吗?”
谢华琅断然道:“当然不,他只好我!”
“好好好,”谢朗又道:“陛下喜食油腻诸物,饮食没有节制吗?”
“没有,”谢华琅摇头道:“他很克制的,也不是很喜欢荤腥。”
谢朗眼底笑意愈深,又道:“那么,陛下是否有晚睡早起,作息混乱之类的习惯?”
“没有。”谢华琅道:“他可自律了。”
谢朗点头道:“我听说,陛下喜爱道家心经,于此颇有见地?”
“确实,”谢华琅道:“我喜爱老庄,三哥是知道的,然而同他谈及时,自愧不如。”
“我明白了。”谢朗道:“也就是说,陛下既不嗜酒,也不好色,饮食健康,作息习性极好,精通道家法门,修身养性——他几乎避开了所有会伤身减寿的事,而枝枝你呢?”
他掰着指头数:“也不知跟谁学的毛病,闲来无事喜爱品酒,有时候醉的狠了,能睡上一整日;饮食上没有节制,挑嘴的很,专爱咸辣之物;夏日里用冰没有分寸,险些伤了肠胃,为此被伯母训斥过好多次;作息不规律,有时为了翻书,彻夜不休,别人劝也不听……”
“哎呀,”谢朗摇头叹道:“我都不敢再说下去了。”
谢华琅目瞪口呆:“怎么、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会这样?”谢朗道:“陛下过得比你精细多了,你哪里来的自信,为寿数杞人忧天?”
“说句不吉利的话,”他将那副丑恶的嘴脸靠近了些,道:“你这么能作,兴许还走在他前边呢。”
谢华琅怔怔道:“可是,可是……”
“哪有这么多可是?”谢朗正色道:“人有旦夕祸福,来日如何,谁也不可估量,与其忧心忡忡,为什么不着眼当下?枝枝,你一向聪明,关键时刻,怎么糊涂起来了?”
谢华琅听他说完,静默良久,终于道:“三哥,谢谢你。”
谢朗坦然受了:“嗯。”
“还有,”谢华琅恶狠狠道:“你招猫逗狗,习性比我还差,肯定走在我前边。”
“……”谢朗道:“哼!”
第27章 惯着
皇帝册立皇后, 于天下、宗亲、长安勋贵,乃至于谢家而言,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天子娶妻, 再过两年,兴许便会有皇子降生, 储君有望, 如此一来,先前甚嚣尘上的过继论, 不免宁寂起来, 暗地里同宗亲勾勾搭搭的朝臣们, 也偃旗息鼓, 悄悄斩断了先前联系。
如若有亲生儿子, 谁愿意叫他人承继家业?
更别说要让出去的并不是金银土地, 而是万里河山, 浩荡天下。
来日如何尚且未知,但接下来的时间, 皇帝为叫亲子来日一片坦途,必然要着手打压宗室,若有人敢在这关头上蹿下跳, 只怕马上就会被收拾掉。
至于周王、魏王等宗室怎么想, 他们却有些顾不得了。
陛下今岁三十六, 又不是七十六, 春秋正盛, 如若不出意外, 起码还能执政二十载,犯不着为二十之年后的事情,将眼下的前途搭上。
因这关系,朝中着实沉静了一阵子,各家各户都打发了人,往谢家去致意,过了情面功夫,此外便再无异动。
谢令归府之后,问过侍从,便往书房去寻谢偃,打发走其余人,落座道:“大婚之日定在了明年正月,满打满算也只有小半年了,兄长心中如何计较?”
“枝枝的嫁妆,夫人早先都曾整理过,既是嫁入宫中,府中不免要再添几分,以示敬重,随同她一道入宫的人选,也已经在挑了,务必要知根知底才好,婚期还有半年,免不得要仔细调养身体,以求早诞皇嗣……”
谢偃忽叹口气,亲自为他斟茶,又道:“我心忧的倒不是这些,反倒是此后的加恩。昔年先帝登基,便加恩郑后兄长为国公,后来郑后称帝,又册封子侄为王。今日谢家既为后族,免不得也要加恩,然而你我身居要职,若再勋爵加身,陛下怕会忌惮。”
“兄长多虑了。”谢令手指摩挲茶盏,思忖片刻,道:“只是虚爵,无甚要紧,相反,我倒觉得这是好事。”
谢偃道:“怎么说?”
谢令微一侧首,目光向正房之处一瞥,示意道:“县主腹中怀的,兴许也是位郎君呢。”
这个“也”字,便用的很微妙了。
谢偃神情微动:“你是说……”
“临安长公主毕竟是陛下胞妹,先前陛下杀其夫婿,心中未必没有愧疚,县主这一子若降生,说不得她会去求个爵位,岂不凭空压了阿澜一头?”
谢令道:“阿允是长子,将来是要担起谢家门楣的,阿澜作为长孙,自然也要承继谢氏,隋家不弱,但却难以同临安长公主抗衡,与其来日生隙,倒不如定了名分,兄弟有序,可保来日谢家不生乱事。”
“罢了,左右都是虚爵。”谢偃叹道:“倒是我杞人忧天。”
“兄长太过谨小慎微了,”谢令笑道:“枝枝若能诞育皇子,谢家便胜了一半,皇子长成之前,陛下还要叫谢家为其保驾护航,自然不会轻动,等皇子元服,你我兄弟年老,正可以致仕归乡,到那时,便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谢偃闻言失笑,颔首道:“但愿来日,如你所期。”
……
本朝而言,皇帝大婚还是头一次。
先前几位皇帝,高祖、太宗登基时,都已经成婚,自然没有大婚这说法,而先帝娶郑后时,尚且是太子,仪典远不如天子大婚隆重。
顾景阳想早些娶谢华琅入宫,故而将婚期定的早了些,为此颇觉歉疚,便着意吩咐礼部、工部与尚宫局、内侍监,叫格外仔细些,务必要给皇后最大的体面敬重。
太极殿即将整修,事关重大,工部尚书亲自求见,顾景阳留了图纸,便打发他退下,至于具体如何,却要看谢华琅怎么想了。
他原是打算往谢家去,接那小冤家进宫的,可巧这当头有朝臣觐见,实在走不开身,便叫衡嘉代劳,往谢家去走一趟。
这场奏对还没结束,衡嘉便回来了,面上微有急色,见他这儿还没停,额头都在冒汗。
顾景阳见他如此,不由心生不安,哪里还静得下心,略问了几句,便遣退那臣子,匆忙道:“枝枝呢?”
“奴婢往谢家去,没见到娘娘的面,”衡嘉有些担忧,低声道:“女婢说是受凉病了,正煎药呢。”
顾景阳如何能坐得住,边往外走边道:“怎么会受凉?”
“仿佛是夜里贪凉,多用了些冰,”衡嘉快步跟上,口中道:“这不就病了吗。”
“枝枝年纪小不懂事,侍奉的人也不懂事吗?”顾景阳沉了面色,冷斥道:“这种不尽心的仆婢,留了还有何用?”
七月的天气正热,衡嘉额头上的汗珠就没停过,不敢应声,只道:“您还是先去见见娘娘吧。”
……
谢华琅这婚期有些赶,谢家近来婚事又多,最忙的自然是卢氏这个主母。
谢粱的婚事快了,她作为母亲,自然事必躬亲,谢莹是侄女,她身为伯母,能帮的也不能疏忽,谢华琅这边又是嫁入皇家,更容不得轻慢,真是恨不能一个人分成三个用。
她这边正忙着,就见有女婢前来回禀,说是陛下来探望三娘了。
往日里顾景阳到谢家,只会往谢华琅那儿去,其余人都不曾见过,也不需他们前去请安,这次也是如此。
卢氏听罢,便将手中账册合上,道:“着人好生伺候,不要失礼便是。”
女婢道:“这自然不需夫人叮嘱,只是前不久内侍监来过,想求见三娘却没见着……”
卢氏闻言,秀眉微挑,有些疑惑。
那女婢迟疑一瞬,终于还是俯下身,低声道:“三娘葵水来了,昨天夜里受凉,这会儿正难受呢。”
卢氏变色,起身道:“怎么不早说?”
女婢为难道:“三娘怕挨骂,拦着不许说的。”
卢氏斜她一眼,咬牙道:“你们可真是听她的话。”
那女婢垂首,不敢做声,卢氏也无暇同她纠缠,快步往女儿院中去。
……
顾景阳过去时,谢华琅正缩在被子里,搂着汤婆子,面色惨淡,疼的嘴唇都有些泛白。
他入内瞥见,心中倏然一痛,快步上前,轻声唤了声:“枝枝。”
谢华琅正难受呢,又怕被卢氏骂,不敢张扬,见他来了,神情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切担忧,心中那些沉积着的情绪骤然爆发出来了,“啪嗒”“啪嗒”掉了两滴泪,向他伸臂,可怜巴巴道:“九郎抱抱我。”
顾景阳见她如此,心疼坏了,上前抱她入怀,低头吻去她面颊上的泪珠,低声道:“怎么就病了呢?叫太医看过了吗?吃过药没有?”
说着,他握住她手,不觉蹙眉:“怎么这么凉?”
“我难受。”他一连问了这么多,谢华琅腹中闷痛,一句都回答不上,只偎在他怀中,弱声道:“你再亲亲我。”
顾景阳便扶住她面颊,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内室中还有仆婢在,见状忙别过脸去。
卢氏匆忙过去,便瞧见这一幕了,没脸再看,赶忙低下了头。
谢华琅有气无力的,话也不想说,顾景阳着实忧心,拉过她手,静心把脉,忽然蹙眉,低问道:“枝枝,你可是葵水来了?”
谢华琅勉强点了点头。
“凉气侵体,以致腹痛,想是你贪嘴,多用了凉物吃食,”顾景阳神情微肃,轻斥道:“简直胡闹!”
谢华琅正觉难捱,远没有平日里那般精神,伏在他怀里,委屈的直落眼泪:“我都这么难受了,你就别说我了。”
顾景阳叹口气,用帕子将她眼泪擦了,又将她搂的更紧些,低问道:“吃过药没有?”
谢华琅还在委屈,拍他一下,气鼓鼓的,没有做声。
采青见状,在侧回道:“刚煎出来,还没有服呢。”
顾景阳道:“拿过来吧。”
采青应了一声,忙取了递过去。
玉碗里盛了褐色药汁,相隔一段距离,便能嗅到淡淡药气,谢华琅有些嫌弃的别过脸去,道:“好像是苦的。”
顾景阳便用汤匙搅了搅,略微盛了些,尝了一尝。
谢华琅忙拨开他手:“那药是暖宫的,你吃了做什么?”
顾景阳握住她手,送回被子里边,这才轻轻道:“是有些苦。去备些蜜饯来。”
谢华琅见不得他这幅模样,倒不好再任性下去,闷声道:“好了,我喝就是了。”
顾景阳微露笑意,用汤匙盛了药,喂到她嘴边去,谢华琅老老实实的喝了,一碗用尽,口中又被他送入一颗蜜饯。
汤药的苦气被冲散,甜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倒没有那么难受了,许是那药有用,许是他陪在身边,便有依靠,较之先前,她觉得好多了。
顾景阳也不说话,便这样叫她依偎着,等那粒蜜饯吃完,便重喂一粒过去,如此喂了三颗,方才停下。
谢华琅道:“怎么不喂了?”
顾景阳却道:“还疼吗?”
谢华琅略微动了动,语气轻快了些:“没有先前那么难受了。”
“好。”顾景阳扶住她肩,叫她倚在软枕上,道:“我有话问你。”
谢华琅见势不好,忙道:“不知怎么,现在又疼了。”
顾景阳淡淡看着她,吩咐道:“去煮一壶药来,既然疼,那便继续喝。”
谢华琅轻轻拉他衣袖,软声道:“九郎。”
顾景阳却不心软,拨开她手,向室中女婢道:“她每月葵水几时至,你们不知道吗?”
他声音平静,却有问责之意,采青、采素慌忙跪下身,其余人也一样,采青低声道:“知道的。”
顾景阳道:“既然知道,为什么没有劝住她?”
采青讷讷无言,谢华琅则道:“不怨她们,是我硬要吃的,她们怎么拦得住……”
顾景阳并不理会她,淡淡道:“如果只知道一味顺从,见她胡闹也拦不住,那留你们还有什么用?”
他神情淡漠,隐有肃杀之意,一众仆婢面色顿变,心中战栗,忙叩首求饶。
谢华琅心急如焚,想要求情,又怕火上浇油,故而不敢开口。
卢氏见状,赶忙劝道:“枝枝最爱胡闹,脾气上来,她们也劝不住,今次确是失职,臣妇必然责罚,望请陛下饶恕。”
“枝枝很好,即便有不好的地方,也轮不到别人指摘。”顾景阳侧目看她,道:“她是朕的人,不是谢家的。”
卢氏听他语有训/诫之意,心中一凛,忙应声道:“是。”
顾景阳目光微垂,落到跪于地上的一众女婢身上,淡淡吩咐道:“带出去,每人二十板子,好叫她们记住,何为应尽之责。”
谢华琅心中一紧,扯住他衣袖,唤道:“九郎!”
卢氏目光投过去,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做声。
顾景阳望见,淡淡道:“枝枝脉象不稳,脾肾阳虚,如此胡来,必然不是头一遭了,你们若是一味纵容,不是疼爱,而是在害她。”
卢氏垂首应道:“陛下训/诫的是。”
“为人父母,必然有心软的时候,但有些口子不能开,”顾景阳道:“枝枝年纪小,既爱胡闹,也会糊弄人,你们倒好,她求几句就心软,竟也这么惯着她。”
卢氏又应了一声:“是。”
顾景阳颔首,不再看她,淡淡道:“打发她们出去受罚吧。”
衡嘉小心打量一眼诸人神情,暗叹口气,示意内侍带那几个女婢出去。
谢华琅原本扯住他衣袖的手,也无声的松开了,别过脸去,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顾景阳反手握住,低问道:“怎么,又疼了?”
“不是腹痛,只是心寒,”谢华琅将手抽回,道:“陛下挨着申斥一通,好不威风。”
顾景阳眉头微蹙,轻轻唤了声:“枝枝。”
谢华琅眼泪不停,也不应他,扯开被子,背对他躺下了:“我累了,陛下罚也罚了,想该舒心了,早些回宫去吧。”
卢氏见状,静默不语,有意借此看他心意,衡嘉见了,同样示意内侍暂停,且看此后如何。
顾景阳在她塌边坐了,也不言语,谢华琅应也知道,却不理会。
如此过了半晌,他轻叹口气,隔着被子,抚了抚她脊背,道:“你起来。”
谢华琅道:“我不。”
“起来。”顾景阳道:“下不为例。”
第28章 叙话
谢华琅听他这样讲, 随即翻身坐起,也不哭了,有点儿讨好的去拉他衣袖, 低笑道:“九郎最好啦。”
顾景阳淡淡瞥她一眼,道:“再有下次……”
谢华琅立马接上:“任你处置。”
顾景阳轻叹口气, 神情隐约有些无奈, 却没说话,摆摆手, 打发其余人退下。
衡嘉见状, 便领着内侍们退了出去, 又叫停了行刑, 卢氏悄悄打量那二人一眼, 心中忽然稳当了, 微微一笑, 同侍婢们一道走了出去。
顾景阳眉头仍旧蹙着,也不言语, 谢华琅便凑过去,攀住他脖颈,“啾啾”连亲几口, 撒娇道:“你别气嘛, 我都会改的, 好不好?九郎, 九郎?”
顾景阳道:“枝枝, 你不是小孩子了, 怎么还管不住嘴?若真是落了病,悔之不及。”
“这个月早了两日,我也没想到,”谢华琅伏在他怀里,老老实实道:“以后都听你的,再不这样了。”
顾景阳握住她手,低问道:“叫太医来看过没有?”
谢华琅轻轻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没有,这种事情怎么好请太医?原还有过这种情况,叫开过药,这回也得用……”
话说到一半,顾景阳脸色便沉了,谢华琅赶忙停口,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又要凶我了?”
顾景阳冷冷觑着她,也不说话,只伸手拧住了她脸颊,用力掐了一把。
他力气用的有点大,疼是真的,但也不至于难以忍耐,谢华琅可没有那么多忍性,立马叫道:“疼疼疼!九郎!”
顾景阳松开手,余怒未消,一字字道:“比你方才白着脸,躺在塌上那会儿还疼?”
谢华琅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顾景阳原还有些恨铁不成钢,见她如此,倒有些心疼,伸手过去,作势触碰她面颊。
谢华琅还记着方才那一茬儿呢,下意识侧头躲开,就见他手停在原地,静静看着她,神情淡淡,一言不发。
她心里一慌,赶忙将脸凑过去了。
顾景阳便俯身过去,放轻动作,为她揉了揉面颊。
他掌心温热,落在她脸上,倒很舒服,谢华琅无意识的蹭了两下,顾景阳不易察觉的僵了一僵,却也没有将手收回。
谢华琅这人最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见他如此,便知是消气了,按住他手掌,抬眼笑道:“道长,你不生我气啦?”
顾景阳白她一眼,道:“你觉得呢?”
他惯来雅正,性情又清冷自持,言谈举止从没有失仪之处,少有这般失礼的动作。
“了不得,”谢华琅见后,诧异道:“我们认识这么久,我头一次见你翻白眼呢。”
顾景阳气极反笑,将她按住自己的那只手拨开,重又在她脸上拧了一把,恨恨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关我什么事?”谢华琅反驳一句,又抬了声儿:“哎,疼疼疼!”
顾景阳松开手,道:“记吃不记打。”
谢华琅捂着脸,委屈巴拉的靠回软枕上:“你不能再拧我脸了,要是这边腮帮子大了,来日成了歪嘴,你娶回去多闹心啊。”
顾景阳忍无可忍,一推她额头,道:“你安分点。”
谢华琅赶忙坐好,摆了个极乖巧的姿势,两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我今日叫衡嘉来,原是想接你入宫的,可巧碰上你身子不适,怕要再等几日。”
顾景阳握住她手腕把脉,良久之后,方才道:“我为你开个方子,你老老实实的吃,少一日都不行。我会遣两个女官来照看,既盯着你别胡闹,也能同你说说宫中事,免得你入宫之后两眼一抹黑。”
谢华琅道:“要吃药吗?”
“要吃。你有些虚寒,不过还不要紧,能调理过来。”顾景阳叮嘱道:“你听话,不许胡闹,若是伤了身子,碍及子嗣,来日有你哭的。”
谢华琅老老实实的点头,想起他提的女官,又忧心道:“那两个女官,不会是凶巴巴的老嬷嬷吧?”
“不会。”顾景阳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道:“你是主,她们是仆,断没有为之所挟的道理,她们到了府上,若有失礼冒犯之处,你尽可以处置。”
谢华琅放下心来:“好。”
顾景阳静静看她半晌,目光敛和而温柔,却不再说话了。
谢华琅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摸摸脸颊,道:“怎么了嘛?”
顾景阳缓缓叹一口气,伸手勾了勾她鼻梁,无奈道:“怎么偏偏就相中了你这个糟心冤家。”
谢华琅心里骤然一软,先前吃过的那几粒蜜饯的甜香气,好像忽然间又折返回来了。
“因为我喜欢九郎,九郎也喜欢我呀。”她笑吟吟道:“天公作美,牵了红线。”
顾景阳目露笑意,点了点她额头,倒没有再说话,起身往西侧书案前去,打算将药方写下来交给她。
谢华琅便掀开被子,抱着汤婆子,穿鞋跟了过去。
顾景阳瞥见,不觉笑了:“怎么不用手炉?”
汤婆子多是用来暖被窝,又或者是冬日里暖脚的,这会儿抱着,倒有些怪。
谢华琅反倒不在意,解释道:“这个大嘛,手炉顶什么用。”
顾景阳不过是信口一问,并没有再说什么,到书案前落座,提笔蘸墨,将药方下了下来。
他原就生的俊秀出尘,正襟危坐时更见端方,挺竣如松竹,谢华琅心中喜爱,便坐在一侧静静望着,等真拿到了那药方,细细打量之后,才变了脸色。
“怎么还有黄连?” 她蹙眉道。
顾景阳答道:“黄连能除湿燥,正好得用。”
谢华琅捏着那薄薄一张纸,真有些欲哭无泪,顾景阳爱怜的抚了抚她长发,牵着她手,拉她到塌上躺下,又唤了人来。
他吩咐道:“照方开药,每日服用。”
采青得以脱难,更不敢有所疏忽,忙应道:“是。”
顾景阳道:“好好照看你们女郎,少服一日都不行,今日是她求情,暂且罢了。若再有下一次,这样不尽心的仆婢,大可以不必留了,谁求都没用。”
采青心中惶恐,叩首道:“是,奴婢记住了。”
这话不仅仅是说给她听的,也是叫谢华琅记住,她心里一虚,真有些被拿住了命脉的感觉,老老实实保证道:“我会按时吃的。”
顾景阳叹口气,道:“你能叫我省点心,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
许是心疼谢华琅今日难受,顾景阳也没急着走,陪她说了会儿话,午间又留下用膳。
过了这么久,谢华琅早没先前那么难受了,只是乐得叫他照顾,筷子也不动,嚷嚷着想吃这个想吃那个,顾景阳都好脾气的为她夹了,体贴入微,气氛也极和睦。
过了午后,有女婢入内收拾了,又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这两个人便亲亲热热的偎在一起说话。
谢华琅问他:“你不回宫去吗?”
“出都出来了,不妨再陪陪你。”顾景阳道:“宫里也无甚大事。”
“观里呢?”谢华琅倚在他肩头,道:“也不需要去看看吗?”
顾景阳略微顿了一下,侧目去看她,道:“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就是忽然想起来了呀,”谢华琅道:“我也有阵子没去了。”
顾景阳看她一看,忽然别过脸去,道:“你不是叫人同我讲,说再不会去了吗。”
“我说过的话多了去了,”谢华琅道:“早就忘啦。”
“是吗,”顾景阳眼睫微垂,淡淡道:“你忘性可真大。”
谢华琅还没反应过来,随口感慨道:“要是什么都记得,那该多累啊。”
顾景阳眉梢微蹙,侧过脸去看她,目光淡如秋日湖水。
谢华琅道:“怎么了?”
顾景阳道:“你坐直了。歪歪扭扭,成何体统。”
“怎么了嘛,”谢华琅先是诧异,随即委屈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我也是这样的啊。”
顾景阳却不心软,扶住她肩,叫她直起腰来,这才回过头去,不再看她,道:“你坐直了。不要倚着我。”
谢华琅一双妙目转了转,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冷脸了,赶忙哄道:“那些叫人伤心的话,的确说过就忘了,但有些话是要记一辈子的。”
顾景阳道:“什么话?”
“比如说,九郎同我讲他真心喜欢我,再比如说,我同九郎讲我也喜欢他,还有,”谢华琅支起身子,凑到他耳畔去,笑道:“我还说要给他生一群孩子呢!”
顾景阳面色如旧,眼底却微露笑意,侧目看她,轻轻道:“油嘴滑舌。”
“这有什么办法?”谢华琅搂住他脖颈,撒娇道:“我就是喜欢你嘛。”
“枝枝,甜言蜜语可以说,油嘴滑舌也没什么,但有些话只能说一次,不能说第二次。”
顾景阳轻轻抱住她,语气感怀,低低道:“当初你说的那些话,或许只是一时之气,又或者是别有思量,你却不知道,那多伤我心。”
谢华琅不想他会这般伤怀,心觉愧疚,伏在他怀里,低声道:“是我的错,九郎。我那时太任性了,以后不会了,真的。”
她轻摇他手臂,又唤了一声“九郎”。
顾景阳垂眼看她,神情恬淡,那目光却是温和的。
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低下头去,在她面上轻轻亲了一记。
第29章 吵架
已经过了午后, 日头高照,又是盛夏,天气不免有些燥热。
谢华琅倚在他肩头, 拿团扇遮掩着,有些困倦的打个哈欠。
顾景阳见状道:“是不是累了?”
谢华琅昨晚便没睡好, 今日清晨更是早早被折腾醒了, 这会儿真有些倦意,想要就此睡下, 又舍不得情郎, 轻轻拉住他手, 细声道:“你别急着走, 我还有话要讲呢。”
“不走, 就在这儿守着你。”顾景阳扶她躺下, 低声道:“枝枝想说什么?”
他这个人, 向来整洁无尘,从衣袍到袖口都打理的干干净净, 连指甲都修剪的十分齐整,谢华琅捉住他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他指尖, 暗示道:“今日可是七月初四。”
顾景阳想了想, 不解道:“今日怎么了?”
谢华琅轻轻捏了他手指一下:“再过几日, 便是七夕了。”
顾景阳微一怔神, 旋即笑道:“七夕那日, 我来见你。”
“不解风情。”谢华琅嗔道:“我要不说, 你是不是都不在意这些?我二哥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都知道约了未婚妻携手同游呢。”
话说到此处,顾景阳倒想起什么来了,问道:“你二哥的婚事也近了,仿佛是娶沈国公家的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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